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格涅夫的女主人公举世闻名,为俄国女性的良好名声贡献甚多”[1]。作家笔下的女性形象要高于男性形象。屠格涅夫的小说中的女人是大胆迷人的,单纯的,少女的芳心总是对另一半充满期待,在对待爱情上,她们情感炽烈,真诚,积极主动,永远在寻找英雄,她们屈服于激情的力量。为爱情随时准备牺牲自己,也希望对方为自己做出牺牲。如果她的幻想一旦破灭,剩下的就只有独守自尊了。作家创作的女性形象与男性形象形成鲜明对比,甚至流露出“阴盛阳衰”的倾向。
6.1.1纳塔利娅[2]和丽莎
纳塔利娅在小说中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天真纯洁,初识罗亭被他的口才和学识吸引,对其充满崇拜,纳塔利娅是罗亭忠实的听众,小说中的纳塔利娅正是在主人公的影响下发生变化的。初见罗亭,听到他的演说后,回家后夜不能寐,心潮起伏;在第一次与罗亭单独散步的时候,略显慌张和腼腆,不过在他们的谈话中,她大胆直率地表达了对罗亭的劝诫:“别人可以休息,而您……您应该工作,努力成为有用的人。”[3]她一贯喜欢沉思默想,聆听观察别人,她本人“学习勤奋,喜欢看书和工作。她感情深沉而强烈,但并不外露,即使在童年时代也很少流泪”(51),而遇到罗亭后内心发生了很大变化。罗亭对旧的爱情和新的爱情的阐述让她泪如泉涌。她把罗亭视为导师、领袖,他的每句话被她奉为圭臬,内心已经产生追随他而去的坚定想法,但是罗亭的屈服让她感到爱情的幻灭,她“突然用双手掩住脸,放声哭了起来”(100),当她读了罗亭的“忏悔信”后“眼泪夺眶而出”。这是初尝爱情的幸福感没多久随后遭受爱情幻灭的痛苦。为了爱情纳塔利娅表现出了令罗亭相形见绌的勇敢,她甚至做好了与罗亭私奔的准备。罗亭最后的选择让她失望了,她甚至开始鄙视罗亭。纳塔利娅那坚强的意志,炽烈的感情在与罗亭谈判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难怪在信中,罗亭除了忏悔外,对纳塔利娅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我接近过许多女人和姑娘,但是遇到您之后,我才第一次遇到了一颗完全诚实而正直的心灵。”(115),“我确实配不上您,您不值得为我离开那个环境……经历了这番考验之后,我也许会变得纯洁些、坚强些”(117)。如果说罗亭给纳塔利娅带来了闪电般的变化,那么纳塔利娅这个看似弱小,却有着无比强大内心的少女也许会成为罗亭未来之路上的一盏明亮的灯塔。在与罗亭的对照下纳塔利娅的形象更显出其可贵之处:罗亭的口才学识对她产生影响,说明她是个有思想的姑娘,她有内心的追求,她有充实自己的强烈求知欲望;在罗亭面对纳塔利娅家庭阻挠表现出的屈服和怯懦中更显现出她意志的坚强,对爱情的执着,对幸福的渴望。通过两个形象的对比,男主人公的形象经历了从开始光芒四射到后来的暗淡无光的变化,是由扬到抑;而女主人公的形象经历从开始的悄然无声到后来的坚韧有力、熠熠生辉的变化,是由抑到扬。
丽莎是屠格涅夫《贵族之家》中塑造的一个近乎完美的少女形象,也是屠格涅夫笔下最完美、得到褒奖最多、最受欢迎的女性形象。
智量先生在《论19世纪俄罗斯文学》一书中,对屠格涅夫笔下的丽莎形象褒奖有加,喜爱之情溢于笔端。先生将丽莎与拉夫列茨基的妻子瓦尔瓦拉进行比较,肯定了丽莎这个形象严肃、高洁、忠实、深沉的品质,而谴责了瓦尔瓦拉的浅薄、放荡和狡猾。智量先生在承认丽莎最后遁入空门的选择是她所受教育、成长的历史条件和个人品格所致的同时,也高扬了丽莎崇高的精神品质。
