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拉易卜生玩偶之家

作者简介

亨利克·易卜生（1828—1906），挪威著名的剧作家、诗人。他出生于挪威南部小镇的一个木材商人家庭，在易卜生8岁时家道开始衰落。16岁时他被父亲送到格利姆斯达一家药房当学徒，备尝生活的辛酸。业余时间勤奋自学和从事诗歌创作，1848至1849年间，创作出他的第一部戏剧《凯蒂琳》。1850年易卜生到首都奥斯陆，由于入学考试失败，进大学深造的梦想破灭，之后便积极参加社会运动。其间接连创作出了一系列剧作，大都得以在卑尔根剧院成功上演，该剧院给易卜生提供了到国外继续深造的机会。1857年，挪威剧院高薪聘请易卜生，他返回挪威。1864年他经历了一些思想危机和生活问题后再次出国。在国外，他迎来了一生的创作高峰期，如代表剧作《青年同盟》、《社会支柱》、《人民公敌》、《玩偶之家》等都是在这一时期写出的。1891年易卜生夫妇返回挪威，晚年妻子逝世后他顿感孤寂。1906年5月23日，易卜生不幸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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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书于1879年的剧作《玩偶之家》是易卜生最具影响力的代表剧作之一。剧作的题材来源于真人真事：娜拉的人物原型是易卜生的一个名叫劳拉·基勒的朋友，她是个重感情、喜欢文学的人，婚后的家庭生活十分美满。在得知丈夫基勒得了肺结核之后，她为了替丈夫治病而瞒着他向朋友借了一笔钱，并伪造保人签名。基勒病好后得知此事，愤怒地谴责劳拉败坏了他的名誉。劳拉的好心却没有好报，由于无法承受打击，最后精神崩溃，一个美好的家庭就这样破灭了。

内容摘要

圣诞节前一天，娜拉和全家人沉浸在节前的喜悦中。这个圣诞节不用再像往年那样在采购时精打细算了，因为丈夫海尔茂节后就要升为一家银行的经理，以前那种穷律师的家庭生活就要结束了。

他们夫妇结婚8年，有3个孩子。妻子娜拉认为自己像个真正的家庭主妇那样真诚爱这个美满的家庭，丈夫海尔茂是个保守的律师，一直奉行“无论再穷，也不愿借债”的处世原则。但海尔茂和娜拉的父亲一样，认为妇女不过是个玩偶而已。

这时，娜拉的女友林丹太太来她家拜访。由于兴奋的缘故，她告诉林丹太太一件事：正当她和丈夫沉浸在婚后的甜蜜生活中时，有一天医生说海尔茂得了重症，需要到意大利去疗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为了替丈夫治病，她向银行职员克洛泰斯私自借了一笔钱，因为父亲也在生病，她就伪造父亲的签名签署了借据。幸运的是，后来海尔茂的病在意大利经过疗养后终于痊愈了。之后为了偿还这笔钱，娜拉一方面从生活开支里节省一点，另一方面瞒着海尔茂偷偷干些“副业”，例如抄写工作。虽然辛苦，但她觉得这工作是快乐的、甘心情愿的。

娜拉担心的事不久出现了，克洛泰斯来访，通过交谈她才知道他是海尔茂即将担任经理的那家银行的职员，由于银行人事裁员，他怕被辞退，就企图通过娜拉伪造的借据来要挟海尔茂，因为海尔茂十分讨厌他，并准备解雇他。克洛泰斯之所以出此下策，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娜拉显得手足无措，于是她向丈夫请求，要他改变原来的决定，不料海尔茂竟不为所动，反而发出通令立刻解雇克洛泰斯。气急败坏的克洛泰斯随即就给海尔茂写了封揭露娜拉伪造签名的控告信。得知此事后，海尔茂极为尖刻地嘲弄了娜拉一顿。

