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不同类的动物都生有颇似蠕虫状的身体,像蚯蚓、沙蠋(Lobworms)、水蛭(Looches)和线虫(Threadworms)等。不过它们的构造实在大不相同。所以不但需要分许多目,而且需要分若干纲,较高的蠕形动物的身体分为若干相似的环或环节,所以叫环节动物(Annelids),英名出自Annulus一字,意思是“环”。这一纲又叫环虫纲,包括蚯蚓、海蠕虫(Seaworms)、水蛭等;较低的蠕形动物不分节,但普通绦虫(Tapeworm)的身体是由一长串扁平芽状体所连成;下等蠕形动物,包括线虫、带虫(Ribbonworms)、绦虫和寄生扁虫(Flukes)。它们许多是寄生的,依赖别的动物为生。我们只能约略举出几种代表的蠕形动物,从最熟悉的蚯蚓起。不过要注意,有许多熟悉动物,像板枝介(Sea-mats)和海豆芽(Lamp-shell)等,外表不像蠕虫,动物学家也归它们在“蠕形动物门”里。
随便什么草地上都会常有些小堆细泥,表明草下有许多隧道工在那里掘地道。白天它们躲在地下,能多深就多深。晚上提灯到草地上去照看,便知道它们有如此之多。蚯蚓(Earthworms)到夜晚才出来觅食,多数蚯蚓并不全身钻出来爬,却只伸一段在外,而藏尾在洞里,遇到危险,立刻缩回。它们的身体有许多环节,有时多达200多节,能够伸得非常的长,所以蚯蚓常藏尾在地下,而尽力撑长它的有弹性的身体,慢慢扫动它的头,画一个个圆圈。身体的尖端极善感,成尖罩形,其下就是口,尖端用来找叶和别的食料,并帮着拖回隧道里去。
蚯蚓拉些叶去掩蔽洞口,一来好不让别的动物看见,二来大概可以不让内部变得太干。因为蚯蚓虽不产在极湿的地方,却是很需要潮湿的。
蚯蚓洞深入地中好几英尺。蚯蚓皮肤里渗出一种黏质,混入泥中使洞壁变坚硬。洞底稍宽大,蚯蚓搬叶到那里去。它吐出一种消化液来盖在叶上,就会使叶变软好吃。
蚯蚓初钻穴
蚯蚓分许多种,但习惯全都一样。在松土里,蚯蚓只须用头排开土粒就行,但遇较紧的土壤,蚯蚓就要一路吃过土去,同时且利用土壤里的腐烂植物做一部分粮食。较尖的一端是头,较平的一端是尾。
蚯蚓时时不断钻地,靠它那善感的头方末梢来探路,再运用身上肌肉排开土壤。它近地面时,自己就能感知,因为虽然无眼,它的前段身体却能感觉光。它没有耳,听不见黑鸟(Black bird)在草地上跳,但能发觉地面上震动,传过土壤所生的细微余波。它虽不大露面,但仍有很多天敌。若有蚯蚓夜出,忘记晨前赶早回去,被鸟看见,就会被立刻啄食。活泼的蜈蚣侵入蚯蚓穴,鼹鼠自己也是个隧道工,它会突破蚯蚓的地穴,去找蚯蚓吃。如果在冬季,众蚯蚓缩成团而潜伏,鼹鼠一来就吞了去。
有时土壤太硬,或植物的根太密,不容易掘穿,那么蚯蚓就一路吞吃过去。吃进去的泥土从后方排出,它也常这样取得土中的食物。但若有现成腐烂植物容易到手,它就不大这样了,它吃下土去,送过喉管,进一个小肿囊,叫嗉囊(Crop),再下去是沙囊(Gizzard)。里头除有坚强多肌肉的壁外,还常藏些细石,沙囊等于一座强有力的磨,把土壤碾成荠粉,再送过其余一段食道,生物碎屑就消化在这一段里,土壤本身没有用,仍从身的后梢排出,这样的细土壤杂有消化液,就盘成小堆,堆在洞口相近,叫作“蠕虫弃土”(Worm-casting),又称蚯蚓粪。
