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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载密码的书

时间:2023-04-12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官藏搜集一、官藏搜集(一)隋代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长期战乱,给官藏造成巨大的破坏。在这段时期里,对官藏破坏较大的事件时有发生,有永嘉之乱,苏峻之乱,齐末兵火,侯景之乱,元帝焚书,尔朱之乱。这是隋文帝从北周政权接管的官藏的全部家底。入隋,开皇初担任秘书监官职,因主持官藏事务成就卓著,进爵奇章郡公。3.建议应重视官藏建设,立即恢复和发展官藏事业。隋炀帝即位后,进一步充实其官藏。

官藏搜集

一、官藏搜集

(一)隋代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长期战乱,给官藏造成巨大的破坏。正如《魏书·儒林传序》所云:“自晋永嘉之后,运钟丧乱……礼乐文章,扫地将尽。”在这段时期里,对官藏破坏较大的事件时有发生,有永嘉之乱,苏峻之乱,齐末兵火,侯景之乱,元帝焚书,尔朱之乱。所以,隋朝建国之初,政府藏书较少,只有一万五千余卷。据《隋书·经籍志总序》记述:“保定之始,书止八千,后稍加增,方盈万卷。周武平齐,先封书府,所加旧本,才至五千。”这是隋文帝从北周政权接管的官藏的全部家底。同书《牛弘传》亦云:隋初“御书单本,合一万五千余卷,部帙之间,仍有残缺。比梁之旧目,止有其半。至于阴阳河洛之篇,医方图谱之说,弥复为少。”这个数字略多于西汉末刘向父子校书时的数目,而且种类也不齐全。梁武帝时期,官藏曾达八万卷,而梁元帝聚书更是登峰造极,达十四万卷之多,此时却降为一万五千卷,由此可见,战乱给官藏带来的破坏是何等的巨大。

此时,南方的陈政权还在隔江对峙,全国尚未统一,在这种局势下,隋文帝于开皇三年(583),接受了负责官藏的秘书监牛弘的建议,“诏购求遗书于天下”[1]。随着诏令的颁布,政府还相应地采取了一些措施,以加快补充国家藏书,在“分遣使人,搜访异本”[2]的同时,又威利并施,“勒之以天威,引之以微利”[3],来征集图书,并奖赏主动献书者,“每书一卷,赏绢一匹,校写既定,本即归主”[4]。由于政府的高价收购,一时民间掀起了献书的热潮,致使出现伪造图籍换取赏金的事件。据《隋书·刘炫传》记载:“时牛弘奏请购求天下遗逸之书,炫遂伪造书百余卷,题为《连山易》、《鲁史记》等,录上送官,取赏而去。”由此可见当时献书之热。当时政府除搜集四部书外,同时还注意搜聚佛经、时人手稿和碑铭等书籍文献。文帝崇佛,广建寺院,大写佛经。据《隋志·佛经序》记载:“开皇元年,高祖普诏天下,任听出家,仍令计口出钱,营造经像。而京师及并州、相州、洛州等诸大都邑之处,并官写一切经,置于寺内;而又别写,藏于秘阁。”又《陈书·姚察传》记载:“察所撰梁、陈史虽未毕功,隋文帝开皇之时,遣内史舍人虞世基索本,且进上。”由于政府所采取的求书措施得力,所以“民间异书,往往间出”[5],“一、二年间,篇籍稍备”[6]。明朝学者胡应麟在其《经籍会通四》中说:“隋之书籍,所以盛绝古今,奇章力也。”[7]奇章者,牛弘也。牛弘在中国官藏史上是很值得大书一笔的人物,正是他奠定了隋朝官藏的基础,使炀帝时期有了巨大的发展。

据《隋书·牛弘传》记载:牛弘(546-610)字里仁,安定鹑觚(今甘肃灵台)人,本姓氏,后赐姓牛氏。好学博闻,北周时专掌文翰,主修起居注。入隋,开皇初担任秘书监官职,因主持官藏事务成就卓著,进爵奇章郡公。后修《五礼》,定雅乐,官拜吏部尚书。炀帝时进位上大将军,旋为右光禄大夫。牛弘笃好坟籍,是隋初搜求典籍、充实官藏的积极倡导者,他于开皇三年上疏隋文帝,请开献书之路,以古鉴今,宏论官藏对于巩固政权的重要作用,极具说服力,遂使文帝下决心颁诏求书。该文是中国古代官藏史上的重要文献,其内容大致有三个方面:(www.guayunfan.com)1.阐述官藏的重要性。认为象尧、舜这样的圣主名王,也要读书学习,商、周时期,即有官藏,以供君主施政参考。因此,得出结论说:“是知握符御历、有国有家者,曷尝不以《诗》、《书》而为教,因礼乐而成功也”。

2.历述了隋朝以前官藏所遭的“五厄”,即秦火、王莽之乱、董卓之乱、刘(聪)、石(虎)之乱、元帝焚书,说明了兵燹和社会动乱是官藏遭受厄运的直接因素,隐寓着官藏的兴衰也是国家政权的兴衰。

3.建议应重视官藏建设,立即恢复和发展官藏事业。他说:“今土宇迈于三王,民黎盛于两汉,有人有时,正在今日。方当大弘文教,纳俗升平。”这是巩固政权的最佳方法,“经邦立政,在于典谟矣。为国之本,莫此攸先。”要做到这一点,就要“一时载籍,须令大备。不可王府所无,私家乃有。”如今是搜求图籍的大好时机,应广开献书之路,并配以“勒之以天威,引之以微利”的手段,“则异典必臻,观阁斯积,重道之风,超于前世”。

牛弘的《请开献书之路表》是隋朝以前官藏发展史纲要,条理清晰,文笔流畅,言简意赅,是我国官藏史上不可多得的名篇佳作。

开皇八年(588)冬,隋文帝派晋王杨广、秦王杨俊、清河公杨素并为行军元帅,率五十余万大军伐陈。翌年,灭掉陈朝,“及平陈,晋王广令(裴)矩与高收陈图籍,归之秘府”[8],南方数百年来的官藏从而被保存下来,隋朝官藏有所增加。但是这批书籍,质量不高。《隋志·总序》说:“检其所得,多太建(陈宣帝年号)时书,纸墨不精,书亦拙恶。”于是,文帝命人进行了整理,“总集编次,存为古本。召天下工书之士,京兆韦霈、南阳杜鈆等,于秘书内补续残缺,为正副二本,藏于宫中,其余以实秘书内、外之阁,凡三万余卷”。