丽莎与拉夫列茨基约会后,就准备为自己的恋爱付出一切了,“于是她便诚实地爱着,绝不开玩笑,紧追不舍,终生无悔——也决不怕任何威胁:她感到任何强力也不能拆散他们”(130)。
但得知拉夫列茨基的妻子并没有死而且从法国归来的消息后,丽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获得的爱情就此结束了。她尽管很爱拉夫列茨基,但是为了他的家庭,为了他的孩子,她决定退出,否则她会觉得良心不安,会遭到上帝的惩罚。为了埋葬这段情感,远离世俗生活的纷扰,丽莎毅然选择削发为尼进了修道院。
“真觉得屠格涅夫不应该让丽莎的灵魂和身体披上那样一件沉重的外衣,这件外衣过分地遮盖和压抑了她作为人的自然本性,未必只有成为一个宗教信徒,才能拥有这样完美的人性!”[4]显然在评价丽莎时,智量先生内心是充满矛盾的。他既传播丽莎对待爱情真诚执着的美德,同时也觉得她美好得有些失真,“只是屠格涅夫笔下一个理想少女,不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智量,213)。
笃信宗教才使得丽莎能克制自己对拉夫列茨基的爱,而选择永远做修女,才使得这个克制成为可能。否则如果听从天性,她会义无反顾,把爱进行到底。即使这样,拉夫列茨基本人也没有那样的勇气参加这场博弈。尽管丽莎为爱所做出的牺牲令人扼腕惋惜,但是与其在幸福的角逐中碰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不如退避三舍求得内心的安宁。这就是宗教信仰的力量,它会抑制激情的泛滥。
如果把丽莎放置在19世纪俄罗斯文学女性形象画廊之中的话,读者会发现,她的源头是普希金的达吉娅娜,她出生在拉林地主家,深受俄罗斯民间文学和欧洲爱情小说的熏陶,性格有些羞怯但内心很浪漫,曾经在追求爱情上很率真,很坦诚,嫁作他人妇后,尽管内心依然还爱着奥涅金,但是为了恪守妇道,忠实于婚姻,她还是拒绝了奥涅金后来的求爱。丽莎是对以达吉娅娜为代表的这一脉女性形象的发展,因为自普希金后在赫尔岑的《谁之罪》、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大雷雨》到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则沿着达吉娅娜这一脉走得更远,女主人公都是为人之妻,她们更想听取内心的呼唤,他们的丈夫都不能满足其内心的需求,当她们陷入心智上情感上产生落差的痛苦之中的时候,就开始移情别恋。普希金之后的作家大部分预见到了达吉娅娜这一形象的后续发展趋势,而唯独屠格涅夫继续让他的女主人公游离在婚姻之外,永远做恋爱中的女人,崇拜着她们心中的男一号。
但是,不幸的是,不论是纳塔利娅还是丽莎她们都没有爱上一个配得上她们感情的男人,他们爱的男人软弱,不敢担当。
6.1.2《阿霞》和《初恋》——致青春岁月
爱情是屠格涅夫钟爱的主题。他以自己笔下的爱情体验、浪漫氛围著称。
在《阿霞》中作家是借助少女阿霞的爱情体验来展示人类生活中的某个断面的。
哥哥加京眼中的“阿霞有一颗非常善良的心,和一个难以驾驭的大脑”[5]。“阿霞特别聪敏,功课非常好,比任何别的女孩子都好,但是她从来不肯服从纪律,性子固执,带着一种傲慢的神气……”(190) ,“阿霞需要一个英雄,一个不同寻常的人物”(191)。阿霞聪明、敏感,她的表面和内心完全不一样的,她的内心就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恩先生成为引爆它的导火索。
