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出生地,对他的性格的形成格外重要,爱丁堡的孩子大多受到当地城堡的影响,丹佛姆林的孩子则受到雄伟教堂的影响,至今能看到大修道院的遗址、国王诞生的宫殿、玛格丽特王后的神殿以及迈尔克尔姆的塔楼。小镇丹佛姆林俯瞰着大海,向南可以看到爱丁堡,向北能看到奥奇尔斯的山峰。那是一座浪漫小镇,在最辉煌时期,曾是爱尔兰的市政中心。我的童年在小镇无忧无虑地度过,即便长大以后要面对严峻的社会,也依然能强烈而真实地感受到这一点。这早年的烙印永难磨灭,即使偶尔消失,最终仍会回来,继续发挥着影响,激发他们的思考,满足他们的生活。丹佛姆林的孩子,谁都抹不掉大教堂、宫殿和峡谷对自己的影响。它们使他们与众不同,使他们从不如意中迅速重新振作。我的父母就出生在这极富鼓舞性的地方,骨子里充满着浪漫与诗意的因子。
父亲的编织生意有了起色之后,我们搬到瑞德公园的一座两层的房子里,父亲的编织机占满了楼下,我们则住在楼上。那时我开始记事,第一次看到一张只有两英寸大小的美国地图。不久,艾肯特姨妈一家就远赴重洋到那块土地去了。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我们家楼上藏着一面非法旗帜,在一次有关谷物法的游行中,我们家族中的激进分子曾高举着它。有一次镇上发生暴动,一支骑兵队驻扎进了议会大楼,全家都因这次暴动而不安。一天半夜,我被一阵敲窗声吵醒,一人前来通知我们说,我舅舅贝利·莫里森因为主持一场非法集会而被捕入狱。更严重的是,民众扬言要去营救他。最终,在镇长的请求下,舅舅出面恳请民众退去:“如果各位是为正义事业而来,请抱起自己的胳膊。”民众们这样做了,舅舅就顿了顿又说:“现在,你们可以平静地各自回家去了。”
和家族里的其他人一样,舅舅恪守道德、遵纪守法,但又积极争取自己的权利,是美国制度的热心追随者。可以想象,在君主专制和独裁政府统治下,家庭环境对我有多么大的影响,因此,每次谈论到实行共和制度、民众选举代表治理国家、每人都享有权利的美国时,我都激动不已。我甚至认为,杀死国王、贵族甚至上帝,是一个人对国家最大的贡献。
但直到多年以后,我才能自由发表言论,并对特权阶层或特权者都有深刻的认识。有一段对“血统论者”的嘲讽,我十分认同:“他什么都不是,什么也不做,趾高气扬但徒有其表。他不过偶然生在好家庭,他虽有家族可以炫耀,但早已像马铃薯一样,躺在地下。”我始终认为,一个有才能的人应当靠自己的努力赢得一切,而不是凭借特权。我年轻时时常为此大发感慨,像一个激进分子。
其实,丹佛姆林久负盛名,也因为它可能是爱尔兰最为激进的镇子,连派斯莱都不能与之并提。小镇居民以小制造商为主,他们有几台机器,从大制造商那里领一些编织零工,工作虽不稳定,但不受束缚。也因此,那时期是丹佛姆林最热心于政治的年代,午饭后,时常可见镇上的人系着围裙,谈论国事,嘴边都挂着休谟、克伯顿、布雷德等人的名字。他们的观点虽各有偏见,但普遍认为这个国家需要一次大变化。小镇居民还自发组建俱乐部,订阅伦敦的报纸,每晚读报,并在读报结束后发表一番评论。
人们都盼望镇上有更多的集会。我记得在一个晚上,父亲在露天集会上发表演说,人群中不时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我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热情。我告诉旁边的一个人说演讲的是我父亲,他就把我举起来放到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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