隋炀帝即位后,进一步充实其官藏。炀帝在历史上虽以暴虐著称,但在官藏文化建设上却成就卓著。他凭藉国家的经济实力,发使四出,广搜博征,与此同时,诏命书手大量抄录,以增加官藏副本,从而使其藏书达到空前的规模。据《新志》记载:“隋嘉则殿书三十七万卷。”又《资治通鉴·隋纪六》炀帝大业十一年(615)记述:“帝好读书著述,自为扬州总管,置王府学士至百人,常令修撰,以至为帝,前后近二十载,修撰未尝暂停,自经述、文章、兵、农、地理、医、卜、释、道乃至博、鹰狗,皆为新书,无不精洽,共成三十一部,万七千余卷。初,西京嘉则殿有书三十七万卷,帝命秘书监柳顾言等诠次,除其复重猥杂,得正御本三万七千余卷,纳于东都修文殿。又写五十副本,简为三品,分置西京、东都宫、省、官府,其正书皆装翦华净,宝轴锦錠。”当时,隋朝政府设置东、西二都,西京的嘉则殿和东都的修文殿成了官藏的中心。《隋志·总序》说:“炀帝即位,秘阁之书,限写五十副本,分为三品:上品红琉璃轴,中品绀琉璃轴,下品漆轴。于东都观文殿东西厢构屋以贮之,东屋藏甲乙,西屋藏丙丁。又聚魏已来古迹名画,于殿后起二台,东曰妙楷台,藏古迹,西曰宝迹台,藏古画。又于内道场集道、佛经,别撰目录。”又,唐人杜宝《大业杂记》云:“制成新书凡三十一部,总一万七千余卷,入观文殿宝厨。”[9]秘阁和宫禁如此宏大的藏书规模,真乃前所未有,难怪后人对隋朝官藏之盛赞叹不已。《旧唐志序》称:“炀帝好学,喜聚逸书,而隋世简编,最为博洽。”郑樵《通志·图谱略》“索象”条又道:“隋家藏书,富于古今”。明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经籍会通一》再云:“历朝坟籍畜(蓄)聚之多亡如隋世……隋文父子笃尚斯文,访辑搜求不遗余力,名山奥壁捆载盈庭,嘉则殿书遂至三十七万余卷,书契以来,特为浩瀚。”

隋炀帝在大量搜聚图书的同时,还搞了一次焚书活动,就是历史上所说的炀帝禁毁谶纬之书事件。谶纬之书起源于汉代,这类书籍大多宣扬神学迷信,时常被叛逆者用来蛊惑民众,为自己篡权造势,所以南北朝以后就开始被执政者取缔。《隋志》经部“谶纬类序”云:“至宋大明中,始禁图谶,梁天监已后,又重其制。及高祖受禅,禁之逾切。”同书《高祖纪下》就有政府禁藏谶纬书的记载:开皇十三年(593)二月“丁酉,制私家不得隐藏纬候图谶。”炀帝即位后,“乃发使四出,搜天下书籍与谶纬相涉者,皆焚之,为吏所纠者至死。自是无复其学,秘府之内,亦多散亡。”[10]这次焚毁纬书规模是很大的,动用了大批的官吏,遍查了民间的藏书,几乎焚绝了官、私所藏的纬书,并且为此还杀了人,可见此次焚书之烈。从此,这类书籍与学术几近消亡。

隋朝后期,由于炀帝的残暴统治,引起了朝野的反抗,社会出现了大动乱,进而导致了官藏的严重破坏。《隋书·儒林传序》云:“(炀帝)空有建学之名,而无宏道之实,其风渐坠,以至灭亡。方领矩步之徒,亦多转死沟壑。凡有经籍,自此皆湮灭于煨烬矣。”《旧唐书·经籍志》也说:“隋世简编,最为博洽。及大业之季,丧失者多。”同书《儒学传序》又说:“自隋氏道消,海内版荡,彝伦攸鉩,戎马生郊,先代之旧章,往圣之遗训,扫地尽矣。”南宋王明清的《挥尘后录》卷七引唐人杜宝《大业幸江都记》亦载:“隋炀帝聚书至三十七万卷,皆焚于广陵,其目中盖无一帙传于后代。”[11]显然,这又是一次书厄。

(二)唐代

唐王朝在建立的过程中,就很重视搜集图书,高祖、太宗深谋远虑,志量宏大,深谙马上得天下、文德治天下的道理。于是,高祖于隋大业十三年(617)十一月,“克京城,命主符郎宋公弼收图籍”[12],保存下了隋西京的部分图籍。武德四年(621)李世民率军东征,讨伐隋朝大将军、后于东都洛阳称帝的王世充,在李世民击败前来增援王世充的窦建德军队后,“世充惧,率其官属二千余人诣军门请降,山东悉平。太宗入据宫城,令萧瑀、窦轨等封守府库,一无索取,令记室房玄龄收隋图籍”[13],“得隋旧书八千余卷”[14]。很不幸,这批图书在水运西京途中,行经砥柱时,船翻书坠,损失惨重。《隋志·总序》记道:“大唐武德五年,克平伪郑,尽收其图书及古焉。命司农少卿宋遵贵载之以船,溯河西上,将至京师,行经砥柱,多被漂没,其所存者,十不一二。其《目录》亦为所渐濡,时有残缺。”

唐初,第一位倡导求书、恢复官藏的人,是担任秘书丞的令狐德芬。据《旧唐书·令狐德芬传》记载:“(武德)五年,迁秘书丞……时承丧乱之余,经籍亡逸,德芬奏请购募遗书,重加钱帛,增置楷书,令缮写。数年间,群书略备。”显然,高祖采纳了他的建议,并且十分支持,诏拨钱款,增加吏员,购募缮写。通过这次征书缮写,使唐朝官藏初具规模,据《新唐志序》记述:“至武德初,有书八万卷,重复相糅。”首倡恢复官藏者令狐德芬(583-666),是宜州华原(今陕西耀县)人。先居敦煌,代为河西右族。德盞博涉文史,早岁知名。高祖武德初为起居舍人,迁秘书丞,在他的奏请下,国家藏书很快得到充实。德芬后又奏请修梁、陈、周、齐、隋五朝史,并自领周史,又领修《晋书》。高宗朝官至弘文馆学士、太常卿。他因修实录而获奖赏,晚年勤于著述,国家凡有修撰,无不参预。

