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张姓幼女,年五岁,于孟秋得痢证。
病因:暑日恣食瓜果,脾胃有伤,入秋以来则先泻后痢。
证候:前因泄泻旬日,身体已羸弱,继而变泻为痢,日下十余次,赤白参半,下坠腹痛。屡次服药不愈,身益羸弱,其脉象变弱,而左脉之力似略胜于右。
诊断:按其左右脉皆弱者,气血两虚也。而左脉之力似略胜于右脉者,知其肝胆虚而夹热,是以痢久不愈。然此热非纯系实热,不可用过凉之药,因其虚而夹热,其虚又不受补,是必所用之补品兼能泻热,俾肝胆之虚热皆愈而痢自愈矣。
处方:鸭肝一具,调以食料,烹熟服之,日服二次。
效果:如法将鸭肝烹食两日痊愈,此方愚在辽宁得之友人齐某。尝阅李氏《本草纲目》,鸭肉性凉善治痢,鸭蛋之腌咸者亦善治痢,而未尝言及鸭肝。然痢之为病,多系肝火下迫肠中,鸭肉凉想鸭肝亦凉,此证先泻后痢,身体羸弱,其肝经热而且虚可知,以鸭肝泻肝之热,即以鸭肝补肝之虚,此所谓脏器疗法,是以奏效甚速也。且又香美适口,以治孺子之苦于服药者为尤宜也。(引自:《医学衷中参西录》)
评析:本案为张锡纯治疗痢疾验案之一。张锡纯(1860-1933),字寿甫,河北盐山人,近代中西医汇通派代表人物之一。幼习举子业,后改学中医,30岁后又参研西医。辛亥革命后应德州驻军统领之聘,任军医正。1918年在沈阳创立达中医院,并任院长。1928年后定居天津,曾举办国医函授学校。临证讲究细察,详记病情,注重实际,勇于探索,每多创制新方,如镇肝息风汤。论药讲求实效,不拘成说,倡导“衷中参西”,并尝试中西药并用。认为以西药治病之标,以中药治病之本,则奏效必捷。张氏医术精湛,见解独特,著《医学衷中参西录》30卷,其学术思想对后世影响颇大。
以简便的食疗之方治愈病机复杂的痢疾,是为本案的一大特点,名医张锡纯先生所为,令人叹服。张氏诊断准确,分析精细,处方独特,有据有理,并且比较适合小儿怕服苦药而喜香美的心理。医患配合默契,其疗效之神奇出人意料。本案给人们的启示是,中医治痢,不单是杀菌的简单治法,传统的脏器疗法往往与抗菌消炎有殊途同归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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