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再一次见到小爱丽丝感到十分高兴,连连拍着她的肩膀亲热地说:“真想不到我还能见到你,你是我的老朋友啊,有你来看我,我的心情愉快多了!”公爵夫人挽起小爱丽丝的手向花园的另一头走去。
小爱丽丝想,看来公爵夫人的脾气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坏,上次的大厨房里看见她对胖婴儿的凶巴巴的态度,也是因为胡椒粉的缘故。小爱丽丝认为,自己心情不好时也有这样的举动,这应当是正常的。
“要是我是公爵夫人,我的厨房里决不允许有一点儿胡椒粉。我喝的是没有放胡椒的汤,那是一种非常可口的汤。大家的脾气变得很暴躁的原因就是吃多了放胡椒粉的汤或菜。”
小爱丽丝对自己的最终结论感到很满意,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醋会让大家酸溜溜的,让人变得刻薄的东西要数辣椒酱,还有白糖这一类的食品会使小孩子的性格变得甜甜的。对,我只希望大人们能明白最后这点儿,这样我们小朋友就可多要一些巧克力糖在嘴里了,要知道那是我最喜欢的……”
小爱丽丝在一边想得入了迷,还不时地用舌头舔舔自己的嘴唇,完全忘记了公爵夫人和她在一块儿。当公爵夫人把嘴凑到她耳边对她说悄悄话时,她还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我亲爱的,你要是有心事就讲出来。别自己在那儿不吭声,让一旁的人闷得难受。我现在还没有想到你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不过我很快就会想出来的。”
“也许不会有什么不好后果,你想得太多了,公爵夫人。”小爱丽丝肯定地说。
“行了,小姑娘,你太小,有些事情不明白。其实每件事情都有它的后果,只要你多想想,就能想得到的。”公爵夫人一边说一边把头靠在小爱丽丝的肩上,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小爱丽丝根本不喜欢她挨得这么近。因为公爵夫人长得并不好看,还有她的下巴磕在小爱丽丝的肩膀上又硬又重,很不舒服。但是,小爱丽丝平时就比较讲礼节。她不愿意拒绝公爵夫人而让她难堪,只得耐住性子忍受下来。
“现在的比赛一定很精彩。”小爱丽丝找了句话说。
“嗯,刚才那件事的结果是……我想到了,是爱,爱可以让生活变得更美丽!”公爵夫人终于想出来了一个结论。
爱丽丝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没有多想,就接过公爵夫人的话头说:“我听说,这种生活是用相互的关心来维护的。”
“是哦,我说的意思和你一样。”公爵夫人说着把头更用力地压在了小爱丽丝的肩膀上。小爱丽丝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因为太酸痛了。公爵夫人没有理会这些,继续说着她莫名其妙的理论:“这个结果是:只有多学点东西,才能说出合乎情理的话。”
“她怎么喋喋不休地在一件事情里面反复寻找结果呀?”小爱丽丝很是不解,闷闷地想。
“嘿,你是不是想让我搂着你的腰?”公爵夫人得寸进尺地说,“其实你知道你胳膊下一直夹着火烈鸟的,这让我有点儿害怕。”
“是哦,他很可能会咬你的。”小爱丽丝连忙说,因为她实在不愿意公爵夫人进一步搂她的腰。
“我想是这样的,火烈鸟和芥末都会咬人,这个结果我早知道:鸟都会咬人。”公爵夫人又说出了一个“结论”。
“但是芥末并不属于鸟类。”小爱丽丝纠正说。
“对,你动了脑子了,我很欣赏你这样。”公爵夫人继续和小爱丽丝交谈着。
“我想芥末是一种矿物质吧?”小爱丽丝想了想说。
“当然是啦。”公爵夫人很赞赏小爱丽丝的这点“知识”。她有些卖弄地说:“这附近有个很大的芥末矿山。这个结果是:这里的东西增多了,那里的东西一定会减少。”
“其实,芥末是一种植物,虽然看起来不像,但是它一定属于植物。”小爱丽丝又突然改口了。