蚯蚓的工作与人类有很大关系。它们虽然稍稍偷吃壳类和偷尝胡萝卜的苗叶,实在为害极小,不算什么,昆虫幼虫和蛞蝓为害要大得多。若论蚯蚓的功劳,远远抵过它们的罪过。并非蚯蚓有意帮助人,它们不过是顺着它们的自然生命而已,碰巧就有益于人类,在一切钻土的动物中,它们最为重要。虽有比蚯蚓大得多的钻土动物,像田鼠和鼹鼠,常在农田下挖掘,可是它们的总成绩还远不如每亩田野中几万几千条蚯蚓所做的。
达尔文研究这个问题时,曾经仔细忍耐地观察、试验并计算过,我们才知道蚯蚓能增进土壤的肥沃到什么程度。
因为蚯蚓的穿地,就把土壤翻松,空气和雨水好透进去。植物的支根(Rootlets)也容易伸下去,到较深处去摄取食料和水分,植物还靠腐叶变的壤土,从而长得快些。蚯蚓埋了落叶,吐出消化液,涂在上面,帮助它们变成肥腴的壤土,使土壤更加肥沃。经过一个时期,旧的蚯蚓洞崩塌了,土块坠下去,露出新部分,好接受雨和空气的作用。在沙囊里捣碎的土壤细粒,排泄出来后,其中各种成分已经混合得比从前更细密了。蚯蚓粪实在是草很好的肥料,像这样一连吃土并搬运弃土到洞口,行之日久,就会把地面上逐渐换层新土壤,又细又肥,就是这些小耕夫掘起的。
蚯蚓的工作,一言以蔽之,就是掘、埋、捣。至于这些小动物为何会有这样大作用,这其实是很不易觉察的。怀特在1777年曾记载:“蚯蚓虽像是自然界里渺小可鄙的分子,可是没有了它们,便要演出一个大缺憾……蚯蚓好像对于资助植物生长非常有帮助,没有它们,植物不能顺利地发育……地里若无蚯蚓,不久就变冰冷僵硬,没有发酵作用,终成不毛……”他就概括地说出蚯蚓的掘、埋、捣如何重要。等到达尔文实行严密观察,精确计算,才表明许多小规模的努力聚起来会产生何等大的功效。
达尔文在研究室里,蓄了许多蚯蚓在大花盆里,做了许多实验。他观察它们怎样掠食,最喜欢什么植物,怎样对付各种形状的叶,泌出消化液于各种叶有什么效应。他看蚯蚓什么时候最活跃,又考查某一时期内,行多少土壤通过它们的身体,诸如此类。他又到室外,去用灯光照看它们进行,再比较两方结果。
他估计园地里平均每亩藏蚯蚓53000条,农田里约有其半数。我们如果能确知这些数目,就能了解这些成千成万的蠕虫的掘、埋和捣,是怎样重要了。
为了要表明蚯蚓怎样改变地面,他又进行了别的实验。选出些有标记的石块来,看它们下陷的快慢。这样经历了许多年,重大的石块比薄小的下陷得慢。这是什么什么原因呢?因为蚯蚓怕冷,如果有大石厚得不容日光晒透,石下一定冷,蠕虫都躲开了在平薄石片下。它们团聚着,好取暖,并在那里掘洞。过一段时间,洞崩溃了,石片就会跟着下陷。
达尔文曾用垩块盖在一块田上,任其自然发展,30年过去了,但蚯蚓照样工作。等到30年后,垩层竟陷落了7英寸!有个故事讲到一处“石田”非常崎岖贫瘠,铺满硬燧石。据说任其自然30年后,竟成光致的细土壤,一匹马跑来跑去,踏不到一颗石上!