出于无奈，娜拉向女友林丹求救。原来克洛泰斯和林丹是对恋人，后来分手，林丹以克洛泰斯原谅娜拉的过失为条件同意和好，克洛泰斯答应了林丹的要求，两人重新结合在一起。这天娜拉以晚上有化装舞会为借口，打破了海尔茂每天取信的惯例。谁知午夜后，海尔茂还是取回了那封控告信，得知事情真相后，他以娜拉破坏他的名誉和家庭声誉为借口，又狠狠地把娜拉大骂了一顿。恰在这时，有人送来一封克洛泰斯的解释事件缘由的信和那张伪造的借据，看完信后海尔茂确信自己的名誉可以保住，对娜拉的态度立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并向娜拉承诺，他仍将是她忠诚、温柔的“保护者”。在经历这番大起大落之后，娜拉才终于看清了海尔茂的虚伪嘴脸，顿时感慨万千。同时她又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家庭的玩偶而已。这次教训使她明白：真正的婚姻应建立在平等互爱的基础上，可海尔茂不过是把她当作家庭玩偶，并没有真正爱她！她想，在成为他人的妻子之前，应该先做一个真正的人。

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思想挣扎之后，娜拉决定离家出走。她狠心地将孩子留给丈夫，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玩偶之家”。

解读引导

《玩偶之家》既不是我们所理解的有关“女权主义”的代表作，也非一部有关家庭伦理或婚姻悲剧的室内剧，而是一部关注“妇女问题”的社会问题剧。

19世纪下半叶，整个欧洲都已先后进入资本主义社会，各个社会领域都显露出繁荣的征兆。但在这繁荣外表下的社会问题却相继出现，其中妇女问题尤为引人注目。妇女不仅在社会上没有地位和自由，在社会的细胞——家庭内部也出现了相应的问题和矛盾。妇女在过去的社会里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毫无尊严、人格和社会地位可言！诗篇里的热情歌颂针对的也不过是男性的求偶对象或欲望对象，女性的自由、平等和自我解放更是无从提起。《玩偶之家》里的娜拉不过是古往今来家庭妇女命运悲剧的缩影和象征。

娜拉身上有着诸多优秀女性的共同品质：善良、痴情、真诚、无私。在家庭生活中，她爱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关心自己的父亲；在社会上，她真诚帮助自己的朋友。在缺乏经济条件的前提下，为了给丈夫治病，她私自去借钱，事后独自承担这笔债务，并试图通过自己的劳动所得去偿还。由于小小的过失，她遭到了愤怒的指责和莫大的羞辱，而且这羞辱来自自己所钟爱的丈夫。通过这次意外，作为家庭妇女的娜拉身上的悲剧便得以一一展开。她为家庭付出的一切在丈夫眼里不过是应该的，但她的小小过失是不可饶恕的。当她的过失危及到丈夫的地位和荣誉时，便遭到海尔茂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和大骂。在朋友的帮助下，她的危机得以解除，海尔茂又像变色龙一样立即改变了他对娜拉的态度。通过这次意外考验，娜拉看透了丈夫的自私和虚伪嘴脸，同时她也看清了自己“家庭玩偶”的真面目。正如她最后指责海尔茂时所说：“跟你在一块儿，事情都归你安排。你爱什么我也爱什么，或者假装爱什么……这些年我在这儿简直像个要饭的叫花子，要一口，吃一口。”众所周知，玩偶是没有自己的意志和自由的，它只能听凭主人的任意摆布。但娜拉是个有思想的女人，在自己的悲剧中，娜拉终于觉悟到，做一个有尊严的独立的人是最重要的，尤其像她这样没有地位和自由的女性。在经过一番痛苦挣扎之后，娜拉离开了自己的“玩偶之家”。

相对于娜拉的无私、善良品质而言，丈夫海尔茂是个自私、虚伪的丈夫。当他们的婚姻面临考验，娜拉原本以为丈夫会为她“毫不踌躇地牺牲自己的性命”时，海尔茂不仅不支持妻子，反而还变本加厉地责怪她。一旦涉及到海尔茂的名誉和地位时，他便暴露出了自私的本性，于是就骂娜拉是“坏东西”、“伪君子”和“下贱的女人”，甚至怪妻子将葬送他的光辉前途。殊不知，妻子的所作所为也正是为了帮助他的缘故。当事情发生了戏剧性变化之后，他马上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又改称娜拉为“小鸟儿”、“小宝贝”，还说什么他的翅膀宽，可以保护她之类的虚伪话。因为在他心目中，对妇女有根深蒂固的成见，那就是妇女都是没有自己主见或任何见识的“家庭玩偶”。