太宗时期,官藏事业有了很大的发展。“贞观之治”不仅体现在政治、经济上,也体现在文化上。太宗为太子时,便“锐意经籍,于秦府开文学馆,广引文学之士,下诏以府属杜如晦等十八人为学士,给五品珍膳,分为三番,更直宿于阁下。及即位,又于正殿之左,置弘文学馆,精选天下文儒之士虞世南、褚亮、姚思廉等,各以本官兼署学士,令更日宿直。听朝之暇,引如内殿,讲论经义,商略政事或至夜分乃罢。又召勋贤三品已上子孙,为弘文馆学生……是时四方儒士,多抱负典籍,云会京师”[15]。后来他登上皇帝宝座,继续经营官藏,首先选用名臣硕儒魏征、虞世南、颜师古等人,相继担任司典官藏的最高长官—秘书监,诏其全力建设官藏;其次支持他们的建议,收购天下之书,并采取“选五品以上子孙工书者为书手”的措施,大规模地缮写书籍,“藏于内库,以宫人掌之”[16],这项工程贯穿贞观年间。《旧唐志序》云:“贞观中,令狐德芬、魏徵相次为秘书监,上言经籍亡逸,请行购募,并奏引学士校定。”经过贞观君臣的齐心努力,结果获得“群书大备”的丰硕成果。据《唐会要》卷六十四《史馆下》“宏文馆”条记载:“武德四年正月,于门下省置修文馆,至九年三月改为宏文馆,至其年九月,太宗初即位,大阐文教,于宏文殿聚四部群书二十余万卷,于殿侧置宏文馆。”贞观时期官藏得以增加,并得到整理,魏征、虞世南、颜师古三人功不可没。

魏征(580-643)字玄成,魏郡内黄(今河南内黄西北)人,祖籍钜鹿曲成(今河北晋州西),一说馆陶(今属河北)。魏征少年孤贫,落拓有大志。隋末,为武阳郡丞元宝藏典书记,后归唐,授秘书丞。太宗即位,擢为谏议大夫,迁秘书监,参与了多部史书的编修,写了大量的评论,时有“良史”之称。其有功于官藏之事迹,据《旧唐书》本传记载:“徵以丧乱之后,典章纷杂,奏引学者校定四部书。数年之间,秘府图籍,粲然毕备。”

虞世南(558-638)字伯施,越州余姚(今浙江余姚)人。性沉静寡欲,笃志勤学,受学顾野王十余年,精思不倦,善于属文。隋炀帝时为秘书郎。太宗贞观间,授弘文馆学士,与房玄龄对掌文翰。其整理官藏事迹,据《旧唐书·崔行功传》记载:“太宗命秘书监魏徵写四部群书,将进内贮库,别置雠校二十人、书手一百人,徵改职之后,令虞世南、颜师古等续其事。”

颜师古(581—645)名籀,以字显,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祖籍琅琊临沂(今山东临沂)。师古少传家业,博览群书,尤精诂训,善于属文。唐初,官中书舍人,专掌机密。太宗贞观中,与魏徵等撰修《隋书》。尝受诏于秘书省考定《五经》文字,多所厘正。其整理官藏事迹,据《旧唐书》本传载:“贞观七年,拜秘书少监,专典刊正,所有奇书难字,众所共惑者,随疑剖析,曲尽其源。”

贞观年间,太宗还曾令吕才等整理阴阳杂书。吕才(600-665),博州清平(今山东临清东南)人。年少好学,精通阴阳、方伎、舆地、历史,尤精音律。贞观三年(629),经温彦博、魏徵举荐,太宗征之,令直弘文馆。因仅用一宿,就图解了周武帝的《三局象经》,从此知名。累迁太常博士。关于其勘校阴阳杂书之事,据《旧唐书》本传记载:“太宗以阴阳书近代以来渐致讹伪,穿凿既甚,拘忌亦多,遂命才与学者十余人共加刊正,削其浅俗,存其可用者。勒成五十三卷,并旧书四十七卷,十五年书成,诏颁行之。才多以典故质正其理,虽为术者所短,然颇合经义。”由是而知,这次整理阴阳杂书,共有十余人参加,吕才为领校人,贞观十五年(641)整理完毕,编成《阴阳书》五十三卷,太宗颁行于世。

太宗之后的高宗,承继其业,依然写书不辍。据《旧唐书·崔行功传》记载:“先是,太宗命秘书监魏徵写四部书,将进内贮库,别置雠校二十人、书手一百人,徵改职之后,令虞世南、颜师古等续其事,至高宗初,其功未毕。显庆中,罢雠校及御书手,令工书人缮写,计直酬佣,择散官随番雠校。”直至乾封元年(664),还在校书缮写。《唐会要》卷三十五《经籍》记载:“乾封元年十月十四日,上以四部群书传写讹谬,并亦缺少,乃诏东台侍郎赵仁本、兼兰台侍郎(即秘书少监)李怀俨、兼东台舍人张文馞等,集儒学之士刊正,然后缮写。”当时制定了极严的缮写制度,缮写之书如若不合规制,检校官收存了,一旦被查出,将以渎职罪惩处。如《旧唐书·李怀俨传》记载:“怀俨颇以文才著名,历兰台侍郎,受制检校写四部书进内,以书有污,左授郢州刺史。”其严格程度,由此可见一斑。这样整理缮写后的书籍,自然质量较高,官藏也在迅速增加。

武则天统治时期,因其薄于艺文,故而官藏文化事业进展缓慢。非但如此,而且这期间,江都(今江苏扬州)地方藏书还遭到一次毁损。据《新唐书·李敬业传》记载:武则天秉政,引起柳州司马李敬业不满,光宅元年(684)九月,李敬业在扬州起兵叛乱,武则天派兵前去镇压,结果,“敬业与敬猷、之奇、求仁、宾王轻骑遁江都,悉焚其图籍。”史籍既然记述此事,说明当时所焚之书较多。

至中宗时,由于长期管理不善,致使官藏有所散佚。中宗知悉后,于景龙三年(709)六月,“以经籍多缺,使天下搜括”[17],再次派使臣到全国各地搜求图书,以弥补官藏不足。可是不久,中宗被韦皇后所害,这次求书无果而终。中宗之后的睿宗,即位后较为关注官藏文化事业,采取了一些措施以加强官藏建设,并继续向天下求书,例如景云元年(710),“改太史监为太史局,隶秘书省”[18];二年(711)二月,“改修文馆为昭文馆”[19];三年(712)二月,又于秘书省增加少监一员;同年六月,“以经籍多缺,令京官有学行者,分行天下,搜检图籍”[20]。可是,睿宗不久就退位了,他的建设官藏规划未能如愿,其官藏建设也未有太大起色。

