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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学思潮的兴起与演进

时间:2023-02-1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宋明理学是中国古代儒家思想的主干。实学思想贯穿在理学观点之中。在伦理道德上,程朱学派提倡“躬行实践”,认为“圣门实学,贵于践履”。许多进步思想家开始反思传统,并面对现实,出现了“由虚返实”的历史转变,实学思潮由此兴起。反映了实学思潮成为独立学派的初始状况。
实学思潮的兴起与演进_中国近代科技思潮

1.近世学风的变动:实学思潮的兴起与演进

“实学”作为一种独立的学派和主导性社会思潮,发生在明中期至1840年鸦片战争前的三百年间。其主要内容是提倡经世致用,注重事功,承认物欲,提倡鉴别考证,重视经验实行。就其思想源流而言,则可追溯至宋明理学。

宋明理学是中国古代儒家思想的主干。其学术宗旨是追求宇宙本体和追求个人心性修养的完善,讲究“内圣”而“外王”。然无论是程、朱还是陆、王学派,都讲究儒家的经世传统。于是在其理学思想体系中,就蕴涵着某些实学思想因素。实学思想贯穿在理学观点之中。

程朱学派在本体论上提倡“实理”,反对佛教的“空”和道家的“无”。认为“天下之理,至虚之中有至实者存,至无之中有至有者存”。(15)指出佛、老“舍实理而驾虚说,忽不学而骤言上达,扫去形而下者,而自以为在形气之表,此病恐不细。正所谓欲辟释民,而不知正堕其中也”。(16)程朱之“实理”即“天地万物本然之理,人伦日用当然之事”。朱熹曾说《中庸》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未复合为一理,‘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其味无穷,皆实学也”。(17)此即实学本体论的“理一分殊”观。在伦理道德上,程朱学派提倡“躬行实践”,认为“圣门实学,贵于践履”。(18)又认为“大抵天下无实行之人,则不成世道,然实行必由乎实学”。(19)都是把“躬行实践”作为“实学”的重要内容。为维护封建统治,必须加强纲常伦理教育,反对“循名遗实”,“无力行之实”。在经学研究上,提倡“明道致用”。他们依据“内圣外王之道”,反对“溺于文章”,“牵于训诂”,不求实用。程颐由此提出了“治经,实学也”(20)的命题。他们反复强调经学的经世功能,认为“穷经,将以致用也。如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强调“读圣贤书,句句字字有的实用处,方为实学;若徒取以为口耳文同之资,非实学也”。因此,必须“讲实理,育实才而求实用”。

陆、王学派从心学角度也讲“实学”。陆象山说“平生学问唯有一实,一实则万虚皆碎。”他的实学含义;一是“独信实理”;二是“就身已著实做工夫”;三是“躬行实践”。他阐释“实理”说;“天叙、天命、天讨,皆是实理”,而“五典乃天叙,五礼乃天秩,五服所彰乃天命,五行所用乃天讨”。也即封建伦常和典刑。为明此“实理”,他认为必须在“人情物理上做工夫。”明理之目的全在“实行”,所谓“此理苟明,则自有实行,有实事。实行之人,所谓不言而信”。(21)这实是儒家心性之学,也即“为己之实学”。后来,王阳明、王畿等发扬了这种实学思想,进一步用“致良知”来诠释实学。“良知即是天理”,也即天赋道德观念,要“致良知”,必须“实地用功”,“切实用力”“人须在事上磨炼做工夫乃有益”。他们的“实学”也非常具体,“簿书讼狱之间,无非实学”,“郡务虽繁,然民人社稷,莫非实学”,“若离了事物为学,却是着空”。(22)可见,“致良知”即是在“簿书讼狱”“钱谷兵甲”“搬柴运水”“民人社稷”等具体事务中,切切实实地推极“良知”,也即把一切行为和思想都纳入封建道德规范之中。由此强调修养与践履的统一,主张道德与实功的统一。

程朱学派和陆王学派都包含有实学内容,但都未构成独立的思想体系,它是用理学或心学观点来反映,并从属于其整个理学思想体系。作为独立的思想体系和社会思潮的实学,直至明清时期才出现。

明中叶以后,理学末流渐趋“空谈心性”一途,宋明理学中的经世致用传统及实学思想开始丧失。空谈导致明的衰亡,理学体系由此分化。许多进步思想家开始反思传统,并面对现实,出现了“由虚返实”的历史转变,实学思潮由此兴起。近人丁文江曾说:“明政不纲,学风荒陋。贤士大夫,在朝者以激烈迂远为忠鲠,在野者以理性道学为高尚,空疏顽固,君子病焉!迨乎晚季,物极而反,先觉之士,舍末求本,弃虚务实,风气之变,实开清初大儒之先声”。(23)反映了实学思潮成为独立学派的初始状况。梁启超概括了清代学术思潮的特征,认为“这个时代的学术主潮是:厌倦主观的冥想而倾向于客观的考察”。“此外,还有一个支流是:排斥理论,提倡实践”。(24)

