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族重要的文化符号

在数千年的演变过程中，羌族辗转于中华大地，有的延续下来，有的受到民族大融合的洗礼，或分化为别的少数民族，或淹没在汉文化浩瀚的海洋之中。然而文化能够见证一切，就如我们可以凭借基因检测来证明一个个体到底来自哪一支血脉、哪一个族群一样。

从文字的构成上来说，“羌”这个字是由“羊”与“人”两部分构成。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羌，西戎牧羊人也。从人，从羊。”古代文献都把“羌”作为从事畜牧业且以养羊为特色的一个民族。范晔在《后汉书·西羌传》中说羌人“所居无常，依随水草，地少五谷，以

《说文解字》书影

畜牧为业”。羊在羌族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羌族对羊怀有特殊的感情。一首广为流传的《放羊歌》中这样唱道：“正月放羊是新春，早放羊，早起身，羊儿吆喝前面走，露水打湿脚后跟。二月放羊是春分，遍地草儿绿茵茵。羊儿不吃山中树，爱吃地上草青青……”歌词从正月一直唱到腊月，历数放羊的欢乐与艰辛，也流露出牧羊人对羊儿的感情。

有动物学家称，早在一万多年前，羊就生活在甘青草原上。由于羊性情温顺，易于驯服，肉食鲜美，皮毛又是御寒的最佳物品，具有多种实用价值，羌族先民很早就开始驯化和饲养羊，从羊身上获取生活的必需品，并从中获得与大自然作斗争的力量。当时的羌族认为羊除了能满足日常生活的需要外，还能保护自己部族成员的灵魂，因此在众多的自然物中，羌族先民选出了与自己生存最密切、最亲近、最重要且影响最大的羊，将它放在特殊的位置，采用一定的仪式，对之进行崇拜，期望能得到它的庇护。

羌族先民在对羊的崇拜过程中，逐渐注入了人类特有的血缘和亲族的观念，羊开始显示出它从来没有过的神圣性，逐渐成为羌族的重要文化符号。

以羊祭山是古羌人的重大典礼。在一些羌人活动的地区，羌民所供奉的神全是“羊身人面”。现在的羌族地区仍然存在许多视羊为血缘关系形式的崇拜。在日常生活中，羌人喜欢养羊、穿羊皮褂、用羊毛织线，祭祀活动中常用羊做祭品。羌族少年举行成年礼时，羌族巫师把白羊毛线拴在被祝福者的颈项上，以求羊神保佑。羌族巫师所戴的帽子有两个角，是用羊皮制成的，巫师所持法器也全是用羊角、羊皮、羊骨等制成。传说羌族先民在向岷江上游迁徙的途中，保管经书的巫师劳累过度，昏昏入睡，他们的经书掉落在地上被羊吞吃，后羊托梦给羌人说：“我死后，可将皮做成鼓，敲三下，经书就会道出来。”由此可以看出，羊被羌人赋予了高于巫师的地位，甚至成为羌族文化的神圣传承者。羌族中，人死后，要杀一头羊为死者引路，俗称引路羊。羌族认为，死者的病都可以在羊身上反映出来，杀死羊后要寻找死者病根，并认为羊为人的一半，他们将羊血洒在死者手掌上，意为人骑羊归西。在一些羌族地区，还有用羊骨和羊毛线占卜的习惯，以预测吉凶。

晨雾中的羊群

祭祀法器

羊头形双耳罐

羊崇拜是羌族原始宗教信仰的一个重要内容。按羌族人的说法，羊既是羌族文化的载体，也是羌族亲密的朋友，它既是崇拜对象，又给羌人带来了食物和衣物。羌族自称“尔玛”、“尔”，音近羊叫声。由于羊的特殊身份，羌族有很多习俗都与羊有关。古羌人颈上悬挂羊毛线模拟羊的造型；今天的羌族在冠礼和除秽仪式中还要悬挂羊毛线，以示与羊一体。在羌寨处处能看到以羊为原型的装饰、纹样、壁画、雕刻等。羌族装饰纹样的主要灵感也来自于羊，如羌族考古发掘的文物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羊头形双耳罐，服装上的纹样也多有羊角纹。由此可见羊在羌族人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

但是，随着羌族在迁徙中渐渐地远离平地向高山发展，定居下来，他们就不再以养羊或畜牧为主了，农耕的比重已远远超过畜牧养殖。即便如此，我们看到，羊依然是羌族很重要的一个文化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