到了唐玄宗时期,唐代官藏又出现一次高峰。唐玄宗在历史上是一个功过分明的皇帝,其统治前期励精图治,有所作为,亲贤臣,明赏罚,检田括户,兴修水利,整军备边,遂使政治清明,社会安定,经济发展,文化繁荣,有“开元盛世”之称。后期则惰于朝政,日趋腐败,终于导致安史之乱。

唐玄宗个人文化素质较高,除明习经学外,音律、历象、书法,一皆通晓。《旧唐书·刘宽传》云:“玄宗在东宫,留意经籍。”及即位,礼贤下士,崇文重儒,“诏群臣及府郡举通经士,而褚无量、马怀素等劝讲禁中,天子尊礼,不敢尽臣之”[21]。他懂得官藏文化事业对维护其统治的重要性,曾在诏书中说:“国之载籍,政之本源……三五以还,皆率兹道也”[22]。当时,自高宗以来,官藏由于长期疏于管理,“或诠次失序,或钩校涉疏,或擅取借人,或潜将入己,因循斯久”[23],致使“秘书省典籍散落,条流无叙”[24],而宫禁藏书也是“渐致遗逸”[25],“甲乙丛倒”[26]。开元三年(715),玄宗在一次宴会上与褚无量、马怀素谈及官藏时,说:“内库皆是太宗、高宗先代旧书,常令宫人主掌,所有残缺,未遑补缉,篇卷错乱,难于检阅。卿试为朕整比之。”[27]马、褚二人身为皇帝侍读,又是一代儒学宗师,他们对官藏文化建设比常人更重视、更热衷,闻听此言,立即建请“缮录补第,以广秘籍”[28]。马怀素在奏疏中说:“或古书近出,前志阙而未编;或近人相传,浮词鄙而犹记……望括检近书篇目,并前志所遗者,续王俭《七志》,藏之秘府。”[29]褚无量则“奏请缮写刊校,以弘经籍之道”[30],玄宗自然非常支持,立即命他们二人分别组织人员,进行大规模的求书、校书、缮写、编目工作。马怀素为修图书使,秘书少监卢鱸、崔沔为修图书副使,秘书郎田可封、康子元为判官,他们采取的措施是边求书、边整理、边缮写、边贮存。当“大加搜写,广采天下异本”[31]之后,马怀素又于开元五年(717)奏请增加博识多闻的元行冲、齐遆、王繤、吴兢、韦述等二十六人,“同于秘阁详录四部书”[32],以加快进程。期间,玄宗得知许多公卿家中多有异本而未献出后,便于开元七年(719)“诏公卿士庶之家,所有异书,官借缮写”[33],皇帝颁诏借书缮写,公卿士庶只得将其珍藏拿出,官府调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抄录缮写,“太府月给蜀郡麻纸五千番,季给上谷墨三百三十六丸,岁给河间、景城、清河、博平四郡兔千五百皮为笔材”[34]。

褚无量受命后,先在东都乾元殿开展这项工作,随后,又在西京丽正殿从事之。《旧唐书·褚无量传》记载:“玄宗令于东都乾元殿前施架排次,大加搜写,广采天下异本。”数年间,四部充备,玄宗“置集贤院部分典籍、乾元殿博汇群书至六万卷,经籍大备”[35]。于是,“上令百官入乾元殿东廊观之,无不骇其广”[36]。开元六年(718),玄宗从东都洛阳返回西都长安,“又敕无量于丽正殿以续前功”[37],无量继续进行求书、缮写、雠校工作。政府将抄好的书籍分藏在两都,“甲乙丙丁四部书各为一库,置知书官八人分掌之。凡四部库书,两京各一本,共一十二万五千九百六十卷,皆以益州麻纸写。其集贤院御书:经库皆钿白牙轴,黄缥带,红牙签;史书库钿青牙轴,缥带,绿牙签;子库皆雕紫檀轴,紫带,碧牙签;集库皆绿牙轴,朱带,白牙签,以分别之”[38]。两京所聚图书以甲乙丙丁为序,分列经史子集入库。从此,我国开始有了图书以经、史、子、集分类入库贮藏的制度,也有了“四库”代表图书分类的名称。

如此众多的藏书,使政府不得不开辟新的鰃书处所,扩充司典人员,以便管理和提供使用。据《新唐书·艺文志序》记载:“其后,大明宫光顺门外、东都名福门外,皆创集贤书院,学士通籍出入。”开元五年(717)置知书官八人;翌年,又置书直、写御书一百人,拓书六人,书直八人,装书直十四人,造笔直四人[39]。从开元三年开始的这项征书、整理、缮写工程,持续了数年时间。这次官藏文化建设的倡议和主持者是马怀素和褚无量,他们二人兢兢业业,全身心投入这项工程,在他们的辛勤操劳下,取得了丰硕的成果。遗憾的是,此项工程尚未告竣,他们就先后病逝了。

马怀素(659—718)字惟白,润州丹徒(今江苏镇江)人。代以学闻。怀素年少聪颖,博览经史。玄宗开元中,三迁秘书监。其奏请求书、编目之事,据《旧唐书》本传载:“是时秘书省典籍散落,条流无叙,怀素上疏曰:‘南齐已前坟籍,旧编王俭《七志》。已后著述,其数盈多,《隋志》所书,亦未详悉。或古书近出,前志阙而未编;或近人相传,浮词鄙而犹记。若无编录,难辩淄、渑。望括检近书篇目,并前志所遗者,续王俭《七志》,藏之秘府。’上于是召学涉之士国子博士尹知章等,分部撰录,并刊正经史,粗创首尾。”此事仅开展两年,他就去世了,后由另一学者元行冲接续其事[40]。

褚无量(646-720)字弘度,杭州盐官(今浙江盐官)人。幼年孤贫,励志好学,后举明经,迁国子司业,兼修文官学士。玄宗即位,迁左散骑常侍,兼国子祭酒。据《旧唐书》本传讲,玄宗接受无量搜补、整比内府书建议后,“令于东都乾元殿前施架排次,大加搜写,广采天下异本。数年间,四部充备”。工程进行得很顺利,怎奈无量年高有疾,中途带着遗憾病逝了,“临终遗言以丽正写书未毕为恨。”

