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1对莱蒙托夫的《帆》已有的解读
那么在俄罗斯是如何接受这首诗的呢?
对诗歌《帆》一直以来存在一个很单纯的理解,那就是这是一首具有十二月党人情怀、渴望自由、渴望风暴的诗人的真实写照。很多研究者都指出,在这首抒情小诗里不仅反映了抒情诗歌的共同点,而且反映了在新生活转折之际令年轻诗人不安的内心追求和情感波动。莱蒙托夫研究专家鲍里斯·艾亨鲍姆关于抒情诗《帆》说过这样一段非常重要的话:“小学大纲的编写者们将《帆》这首诗列入儿童诗歌,并写进五六年级的大纲里。而事实上这绝不是一首普普通通的,能够简单诠释的诗歌:记住它并不难,弄明白它可并非易事。令人惊讶的是,至今看来好像没有一个研究者,能指出理解这首诗的难度所在,除了伊·维诺格拉多夫和瓦· 卜德林之外。”[8]伊·维诺格拉多夫和瓦· 卜德林注意到了《帆》的自传性质,他们把诗中表达的情绪和诗人生活中的转折性时刻——诗人转学到彼得堡和打算报考近卫军军官学校联系在一起。指出,“帆”是一个有两层含义的形象:一个是漂在海上实实在在的帆,一个是有着特殊命运和性格的象征形象。研究者还指出,描绘诗中的景物很容易,要想准确传达诗人的情绪并非易事。尤其中学生是很难理解这首诗的潜台词的。因此在俄罗斯五六年级学生那里,这首诗常常被歪曲了。很多学生牵强附会把诗中“帆”理解为革命者的象征。鲍里斯·艾亨鲍姆非常认同瓦· 卜德林等其他诗人创作研究者的观点,即认为,“帆”是一个与俗世勇敢高傲地相抗衡的躁动不安、永恒探索的伟大灵魂的象征。也就是“帆”通常被渲染成拥有无限渴望和不安情绪的形象。谈起令自己十分钟爱的这首《帆》时,诗人涅克拉索夫曾指出,“有必要回忆一下这首诗产生的历史,即为什么莱蒙托夫来到彼得堡,他在哪里初次看到大海,以及他执着一生的对瓦尔瓦拉·拉普辛娜的爱情,甚至是他为什么在洗礼时起名米哈伊尔,而不是彼得”[9]。笔者认为,诗人涅克拉索夫的这一提示对重新解读莱蒙托夫的《帆》以及其他作品是很有帮助的。
那么,在国内是如何接受莱蒙托夫的抒情诗《帆》的呢?
国内对莱蒙托夫抒情诗《帆》的研究集中表现在两个方面:俄罗斯文学史教材研究和专著研究。在李兆林、徐玉琴编著的《简明俄国文学史》一书中,对莱蒙托夫这首诗从审美角度指出该诗具有音乐性和视觉感受的同时,认为“这个祈求斗争风暴的浪漫主义形象孤帆,是19世纪30年代俄罗斯先进人士叛逆情绪的反映,它鼓舞人们去和黑暗的现实做不妥协的斗争”[10]。在任光宣、张建华、余一中合著的《俄罗斯文学史》中,从审美的角度,寥寥数笔,对《帆》中蕴含的音乐和绘画元素进行了勾勒。
郑体武主编的《俄罗斯文学简史》和《俄罗斯文学史(上)》中以寥寥数语高度概括了莱蒙托夫的抒情主人公:“《帆》(1832)中独自漂泊的‘帆’,可以说是诗人自我的写照”[11]和“通过漂泊的帆形象折射出对自由和行动的渴望”(同上,113),“帆是作者本人在人生的海洋中寻找自己位置和有所立的内心写照,同时帆又体现了人类不满足现状,心向未来的精神”(同上,113)。