在小说一开始,阿霞和哥哥在德国小城勒城偶遇来此游玩的恩先生。在与恩先生相处的日子里,她表现得顽皮、好动、任性,还有点古怪。恩先生觉得她是个“喜怒无常的少女”,就连加京也觉得她变得疯野起来。在与恩先生的具体交流中,通过她自己的表白,我们又进一步走进她的内心世界。
“我喜欢一个人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祷告,去做些艰苦的事情”(193),“我多愿意我就是达吉娅娜”(195),“ 倘使我同您是只小鸟,我们会怎样地高飞,会怎样地飞翔……我们会怎样地淹没在这一片蓝空里!……可是我们不是鸟”(195)。这些话不能不说已经有某种暗示,当她对恩先生说:“我的翅膀已经长出来了,只是无处可飞”(195),这种暗示越来越明显,是火山内部的运动。强烈的自尊使阿霞内心备受折磨,当她对恩先生的爱情战胜了少女的自尊时,她鼓足勇气提出与恩先生约会,“啊,一个恋爱的女人的眼光,——谁能够描写呢?这对眼睛,它们在恳求,它们表示信任,它们又在追问,它们又表示服从……不能抵抗它们的魔力。我觉得有一股微火像许多烧红的针似的跑遍我的全身”(208)。她的目光、她颤抖的声音、她苍白的前额、她微微张开的嘴唇,都折射了这个恋爱中的少女的内心世界。然而当她热烈的情感遭遇了恩先生的理智,她大失所望。短暂的几分钟的幽会被恩先生残酷打断,阿霞冲出门外后他才意识到阿霞把约会地点换到路易斯太太家三楼的良苦用心,后悔自己没有留住阿霞,“跟她单独地在那间幽暗的、差不多没有亮光的屋子里面,我居然有力量,我居然有勇气把她从我的身边推开,甚至责备她”(210)。强烈的自尊又使阿霞无法忍受约会带来的尴尬,为此她毅然决定和恩先生再也不要见面,并很快与哥哥离开了勒城。阿霞临别留给恩先生的信似乎让他如梦方醒:“倘使阿霞的天性里有一丝卖弄风情的影子,倘使她的地位不是私生女,她就不会走了。她忍受不了所有别的少女所能够忍受的。”(216)
阿霞没有给恩先生写信表白爱情,而是直接提出约会,她的率真和勇气已经超越了达吉娅娜,因为直面奥涅金和恩先生们的“拒绝”那是需要有强大内心的。阿霞这样做了。小说就是写了这样一段来得快结束得也很快的爱情体验,它可以作为青春的记忆,作为成长的记忆。
这段爱情经历在恩先生的记忆里变得弥足珍贵:“我认识了别的一些女人,但是在我的心里被阿霞所唤起的那些感情,那些热烈的,那些温柔的,那些深沉的感情,我再也不能感到了。”(217)
直到读完小说,读者才明白,初遇恩先生,阿霞就爱上了他。她那些反常、奇怪、好动之举和笑声都是为了引起恩先生的注意。这里男主人公显得很矜持,跟罗亭不一样,罗亭每次都是主动洋洋洒洒地发表他的宏论,而恩先生是在阿霞的要求下讲她需要听的故事。
通过阿霞这个形象,读者深深被作家熟谙少女内心世界的心理描写所折服。感情尤其是爱情,是很微妙的,在它产生的那一刻的真实自然是不能以道德教条来解说的。诗人涅克拉索夫称这部小说散发着诗意、光明和喜悦。
在《初恋》中以一个十六岁少年的视角书写了一种特殊的恋情——姐弟恋。这个中篇以少年的情感体验和少女齐娜伊达的形象著称。这次爱情的主动权转到少年手里。 自从见到少女齐娜伊达后,少年春情萌动。作家把少年内心的情感体验写得非常细腻,对这部作品的任何转述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因此最好还是引用原文来体会作家语言的艺术魅力吧。如:
第一次户外花园里偶遇齐娜伊达小姐,少年就开始对其痴迷神往了:“我忘记了一切,我不转眼地凝望着她那优美的体态、颈项和美丽的手、白头帕下面微微蓬松的淡黄色卷发、半闭的敏慧的眼睛和睫毛,以及睫毛下面那娇柔的脸颊……
‘年轻人啊,嗳,年轻人,’突然有人在我旁边大声说,‘难道可以这样望着陌生的小姐吗?’
