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江秀
摘 要:以彝族年为代表的地方性知识是一项宝贵的民族文化资源。地方性文化通过商品价值的实现而带来文化权利的伸张,文化资本向经济资本的转化,而文化的资本化过程又为其传承和发展构建了制度性的保障,随之,文化变迁也就成为民族文化在其资本化进程中的必然和应然。
关键词:资本化 民族文化 变迁与传承
当今世界正处于一个亘古未见的“大变局”的时代,地方性知识在与占主流地位的知识的碰撞中,自身的更新、发展是必需的,而为这种知识提供意义空间的文化制度也必须做出调整。既不能为了保持“传统”文化的“原生性”而拒绝变化,也不能在强大的主流话语面前“失语”而无所作为。因此,在民族文化的资本化进程中,无论是经济场域中经济资本本身的运作,文化场域中各种规则的施行,抑或是文化场域中的文化资本与经济场域中的经济资本的相互转化都不可能不因为这种转化而呈现出新的特点。于是,民族文化的变迁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现实。
彝族年是彝族年节中一个饱含着浓郁的传统文化并且世代传承、生生不息的节日之一。它蕴藏着大量的传统文化因子,并通过各种仪式及周期性的有规律的时间排列和身体操演,在无形中将其背后所承载的文化传统内化为国民的身体。民族节日符号通过制度化的活动增加了民族凝聚力,向外凸显了民族文化,加强了与其他民族的相互理解。既向他者展示了另外的生活方式,同时,又通过这样的交往获得了对他者生活方式的认识。当今世界体系中的民族从一定意义上讲已经是全球性的民族了,每一个民族也都既生活在传统中,又生活在现代中。在今天全球一体化程度日益加深的大趋势下,民族文化在不断交流、融合、同化的同时又不断分化、变异,而正是这种矛盾的展开,人类社会才有了发展的动力。所以,作为地方性知识,作为一种非主流文化的彝族年在遭遇主流文化时只有积极参与进来才能够蓬勃其文化之“根”,发展其经济之“基”,而民族文化资本化就是人们对自身及其外在环境的重新认识、控制和改造的一种现代参与方式。
一、原生态的彝族年
从文化传播论的角度来说,文化都是以一个点为中心向外辐射和传播的,同时,文化又是一种有“根”的有机体。在文化传播的过程中,由众多文化因子生成的文化丛、文化带及文化圈的分布也呈一个同心圆的形状排列,离圆点最近的圆是文化传播的最初状态,该层里的文化元素保存得最完整,文化事象最全面,是文化的原生层。乡土社会相对于城市社区而言便是这文化原生层。
大土滩村,永仁县易地搬迁扶贫点之一,隶属于永仁县永定镇龙头山社区,位于108国道组成的大土滩梁子上。该点始建于1997年10月,同年12月份第一户人家入住这里,2001年10月全部建成,总投资360多万元,占地近600亩,共有42户人家,206人,全部是彝族,都为农业人口。大土滩村有80%的村民从永仁县的永兴乡搬迁而来,其余20%分别来自楚雄州元谋县及四川攀枝花两地。
大土滩村的村民们虽然都不同程度地远离了自己土生土长的“家”,进行了空间上的移位,但是他们都是从一个乡土社会搬迁到另一个乡土社会,而且该社会中的人在身份、族籍、信仰、生产生活习俗等方面是一种新的聚集和更大程度上的统一,实质上是具有文化同质性的文化载体的聚居,由此更增强了民族凝聚力,凸显了民族文化,因而在大土滩这个移民村里人们仍然固守着古老的传统。2009年12月25日至28日笔者与大土滩村民们一起庆祝、享受盛大的彝族年,走进神秘的仪式氛围。
(一)年前扫尘、砍柴、编祭垫
遵循古老的传统习俗,迎接过年首先要扫尘。从过年前三天开始直至过年的第一天清早,这期间每天扫一次,用青冈栎树枝清扫,然后过年的三天内则禁止打扫卫生,到第四天才又开始打扫。年前,选择属龙或者属鼠的日子到山上砍柴并寻找一株有三台三叉的松树枝。砍的柴越粗大、纹理越流畅越好,将砍回来的柴堆成一堆并在上面插上松树枝。编织祭垫也在年前三天开始,通常用新剖开的竹条编织成一张长方形状的垫子,用于过年期间为祖先摆放祭品。