又从各种乡土,画出方块地段,逐块去搜取蚯蚓粪,按天收来,晒干了,称取重量。这样持续一年之久,据称得,一方码一年出蚯蚓粪3.5磅,就是说,同等的地一亩上,每年要翻起泥土7吨之多。
达尔文又算得园地里新翻出的土壤,每15年得3英寸厚。照这样估计,英国一年里蚯蚓吃下又排出的泥,竟达32000万吨。听了这话,我们才感到我们的确依赖蠕虫,来翻松并增肥土壤,才能想象到不出蚯蚓的地方,农作物一定贫瘠得很,不过它们在地球上几乎到处都有,直到海拔约10000英尺止。不过在极热地方,蚯蚓也不易滋生,因为太干;在极湿地方,又会淹死;在海旁咸水喷处,也不行。
许多别的观察家也曾跟随达尔文的方法,算出蚯蚓对土地的作用有多大。像西非洲某处,土壤非常肥沃,又很合卫生。那么在二英尺深度以内蠕虫就很多。每27年,每粒土壤要被翻到面上一趟,这真是极有效的自然耕掘。
达尔文谈蚯蚓对于人类进步所予的重大帮助,结论如下:“我们看见细草如茵,一片平原,就该记得多靠蚯蚓平整地面,慢慢才有光致景象。试回想这种广场浮面上的全部土壤,曾经并且将再通过这些小蠕虫的身体,每几年一趟,真是惊奇。犁是人类发明品中最古最有用的一种,不过当人类未出世时,早有蚯蚓在那里按时耕地了,而且此后它们还要不断地耕下去。我们想不出多少别的动物,在世界史上曾和人类发生重大关系,能和这些组织简单的蠕虫相提并论。”
蚯蚓和它们的淡水亲戚都没有肢或节肢,不过它们有刚毛,排列成群,很整齐,就是节肢的残痕,但是许多海栖环节蠕虫有成对的略似桡状的节肢,生在大多数环节上,这些节肢生了许多刚毛。节肢上有许多极细的腺条,光线照到,就分散而显红色。最好看的是海鼠(Sea-mouse,Aphrodite),在水里发出绚丽色彩,真像一条虾。这样的海栖蠕虫有许多种,总称多毛亚目(Polyehoets)。至于一切蚯蚓和寻常淡水蠕虫,另归少毛亚目(Oljgoehoots),两者相对照常见的海栖蠕虫,有沙蠋(Fishorman's lobworm,Amniroln)和沙蚕珠母贝(Sand-worm Nereis)等,它们多住在管道里。
珊瑚礁上有种极有趣的多毛亚目蠕虫,叫大沙蚕珠母贝(Palolo),它是按一定周期繁殖的。太平洋珊瑚礁上的大沙蚕珠母贝(学名Leodice viridis)在十月下弦时生产,到十一月下弦时再生产。奇怪的是,它的头夹在珊瑚缝里,后身满载生殖细胞,竟然自己断去,随波逐流而逝,这些无头的段,到水里裂开来,放出生殖细胞。一时海上尽是“蠕虫”,变成绿色,像浓厚的通心粉汤。人眼简直看不到二三英寸以下,原住民抓了上来狂吃,连陆蟹也特临海滨,品尝美味。受过精的卵细胞发育成自由游泳的幼虫,许多当然活不了多久,不过总数非常多,尽可以死去一些。至于夹在珊瑚缝里的头段,能重长出尾段来。动物生雏时,往往不能免死,它们竟能免。
大西洋大沙蚕珠母贝(学名Leodiee fueata)也产在萨摩亚岛(Samoa)和斐济岛(Fiji Island)上。它也按定期生产,却和前种不同。它常于六月二九到七月二八间,下弦的三日内,聚群而散卵。据迈耶博士(Dr. A. G. Mayer)说,长成的大沙蚕珠母贝从穴缝里退出穴,在水面下12英尺深处珊瑚丛里,放弃自己的后段。这后段环节,雄性的是鲑肉红或暗绯色的;雌性则是绿灰或褐色的。它们游到水面,扭来扭去,尾梢向前。“太阳将升,初有微曦照到洋面,这些蠕虫立即猛然收缩。”收缩得如此猛烈,竟爆裂了,光能叫它们的肌肉抽搐,不过光只是若干原因之一。若是六七月间,下弦月来得迟,这大沙蚕珠母贝便提早在上弦先群起产子。日本大沙蚕珠母贝和它的远亲于十月和十一月里新月和满月时,都群起产子。此外远有别种,阴历每两个月生产一次,好像跟着潮汛为期。
