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前的准备工作

虽然访谈的形式多种多样,但是对访谈形式的选择应该依据研究的问题、目的、对象、情境和研究阶段的不同而不同。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结合不同的方式进行访谈。大学生社会调查的研究主题一旦确定,接下来就是要对主题进行问题操作化。访谈作为收集资料的重要手段,研究者在访谈之前要做好准备工作。访谈前的准备工作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确定访谈对象

不同的研究问题会有不同的研究对象。例如,有些大学生对医院治疗满意度的问题有兴趣,就可以把研究对象确定为在医院接受过治疗的人群;而有些学生则对医生工作满意度有兴趣,那么他的访谈对象则以医生为主。到目前为止,我们所确定的对象领域仍然过于宏观,还不能具体实施,因此,我们还要缩小我们的访谈对象。具体的访谈对象可以以抽样的方式进行选择,抽样方式可以分为随机与非随机两大类,亦称为概率抽样与非概率抽样。大多数大学生进行社会调查时并没有严格的筛选程序,其访谈对象的确定大多依据调研的方便性,依据自己的关系,依据一些临时机会的组合。

根据不同的对象,我们可以进行问题的细化,因为一些问题在某些人身上比较合适,但是在另一些访谈对象身上可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因此,要根据不同的研究对象进行不同的问题设计。案例6 1是一项有关民营医院调查的问题排列,是针对医院管理人员与医生进行的问题设计。

案例6-1　针对院长的提问

1.医院的基本情况

请您介绍一下贵院的基本情况和经营现状好吗?

包括:营利性/非营利性、注册资本与总投资、建筑面积、是否有分院(连锁经营)、是否进入了医保定点、科室分布情况、总收入、总支出、职工总人数、医生总数、护士总数、床位、病床使用率、年门诊量、年出院人次数……

2.院长的履职经历:工作史

(1)您是何时、基于什么考虑来这家医院当院长的?

(2)(在方便谈薪酬的情况下问)您来这家医院前后的薪酬收入分别是怎样的?

董事长兼职院长时,贵院是如何进行利益分配的?

与同类民营和公立医院相比,贵院各个层次的医生、护士的薪酬待遇在什么水平?

(3)贵院董事会对您的管理有何具体要求?上级卫生行政部门又有何要求?

(4)您觉得董事会与卫生部门两方对您的要求在您开展工作时有冲突吗?您是怎样协调二者关系的?您有何改进意见?

很显然,上述问题只能由医院管理者来回答,换了一般的医院工作成员也只是了解其一,不知其二。所以,如果访谈对象是该院的院长,尽量从个人层面与医院的宏观层面进行访谈,这是了解医院的第一手真实资料。至于具体的问题类型,例如一些医生工作的积极性、他们对个人待遇的满意度等,可以再问医生。我们可以遵照Patton列出的六种可以询问人们的基本类型来设计问题。这六种类型分别是:①背景或人口统计学问题,比如被访谈者的年龄、教育程度等;②知识问题,用以了解被访谈者所拥有的实际信息(与他们的意见、信念和态度相反);③经历或行为问题,用以了解被访谈者目前正在做或过去已经做过的事情;④信念或价值观问题,用以了解被访谈者对某些话题或问题的想法;⑤感受问题,指被访谈者对其经历的情感反应;⑥感觉问题,用以了解访谈者看到、听到、尝到、闻到或触到了什么。在一个访谈研究中可以问到其中几种类型的问题,也可以问到所有六种类型的问题。

在设计问题的序号排列时,为了与访谈对象能尽快进入叙事场景,可以采用先了解背景再逐步深入的方式,例如先问年龄、籍贯、教育程度等,这样可以使彼此之间相对放松,打破陌生场景,从而能够顺利开启访谈。

(二)确定访谈时间与地点

一旦确定好研究对象,就要适时地选择访谈对象,联系访谈对象,与之商谈访谈的地点以及时间。例如,某课题研究医学院在校学生如何看待医患冲突事件,调查选取了温州市几家医院作为研究对象,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与医院相关部门联系接洽,并且与医院进一步协商,希望医院能够为访谈安排几位医生进行座谈,了解情况。

一般说来,访谈的时间和地点应该尽量以方便受访者为原则。在医院访谈中,尤其要照顾到医生的忙碌程度,以及坐诊时间。这样做一方面是对受访者表示尊重,另一方面也使受访者在自己选择的地点和时间里感到轻松、安全,可以比较自如地表现自己。研究者在与受访者初次接触时,还应该就访谈的次数和时间长短与对方进行磋商。一个比较充分的收集访谈资料的过程应该包括一次以上的访谈。每次访谈的时间应该在一个小时以上,但最好不要超过两个小时。

(三)协商相关事宜

访谈成功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访谈者与受访者之间的关系,而访谈关系的建立和保持又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双方就有关事宜达成的共识。一般来说,访谈者在访谈开始之前就应该向受访者介绍自己和自己的课题,并且就语言的使用、交谈规则、自愿原则、保密原则和录音等问题与对方进行磋商。