我吓了一跳,我发呆了。我旁边,在木栅的那一面,有个黑头发剪得短短的男人站在那里,用讥笑的眼光望着我。就在那个时候,少女也朝着我掉过脸来。……我在那张灵活的、生动的脸上看到一对灰色的大眼睛,她整个脸忽然微微动了一下,她笑起来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眉毛好玩地往上一挺。……我的脸发红,我从地上抓起枪就跑。一阵响亮的、并非恶意的笑声跟在我后面。我逃回自己的屋子,倒在床上,两只手蒙着脸。心跳得那么厉害,我感到很不好意思,但又很高兴,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地激动过。
我休息一会,梳好头,洗好脸,下楼去喝茶。那个少女的面影又浮到我的眼前,我的心已不再狂跳,心紧得真叫人感到舒服。”(224)
少年受母亲之托传话给公爵夫人,于是来到齐娜伊达家,对小姐从偷窥到大胆地直视,为自己可以这样近距离地接近齐娜伊达兴奋不已:“她的鞋尖从长袍下端露了出来:我多么想拜倒在这双鞋子跟前。……‘现在我坐在她的对面,’我想到,‘我已经认识她了……多幸福呀,上帝啊!’我高兴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但是我只不过微微摆动一下我两只脚,就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似的”(230)。
受到小姐齐娜伊达的邀请,少年第二次来到她家,跟大家一起玩“摸彩”的游戏,有幸中奖,获得吻手资格。“齐娜伊达站在我面前,头微微斜着,好像为了要把我看得更清楚些,并郑重其事地向我伸出手来。我的眼睛花了;我本想跪下一条腿,可是两条腿一齐跪下去了,非常不自然地吻她的手指,甚至让她的指甲在我的鼻尖下轻轻抓了一下。”(239)告别齐娜伊达回到家后,少年难以入睡。“我在椅子上坐下,而且坐得很久,仿佛中了魔一样……我感觉到非常新鲜,非常甜蜜,——我几乎什么都不看,静静地坐着,轻轻地呼吸,只是有时候我回想到什么事情,我就禁不住默默地笑微笑,有时候我想起我是在恋爱了,爱的就是她,这就是爱,这思想叫我心里发冷。”(241)
“我在恋爱。我说过,我的热情是从那一天开始的,我还可以加一句,我的‘痛苦’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离开齐娜伊达,我就抑郁不乐:什么都不能想了,什么事也不能做了。我一整天、一整天地专心地想她……我郁郁不乐……但是在她的面前,我也并不感觉到轻松。我嫉妒,我承认一无可取,我像傻瓜似的生气,像傻瓜似的悲屈,然而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把我拖到她身边去,每一次我跨进她的房门,不由得感到幸福而浑身颤抖起来。齐娜伊达立刻就猜到我爱上她了,然而我也并不想隐瞒。她玩弄我的热情,她拿我开玩笑,溺爱我,可是又折磨我。能够作为别人最大欢乐和最深痛苦的唯一源泉与专制而默默顺从的原因,这是一件愉快的事。”(246)
尽管在与齐娜伊达的交往中少年感到了她的宠爱,同时也感到她对他的玩耍和捉弄,当他感到小姐另有所爱,不仅更加嫉妒,而且感到很痛苦。有时为了排解心中的忧愁,常常爬上高墙,坐在那儿自怜起来。
“有一天,我正坐在墙上,望着远处,倾听钟声。……忽然有什么东西在我身边掠过——不像是风,也不是战栗,仿佛是一阵人的气息,仿佛有人走近的感觉……
我朝下一看,下面路上——齐娜伊达穿一件浅灰色衣服,肩上撑一把粉红色阳伞,匆匆忙忙地走来。她看见我,就站住了,把草帽往边上推一下,抬起她那天鹅绒似的眼睛望着我。
‘您在那么高的地方做什么?’她带着一种古怪的笑容问我,‘啊’,她接着说下去,‘您总是在说您很爱我,——倘使您真爱我的话,那么就跳到路上我这儿来吧。’
齐娜伊达的话还不曾说完,我纵身凌空地跳了下去,就像有人在背后猛然推了我一下似的。这堵墙大约有两沙绳高。
我跳下来的时候,脚先落地,不过震动得太厉害了,我竟然站不住:我倒在地上,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我醒过来,还没有张开眼睛,就感觉到齐娜伊达站在我的身边。