海尔茂的猥琐、自私和虚伪的本性是建立在男权社会的传统伦理道德和宗教教化基础上的，他动不动就拿责任、义务和宗教说教来教训娜拉，并时不时地以妇女本分的伦理约束来威胁他。之所以娜拉最后勇于和他及整个家庭决裂，主要是娜拉看透了掩藏在这些教化和伦理道德背后的自私本性和不良动机。这不仅是对纯粹的女权问题的独立思考，还包括深刻的社会反思，尤其是妇女问题。

名言警句

1.要是宗教不能带你走正路，让我唤醒你的良心来帮助你——你大概还有点宗教观念吧。

2.现在我只信，首先我是一个人，跟你一样的一个人——至少我要学做一个人。

3.跟你在一块儿，事情都归你安排。你爱什么我也爱什么，或者假装爱什么……这些年我在这儿简直像个要饭的叫花子，要一口，吃一口。

名家评论

1.早在1890年恩格斯就指出：“挪威在最近20年中所出现的文学繁荣，在这一时期，除了俄国以外没有一个国家能与之媲美。”而易卜生就是19世纪下半叶挪威文学的旗帜性标志，可见对其评价之高。

2.易卜生的名剧《玩偶之家》是影响我国现代文学，尤其是五四时期新文学的外国名著之一。1918年《新青年》杂志专门开辟了“易卜生专号”，易卜生的剧作一时间风靡整个现代文坛，除了鲁迅有《娜拉走后怎么办》的杂文之外，像庐隐、冰心和王统照等现代著名作家都写出了有关“妇女问题”的名篇佳作。

3.针对《玩偶之家》提出的“妇女问题”，恩格斯在给朋友保·恩斯特的信中指出：“易卜生的戏剧不管有怎样的缺点，却反映了一个即使是中小资产阶级的但比起德国的来却有天壤之别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们还有自己的性格以及首创的独立的精神，即使在外国人看来往往有些奇特。”

艺术赏析

《玩偶之家》是易卜生“社会问题剧”中最典型的一部代表作，正是该剧奠定了易卜生“现代戏剧之父”的至尊地位。戏剧的艺术特征具有以下几方面特点：

首先，作品巧妙地利用戏剧冲突来展开矛盾。虽然《玩偶之家》人物不多，场景不大，时空范围很有限，但易卜生却用天才式的大手笔将小小的家庭悲剧展现得一波三折，高潮迭起。戏剧以当年娜拉伪造父亲签名借钱作为主要矛盾的缘由，以此来展开娜拉和克洛斯泰、克洛斯泰和海尔茂、娜拉和海尔茂之间的三对矛盾。其间穿插海尔茂升职的小高潮、娜拉伪造签字事情败露的高潮（引起戏剧冲突）和克洛斯泰退回借据的高潮（戏剧冲突得以意外解决），然后升至娜拉最后出走的大高潮（戏剧高潮的顶峰）。

其次，作品运用了追溯的戏剧手法。这种戏剧手法有点像叙述性作品中的倒叙，早在古希腊悲剧中就开始采用，例如索福克勒斯的著名悲剧《俄狄浦斯王》。也即在开幕之前，就把剧中的关键事件展开。在《玩偶之家》中，娜拉首先对来访的林丹太太讲述了一件往事，即她冒父亲的名字签借据的事，娜拉和海尔茂之间的家庭矛盾就是因此而引起的，由克洛斯泰的来访——寄指控信——海尔茂指责娜拉破坏他的前途——娜拉最后出走，作者巧妙地使用这种手法，从而使得剧本结构显得紧促、集中，同时也有利于突出主要矛盾。

最后，该剧体现了深刻的思想内涵。易卜生借海尔茂的这出家庭悲剧，不仅提出了当时家庭妇女的出路问题，还揭露了伦理悲剧背后的人性弱点，例如海尔茂和娜拉之间“欺”与“瞒”的复杂关系。虽然作者有意凸现主要问题：娜拉个人的悲剧，在看清自己“玩偶”的尴尬处境和真实身份背后，娜拉为何要不惜一切代价出走以及“娜拉走后怎么办”等系列问题，但由妇女悲剧所折射出的诸多问题不仅单单表现在海尔茂家中，还有着深刻的社会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