彝族认为树有树神,柴有柴神。因此砍过年用的柴时,必须举行简单的祭祀活动。砍柴人用自己带上山吃的食物,放在要砍的树前,念诵完砍年柴之词后,即可动刀砍柴。砍年柴歌谣唱道:直直的松树,你站在前面,今天要砍你,砍你做年柴。上天造人时,同时造万物:雪子十二支,你是无血那支。无血支系又分化……你是老大那一棵,你是传谱那一支,世上树神你为大,树神草神你最灵。今天来砍你,砍你做年柴。不是怕你来砍你……是祖上有定数,说定只能来砍你。树砍倒之后,要劈成块时,口中要念劈柴之词:吉日破柴,破柴过年,过年祭祖,家室平安。背柴回家时,要先唱背年柴之词:年柴松柴,松柴上背,背柴回家,煮肉烤酒,祖宗后代,饱吃饱醉。
(二)年三十晚上唱诵贺年词
彝族年三十晚上要唱贺年词,一般请歌手或德高望重的人唱。过了除夕夜,人们要算年算月,安排农事生计。古代人们用大树计年,用藤子来计月。彝族史诗亦有“大树十二杈,一年十二月”之说。
(三)初一开门迎新年、祭祖灵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就满怀着庆祝、期待和憧憬的心理迎接新年的第一天。彝族的风俗习惯,大年初一清早首次开门前,先祭祀各种门神,由家中男主人口念开年歌祭词,并端着酒肉祭献。祭祀完毕全家方可开门。“开门迎新年,迎接好年成。”唱出了人们对丰收年的期盼。
过年的第一天是杀猪,大土滩的村民们都集中在这一天杀猪,届时互相帮着宰杀,一大清早人们就陆续忙开来。首先,在家门前垒砌一个临时性的土灶,烧好一锅滚烫的热水备用,根据不同的家庭情况杀1头至3头猪不等。杀猪前先要围绕着被杀的猪打涂炭然后,由有经验的杀猪者用刀捅猪脖颈处,接着用一事先准备好的盆子接住流出的猪血,待血流尽时将猪抬到门外的土灶前开始烫洗。烫洗完之后紧接着就是刮毛,此时毛必须从头至尾顺着刮,切忌逆方向刮。猪毛刮洗干净后就是开膛切割猪肉。切割时,先把猪的前右爪割下,再割后左爪,然后割前左爪,最后割下后右爪。舌头单独割下,而心、肺则连在一起割下来。村民们透过脾、胆的长相来占卜来年的收成。如果脾长得圆满并且没有分叉则表示来年丰收、吉祥,胆的大小则表示收成的多少。
按照彝族的传统习俗,堂屋一侧的屋子叫作灵房,供祖先们居住,家中只有年长者能够住,外人一般禁止入内。供奉祭品的灵桌、祭台也设在此屋。杀猪前,主人就摆好灵桌,将之前编织好的祭垫放在祖先神龛前。在房屋墙外搭建一个小台子,台子上撒上青松毛,这就是祭台。
祭台搭建好之后就是请祖灵。请祖灵时,用绵羊毛把象征着祖先灵魂的竹节包扎起来,逢年过节之时便把它从楼上请下来放在灵房内祭祀。
祖灵请下来之后便是祭祀祖灵。祭祖灵分为两个步骤,首先祭祀已经将祖灵送入山中岩洞的祖先们,此时在墙外搭建的小台子上撒上青松毛,在筛子里摆上两碗酒祭祀。屋外祭祀完后才转到屋内的灵房内祭祀,这里的祭品包括生猪、烧肉、酒和饭。祭生猪就是把之前杀的猪的每一个部位放在一起,组成一头猪的样子,然后摆在祭台上供奉。需要注意的是,用来祭祀祖灵的这头猪切忌被人、狗、鸡等动物横跨或跳过。用烧肉祭祀,即将猪的每个部位代表性地割下一块经烧烤后祭祖。祭祖前须将之前杀猪时接的猪血盖好,不可被鸡、狗踩到。区别于汉族的是彝族祭祖时不烧纸钱,不烧香。
过年过节时向祖先、亲友敬酒时要唱诵酒歌:“第一杯荞酒哟,敬先祖,他们开天辟地挡洪水。第二杯荞酒哟,敬长辈,他们烧地种荞养儿女。第三杯荞酒哟,敬兄弟……”
祭祀完祖灵后,仍然按照杀猪前一样要打涂炭。此时,从灵房到堂屋沿着墙角四周绕一圈后再把石头及水倒掉。
中午时分开始吃午饭,彝族的传统是年节期间饭菜摆在青松毛上吃,并且煮的菜要摆放于中间。菜肴通常有坨坨肉、酸菜煮豆腐、南瓜煮青菜、萝卜煮排骨、凉拌萝卜丝、小炒肉、烤鸡、烧猪肉。晚饭的菜也基本与中午一致。
(四)初三送祖灵、亲友互拜年
彝族的习俗,过年的第二天不祭祖。第三天下午5点后便开始祭祖,祭品包括米、炒面、荞粑粑、酒、肉香肠、猪心、猪肺、猪肝、猪胸脊骨。这天是彝族年中最重要的一天,称为“阿朴各支”,即送祖之意。送祖在夜里公鸡打鸣两遍后4点左右开始,送别祖先时的祭品有猪心、猪肺、猪肝、猪胸脊骨、猪舌头、肉肠、一碗米、一包烟、一杯酒、一袋炒面、荞粑粑及零钱(多少随意)。祭祀完祖先并放过鞭炮后再把象征祖先灵魂的竹节请上楼去,表示灵魂上天,待3年后将竹节送到山中岩洞,意为魂归自然。送祖时,年龄大者为防止灵魂被带走特用黑布将头缠上。