‘我亲爱的孩子,’她向我弯下身子,——她的声音里流露出一种惊慌不安的温柔,‘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你怎么会这样听话……你知道我爱你……起来吧。’
她的胸脯就在我胸旁一起一伏,她的手抚摸我的头,突然,——我怎么来说明有时候的感觉呢?——她那柔软的、清凉的嘴唇吻了我的整个脸……她的嘴唇吻到我的嘴唇了。……虽然我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可是齐娜伊达从我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猜到我已经恢复知觉了,她很快就站起来,说:
‘唔,顽皮的孩子,起来吧,傻孩子;干什么您还躺在尘土里呢?’”(258)
上面几个描写片段是按照少年与齐娜伊达认识的进程列举的:作家把少年初恋经历的痴迷、激动、兴奋、幸福和苦恼各种的体验真切地呈现给读者,强烈渲染了初恋幸福美好的感觉。父亲的出现埋葬了他的初恋。而少年的心地一如从前那样纯洁无瑕。
小说中的少年深深被齐娜伊达吸引,因此她的举手投足,一笑一颦的变化都被他敏感地捕捉到。起初齐娜伊达给他的印象就是活泼爱笑,后来到她家做客,她显得很高傲;她同那些崇拜她的男人周旋时如鱼得水,少年感到齐娜伊达开始对他很友好,后来就一直玩弄他,一会儿卖弄风情,一会儿又冷淡疏远他,有一天齐娜伊达突然向少年表白;她很痛苦。当医生鲁欣一针见血地说出她“喜怒无常”和“以自我为主中心”的性格特征时,她“神经质地笑了起来”(254),“齐娜伊达变得愈来愈古怪,愈来愈不可理解”(257)。有一次少年看到她满脸都是泪水,并“带着残忍的微笑”招呼他过去。齐娜伊达的泪水让少年无比感伤起来。为了证实自己对齐娜伊达的爱,少年奋不顾身地从高墙上跳下来的行为也许会令少女为之感动,或回报以真情,而齐娜伊达待他却淡定如初,没有一丝激动,这令少年恍然大悟,他在齐娜伊达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儿。她有很多崇拜者,但是她需要一个能够征服她的男人。也许这就是她爱上他父亲的原因。
《阿霞》和《初恋》都是以一个中年男人为叙事者,回忆自己初恋的方式展开故事情节的。在《阿霞》中阿霞主动出击,以各种奇怪的方式吸引恩先生的注意,最后以自己野性的美和她的灵魂吸引了恩先生;在《初恋》中中年叙事者回忆自己十六岁的初恋:十六岁的少年对齐娜伊达一见钟情,不能自持。少女齐娜伊达的肖像和性格,她的喜怒哀乐作为对他充满诱惑力的元素在少年的视野中展示出来。齐娜伊达没有炫耀的欲望,而阿霞为了吸引恩先生显出没有经验的虚荣心的挣扎,但是心向真实。阿霞在恩先生面前会花样百出,每次都给他一个新的形象,齐娜伊达是在与少年和其他男人的交往中变换着她的形象,她的心绪多变。两部中篇小说分别写了少女和少年的初恋,前者在初恋中在表达感情时会若隐若明,会耍些小伎俩,会矜持,最后走向不顾一切羞涩的爆发;而少年则是单纯透明,毫无遮掩,毫无粉饰,执着忠诚到底。
屠格涅夫以《阿霞》和《初恋》两部作品揭秘了少男少女初恋时的情感体验,也许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但是作家的伟大就在于他用文字再现了人类那么细腻的情感。这两部中篇都是致青春的佳品,“啊,青春,青春,你什么都不在乎,你仿佛拥有宇宙间一切的宝藏,连忧愁也给你安慰,连悲哀也对你有帮助……也许你的魅力的整个秘密,并不在于你能够做任何事情,而在于你能够想你做得到的任何事情”(290) 。
屠格涅夫小说的魅力在于给人温存的享受,不论什么时候阅读它,不同人群在小说里都可以找到情感共鸣。进入中年和暮年的读者会在屠格涅夫的爱情里找到青春的回忆;未品尝过爱情的人会在小说里沉浸在爱情的幻想和意淫中;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会在他的小说中找到对自己情感的最好注解。屠格涅夫的作品是对人类本能的升华。在屠格涅夫的小说中初恋、热恋都是美好的,一旦提到婚姻,男主人公就都踌躇了,男人决定退出游戏,女人总是很受伤,一切浪漫都随之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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