实学思潮一经形成,就在明清之际大放异彩。黄绾、王廷相、朱载堉、吕坤、黄宗羲、朱舜水、陈子龙、方以智、徐光启、李塨等成为这一思潮的重要提倡者。其主要思想内容有:①反对封建专制,批判宋明理学,尤其是陆王心学。认为“昔之清谈谈老庄,今之清谈谈孔孟。……不习六艺,不考百王之典,不综当代之务。……以明心见性之空言,代修已治人之实学”。因而导致“股肱惰而万事荒,爪牙亡而四国乱,神州荡覆,宗社丘墟。”(25)揭露“明朝以时文取士,此物既为尘羹土饭,而讲道学者又迂腐不近人情”。(26)②反对轻信,提倡怀疑精神。认为“小疑则小悟,大疑则大悟,不疑则不悟……彼泛然而轻信之者,非能信也,乃是不能疑也”。(27)③主张农商皆本,经世致用。认为“天下万事万物,皆要求个实用”,“一切用世之事,深宜究心”。要求“有关朝政民生者,酌古通今,旁推不为空谈,期于致用”。④提倡科学技术,主张实用、实验、实测、实证的科学方法。方以智讲求“质测”“通几”。“质测”即指科学实验、观测和实证;“通几”即指通过“质测”而达到的哲学思想。颜元说:“天文、地理、律历、兵机等类,须日夜讲习之力,多年历验之功,非此理会文学之可坐而获也”。(28)⑤他们还反对封建礼教,主张个性解放。这一切都与科学技术在中国的重新崛起,产生了密切联系。

乾隆嘉庆年间,因清政府一方面实行大兴文字狱的高压政策,以巩固清王朝统治;另一方面又笼络人才,实行经籍编纂政策,从而使以经世致用为主要内容的明末清初实学走上了以考据为主的、书本研究的实学。“康乾盛世”之后,乾嘉学派日益成熟和壮大,包括以崇古崇汉、所谓“凡古必真,凡汉皆好”为特征的吴派;以不盲目崇古、主张有根有据,所谓“实事求是,不偏主一家”为特征的皖派。这种书本上的考据“实学”与经世致用的实学相比,有很大的局限性,尤其是它脱离实际,只重书本。但毕竟它在研究方法上,大多采用了类比、分析、归纳、演绎等多种方法,尤以归纳法运用最多。同时,一些古代科技著作得到注释和整理,使许多古代科学技术得以重见天日。这为科学技术在中国的复兴创造了条件。当然,因其过分讲究书本,脱离实际,长期以来对科技发展的消极影响还是主要的。

到19世纪中叶,清王朝进入后期,内外形势发生变化,内部矛盾和外部困境暴露无遗,农民起义不断,清王朝日趋崩溃。尤其是鸦片战争爆发,西方侵略势力不断加强,瓜分豆剖之危险与日俱增。于是,知识界再度关注现实,欲图寻求“救世治弊”的出路,重建社会秩序。因而,孜孜于繁琐考证、注疏的乾嘉学派受到批判。最早出来批判乾嘉学派的是章学诚,他力图为中国文化开一新方向,认为治学不能不为“经世”服务,批判考据学舍今而学古,疲精劳神于经传子史,逃避现实,实乃“欺人之术”。他主张:“故无志于学则已,君子苟有志于学,则必求当代典章,以切于人伦日用;必求官司掌故,而通于经术精微;则学为实事,而文非空言,所谓有体必有用也。”(29)之后,常州学派庄存与、刘逢禄等更以《公羊》学为旗帜,着意发挥今文《春秋》的微言大义,并使《公羊》学与现实政治、社会变革密切结合,成为政治斗争的武器。他们有感于清王朝的衰败,希望建立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权,克服内忧外患。从此,实学思潮再次从书本上的实学转向经世致用的实学。这股实学思潮到道光咸丰年间,以龚自珍、林则徐、魏源等为代表达到高峰。

面对内忧外患的局面,龚自珍以《公羊》义理为旗帜,努力探讨如何摆脱社会危机,建立新的社会秩序。他抨击乾嘉学派为“琐碎饾饤”的无用之物,(30)认为“黜空谈之聪明,守钝朴之迂回,物物而名名,不使有循。其所陈说艰难,算师畴人,则积数十年之功,始立一术。书师则繁称千言,始晓一形一声之故,求之五经、三传、子史之文而毕合,乃宣于楮帛”,(31)无补于生活实际。同时龚自珍还不满于宋学的“空谈性命”,“何施于家邦,何裨于孔编?”(32)表现出了超越汉、宋之学而重建中国文化之企图。在经世致用的实学思潮下,社会上兴起议政风尚,漕运、盐法、河工、兵饷成为“四大政”,受到重视;重商思想开始抬头;财政、货币、贸易、矿务等时政也多有议论。特别是鸦片战争后,门户洞开,面对着一个新世界和新的时代,经世致用的实学思潮推动了对西方科技知识的学习。为挽救危局,各种矿山、工厂的兴办,新海军的建设等,也推动着科学技术的发展。

由此可见,自从明末清初后三百年间,中国社会内部这股实学新思潮的涌动,为中国带来了某些新的生机,也为中国科学技术的再次崛起创造了条件。然而,这种新思想的出现,仍只是在封建传统思想体系内部的自我修复。假如不是中国外部环境发生变化,具体而言,假如不是鸦片战争后西方文化的渗入,中国文化恐怕仍将如龚自珍所期望的那样,超越汉、宋而重建一个新的体系,或许会走入又一个千年轮回。而实际是,鸦片战争爆发后,中西文化发生激烈冲突,中国人开始举步蹒跚,向西方寻求救国真理,西学东渐思潮兴起,并与实学思潮互相依托,共同推动了近代科技在中国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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