嗣后,这项工程又持续进行了十余年。据《新唐书·张公谨传》记载:公谨孙张悱,“仕玄宗时为集贤院判官,诏以其家所著《魏书》、《说林》入院,缀修所阙,累擢知图书、括访异书使。”同书《萧颖士传》亦载:“天宝初,颖士补秘书正字……奉使括遗书赵、卫间。”据《历代名画记》卷二记载,开元年间“充使博访图书”的,除张悱、萧颖士外,还有徐浩、史维则等人,他们在访书中“悬以爵赏,所获不少”[41]。当时,献书者“或有进献以获官爵,或有搜访以获锡赉”[42]。到了开元十九年,官藏已很富赡。《唐会要》卷三十五《经籍》记载:开元“十九年冬,车驾发京师,集贤院四库书总八万九千卷,经库一万三千七百五十二卷,史库二万六千八百二十卷,子库二万一千五百四十八卷,集库一万七千九百六十卷。其中杂有梁、陈、齐、周及隋代古书”及“贞观、永徽、麟德、乾封、总章、咸亨年奉诏缮写”之书。这个数字与唐初重复相糅的八万卷书是不同的,这是经过整理之后的单本藏书数。

天宝十一年(752),玄宗又“敕秘书省检覆四库书,与集贤院计会填写”[43],并“敕秘书监李成裕排比四库书,先具奏闻”[44],这是要秘书省与集贤院的藏书互相填写补充。从天宝三年到十四年(744-755)“库续写书又一万六千八百三十二卷”[45]。由上述记载可知,唐玄宗统治的大部分时期里,政府一直在搜求、缮写着图书,故而其官藏在不断增加。正如马端临《文献通考·经籍考总序》所言:“藏书之盛,莫盛于开元。”这与天宝前的政治安定、经济发展、文化繁荣的盛世是相称的。

天宝十四年(755)爆发了安史之乱,唐朝从强盛走向衰败,安禄山先后攻占洛阳和长安,使唐玄宗苦心经营的两京官藏遭到了浩劫。据《旧唐志序》载称:“禄山之乱,两都覆没,乾元旧籍,亡散殆尽。”史馆藏书也焚烧无遗,同书《于休烈传》记载:“时中原荡覆,典章殆尽,无史籍检寻。修烈奏曰:‘《国史》一百六十卷,《开元实录》四十七卷,起居注并余书三千六百八十二卷,并在兴庆宫史馆。京城陷贼后,皆被焚烧。且《国史》、《实录》,圣朝大典,修撰多时,今并无本。伏望下御史台推勘史馆所由,令府县招访。有人别收得《国史》、《实录》,如送官司,重加购赏。若是史官收得,仍赦其罪。得一部超受官资,得一卷赏绢十匹。’数月之内,唯得一两卷。”由此可见史馆损失之惨重,更可见社会动乱时期收书之难。唐中期建立起来的以集贤院为中心的官藏完全被毁。

肃宗平定安史之乱回到长安后,重议聚书之事,并屡下诏书,遣人购募[46],以冀尽快恢复官藏,但收效甚微。宝应元年(762),代宗嗣位,当时元载为相,倡议购书,“奏以千钱购书一卷,又命拾遗苗发等使江、淮括访”[47],尽管政府出价如此之高,所购图书仍然很少,代宗不得不遣使臣到南方购求。经过艰辛收聚,官藏有了显著的增加。

代宗之后的德宗,继续恢复官藏,由于乱后国库空虚,不能象开元时期那样,随拨钱粮,建立庞大机构,集中大批人才写书校书,于是决定由各地官府出钱出粮,供应纸张,以供写书之用。《唐会要》卷六十五《秘书省》记道:“(贞元)三年八月,秘书监刘太真奏:‘准贞元元年八月二日敕,当司权宜停减诸色粮外,纸数内停减四万六千张。续准去年八月十四日敕,修写经书,令诸道供写书功粮钱,已有到日,见欲就功。伏请于停减四万六千张内,却供麻纸及书状藤纸一万张,添写经籍,其纸写书足日即请停。又当司准格,楷书八年试优,今所补召,皆不情愿。又准今年正月十八日敕,诸道供送当省写经书,及校勘五经学士等粮食钱,今缘召补楷书未得,解书人元写经书,其历代史所有欠阙,写经书毕日,余钱请添写史书。’从之。”德宗对官藏建设的重视,刘太真的奏请,最终结果,史载不详。

德宗以后的宪宗、穆宗、敬宗,总共统治达二十余年,两《唐书》中未见有他们经营官藏的记载。大和元年(827),文宗即位,文宗在藩邸时就喜好读书,为帝后,任命许康佐、柳公权为侍读学士。三年,郑覃担任宰相,据《旧唐志序》记载:“郑覃侍讲禁中,以经籍道丧,屡以为言。诏令秘阁搜访遗文,日令添写。”这次诏求遗书成效较佳,经过近十年的搜括缮写,至开成初,四部书至五万六千四百七十六卷。据《新唐志序》讲:“四库之书复完,分藏于十二库。”

《旧唐书·文宗纪下》记载:开成元年(836)七月,“御史台奏:‘秘书省管新旧书五万六千四百七十六卷,长庆二年已前,并无文案。大和五年已后,并不纳新书。今请创立簿籍,据阙添写卷数,逐月申台。’从之。”这是秘书省要求建立图书登录制度的奏请。因为以前疏于管理,秘书省缺乏记录,丢失、毁损多少,全然不知;如今,由于藏书量太大,不再接受新书,建立登录制度后,可以根据缺损记录添写;同年九月,同书《文宗纪下》又记:文宗再“敕秘书省、集贤院应欠书四万五千二百六十一卷,配诸道缮写。”这是根据登录统计,要求地方缮写并呈报中央的图书数量,至此,唐代官藏基本恢复到安史之乱前的状态。宣宗时写书采取了新的办法,即不再突击式的大规模缮写,而是根据不同需要,每年仅写三、四百卷。《唐会要》卷三十五《经籍》记载:“大中三年正月,秘书省据御史台牒,准开成元年七月敕,应写书及校勘书籍,至岁末闻奏者,令勒楷书等,从今年正月后,应写书四百一十七卷。”“四年二月,集贤院奏:大中三年正月一日以后,至年终,写完贮库,及填缺书籍三百六十五卷,计用小麻纸一万一千七百七张。”“五年正月,秘书省牒报御史台,从今年正月已后,当司应校勘书四百五十二卷。”