而在国内对莱蒙托夫研究较多的要算顾蕴璞先生了。他先后在《诗国寻美——俄罗斯诗歌艺术研究》和《莱蒙托夫诗歌研究》中,也从审美角度对该诗的主旋律和意象进行了分析,指出“《帆》中的风暴和宁静这对意象有三重意蕴:自然的风暴和宁静、社会的风暴和宁静、心灵的风暴和宁静”[12]。同时,顾先生还结合诗人创作的文化语境,指出,诗人参与莫大驱赶反动教授事件被勒令退学,不得已从莫斯科到彼得堡求学,加之父亲辞世不久,家庭悲剧的阴影挥之不去,这一切使正当成年的诗人站在波罗的海之滨,不禁感慨如茫茫雾霭的人生,于是赋诗《帆》一首。在这首诗中传达的是诗人“在歌舞升平的现实中笑迎狂风骤雨的反常心态”(顾蕴璞,7)。当然,如果脱离这首诗的真实的写作背景,凭着具有诗人气质的研究者的大胆的想象,关于该诗的内涵会生发出很多种版本的诠释。
在俄罗斯和中国国内对诗人《帆》的解读基本上存在这样一个接受链。似乎在教授文学史时,也没有脱离这个研究框架。当笔者接触了莱蒙托夫最新的研究成果,尤其是对其书信、手稿的译稿进行分析后,发现对莱蒙托夫了解得还不够,莱氏研究还有深入的空间。
我们要承认,顾蕴璞先生提到的诗人创作的文化语境,是符合诗人的创作历史的,但不尽然。根据最新的研究动态来看,对《帆》的创作背景还有探究的潜力。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对《帆》还存在着误读的现象。要想弄清诗人创作《帆》的文化语境,就要揭开诗人的个性之谜。
2.2.2天才诗人的个性之谜
我们知道,诗人小时候受过良好的教育,会好几种外语,而且很有绘画天赋。诗人的父母都很有诗歌天赋,他们曾经很相爱。他母亲违背母命嫁给了这个从法国和俄罗斯、俄罗斯和瑞典交战的战场上归来的大卫,诗人未来的父亲。但是出身斯托雷平富庶家族的外祖母极力反对她女儿和大卫的结合,可是由于丈夫自杀身亡,身边只有爱女一个,她不得不做出让步。 自此她就百分百地参与到这一对小夫妻的生活中来了。首先,她参与了给小外孙起名字。根据莱蒙托夫家族七代以来遵循的传统,为纪念祖先家里第一个出生的男孩按顺序起名为彼得或尤里,他们的名字或叫尤里·彼得洛维奇,或叫彼得·尤里耶维奇。诗人的父亲叫尤里·彼得洛维奇,那么他本来应该起名彼得·尤里耶维奇。可是在女儿婚姻上做出让步的伊丽莎白·阿列克谢耶夫娜这次坚持己见,为纪念自己死去的丈夫,给外孙起名为米哈伊尔。希伯来语的意思就是“某人就像上帝”。诗人的父亲尽管不得已接受这个决定,但是从心底感到不快。因为这不仅有违自己家族的传统,而且更令他不悦的是竟然给自己第一个孩子起一个自杀者的名字。如果想要真正认识诗人和他的创作,必须了解他外祖母在他生活中扮演的角色和她自己的命运。
伊丽莎白非常爱自己的丈夫,但是她生了女儿后患了妇科病,丈夫就染指女邻居,并疯狂地爱上了她,后来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服毒自杀。深爱着丈夫的伊丽莎白无力承受这个意外的打击,带着女儿离开了塔尔汗内,她甚至不敢参加丈夫的葬礼。据说为了纪念丈夫,她生前一直穿着黑色的吊孝服。失去了挚爱的伊丽莎白把全部的爱都转移到了女儿和外孙身上。为了能和女儿生活在一起,她委托女婿掌管自己的庄园,渐渐地她和女儿、女婿之间产生了矛盾。这三个性格各异的人互不妥协,互不相让。诗人的父亲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庄园。在诗人2岁,他母亲21岁的时候,紧张的家庭氛围和肺痨病夺去了诗人母亲年轻的生命。所有这些悲剧事件不能不影响到幼小的莱蒙托夫。更何况母亲把自己敏感的神经质传给了儿子。从小诗人就常感孤独,没有童年的乐趣,他沉溺于幻想、忧郁的世界里。同时,亲人之间的怨隙很早就教会他思考人类关系的复杂、善恶世界的无常。