彝族尚祖先崇拜,逢年过节都要祭祀祖先,此时必唱诵祭祖歌:“人死三个魂,一个随祖去。随祖这个魂,供在香案上……祖灵来吃饭吧!祖灵来喝酒吧!年年祭祖灵,祖灵保儿孙清吉,保六畜兴旺,五谷丰登。”
天亮后,亲人们便陆续前来拜年。第一位到来者说明孝敬祖先、勤快。关于拜年的习俗是,出嫁者在出嫁后的头三年中每年都必须回娘家来拜年,走时第一、二年娘家人用钱回馈,第三年时便要用牛、羊打发或者多于第一、二年的钱打发。在灵牌做好的头三年出嫁者同样每年要回来给娘家拜年,每年娘家人回馈的钱物同过彝族年时一致。前来拜年者带的礼品通常有:猪脚煮的冻肉或者生猪脚、肉肠、米、酒、肉、鸡蛋(煮熟的)。传统上,过年期间除互相拜年之外还相互请吃饭。
二、资本化后的彝族年
文化资本指的是那些非正式的人际交往技巧、习惯、态度、语言风格、教育素质、品味与生活方式。文化资本是资本的一种重要形式,它以具体的文化事象的占有的制度化而存在,在某些条件下能转换成经济资本,但通常以象征的形式发挥作用,因而具有隐蔽性。民族文化的开发利用是民族文化进行资源博弈的重要举措。民族文化资本化作为全球化背景下民族发展的一种方式,它以提高生产力、扩大人们交往空间为方向,最直接的表现是文化开发利用,现实基点是文化产品的开发,是文化场域中的权力在经济场域中的价值实现。由彝人古镇举办的千人彝乡宴借助民族节日这一符号使民族歌舞艺术、民族器乐、民族服饰等文化事象成为当代文化消费模式下的一种具有符号意义的文化商品,将文化展演与经济贸易整合为一个有机体,促进文化资本向经济资本的转换,实现了民族文化的资本化。
楚雄城区彝胞过彝族年,日子一般选在农历十月的某个周末日,以属虎日为吉。这天,彝胞们穿上节日的盛装,聚集到相约的地点欢度节日。前几年,过节地点选在学校,由楚雄师范学院、楚雄民族中等专业学校、楚雄州民族中学、楚雄工业学校等单位轮流承办。
近年来,楚雄州为了打造特色旅游的民族文化品牌,彝族年落户彝人古镇,在这里举行千人长街宴,旨在增进民族团结,构建和谐彝州,推广营销楚雄彝州的文化旅游。活动得到了楚雄州委、州政府的高度重视。参与到经济场域中运作的文化事象有别于传统社区的原生态彝族年,当天上午就开始了一系列的旅游文化活动,彝族年在热烈欢腾的歌舞声中拉开帷幕。
首先,在300米长、60米宽的威楚大道展开迎宾仪式,当远方的来客一脚踏进这古镇时,主人们便蜂拥而上,在音乐声中,高唱《管你喜欢不喜欢也要喝》的酒歌,让游客喝下传统的“拦门酒”。接着,彝家姑娘们引领着来客们畅游彝人古镇。桃花溪、清明河、望江楼、梅葛广场有即兴民歌对唱、歌舞表演、三弦跳脚,火塘会有荡秋千、磨担秋、竹竿舞、上刀山等民族体育活动;彝人部落内齐聚造型独特的土掌房、垛木房、姑娘房,五彩缤纷的彝族服饰,妙趣横生的彝族婚俗礼仪,多姿多彩的民族音乐舞蹈……尽享彝族文化的饕餮盛宴。下午5点半左右,长街宴开席,品尝羊汤锅、麦粑粑等彝家传统佳肴。晚上,彝人部落里唱响了原生态的《彝乡恋歌》。姑娘们身着色彩艳丽的民族服饰,跳起欢快的彝族舞蹈。小伙儿吹响葫芦笙、马布、巴乌、三弦,用古老悠久的乐器,奏响了彝人的乐章。毕摩祭祀表演、彝族对歌、民间器乐、彝族服饰和民俗游戏融为一体。
三、资本化中的文化传承和发展
节日是对既有文化系统诸要素之间关系的民俗式的记录与解读,是文化的一种象征符号,又是历史的抽象化的现实影像(或曰折射)。从乡土社会来到城市社区,从大土滩的彝族年到楚雄市彝人古镇举办的千人彝乡宴,彝族年发生了一定的文化变迁,并作为节日符号参与了资本化的运作。从两个时空下的彝族年的仪式、内容等,我们可以发现人们在有意识地改变传统符号的能指层面与所指层面,进而形成了“旧瓶装新酒”式的节日符号,表明人们在自觉地、有意识地对文化进行资本化的运用,是地方性文化在遭遇主流文化时的一种积极的自我调适的有为的发展创新,是民族文化的民族性与时代性的统一、涵延性与主导性的并存、兼容性与选择性的一致。