僖宗广明元年(880),黄巢领导的农民起义军攻入长安,僖宗外逃,因为兵燹,“宫庙寺署,焚荡殆尽,曩时遗籍,尺简无存”[48]。广启元年(885)正月,僖宗从成都返回长安后,重又购募,遣使收聚。《新唐书·董昌传》载:“僖宗始还京师,昌取越民裴氏藏书献之,补秘书之亡,授兼诸道采访图书使。”经过一段时期的搜求,官藏重又达两万余卷。但好景不长,由于军阀李克用觊觎帝祚而兵逼京畿,僖宗再次出逃,官藏又有所损失。《旧唐志序》记载:“广明之乱,一时散失。后来省司购募,尚及二万余卷。及先朝再幸山南,尚存一万八千卷。窃知京城制置使孙惟晟收在本军,其御书秘阁见充教坊及诸军人占住。”从广明元年至光启元年(885),前后不过五年时间,西京官藏遭到两次破坏,可谓“书厄”频频矣。

龙纪元年(889),唐昭宗登基,他颇有兴复唐王室之志。据《旧唐书·昭宗纪》记载:他即位之初,“攻书好文,尤重儒术,神气雄俊,有会昌之遗风。以先朝威武不振,国命寝微,而尊礼大臣,详延道术,意在恢张旧业,号令天下。”在官藏建设方面,他倒是做了一点事情。《旧唐志序》云:“昭宗即位,志弘文雅。秘书省奏曰:‘……伏以典籍国之大经,秘府校雠之地,其书籍并望付当省校其残缺,渐令补辑。’”昭宗非常赞同,并采取一切措施,恢复官藏,先是颁诏,令军阀孙惟晟交出劫走的图书,收回充于教坊的秘籍,撤走占据藏书处所的军队。据《新唐志序》记载:“昭宗播迁,京城制置使孙惟晟敛书本军,寓教坊于秘阁,有诏还其书”;然后“命监察御史韦昌范等诸道求购”。但是,由于当时“外患以成,内无贤佐”[49],唐之大势已去,昭宗凭个人之力难以回天。天皊元年(904),军阀朱全忠挟持昭宗迁都洛阳,移都之时,官藏再次遭损。《旧唐志序》记道:“及迁都洛阳,又丧其半。平时载籍,世莫得闻。”不久,唐王朝也随之灭亡。

(三)五代十国

五代十国时期,由于持续分裂和战乱,严重影响了官藏文化事业的发展。《宋史·地理志》云:“唐室既衰,五季迭兴,五十余年,更易八姓,寓县分裂,莫之能一。”同书《艺文志》又载:“陵迟逮于五季,干戈相寻,海寓鼎沸,斯民不复见《诗》、《书》、《礼》、《乐》之化。”尽管如此,一些政权还是从事了搜聚图书的活动,构建和完善着自己的官藏。

后梁开国皇帝朱全忠,虽然是一位缺乏文化素养的君王,但也进行了聚书活动。据《旧五代史·梁书·太祖纪第三》记载:开平元年(907)十月,“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进纳赵匡凝东第书籍。先是,收复襄、汉,帝阅其图书,至是命师厚进焉。”此事同书《赵匡凝传》亦有记载,道:“初,匡凝好聚书,及败,杨师厚获数千卷于第,悉以来献。”另外,平卢节度使王师范“好儒学,聚书至万卷”[50],后兵败降梁,不久遭戮,其万卷藏书也尽入梁府。

五代中,后唐君主最为重视官藏建设,成果也最丰硕[51]。后唐四帝曾多次颁诏求书、编书、刻书,这与他们的治国理念有关。庄宗认为,国家藏书之府,应当充盈,他说:“三馆兰台,藏书之府,动盈万卷,详列九流。”[52]所以他非常支持朝臣购求坟籍的建议,在《授献书人官敕》中,他表示:“史馆提举赦书节文,购求经史,颇为允当,宜许施行。”[53]明宗在《令道路置碑晓谕路人敕》中更加明确地阐释了书籍的作用,他说:“朕闻教化之本,礼让为先,欲设规程,在循典故。”[54]又说:“教导之本,经籍为宗。”[55]他认为,书籍能够启迪人的智慧,教导人遵循规程。正因为有此认识,所以他赞同冯道等人校刻开成石经的建议,以使“经书广布,儒教大行”[56],开了官刻经书的先河。之后的闵帝(即位时间仅数月)、末帝,仍然坚守着这样的理念,继续从事明宗未竟的事业。

后唐一些重臣,也有同样的认知,其中郭崇韬是一位积极的倡导者和践行者,他本人不仅注意收集书籍,而且多次向庄宗建议搜求图书,以使“乡校庠塾之业,渐阐皇风;金石丝竹之音,无虞坠典”[57]。据《旧五代史·唐书·郭崇韬传》记载:唐天祐十九年[58](922),部将“李存审收镇州,遣崇韬阅其府库,或以珍货赂遗,一无所取,但市书籍而已。”翌年,庄宗灭后梁,即皇帝位。登基伊始,他连下诏书,征求亡佚。据《册府元龟》卷五十《帝王部·崇儒术二》记载:同光二年(924)二月,庄宗下求书诏,曰:“三馆、兰台,藏书之府,动盈万卷,详列九流。爰自乱离,悉多遗逸,须行搜访,以备讨寻,应天下有人能以经史及百家进纳者,所司立等第酬奖。”决定以奖励形式酬报献书人。四月,庄宗又采纳郭崇韬的建议,再下诏求书。同书本卷再记:“枢密使郭崇韬又奏曰:‘伏以史馆司四库藏书,旧日数目至多,自广明年后流散他方,宜示奖酬,俾申搜访。伏乞委中书门下再行敕命,遍下诸道,或有人家藏能以经史百家之书进献,数及四百卷以上者,请委馆司点勘,无脱漏于卷轴,无重叠于篇题,比外写札精详,装饰周备,当据部帙闻奏,请量等级除官,仍仰长吏明悬榜示。’”庄宗欣然接受,并颁敕:“史馆提举赦书节文,购求经史,颇为允当,宜许施行。今宜添进,纳四百卷已下、三百卷已上,皆成部帙,不是重叠及纸墨书写精细,已在选门未合格人,一百卷与减一选;无选减数者,注官日优与处分。无官者纳书及三百卷,特授试官。”此次加大了力度,以官爵的具体等级奖励献书人。五月,大臣薛昭文又上疏陈十事[59],其中有谏求遗书内容,由此可见后唐朝臣建设官藏的积极态度。