迈耶博士进行了两项很有趣的实验。他趁生产期前三十天,放些碎石块在一个平底船状的养鱼槽里。石上带11条大沙蚕珠母贝,他装水在槽里到半满再让它浮在海面。在这个人造无潮汐的海里,只有4条大沙蚕珠母贝照常产子,这就证明大沙蚕珠母贝不受潮汐的直接影响,也能生育。不过槽里生产的那几条,非常像事先已经习惯一种对潮流的节奏而生反应的能力。这样的深印作用,还有一种蠕虫叫Convoluts的可以为证。迈耶博士说,槽中的水倘若流动得再完美些,或许其余7条大沙蚕珠母贝也会一起骚动起来产子。迈耶博士第二次试验时,用木板盖上养鱼槽,不让光透进。月光既不能照进,22条虫就全不产子,可见月光好像是必需的了。不过其后特雷德韦尔博士(Dr. Treadwell)再试验,结果正好相反。我们还得多试几次,并要多捉几条来试,也许要个别试验才行。因为福克斯(Munro Fox)提醒我们说,海胆熟成后,有个撒精的雄海胆,就激起附近的两性的成熟的海胆,都来释卵或撒精。一个释卵的雌海胆,也能激起成熟的雄海胆来撒精,这样同时产卵和排精,可使放出的卵,越能受得着精。有一种沙蚕珠母贝也是这样,那么大沙蚕珠母贝也许也是如此。
水蛭(Leeehes)也有环节,和环节蠕虫的相似,但不怎么相近,只有一种有刚毛,不过都有很合适的吸器。
它们住的地方大不相同,陆上、树上、海里都有,大多数却住在池沼和江河里。
所谓医用蛭(Medicinal Leech,Hirudo medicinalis)是从前的医生所常携带,拿来到处治病的。我们现在说“求医”,从前人说是“求蛭”。它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它咬破病人皮肤,形成一个整齐的三尖星状的创口。它的口内有三柄月牙锯,每个柄上长了约90颗牙齿。蛭在那里吮血时,创口一直不闭合。在自然界里,这蛭吸鱼和蛙的血,装在食道旁每侧10个大囊里。据说它吃饱这大补品后,可以几个月不再吃。血进去后,还受一种分泌物的作用,不会凝结成块。普通蚂蟥(Horse-leech,Hoemopas)生活在池沼,它的颚和齿都不及医用蛭发达。它只有两个囊,不能蜷缩成个肥胖的洋橄榄状,它不吸血,却吞蠕虫和水栖幼虫。到秋天,它常在泽地钻洞,自己腹叠腹屈着,进入冬眠状态。一块石头下有时竟能翻出16条之多。
涧蛭(Brook-leeches)常在石或水栖植物上分别产卵,产后伏在卵上,把卵附着在身下,就在那里孵化。幼蛭极善于感觉本族类的身体相处。虽说自己可以出去巡游,依旧要回到长成的蛭的羽翼庇护下,但不一定找到亲生的父母那里去。这些涧蛭和同科的“扁蛭科”(Glossiphona)都是雌雄一体的,它们像蚯蚓、蜗牛和许多别的下等动物一样。它们也会异体交接,即相互受精,不像肝蛭(Liver-flukes)和绦虫,自行授精给自己的卵。