诗人的母亲病逝后,他的父亲企图把儿子领回自己的庄园,但是遭到外祖母的竭力反对。失去了丈夫和女儿的她,企图把自己全部的爱转嫁到外孙身上,她打算独自教育小莱蒙托夫,无论如何不肯和外孙分开。于是诗人父亲和外祖母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了。小莱蒙托夫成了争夺的对象。常年的家庭纷争给敏感的小莱蒙托夫内心深处留下了阴影,以致影响到他的性格形成。被父亲和外祖母之间的关系所折磨的诗人,在自己的诗行里留下了痛苦的思考:
“我是痛苦的儿子,我的父亲一直不得安宁,
母亲在他的泪光里熄灭,只有我留在他的泪水里,
我是人家盛宴上多余的一员,
我是枯木墩子上长出的一颗幼小的枝权。”(Олег Вареник, 12)
经过长时间的争吵,莱面对着回到父亲那里还是留在外祖母这里的选择。一方面,他非常可怜自己的父亲,巴不得立刻飞到父亲身边;另一方面,又难以承受外祖母加在他头上的“忘恩负义”的指责。他最终选择留在外祖母身边。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成年了的莱蒙托夫,也给他父亲带来很大影响。饱受丧妻之苦,又活生生不能履行做父亲的义务。罹患疾病,抑郁而死,年仅44岁。那恰好是在诗人17岁生日的前一天。父亲的亡故令他们永生不得见面。
外祖母对诗人的爱近乎失去理智,但是同时为莱蒙托夫提供了很好的教育。诗人很小的时候,外祖母就为他请了来自德法英三国的家庭教师,所以诗人很早就学会了英语、法语和德语。后来还通晓拉丁语和希腊语。能够阅读海涅、拜伦、伏尔泰、司各特及莎士比亚的原著。天才的诗人在少年时甚至就不满莎士比亚作品的法语和俄语翻译。莱蒙托夫不论在中学还是大学里读书一直很优秀。在当时享有盛名的莫斯科贵族寄宿学校就读时,他就已经修完了大学里的全部课程。当他考取了当时的莫斯科帝国大学(即如今的莫斯科大学)后,学习起来非常轻松,老师和同学们都为他的博闻强记所折服。偶然间诗人结识了外祖母的亲戚拉普欣娜家的三姐妹,他痴情地爱上了妹妹瓦尔瓦拉,并在她16岁生日那天表白了自己的爱情。他给瓦尔瓦拉写了很多诗歌表达自己的初恋的激情。他称其为“指路的月光”“他心中的麦当娜”。瓦尔瓦拉也非常爱莱蒙托夫。诗人在《当代英雄》《里果夫斯基公爵夫人》《两兄弟》中部分地再现了自己的这段恋爱史。在所有这些作品里瓦尔瓦拉·拉普欣娜都是以维拉的名字出现的。所以诗人对瓦尔瓦拉的爱情是解读他很多作品的钥匙。首先是对解读抒情诗《帆》尤为重要。如果没有发生与上课教授的冲突,他的创作和他的命运也许完全是另外的样子。莱蒙托夫履历中的这个插曲被很多研究者提及,大致的提法都是“诗人由于参与驱赶反动教授的学生运动被莫大开除”。其实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在一次考查课上,对两位教授提出的问题,莱蒙托夫没有按照他们上课的讲义内容进行回答。