民族文化的资本化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进行的,要实现资本间的转换,原本属于文化场域中的文化事象完全不产生变化是不可能的。由于各种场域中的游戏规则有所不同,所以当文化场域中的文化资本进入经济场域,参与各种资本间的博弈进而转化为经济资本的同时,文化变迁也是必然的趋势。文化资本在经济场域中的成功博弈证实了它的更新、变迁是符合客观规律的,是时代的要求、社会发展的需要,是历史的必然和应然,所以,它在强大的主流话语面前获得了“话语权”和“席位”。
(一)资本化背景下的文化变迁
文化是调适人与自然、他者、自我三种关系的产物,文化的变迁就是不断地调适人与自然、人与他人、人与自身的关系结果。正如福科所说:“要求逃离当代现实体系,以便制定出有关另一个社会、另一种思想方式、另一种文化、另一种世界观的完整方案,这种企图只能导致最危险的传统复辟。”文化的静止是相对的,运动变迁是绝对的。
从形式上看,彝族年中创立了新的节日符号或对旧有的节日符号注入了新的内容,实质上,这些创立和注入是客观实际所需,是社会生活中的个体的物质和精神需求。彝族文化是楚雄彝族自治州开发建设旅游文化名州的特色文化资源,对其进行资本化的开发利用可实现民族文化在当下社会转型中的存续发展与强化经济发展后盾的双赢目标,形成“经济搭台、文化唱戏”的良性发展模式。由于经济转型的推动,原生形态和资本化后的彝族年符号的指述功能、表现功能及传达功能都发生了巨变。伴随经济因素在经济转型过程中施加于彝族年的影响日益巨大,出现了以彝人古镇牵线搭台、千人彝乡宴为宣传手段,整合彝族文化生产性保护与开发性传承双赢目标的资本化的彝族年。在资本化实践过程中,彝族年这一节日符号指述的对象由祖先及神灵转换成了彝族民众本身。发讯者不完全等同于彝族年的全体参与者,而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即彝族民众,收讯者则是全体参与者。彝族年表现的情感减少了对祖先及神灵的崇拜内容,而向往美好生活的愿望得到了进一步的表现。民族的凝聚力仍然得到了加强。通过收讯者的参与,扩大了社会交往,凸显了民族特有的文化,使本民族的文化价值得到了进一步的肯定。
(二)文化资本化与文化传承发展的互动
在民族文化资本化的过程中,节日符号影响并带动了经济的发展,民族节日既以商品的形式进入市场,又为其他的产品进入市场创造着进入的条件。节日符号的发讯者与收讯者的交相呼应,使民族的内聚力得到了加强,民族精神得到了振奋。而收讯者的扩大,首先克服了可能产生的狭隘民族中心主义,更为重要的是使外来民族、外地、外国的人也能融入该民族的文化中来,不仅认识理解了这些民族的文化,而且由这个收讯的过程,认识了这些民族潜在经济资源的巨大,为现实的及可能的经济资本的投入带来了机遇。
在对民族文化的开发利用当中,人们既是在延续过去,又是在使过去在现在中得到显现,是在建立一种制度。在彝人古镇举办的千人彝乡宴上,政府借助彝族年这一节日庆典,赋予其独特的地位,并通过身体消费的方式,达到强化人们记忆、刺激消费的目的,实现了节日的商业化、民族文化的资本化及文化资本向经济资本的转化。
彝人古镇作为一个新兴的彝族文化旅游产业,迅速集聚了吃、住、行、游、购、娱六大旅游功能。彝人古镇是目前楚雄州规模最大、文化内涵最深厚的彝族文化旅游项目,是彝州文化产业的重要实体和滇西旅游黄金线上的一颗璀璨明珠。据介绍,在目前已建成的一、二期234亩古镇的基础上,新占地1200亩、投资16亿元的三、四、五期工程,规模宏大的大彝人古镇文化旅游区正在着手开发建设,它以“中国彝族文化大观园”为目标,以彝族文化为主体的旅游文化核心竞争力,打造出充分展现彝族丰富多彩的建筑、文化、艺术、民俗,又具有时代气息,商旅人居功能齐备的大型旅游文化区,使彝州楚雄成为滇中后花园、滇西黄金旅游线上的旅游热区,形成云南旅游产业新的经济增长点。