还有鱼蛭(Fish-leeches)又截然不同,既无颚,又无红血,却有一个可伸缩的长嘴(Proboscis)。最著名的有鱼蛭(Skate-sucker,海蛭属Pontobdella),身上长绿疣。它常撑在一块深入水里的石旁,挺身成水平直线,等有鱼游过,突然窜上去。在水池里,它们总伏在泥上,懒得动。可是一等有人投入一块鱼肉,它们立刻奋起,不等肉到池底,早有一条或几条抢了它去。蛭饿时,对各种外来刺激,如光、嗅、化学品等,感觉极灵敏,不过吃饱后,便不理会了。鱼蛭在一个空的双瓣贝壳里产下光泽像丝绒的卵以后,自己守护达几周之久,不让泥污等来干扰。这样低等的动物竟能这样守护它们的后代,真可要注意。这仅仅是它的动作,对于动物个体,不像有什么用处。按说这种护子习惯已随先天遗传下来,深深印入,成为本能,自然很容易说。不过为什么这种既非最省力又非为自卫的辛劳习惯,竟会一成不变,而且有这么强大的命令力呢?只好按照达尔文的解说,在生存竞争上,必须要能对一切环境里的难险和限制都应付得下。所以能吃饱,能维持身体完整,固然好,能多留后裔,也一样地好。可是我们不要以为动物存心各自履行它们的“稳健营生主义”,因为它们的“主义”是记录在它们的身体里的。
旅行家说在热带丛林里迷失了路,听到四周尽是点滴声,接连不断,就是陆蛭(Land-Leeches)落下,如阵雨一般。它们大约只有一英寸长,还没有大号织针粗,但为数很多,成千上万,而且都很饿。若是旅行人落后,它们便一跳一纵,追赶上来,既袅娜又可怕。《剑桥博物学》(Cambridge History)上说:“有一营英兵有一次扎在一处丛林里,竟然因为陆蛭太多,不胜其扰而迁地。”陆蛭咬人,好像带点毒。拿破仑出征埃及时,士兵也大受细小水蛭的危害,它们能附着在人的口腔后部。英国博物馆哈默博士(Sir Sidney F. Harmer)谈到基甸(Gideon)挑选兵士时,看他们是跪在水边直接俯首就饮,还是用手掬水送到口里,以为也许就是恐怕兵士们受水蛭的侵害。英国派往东方的军队也曾遇过这种危险,可为旁证。这种蛭叫“Limnatis nilotiea”,本来很细小,可是钻到鼻腔后段,吸满了血,涨得有个医用蛭那么大,令人非常难受,又难以取出,所以最好不要在暗处饮水。
伦敦的朋友从芬斯伯里公园(Finsbury Park)分派区送来一条大陆蛭,比起印度等热带所产的1英寸长的陆蛭,要算伟丈夫了,因为它长达5英寸,严谨的人觉得要把一支活蛭的大小准确地记录下来很不容易。它会随着自己的意趣和爱好,有时变得细长,有时变得短胖。这条伦敦来的红绿蛭大约还是外侨,分明属于Troeheta属。当它被迁移到很远处后,有人给它水去洗浴,它便立即逃避,躲到土壤里去。不久,它在土里捉住了一条小蚯蚓,把它整个吞下去,这也是Troeheta属的习性之一。虽然竭诚优待它,常给它水去浴身;常换地,看它习惯住哪一种;常增减温度,看它最宜于多高温;常供给蚯蚓当作粮食,过了三天,它竟死了。它好像和杜特罗歇(Dutrochet)所发现的蛭(学名Trocheta subviridis)极相近,即使不相同的话,这种蛭曾几次出自伦敦和近郊,和再远些的地方,如法国、意大利和阿尔及利亚等。据说它喜欢住在浊流里,又到园中去找东西吃。它的颚发育不完全,吃小蚯蚓时,整个吞下,专靠它们作大宗粮食。