明宗即位之初,即遣使求书。据《旧五代史·唐书·明宗纪三》记载:天成元年(926)九月,“以都官郎中庾传美充三川搜访图籍使。”三川乃前蜀政权辖区,时前蜀甫被后唐所灭,前蜀曾集四部书以充其宫[60]。明年十二月,传美返回,据《册府元龟》卷五十《帝王部·崇儒术二》记载,传美此次访书仅获千余卷,“并付史馆”。二年七月,刑部郎中王骞又“奏请采访图籍”[61],明宗从之。长兴二年(931)五月,“都官郎中、知制诰崔腄上言,请搜访宣宗已来野史,以备编修。从之”[62]。次年,明宗采纳尚书吏部侍郎王权的建议,令诸道州府据所管州县,各进图经一本[63]。同时,要求诸衙司将诏令、中央和地方的奏对档案、公文等悉数送史馆保存,以备修史之用[64]。十一月,史馆又奏:“宣宗已下四庙未有实录,请下两浙、荆湖购募野史及除目报状。”[65]明宗再次敕准。正是因为朝廷重视,所以后唐官藏文化事业才得以顺利开展,监本《九经》开雕于此时绝非偶然。

后晋、后汉、后周三个政权亦有充实官藏的举措。《旧五代史·晋书·高祖纪第五》载:天福六年(941)四月,监修国史赵莹奏:“史馆所阙唐朝实录,请下敕购求。”高祖从之。《五代会要》卷十八《前代史》记述此事颇详,道:“监修国史赵莹奏:‘自李朝丧乱,迨五十年,四海沸腾,两都沦覆,今之书府,百无二三。臣等虔奉纶言,俾令撰述,褒贬或从于新意,纂修须按于旧章,既阙简编,先虞漏略。今据史馆所阙唐书实录,请下敕命购求……请下三京诸道及中外臣僚,凡有将此数朝实录诣阙进纳,请察其文武才能,不拘资地,除一官。如卷帙不足,据数进纳,亦请不次奖酬,以劝来者。自会昌至天祐垂六十年,其初李德裕平上党,著武宗伐叛之书;其后康承训定徐方,有武宁本末之传。如此事类,记述颇多。请下中外臣僚及名儒宿学,有于此六十年内撰述得传记及中书、银台、史馆日历、制敕册书等,不限年月多少,并许诣阙进纳。如年月稍多,记录详备,请特行简拔,不限资序。臣与张昭等所撰《唐史》,叙本纪以纲帝业,列传以述功臣,十志以书刑政。所陈条例,请下所司。’从之。”此时距李唐王朝倾覆仅三十余载,后晋官藏连唐朝实录都不具备,以致编修唐朝历史亦感困难,可见其官藏之贫乏。后经采取量核献书者文武才能、“特行简拔”的奖励措施,求得一些书籍。后晋开国之君石敬瑭是靠契丹援助灭后唐而取得政权的,后来石敬瑭继承者与契丹反目,结果契丹于开运三年(946)攻下首都开封,“自中原辇载宝货、图书而北”[66],后晋官藏被洗劫一空。

后汉聚书主要在隐帝乾皊三年(950),据《册府元龟》卷六百零四《学校部·奏议三》记载:“礼部侍郎司徒诩奏:‘臣闻致理之方,咸资稽古;多闻之道,讵舍群书。历代已来,斯文不坠。石渠、蓬阁,今则阙于芸编,百氏九流,在广颁于搜访。唐朝并开三馆,皆贮百家,开元之朝,群书大备,离乱之后,散失颇多。臣请国家开献书之路,凡天下文儒,衣冠旧族,有收得三馆亡书,许报馆进纳,据卷帙多少,少则酬之以缗帛,多则酬之以官资。自然五六年间,庶几粗备。’从之。”此事虽得皇帝赞准,但未来得及实施,后周便灭了后汉取而代之了。

周世宗是个有作为的君王,即位不久,即下诏求书。据《旧五代史·周书七·世宗纪第三》记载:显德三年(956)十二月,诏曰:“史馆所少书籍,宜令本馆诸处求访补填。如有收得书籍之家,并许进书人据部帙多少等第,各与恩泽。如是卷帙少者,量给资帛。如馆内已有之书,不在进纳之限。仍委中书门下,于朝官内选差三十人,据见在书籍,各求真本校勘,署校官姓名,逐月具功课申报中书门下。”四年正月,兵部尚书张昭又上言:“奉敕编修《太祖实录》及梁、唐二末主实录……兼请于诸道搜索图记。”[67]世宗从之。

五代君王频求书籍,一方面反映他们重视官藏建设,另一方面也说明当时官藏贫乏,他们不得不有此举,用以彰显其文治武功。

南方诸国因战争相对少些,加上自六朝以来,经济不断发展,文化持续繁荣,教育事业也比较发达,自然生态愈加适宜人们生产、生活,所以其官、私藏书皆有长足进步。十国的官藏,南唐、西蜀、吴越最为充实。据宋马令《南唐书·归明传下·朱弼传》记载:“南唐跨有江淮,鸠集典坟,特置学官,滨秦淮开国子监,复有庐山国学,其徒各不下数百,所统州县往往有学。”又《文献通考·经籍考》云:“自诸强分据,皆聚典籍,惟吴、蜀为多,而江左颇为精审。”《宋史·王贻孙传》亦道:“太祖平吴、蜀,所获文史副本分赐大臣。”可见这几个割据政权的官藏的确丰富。

