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聪立
当收到写此文的消息时,脑海里的思绪就像一只老鹰在天空盘旋。假如说人们私底下都有一种不朽的思想,那么把思想诉诸笔端便是一件极其庄重的事情了,又况乎所念之人之事对本人又意义非常呢。但是把此文提到“文章千古事”的高度则又未免太过了一些。往事并不如烟,离开滇院已经五年,回忆那些人,那些事,仿佛就在昨天,依然倍感亲切。怀旧也许就是人们情感生活的一部分吧,或许也可以说回忆过去本身就有珍惜现在,展望未来之意义。
云南大学滇池学院后倚滇池窗对西山,景色旖旎不在话下。除此之外,最忆便是师生情谊。
还记得第一天报到时,也是我第一次去云南,在滇池学院接送新生的车上就遇到了我的河北老乡兼同学付帅,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我俩并排坐在一起,就好像我们的友谊一样一直保持到现在。在学校门口迎接新生的是田应朝老师,田老师满头银发,皮肤白皙,笑容可掬,让我们倍感和蔼可亲。后来才知道田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兼学院的教学督导。他总是一副循循善诱、诲人不倦的样子。虽然他本人生活艰苦朴素,一顿饭也就是在食堂随便打几个小菜,但是对同学们的生活却极为关心照顾。我的一位舍友在食堂兼职就得益于田老师的介绍,另一舍友出车祸受伤,田老师亲自来探望,还送来许多营养品,嘘寒问暖,同学们都说田老师就像是自己家里人。田老师平时公务繁忙,但从教务教学到班级生活都事无巨细一一过问,从学生考试到教师选聘一一把关。每天我下晚自习课的时候,田老师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下似乎又看见田老师披着衣服在看文件。用“俯首甘为孺子牛”来评价田老师最为贴切了,田老师表现出老一辈教授少有的奉献和牺牲精神。这些都是我辈欠缺并且值得学习的地方。
再忆大学旁听课,我谓之“蹭课”。印象最深的当属和付帅一起听石鹏飞教授的“老子研究”了。石老师是云南大学四大名嘴之一,是《读书》杂志的常客,还是云南大学成教学院校报的编辑。在输出学问思想上,石老师为最慷慨者。石老师上课最是洒脱,上身总着一唐装,裤子宽松而肥大,脚踏一双拖鞋,大腹便便的样子。面颊微胖,皮肤黝黑,两撇胡子,头发蓬松而略显长,眼神犀利。讲兴浓时,起身而立,可能随时提问,有时回答不出,不免令我辈汗颜。石老师每堂课总是滔滔不绝,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诸子百家,信手拈来,对儒、道、释、法等诸家思想每每有独辟而精到的见解。对于我这样一个学问根基浅的新生而言,学习《道德经》不免感到吃力,然则在石老师看来“传道、授业、解惑”乃师之本分,因此课堂内外便成了我们讨论学习的天堂。我对国学的兴趣有赖于石老师的培养和点拨乃为事实。石老师有时约我和付帅去他家做客,晚上则请我俩吃一顿便饭——云南米线也。师生切磋论道,相谈甚欢。石老师议论从来是对事不对人。做学问,靠的是点滴积累,笔耕不辍,至今《砚边拾思》已然编辑出版,成书付梓;为学者,从不溜须拍马文过饰非,评价人物,或褒或贬,针砭臧否,从不失之偏颇,无不公允客观。石老师论人物,聊历史,谈政治,涉猎之广,探究之深,令我辈望尘莫及。我常想起石老师狂放不羁、不拘一格之风格,其前生必为一道人或侠客吧,不然哪里来的对世道人心的古道热肠和对弱势群体的侠骨柔情。
劳伟老师为大二年级的书法课老师。我那时还读大一。也许是打小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之故吧,对笔墨丹青总是饶有趣味,怀着此种心情,我就斗胆和付帅去蹭课了。劳伟老师人如其名,身材魁伟,容貌慈祥,一派儒雅风度。原以为劳老师为艺术学院专职教授,后来才得知其职业为设计师。我们上课从欣赏其书画作品开始,劳老师的作品曾获奖无数,最记得一幅作品为毛主席诗词——《沁园春·雪》。卷轴由两人徐徐展开,全篇用行楷完成,整体给人感觉字体老道,笔法熟稔,遒劲有力,纵观整篇诗词,笔锋转处似苍龙出海,刚劲处又似山顶一青松,巍然挺立,大气磅礴。观者似乎可以想象到作者创作作品时一气呵成挥笔立就的神情。笔者冒昧揣测这种感觉可能源自中国书画家的“印象派主义”之故吧,本来中国汉字成为一种艺术之美为世所罕见,那是因为在作品里边注入了作者的“精、气、神”。