关于蛭,有些传说非常怪诞。伯顿(Burton)说:相传蚂蟥多用来祛除忧思。旧医书曾经载有药方,如下:“烧蚂蟥成灰,用醋调,擦身子各处,可使毛不再生。”从前用蛭吸血和放血来治病,差不多一样普通。可是它们流行的日子已过去了,现在的医生几乎忘却这些动物,像德赖登(Dryden)写道:“聪明的蛭不曾混入无价值的药方里。”它们也曾靠些字源学的把戏等,而占了这医业命名一事的一部分。不过,关于蛭的传说和用途虽已经过去,关于它的生物学的研究依旧存在,而且离完成之日还是很远。
蛭中不同的种类很多,电魟身上有短鳃蛭(Branchellion),身旁左右各长有11个叶状的鳃。长江产一种鳖,身上附着短鳃蛭的亲族,叫扬子鳄蛭(Ozobranchus)。鳄唇上有冠蛭(Lophobdella),希罗多德(Herodotus)在史书中记载说一种鸟叫柳莺(Trochilus),就是所谓“在奇卡疾走鸟”(Ziczac courser bird),替鳄除净这些蛭。智利有一种穴蛭,又叫巨蛭(Macrobdella),长达1英尺多。还有红蛭,那就更大了,竟长2英尺,据说附在姥鲨(Basking shark)身上。姥鲨被人捕出海面,它们就纷纷坠落。日本琵琶湖(Lake Biwa)产一种深水钩蛭(Ancyrobdella),长嘴端上长出三个钩,向后斜着伸出,用来抓东西。还有琵琶鱼(Anglerfish)和一种鲅(Dragonet),身上也附着些海蛭,不过很罕见。这些好像越来越退化,将成为驻守的寄生动物了。
不但许多种未尽查清,就是许多事实也未尽确切了解,像以前的医生麦邱立阿力斯(Mercurialis)说,“医用蛭咬破人皮时,创口很小,只容下血液中稀薄部分流出。”我们现在听了付之一笑,可是我们研究蛭所分泌的水蛭素(Hirudin),要知道它是怎样阻止血液凝固的,还离完全解决之日很远。我们利用水蛭素来进行几种生理实验。以前治人误吞蛭的方法也很好笑,说是要人坐在热水里,而口含冷水,就可诱蛭向外爬。不过讲到许多蛭极善感觉远处刺激,诸如阴影投射到水池上,水池里的水波动荡[沃兹沃斯(Wordsworth)曾描写过],有可食物将靠近等,我们所明白得还少得很。总之,关于蛭要待研究的事还有许多。
在“蠕虫”里,我们还应该多收马鬃蠕虫(Horse-hair worms)一节。这些蠕虫有时出现在路旁流水溢成的积水潭里。旧博物馆学书教人种出这些蠕虫,说是只要在河流上庇荫的一角放些马尾黑毛,围些石块,阻止它们飘散,过许多天,就有活马鬃蠕虫扭来扭去。关于它们,有几件事很闻名。它们是普通线虫即圆虫(Round-worms,Nematodes)的远族。它们的身体成圆柱状,通常达6英寸长,像粗马尾毛,从灰色到黑色。许多种都归于金线虫属(Gordius)。常团结得很紧,很难解散,仿佛传说中的戈耳迪之结(Gordian knot)。
五十年前的某一个周六,有四个小学生在一条小河旁的一洼水里放了些黑马毛。他们并未曾看见书里这样说,只听到乡人谈过。这种传说那时还多流行,现在差不多一律肃清了。过了几周,他们百忙中忽然想起旧事,就赶到原处,果然见蠕动的黑蠕虫十分生动。那时没有人能解释这件怪事给他们听。又一天,他们走过赫米斯顿(Hermiston)一条小路,跨过一道小河,河旁一洼水里挤满黑马鬃蠕虫。一个学童随手一捞,捞起二十几条。现在我们谈起来,好像还觉得它们在那里动呢。既说是马尾毛所变,那匹马必是庞然大物了,大约是一整匹大马。不然哪有这么多的尾毛落下来呢?