升元元年(937),李代南吴称帝,定都金陵(今江苏南京),国号唐,史称南唐。李勤于政事,采取“息兵安民”政策,对外与邻国和睦相处,对内轻徭薄赋,劝课农桑,鼓励商业。与此同时,他开立太学,实行科举,广建书院、画院,促进了南唐经济文化的繁荣发展。许多士人为躲避北方战乱,纷纷投奔南唐,“北土士人闻风至者无虚日”,“儒衣书服,盛于南唐”[68]。李登基前,曾为南吴聚书万卷,其代吴后,这些书籍尽归其有。据陆游《南唐书·陈觉传》记载:“烈祖以东海王辅吴,作礼贤院,聚图书万卷,及琴奕戏之具,以延四方贤士,政事之暇,多与之讲评古今,觉亦预焉。”登基后,他持续从事聚书活动,时人刘崇远在《金华子杂编》卷上对此有一段概括,道:“及高皇初收金陵,首兴遗教,悬金为购坟典,职吏而写史籍。闻有藏书者,虽寒贱必优辞以假之;或有贽献者,虽浅近必丰厚以答之。时有以学王右军书一轴来献,因偿十余万,缯帛副焉。由是六经臻备,诸史条集;古书名画,辐凑绛帷。俊杰通儒,不远千里而家至户到,咸慕置书,经籍道开,文武并驾。”这段话或许有些过誉,但它反映了南唐政府对官藏文化建设的积极作为。

之后的元宗及后主,也都好儒学,喜聚书,终使其官藏富达十余万卷。马令《南唐书·朱弼传》记载:“南唐跨有江淮,鸠集典坟,特制学官,滨秦淮,开国子监,复有庐山国学,其徒各不下数百,所统州县,往往有学……皇朝初离五代之后,诏学官训校九经,而祭酒孔维、检讨杜镐,苦于讹舛。及得金陵藏书十馀万卷,分布三馆及学士舍人院。其书多校雠精审,编秩完具,与诸国本不类。”其官藏不仅丰富,而且皆“雠校精审”,质量很高。正因为拥有如此丰富藏书,所以后主赏赐朝臣书籍一次竟达万卷。《十国春秋》卷三十《南唐一六·张洎传》记载:“后主每兄弟宴饮,作技乐,洎独得预。为建大第宫城东北隅,及赐书万卷。”南唐官藏量大质优,是与著名学者徐锴潜心南唐官藏建设分不开的。陆游《南唐书·徐锴传》记载:徐锴“既久处集贤,朱黄不去手,少精小学,故所雠书尤审谛……江南藏书之盛为天下冠,锴力居多。”徐锴(920-974)字楚金,幼孤力学,善于为文。初仕南唐为秘书省正字,后为屯田郎,知制诰,累迁内史舍人。与其兄徐铉为当时著名学者,并称二徐。徐锴长时间在国家藏书处供职,又精文字之学,其个人才学与兴致结合一起,相得益彰,从而为南唐官藏文化做出了较大贡献。历史上,正是有无数像徐锴这样敬业的学者,才使我们的古籍有了善本,也才使它们保留下来。

不过,在宋太祖灭南唐过程中,南唐部分书籍和书法珍品遭到了毁损。马令《南唐书·保仪黄氏传》记载:“初,元宗、后主皆妙于笔札,博收古书,有献者厚赏之,宫中图籍万卷,尤多钟、王墨迹,皆系保仪所掌。都城将陷,后主谓黄氏曰:‘此皆吾所保惜,城若不守,即焚之,无使散逸。’及城陷,图籍俱炀,靡有遗者。”从唐后主处理这些图籍方式看,他的败亡在情理之中,只可惜了这些珍宝。

蜀地自古被称为天府之国,地理独特,易守难攻,宜于割据,历史上每遇国家动荡,都会有人在此称帝建国,此时亦是如此,先有前蜀王建自君,后有后蜀孟知祥立国。在政治上,他们虽无多大建树,然于官藏事业都曾予以关照和推进。据《十国春秋》卷三十六《前蜀二·高祖本纪》记载:永平元年(911),“是岁,始作新宫。命集四部书,选名儒专掌其事。”同书卷四十一《前蜀七·王锴传》亦载:“永平元年,高祖作新宫,集四部书于中。”六年之后,又建文思殿,购置群书充实。同书卷三十六《前蜀二·高祖本纪》又载:通正元年(916),“建文思殿,命清资五品正员官购群书实之,以内枢密使毛文锡为文思殿大学士。”

后唐大将孟知祥在灭前蜀战争中立有大功,被后唐政府封为西川节度使,他趁后唐内乱之机,于闵帝应顺元年(934)在成都自立为帝,建立后蜀政权。时后蜀官藏有一万三千卷,这或许直接从前蜀承继所得。据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十九记载:“建隆初,三馆所藏书仅一万二千余卷。及平诸国,尽收其图籍,惟蜀、江南为多,凡得蜀书一万三千卷,江南书二万余卷。”自唐朝以来,西川即为刻印书籍的中心,文化积淀厚重,加之后蜀宰臣毋昭裔贫时因向人借书而遭冷遇之特殊经历,达后酬志,积极兴办学校,大力推动刻书事业,从而使蜀地出版业兴旺发达,自然,后蜀官藏也较为丰富。

吴越于唐天皊四年(907)立国,建都杭州,统辖江、浙富饶之地。自开国国君武肃王钱霮开始,就很重视文化事业,他数十年间,兴修水利,发展生产,普及教育,使江、浙一带安定繁荣。钱霮本人文化素养极高,文武兼备,能诗会画,在位期间,聚书苦读,据《十国春秋》卷七十八《吴越二·武肃王世家下》记载:宝大二年(925)冬十月,镇海、镇东进贡,贡品中有“《九经》书史四百二十三卷。”钱霮为政之暇,敦促“诸子孙讽诵诗赋”。因此,其子孙大多好学,且喜聚书。同书《钱傅瑛传》记载:钱霮第三子钱傅瑛“天性英敏,颇敦儒学,聚书数千卷。”同书《钱文奉传》又载:钱霮孙钱文奉“涉猎经史,音律、图纬、医药、鞠击皆冠绝一时……所聚图籍、古器无算。”同书《钱昭序传》亦载:钱霮重孙钱昭序“好学喜聚书,书多亲写。”同书《钱昱传》再载:钱霮另一重孙钱昱“雅善琴画……尤好学,喜聚书,多所吟咏。”同书《钱惟治传》还载:钱霮另一重孙惟治好学,“家聚法帖图书万余卷,多异本。”惟治弟惟演也是博学能文,“于书无所不读,家储文籍侔秘府。”由此可见其家学门风。这是一个以文治国的统治家族,一个崇尚文化的社会,所以其官藏富赡。当其归附宋时,太祖“遣使收其书籍,悉送馆阁”[69]。

此外,荆南(南平)、闽两个割据政权也有藏书,宋太祖灭掉这两个政权时,尝“诏有司尽收高氏图籍,以实三馆”[70],但数量不明。其它诸国官藏情况史无记载,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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