现在我仍在幻想将来装修房屋一定要悬挂一幅书法作品呢。据老师回忆,他师从其父,童年时期便对书法怀有浓厚兴趣,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劳伟老师晚年抱病,但是仍然寄情于书画,与书法为伴,后来全然忘却病痛,病情大有好转,实在是一桩幸事。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在古代原为文人雅士所必备之修养。然如今物欲横流,时代变迁,书法之价值已经不复有古之荣耀了,但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之于书法在笔者看来仍必不可少。老师劝诫我辈,书法之成,贵在有恒,描红临摹,把基础打牢。初入门习字者要从临摹颜真卿柳公权的笔帖开始,因为有“颜筋柳骨”之说。本人未能践行恩师之谆谆教诲,已然后悔莫及。毕业以后更是逐渐慵懒怠惰,未能坚持到底。今后要坚持习字,以改往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模样。现在回想劳伟老师,突然想到一联:精神到处文章老,学问深时意气平。
董继美老师讲授“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虽年过六旬,仍然精神矍铄,其额头饱满宽阔,头发后梳而稀疏,尽显智慧长者模样。平时总是笑脸迎人,语速缓慢,衣着简单朴素,总是烟不离手。董老师当时虽身为系主任,然为人谦虚谨慎,最为平易近人,提携后进,不遗余力,与师生相处,没有半点官架子。董老师课如其人,讲课深入浅出,风格朴素,语言自然,总是一语中的,切中要害,毫无夸饰卖弄之嫌,也决不做高深莫测之状。因为去过董老师的办公室几次,董老师总是亲自为我们端茶倒水,让学生感慨不已。后来董老师升为院长,仍然亲自上课,诸多管理事务也是亲历亲为,在其带领下学院教学水平有大幅提升。董老师并非著作等身的学者,但作为一个行政管理者,其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教育理念着实令我辈受益颇多。在董老师身上体现出来“做人须要虚怀若谷,何妨低调谨慎;处世更要方圆融通,最是宽容豁达”的处世智慧。
到大三时,我已经决定考研,就选修了徐覃荪老师的考研英语。徐老师为云南省出色的翻译学者,以治学严谨著称,这大概跟他对数学产生过浓厚兴趣有关。徐老师讲英语注重培养学生的逻辑性,说话办事也很严谨,但是为人却低调谦逊。曾几何时,学生每每在生活中遇到难题总是求教于徐老师,遇到艰难抉择犹豫不定之时也总是询问徐老师,总能得到徐老师中肯而富有建设性的建议,受益良多。徐老师遵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处世理念,给人感觉不卑不亢,论事不偏不倚,恪守中庸之道,在谦和之中又显师道尊严。在我眼里,徐老师是一位既有学者风范同时兼具经世致用思想的良师益友。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在徐老师身上实现了统一。
限于篇幅,不能再追忆同学之间那些奇闻趣事和似水年华了。笔者自私一点,就干脆把“大学那些事儿”当成多年后大家相聚时的一杯醇酒佳酿吧。那时再饮,岂不快哉!
回想自己,那时的确有“思想稍多,行动偏少;傲慢较长,谦逊不够;独处有余,乐群不足;激情颇多,沉稳不能”之倾向,如果说本人进德修业始有些许长进的话,那也是全赖良师益友之关爱扶助,在此不能回报于万一,深感惶恐不安。唯愿一并祝福他们身体康健,生活幸福,万事如意吧。
大学四年本专业竟至一无所成,倒是选修旁听课占尽风流,让人颇有“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之感。人们常说“世事如棋局局新”,同学见面也常说毕业都好几年了,大发物是人非、岁月蹉跎之感慨。但是有时自己一个人在想,我离开过滇池学院吗?也许从未曾离开过吧,因为那段抹不去的似水流年早已经深深印在每个学子的脑海里了。
◎李聪立:男,河北张家口人。2002公共事业管理专业学生。2007年考入云南大学攻读研究生。历任职于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云南省政法委。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