楚雄作为全国唯一的两个彝族自治州之一,充分利用自身的民族文化资源优势,走文化建州、文化强州的路子。在打造“中国彝族文化大观园”的历程中,彝族文化成为一种具有特殊符号的文化商品,彝州内外的客人、各族的同胞、广大的社会大众都成为该文化商品的消费者。在这样一个文化消费模式下,文化商品的生产进入到一个大规模的生产场域,由此加速了文化资本向经济资本的转化。在节日商业化、民族文化资本化的过程中,文化传统与活生生的生活实践紧密结合,各种文化商品扎根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汲取源源不断的养分,避免了只抽象地存留于历史典籍之中,成为与现实生活无涉的死文化的命运,而在民族文化的开发利用当中,在制度化的运作过程中,民族文化中的物质、制度、观念文化获得了一个能够继续发展的场所。
在文化旅游、深度旅游日益成为一种时尚和追求的潮流的过程中,民族文化、民族节日对经济增收的贡献无可非议,基于民族文化资本化的顺利实现,以彝人古镇为依托的彝族文化旅游产业成为楚雄州的主要经济收入之一,民族文化在为经济增长提供动力的同时,也使自身的传承和发展获得了制度性的保障。州内外游客、各族人民的广泛而深入的参与千人彝乡宴的事例向我们诠释着民族传统文化在急剧转型的当代社会,在当今的文化消费模式下如何寻求其生存、发展空间,在保留传统文化核心“原生性”的同时,与时俱进地与当下主流文化互动交流,并在旅游经济中被“激活”,通过资本化运作构建起在现代社会的一种生存机制。
在文化消费日益崛起、文化产业异军突起的背景下,以彝族年为代表的作为“地方性知识”的民族歌舞艺术因其较强的艺术性、表现力和审美价值,而被纳入当代社会的文化消费范畴,成为一种具有符号意义的文化商品。在彝人古镇举办的千人彝乡宴活动中,政府和企业充当了开发利用民族文化资源的主导力量,彝族传统歌舞艺术的原生符号能指层面被巧妙地纳入文化征用的范畴,从而成为服务于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合法性文化资本。如今,利用地方性文化资源打造的各种官办节庆活动越来越表现出鲜明的国际性、时代性和民族性特色。在全世界“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文化多样性”的呼声之下,曾经被视为“边缘化”“非主流”的民族传统文化重新找到了具有全球性意义的生存空间,“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标语也成为地方政府开发利用民族文化资源的合法性依据,借助于充满传统韵味的民族歌舞艺术的包装和展示,以及在场新闻媒体的广泛影响力,地方政府努力建构起一个底蕴深厚、文化多样、资源丰富、前景广阔的民族地区理想形象,并力图以此吸引海内外企业商家的投资建设,进而将地方有效地纳入世界经济一体化的秩序格局之中,实现“地方—国家—世界”的系统性关联。这是一种关于“传统性/现代性”“地方性/全球性”“民族性/世界性”的意识形态想象,出现于其中的民族歌舞艺术在很大程度上充当了弘扬民族传统文化、展示地方文化多样性、促进区域经济文化交流的权力话语符号。
资本化的彝族年即将彝族年这一文化资本中的音乐、舞蹈、服饰、饮食等文化事象投入市场化的经济活动中进行编码,并将其转化为文化商品,而参与千人彝乡宴的全体收讯者则以精神和身体的持久性情的形式在文化消费这一沟通过程中对文化商品展开了“破译解码活动”。最终,社会中经济场域的变化为文化场域文化资本的转化和实现提供了条件。反过来,民族文化也就在这种资本化运作中以新的形式获得了存在的基础。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特别委托项目“中国节日志·彝族年”(立项批准号09@ZHO13)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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