访谈者在向受访者介绍自己的研究课题时,应该告诉对方他们是如何被选择作为访谈对象的,自己希望从他们那里了解哪些情况。访谈者应该尽量做到坦率、真诚,尽自己的可能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帮助对方消除疑虑。访谈者应该向受访者本人表示高度的兴趣,通过自己的言语和非言语行为向对方传递这样一个信息,即:自己不仅仅希望从对方那里得到有关的信息,而且更重要的是了解对方这个人;对方不仅仅是一个“信息源”,而且更重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自己很希望了解这个“人”;自己是一名“学习者”,希望从受访者那里“学”到经验;因此希望对方积极配合,毫无保留地对自己这名“学生”进行“指导”。与此精神相一致的是开放型访谈的交谈风格:访谈者在一开始就应该鼓励受访者主动发表自己的意见,并且明确地告诉对方可以随时打断自己的谈话。

(四)访谈记录的方式

访谈记录在质的研究中占据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它也是我们后期整理和分析资料的基础。好的访谈记录可以让访谈者迅速获得敏感信息,及时对访谈信息进行反馈。由于质的研究的目的是捕捉受访者自己的语言,了解他们建构世界的方式,因此受访者的谈话最好能够一字不漏地被记录下来。如果可能的话,访谈者应该对访谈进行现场录音或录像。如果条件不允许的话,访谈者应该对访谈内容进行详细的笔录。

陈向明认为现场笔录一般有四种方式:内容型记录、观察型记录、方法型记录和内省型记录。“内容型记录”记的是受访者在访谈中所说的内容,这种记录在无法录音的情况下尤其重要。“观察型记录”记的是访谈者看到的东西,如访谈的场地和周围的环境、受访者的衣着和神情等。“方法型记录”记的是访谈者自己使用的方法以及这些方法对受访者、访谈过程和结果所产生的影响。“内省型记录”记的是访谈者个人因素对访谈的影响,如性别、年龄、职业、相貌、衣着、言谈举止和态度等。

有时候,访谈者可能认为受访者所说的话已经“离题”了,没有记录的必要。但是过后在分析资料的时候,可能会发现那部分资料实际上非常有价值。一般来说,在访谈初期,访谈者很难知道哪些资料有用、哪些资料没有用,因此,最好的预防措施是:记下所有的事情。

然而,过多的现场笔录有可能影响到访谈的质量和研究关系。如果访谈者低头忙于记笔记,受访者可能感到自己没有得到足够的关注,而访谈者自己也很难从对方的表情捕捉到重要的信息。结果,访谈者可能显得思维迟钝,不能快速地对对方所说的话做出回应。而为了弥补这一点,访谈者往往身不由己地加快问话的速度,结果使访谈的质量进一步下降。在这种情况下,受访者可能听不清楚对方的问题,或者被对方心神不宁的样子弄得忐忑不安。

因此,访谈者与其急匆匆地试图记下所有的内容,不如发明一些自己看得懂的速记方法,在访谈进行时对谈话内容进行速记,然后等访谈结束后再找机会将细节补充进去。详记的时间应当越早越好,应在记忆尚未消失之前立刻进行。通常,访谈者事后做记录时往往习惯于用自己的语言对谈话内容进行总结和概括,容易忽略受访者自己的语言和说话的方式。因此,访谈者在事后补充记录时一定要注意将自己放回到访谈的情境之中,身临其境地回忆当时受访者所说的原话。

在上述工作结束后,应当拟定实施访问的程序表,对要做的工作与时间进行安排。这种程序包括:访问前应阅读哪些文献资料,了解社区到哪种程度;有些什么特殊事件或特殊人物应当事先做准备;被访问者应如何安排,如何与其联系;访问地点安排在何处,选择何时进行访谈,大约谈多少时间,访问时如何进行控制等;对可能出现的问题也要事先做出估计并提出应付防范的办法;等等。

(五)选择访问员

在做完之前的准备工作之后,就可以根据研究方向涉及的范围大小,来确定访问调查员的角色。如果所涉及课题研究范围比较小,而且研究者希望与研究对象总体中的受访者逐个亲自接触的话,那么研究者就可以亲自担当访问员的角色。如果研究范围较大,则志愿者参加的或领取一定报酬的访问员就是必需的。研究者首先要确定访问员的数量,这就需要综合考虑课题性质、单次访谈所需时间、样本大小、受访者分布状况等因素。

在大学生的课题调研中,并不存在访问员挑选的问题。一般而言,学生都会组成4～5人的社会调查团队,他们的小组就构成了访问人员组,每个小组成员都是负责课题的访问员。但是对于刚刚接触调查的大学生而言,他们之间应该相互讨论、学习、借鉴经验,逐步形成访问的一些基本素质。虽然很多人提出了访问员应该具有诚实认真、吃苦耐劳、谦虚耐心、活泼开朗、适应能力强、对访谈工作充满兴趣等品质,但是实际上,任何一个志愿者以及调查人员都会在实践中成长,在好的领队人员的带领下,这些访谈中的注意事项以及技巧都可以慢慢领悟并获得。

访问员确定之后,就应该让其马上参与到访问的准备工作中来,让他们尽快熟悉访谈中的注意事项和访谈步骤。这些注意事项和步骤主要包括了编制测量工具和访员工作手册、进行适当的培训、访问员访前联系受访者、初步接触受访者、建立信任关系、协商有关事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