潜意识与显意识

5．潜意识与显意识

讨论过无意识与下意识，接下来探讨的是一个很重要的意识———“潜意识”，虽然都是意识，但应该说潜意识与无意识、下意识之间有着明显的不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无意识与下意识都是在生命体中，处于被领导地位的生命个体所表现出来的意识，而潜意识则是处于领导地位的生命体所表现出来的意识。与潜意识形成对应关系的还有一个意识，就是显意识。“潜意识”是潜在的意识，“显意识”是显现的意识。这两种意识都指的是生命体中领导者的意识，也是整个生命体对外所展现的意识。关于潜意识与显意识，我们需要研究的是两个问题：第一，为什么会有潜意识与显意识之分？第二，哪些属于潜意识，哪些属于显意识？首先与自我意识相类似，生命并不是一出生就同时有潜意识与显意识。新诞生的生命只有显意识，而潜意识是在生长的过程中逐步形成的。从生命世界的逻辑上来说，潜意识的形成应该先于自我意识的形成。也就是说，潜意识是在第二欲望———官感欲望被满足前就已经形成了。为什么这样说，这就需要通过观察生命的潜意识是如何形成的进程来分析。关于什么是潜意识，可以举例加以说明。狼是一种群居动物，在狼群中是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在捕到猎物以后的进食顺序就很好地体现了这种等级制度。等级高的狼先进食，等级低的狼后进食，先进食的显然可以吃到更新鲜可口的肉，后进食的也就只能吃剩下的并不是很可口的肉。我们知道生命的行为都是由欲望所驱使的，对于低等级的狼而言，由于官感欲望的驱使，它应该也想要去进食那些可口好吃的肉。但低等级的狼很清楚在群体中，如果不按照等级顺序进食，必将会受到惩罚。这样低等级的狼原本的意识，就应该是在官感意识的驱使下做出抢先进食的行为，但由于对惩罚的恐惧，又驱使低等级的狼做出另一种行为，那就是等高等级的狼完成进食以后再去进食，这等于是放弃了自己的官感欲望。当然这种现象是官感欲望让位于生存欲望，应该说完全符合生命世界的逻辑。但我们会发现在低等级狼的身上出现了两种意识：一种是抢先去吃可口的、好吃的肉的意识；另一种是为了避免自身受到伤害而放弃好吃的肉，按照自己的地位对应的顺序去进食。这两种意识所对应的是两种不同的生命行为，最终都会选择符合自身生存欲望的行为，也就是按顺序进食的行为。但需要明确的一点是，做出按顺序进食的行为，并不代表想要抢先去吃好吃的肉这个意识就消失了；这种意识也将会一直存在，只是成为一种对其他生命隐藏起来的意识，也就是潜意识。与之相对应，按照顺序进食的意识就成为向其他生命展现出的意识，自然就是显意识。关于潜意识与显意识有两个基本的规律，在前面探讨过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在这里与之对应的就是潜意识是一种真实的意识，而显意识是一种虚假的意识。

在现实的社会中，任何一个正常的社会人所展现的都是显意识。如果按照显意识是一种虚假的、不真实的意识的逻辑，那岂不是说我们每个人都是虚假的或者说虚伪的人。这有很强的贬义在其中，也很难让人接受。这里就需要从哲学的角度去观察问题，一个无对无错、无善无恶的角度，并不在于生命都做了什么，而在于生命为什么会这样做。就例如：在外面饿了，商场有很多吃的，但没带钱，这时我们就会表现得很文明，不会不给钱上去拿了就吃，宁可饿着也不做出这样的行为。这个在我们看来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实际就是一种不反映自己真实的想法的虚伪行为，只是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行为。可以说隐藏克制自己的真实想法是我们在这个社会生存的基本条件。我们不会轻易做出违背这个社会秩序的行为。因为那样做就意味着在这个社会中将无法生存，这样的行为意味着会受到惩罚，甚至被排除出这个社会。对我们每个人而言，失去这个社会的保障将会很难生存；所以向其他生命展现出愿意遵循社会秩序的意识，对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当然并不是说所有展现出的意识都是假的。当生命的欲望与社会秩序并不发生冲突时，就不存在虚假意识这个概念。但是当欲望与秩序之间发生冲突，在生存欲望的驱使下人们一定会隐藏真实的意识，展现出虚假的意识。

将潜意识与显意识进行对比就会发现，潜意识是一种自然形成的意识，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人的本性；而显意识是一种在社会环境中逐步形成的意识，也是能在社会中生存的必要条件。通过这样的对比，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两种意识所具有的不同的特性。潜意识是自然形成的，既然是自然形成的，也就意味着潜意识是遵循了这个世界的内在规则。前面说过我们这个世界的内在规则是永恒不变的，潜意识又是源自这个内在规则，显然所有生命的潜意识其来源都是相同的。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非常有趣的结论，所有人的潜意识都是完全一样的。与之相对应，显意识是在生命发展的过程中逐步形成的。每个人成长的经历都不相同，显意识就是在这些各不相同的经历中逐步形成，所以说虽然每个人的潜意识完全相同，但在成长过程中的各种不同的经历造成了千差万别的显意识。这也是我们今天这个社会呈现出纷繁复杂的原因。

就好像有一缸无色无味的水，如果每天向这缸水中放入几种调料，不论是酸甜苦辣，总之放入几种并加以搅拌，就这样每天坚持，放了二三十年后，经过长时间的混合，这缸水一定非常浑浊。这时，如果我们取出一点品尝一下味道，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第一，这时的水不可能再是无色无味的，第二，也很难说出品尝到的是一种什么味道，而且两次去品尝的味道也不可能完全相同。我们每个人，刚出生的时候就像是一缸无色无味的水一样，在生长的过程中，每天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经历的事情就像放入水中的调料一样，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中。当然根据事情对我们影响的大小，给我们留下的印象也会有深有浅。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三十岁的人就会形成非常庞大的记忆。如果一个二三十岁的人还要说自己很纯洁，就像无色无味的水一样，起码可以说这个表述是不科学的。随着不断的成长，我们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就像洒入了记忆的调料，不断地累积，最终形成显意识，并在生活中影响我们的判断与选择。

潜意识与显意识相互交替地影响着我们的行为。在我们的生活中绝大多数的行为，都属于是一种简单的重复行为。对于这样的行为我们几乎不需要思考，直接用那些成熟稳定的显意识去应对就可以了。但当面对突发事件以及重大事件的时候，那些成熟稳定的显意识就不足以应对了。这时往往会是平时隐藏的潜意识发挥作用。其实我们对自己的潜意识并不是非常了解，经常会在事后对自己当时的反应而感到诧异。这其实也是一个生命现象而已。与遵循社会行为规范的显意识不同，潜意识往往会破坏社会的秩序。但无论是显意识还是潜意识，都一定会遵循生命世界的基本逻辑。

【注释】

[1]老子：《道德经》，王弼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

[2]《弦高犒师》，载《左传·僖公三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