现代学者研究出此事的来龙去脉,已解出了迷团的一大部分。这些活的线条原来从昆虫身上爬出,尤其是从那些趁夜入水洗浴,或为其他事而入水的蟋蟀、蚱蜢及甲虫身上爬出。它们早在昆虫体内住了几个月,才出来而已。它们吸取它们寄主的血里的液态食物。它们并没有口,或只有针尖刺穿那么大的一个小孔,不够容纳多量滋养液体进入,所以靠身体里面全部来吸收,至于食道,总是不通的多。
这些寄居在蚱蜢、甲虫和别的昆虫体内,而不容纳废物的动物,起初一点也不着急。它们只管吃,吃了长,长了蜕皮。这既合乎逻辑学的因果关系,也合乎生物学的因果关系。等它们长大了,非弃去不生长的角质层不可,因为它太小了。等它们长足后,便不安心起来了,它们把头部放在靠近昆虫的表面处,好像知道只有这样,等昆虫入水洗浴,或走近水旁去饮水,或停在池旁湿草里乘凉时,才最便于马上爬出。
当寄主接近水时,马鬃蠕虫就夺路而出,扭到池里去。若本已在水里,或游来游去,很忽然地,雄马鬃蠕虫的尾稍分叉,容易分别开来。雄马鬃蠕虫四处找雌虫,直到找到为止。等到交配之后,雌马鬃蠕虫就缩到半没水中的草或全没水中的其他的根丛里去,折来折去,产下它们的卵,成一串一串白线状,常纠缠在植物上。不久,雄的和雌的都懒下来了,憔悴到死。凡是传下一代后,前一代往往不能活。生殖往往就是死亡的第一步。我们试着从今日活着的许多形形色色的动物里,探究它们从古到今,采取些什么不同的策略,来避免生殖后跟着就来的死亡,或挡住它不让它就来,这其中大有趣味。这是演化的一个趋向,而且仍在进步中。像长大壮健的八目鳗(Lamprey)生产后就死,而候鸟生产劳累后,竟可飞绕地球半周。
马鬃蠕虫的卵在纠结的串里发育成为透明的线状幼虫,再用长嘴前生就的锐利小锥戳破或割断线串,从而脱逃。这些微细的线段会在水中游泳一些时间,不过它们的天赋使命还是要钻进别的动物去安身。也许早先像许多线虫现在这样,专寄生在腐烂物质上,后来逐渐改进,改为寄生活动物。因为许多寄生物也许就是这样起源的。我们替马鬃蠕虫设想一下,它看一只昆虫,不把它当昆虫,只当是一个好钻的隅角,欢迎它竭力去钻。现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到尽善尽美,只须留心看些小节,就可明白。像幼马鬃蠕虫有时钻进一个寄主,而寄主与它们不合,反比它们与寄主不合得更厉害,那么它们只有死。若能钻进一个适宜的寄主,像蚱蜢或蟋蟀,就会发育,到长成以后,仍然回到水域。有时遇变故,幼马鬃蠕虫误入蛇蛉(Alder-fly)、蜉蝣或斑驳蛾(Harlequin-fly)的水栖幼虫体内,而幼虫又被凶暴的甲虫或别的饥饿动物所吞食,这幼马鬃蠕虫仍能在第二寄主体内活下去,长下去。
据说,马鬃蠕虫多达一百多种,它们的生活史总有些不同,但是大概是像以上所述。那些学童所发现的“活马毛”就是金线虫属,从昆虫体内钻出来的。它们先在那昆虫体内寄居而长大,却并不骚扰寄主。长成的马鬃蠕虫产了卵,授了精之后,便会死去;卵就发育成幼虫,幼虫钻进昆虫而长大,如此周而复始。这比马毛浸水变虫更奇异得多。要说马毛真会变虫,那是魔术,又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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