而当教授们对他的答案感到莫名其妙,要求其按照讲义回答问题时,他说:“我讲的这些,的确您没讲过,而且您也不可能讲这些,因为这是最新的内容,是我利用自家图书馆做出的答案,您肯定没听说过。”[13]他的回答显然令两位教授大伤自尊。于是莱蒙托夫被建议离开学校。此时,正为外孙的恋爱而恐慌,同时筹划把诗人带到远离瓦尔瓦拉的地方的外祖母伊丽莎白抓住了这个机会。于是在外祖母的强烈要求下,他给学校写了请求开除他的申请书,并请学校为他出具转学到彼得堡大学的介绍信。于是莱蒙托夫和外祖母匆匆准备好行囊,离开莫斯科去了彼得堡,甚至没能和瓦尔瓦拉道别。
2.2.3《帆》的诞生
在第一批从彼得堡发往莫斯科的书信中,也许是想为自己辩解,莱蒙托夫以诗歌的形式解释了他在外祖母的强行要求下的不辞而别,“因恣意强权逼人咄咄,我被迫离开激情的王国”(Олег Вареник,22)。与心爱的姑娘的离别使其在他乡更生离愁别绪,所以他不但对这个初到的欧洲都城没有一丝好感,甚至还怀有敌意。没有瓦尔瓦拉在身边,诗人觉得彼得堡的生活死气沉沉,空空落落,就像芬兰湾那平坦的岸边一样乏味。诗人在彼得堡看到了大海,并借大海上孤帆的意象表达了自己在异乡的感触。这就是著名的抒情诗《帆》。原来这首诗是诗人在彼得堡学习时写的,附在用法语写给瓦尔瓦拉的姐姐玛丽亚·拉普辛娜(她是诗人值得信赖的挚友,诗人喜欢与其分享自己的想法和感受)的信里的。为了理解这首诗我们有必要援引原书信的内容。
“9月2日
……我们分别已经有几周了,也许会更久,因为我没有看到未来有什么令我安慰的事,不过我依然还是原来的我,尽管几个人物(我不想指出他们的名字)对我怀有不善的打算。
——您设想一下,我也曾和天使在一起过。 因为我终于看到了从家乡来的纳塔利娅·阿列克谢耶夫娜,因为莫斯科是我的故乡,并且永远是我的故乡——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有很多烦恼,同时也有那么多的幸福啊!如果这三样东西都与我无关,是最好不过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我打算将你们理葬在我的信里,诗歌里,这虽然看似不够友好,甚至不够慈善,但是每个人都应该遵循自己的使命。
——还有一首诗要告诉您。这是我在海边偶得。
‘蔚蓝的海面雾霭茫茫,
孤独的帆儿闪着白光!……
到遥远的异地它找什么?
它把什么抛弃在故乡?……
呼啸的海风翻卷着波浪,
桅杆弓着身在嘎吱作响……
唉!它不是在寻找幸福,
也不是逃离幸福的乐疆!
下面涌着清澈的碧流,
上面洒着金色的阳光……
不安分的帆儿却祈求风暴,
仿佛风暴里有宁静蕴藏!’[14]——再见,再见吧——我感觉自己不舒服:幸福的梦,美妙的梦扰乱了我的日常生活……我不能说,不能读,也不能写——这些梦好奇怪啊!感觉生活的内里有时要比它的外层——现实令人愉快得多。 因为我完全不赞同那些认为生活是一场梦的人的观点;我强烈感到生活的现实性,它那刺激人的空洞!我永远都不会脱离生活到那种程度,以致用我的全身心来鄙视它。 因为我的生活,这就是我,这个对你讲话的我,他在生活的某个时刻可能什么都不是,就是个名字而已。只有上帝知道,经历了生活的洗礼后‘我’是否还存在!很害怕想到,有一天我突然不能够说出:我!一想到这些,整个宇宙也不过就是一块泥污。再见!
