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蔷薇处处开

记得20世纪70年代后期，流行歌曲或明或暗开始在大陆蔓延。我听到的第一首歌曲便是陈歌辛创作于20世纪40年代的《蔷薇蔷薇处处开》，所谓的靡靡之音被朱逢博演绎得欢乐轻快而充满青春活力，为我留下难忘记忆：

“蔷薇蔷薇处处开，

青春青春处处在，

挡不住的春风吹进胸怀，

蔷薇蔷薇处处开！

……

天公要蔷薇处处开，

也叫人们尽量地爱，

火棘

春风拂去我们心的创痛，

蔷薇蔷薇处处开！”

山莓的果实

山莓

最早被春风拂开蓓蕾的恐怕是山莓。总是在向阳荒坡，总是在稀疏林沿，枝杆干瘦，还来不及丰腴，绿叶为芽，尚来不及萌发，白色山莓花便就着微带暖意的阳光舒展开紧闭数月的花蕾，修长花瓣略微反卷，露出一簇水嫩嫩的雄蕊。几个月后，雄蕊们就只剩下一条条干萎细丝，一头依附在通红透亮玉石般的果实尖上，由此证明它有过的功劳。这也是一种为人所认识较早的植物，《尔雅》称它为莳，《〈尔雅〉郭濮注》称它为木梅，原书已佚的《日华子诸家本草》则称它为树莓。在古代，一个更常用的名字叫悬钩子。《本草纲目》说：“茎上有刺如悬钩，故名。”

蓬蘽

此处所说的悬钩子和现代分类学中的悬钩子概念不尽相同。古代悬钩子是作为一个物种种名，而今则是蔷薇科下一个大属，有数百种之多，花不大不艳，则繁则密，花期长，各种悬钩子花期连接起来，几乎从初春延续到深秋，白的、粉的、红的，陆续绽开，络绎不绝。尽管有灌木，有草本，有藤蔓，植株大小不一、枝叶相异，却也好辨认，但凡土名儿带泡、、莓之类，多半是悬钩子家的，果实也无外是由小核果集生于花托之上而形成聚合果，有黄、红、紫、黑等色，果味酸甜，不失为开味解渴佳品。人们比较熟悉的有覆盆子、蓬 、茅莓、插田泡、高粱泡等。

回到蔷薇科本家：蔷薇亚科蔷薇属，这是最为艳丽灿烂的花卉之一。且不说人们熟知的玫瑰、月季，单那春末夏初之交的金樱子就够绚丽夺目。《本草纲目》说“金樱当作金罂，谓其子形如黄罂也”。罂实为小口大腹之酒器，金樱子的果俗名糖罐，正如罂一般。《梦溪笔谈》也将金樱子作金罂讲。它们攀援其他植物而上，将其依附的植株扮成一株花树，洁白大花高低错落，反射耀眼阳光，俨然成为名副其实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十姊妹、野蔷薇、美蔷薇等花色更丰富多彩，从嫩白到深红，深深浅浅。《花镜》曰：“十姊妹，又名七姊妹，花似蔷薇而小，千叶磬口，一蓓十花或七花，故有此二名，有红白紫淡四样。”最喜欢生在崖边植株，恰如柔软枝条承受不了如此绚烂，自然垂下且蓬松着，花儿就点缀其上，层层叠叠，炫耀而招摇。木香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得多。花不算大，只繁复，香气馥郁，花期虽是轰轰烈烈，却总显出从容不迫，有股子大家闺秀味儿，自然、端庄、淡定、娴雅，便合了我的品味，多添一分喜爱之情。

高粱泡

金樱子

十姊妹

火棘却张狂，花小而泛滥，每每“五一”前后，毫无节制地将山坡染得雪白。火棘有个别名叫红籽，得名于它的果实成熟之时如红宝石灿烂。多年以前，我曾喜欢写些分行的句子，记得有过这么两句：

“熟透的红籽旺着火燃烧丛丛灌木……”

那是我秋天乘坐火车经过秦岭的印象，车窗外掠过的景色就是无数燃烧着的红火炬。几十年再没走过宝成线，那记忆反而愈来愈鲜明、深刻。这自然和我在其他地方经常接触火棘有关。其实火棘还有个更实惠更直接的名字叫救军粮。相传古代蜀国军队陷在深山，就靠了它当粮食。火棘果实，粉粉的，淡淡的，并不好吃，但维生绝对没有问题。

火棘果实

细尖栒子

蛇含委陵菜

蔷薇科植物在人们的印象中大都是木本，再不济也为攀援性木本。其实它也有许多草本植物。让我们人见人馋的草莓便是其中之一。委陵菜也是草本，是蔷薇科中较大的属。总觉得委陵菜应该有一个典故，讲述它的得名缘由，可惜尚无资料显示这一文刍刍的名儿出于何处。委陵菜尽管约有150种，几乎一色黄花，成为它的显眼标志。不过它容易与毛茛科毛茛相混淆，特别是一般花卉爱好者则最难识别二者。笔者图轻松，便喜欢更容易辨认的龙牙草。龙牙草常常一莛独秀，上面缀满金黄小花，由下往上节节开放。花开花谢，那莛上就渐渐膨大了一颗颗须伸牙张的果实。或者这便是它得名的原因。

笔者喜欢蔷薇科的野花当然少不了绣线菊。这是我比较偏爱的一类花。每每见到，心中便生出喜欢之情。别看绣线菊沾一菊字，便想当然地将它归入菊科。绣线菊绝对是蔷薇科当家花旦之一，从没嫁到菊科。植物的中国名称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物种太多，自然是土名传播太广，专家们无法不从众，因此也顺理成章地将其按土名命名。没想到却容易望文生义闹误会。因此在分类上还得认它的拉丁名，那才是植物唯一正式的身份证。它与蔷薇科花卉差不多，绣线菊的花也不大，伞形花序上总是铺满一层袖珍花朵，花蕊伸得老长，突出在花冠外。绣线菊花色应该不多，我仅见过白色、粉色和淡紫色，虽稍嫌单调，却总给人一种温润温馨的感觉。读它，总会陶醉到心灵深处，感受一种美的震撼和满足。

龙牙草

粉花绣线菊

南川绣线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