您忠实的莱尔曼”(Олег Вареник,25)
莱蒙托夫这些书信和诗的确比他的小说更好地表达了他的心灵状态。同时也引起了瓦尔瓦拉和她的家人的思考。就是比诗人大13岁的玛丽亚,从理性和逻辑的角度来看,也不能够理解莱偶然创作《帆》的复杂心境。为什么他莫名其妙、不明不白地离开莫斯科?对此诗人在信中也没有解释。只是留下了“到遥远的异地它找什么?……它不是在寻找幸福,也不是逃离幸福的乐疆!……不安分的帆儿却祈求风暴,仿佛风暴里有宁静蕴藏!”这样的诗句仿佛回答了他在彼得堡的处境,并勾起人们的伤感和惆怅。
2.2.4重新解读莱氏的抒情诗《帆》
很多莱蒙托夫作品的研究者对这首诗进行了较为详尽的诠释,但是都仅仅将这首诗理解为诗人革命情绪和自由追求的表达,根本没有将其与诗人当时的内心感受联系起来。很久以来,很多研究者们都是断章取义来理解这首诗的,没有将其置于那封完整的书信中去理解。彼得堡诗人达维特·弗拉克斯对莱蒙托夫写给玛丽亚的信更为精确的翻译帮助我们揭开了莱蒙托夫《帆》诗的创作之谜,使我们发现了这首诗的真正内涵。
一直以来,研究者都没有忽略诗歌中的“自然描写”,并企图由自然之境推导出诗人的情感世界。起初是“雾霭笼罩的蔚蓝的大海”,好像向我们传达出平静的大海的信息;在第二节“翻滚的波浪”“呼啸的海风”“压弯的桅杆”把我们带到了风暴天气;在第三节“清澈的碧流”“金色的阳光”与第二节的风暴天气形成明显的反差。显然,这首诗向我们展示的不是一幅仅由“帆”的意象构成的,而是由三种不同的大海的形象构成的画面。再联系上面我们援引的书信的内容,不难判断出这三种大海的形象不正是对应诗人在给玛丽亚的信中写到的三种生存状态,或者说诗人形象不同时期的三个侧面吗?——他出生在莫斯科(他喜欢这个城市),他曾有很多烦恼(家庭的、求学的烦恼),他也曾特别的幸福(与瓦尔瓦拉的相恋)!那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一提到这首诗,就会和诗人追随十二月党人的理想、渴望斗争、渴望自由联系起来呢?一是对诗人的个人书札不了解,二是可能与下面这个假设有关。有人认为,诗人那句名句“孤独的帆儿闪着白光”是诗人从十二月党人诗人阿·别斯图日夫-马尔林斯基的长诗《安德烈·别列斯拉夫斯基》中借用来的。的确,马尔林斯基的这首诗中有这样一行“孤独的帆闪着白光”。如果莱蒙托夫《帆》中一开始就这样写的话,我们也会同意这样的假设。可是根据我们援引的莱氏的《帆》的译文原稿,发现莱在誊写稿中对《帆》进行了修订。在1832年9月2日写给玛丽亚的信中,诗歌的第一句曾是“远处的帆”,后来将其换成了“孤独的”,而且与马尔林斯基的长诗中的“孤独的”一词的写法不一样。莱将“孤独的”一词的词尾“—ий”换成了“—ой”。我们今天读到的《帆》最后一节中的前两句翻译成汉语是对仗工整的,而原本在写给瓦尔瓦拉的信中不是这样的。是诗人后来对词序进行了调整,即成了《帆》今天的样子。由此可见,诗人的《帆》完全属于原创。诗人把“遥远的”换成“孤独的”,既符合了诗人当时的心境,同时也是为了对自己不辞而别做出委婉的解释,他是被迫离开莫大,被外祖母所迫与心爱的人分开。只是瓦尔瓦拉和她的家人不解这“被迫”其中的奥秘。而后到了陌生的彼得堡,诗人倍感孤独。于是在誊抄时将“遥远的”换成“孤独的”,以此凸显了他真诚的内心告白:起初他感到莫斯科距离彼得堡的遥远,进而感到自己远离瓦尔瓦拉,远离莫斯科的朋友的孤独。此外,诗人在1832年8月26日到9月2日之间还写过一首夜间凭窗远眺观海的诗。在诗中流露出对自己不能如愿设计自己生活的感慨。诗人此时到彼得堡大学求学的计划没有实现,他的外祖母又因此而病倒。于是在9月2日写给玛丽亚的信中,诗人在彼得堡求学未果、前途未卜、思念莫斯科女友的复杂情绪的影响下发出了如此的感慨:“而他,不安分的帆儿却祈求风暴,仿佛风暴里有宁静蕴藏!”(同上,115)——也许,这里预言了诗人后来的军旅选择。
我们梳理出诗人写就《帆》的真正的文化语境后,对《帆》的解读就会更完整了。原来,诗人在诗中是想向自己心爱的姑娘瓦尔瓦拉解释自己难以启齿的不辞而别的原因,以及从莫斯科突然来到彼得堡的复杂心境。诗人的书信手稿为读者还原了很多研究者所谓的“生活的转折”和“命运的变化”的真实内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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