“我很理解你的想法,这里面的结果是: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或者,你还可以简单地说这个结果。千万不要把你说得和别人心中的那个你不一样,因为你曾经或可能曾经在他们心中是另外一个样子……”公爵夫人的“简单”也太长了点,让小爱丽丝越听越糊涂。
“要是我把你的话用笔写下来,我想它会帮助我多懂些知识,只是我不会写那么多字。”小爱丽丝很有礼貌地说。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可以把话说得更长呢!”公爵夫人得意地说。
“呀,请别这么为难自己。”小爱丽丝赶紧说。
“不会为难的,我会很高兴。”公爵夫人接着说,“我所有的话,可以打包起来作为一份节日或生日礼物送给你。”
“呵呵,她送的礼物倒是很便宜。幸好我收的礼物不全都是这样便宜的。”小爱丽丝想。
“你又在想什么哦?”公爵夫人时刻注意着小爱丽丝的表情,并用下巴把她的肩膀压得更紧了。
小爱丽丝终于不耐烦了,冷冷地回答:“这个,你不必多管,这是我的自由。”
“说得对极了,正像小猪崽有飞的自由一样。这里的结果是……”小爱丽丝正在惊奇公爵夫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结果”,简直没完没了时,突然感到公爵夫人说话的音量减小了,而且挽着小爱丽丝的两只手也颤抖得厉害。小爱丽丝忙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红桃皇后Q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俩跟前,双臂交叉环抱着,皱着粗黑的眉头,一脸的愤怒。
“今天是个好天气,尊敬的陛下。”公爵夫人言语更轻了,生怕哪个音节触怒了皇后。
皇后果真是又跺脚又大声地嚷道:“我警告你!要么你人滚开,要么你的头滚地。你得马上做出决定,快滚!”公爵夫人立刻战战兢兢,轻轻放开了小爱丽丝,低着头,快步溜走了。
“别理那疯子,我们继续去玩槌球吧。”红桃皇后Q对小爱丽丝说。小爱丽丝得到解脱,觉得应该感谢红桃皇后Q,便答应了邀请,陪着皇后回到球场。
其他的扑克人趁红桃皇后Q去找人之机,都躲到树荫底下乘起凉来。他们一见到皇后转来,都吓得跌跌撞撞的,一窝蜂地跑回了球场。红桃皇后Q马上宣布她即兴制定的玩球规则:“我宣布——谁不想玩球,谁就没命!”
玩球开始不久,红桃皇后Q的脾气又上来了。她一会儿和玩球的“同伴”争吵,一会儿高声喊叫:“砍掉他的头!”或“快把她的头砍掉!”那些不幸的人则当场被梅花士兵或刽子手拖走,有的被关起来,有的准备接受宫廷最终审判。梅花士兵中有的去执行皇后的命令了,有的被拖走了,当然也就没法做球门了。就这样短短一两刻钟时间,球场上除了红桃国王K、红桃皇后Q和小爱丽丝外,就没有其他球门或球员了。
这时,红桃皇后Q也有些累了,她喘着气问小爱丽丝:“你去假海龟那里了吗?”
“不,我没有,而且我也根本没听说过假海龟是什么。”小爱丽丝回答。
“就是做假海龟汤的那种东西,他并不是真正的海龟,但用他做的汤的味道和用真海龟做的一样鲜美,是个很好的东西。我建议你去看看。”红桃皇后Q解释说。
“我从来没看见过,也没有谁告诉过我。”小爱丽丝说。
“那我们一起走吧!”红桃皇后Q说,“他会把他的故事讲给你听的。”
她们一起离开球场时,小爱丽丝听见国王悄悄地叫过来一个梅花刽子手,说:“告诉他们,大家都免罪!”小爱丽丝听了,笑了一笑,想:“这才好嘛,红桃皇后Q判那么多人死罪、监禁,她心里其实也不好过。”
小爱丽丝跟着红桃皇后Q来到一座石头房子旁。房子的主人是一只鹰头狮身的怪兽,此时他正躺在自己房子外面的沙地上,在阳光的沐浴下舒舒服服地睡觉呢!
“懒家伙,有事情让你起来做!”红桃皇后Q说,“带这位漂亮的小姑娘去看看假海龟,还要让他讲讲他的故事。我就不去了,我刚才的命令不知他们执行了多少,我得亲自回去看看。”她说完就离开了,只有小爱丽丝和鹰头狮身兽在那里。小爱丽丝看了看还没有睡醒的鹰头狮身兽。她不喜欢他的模样。但是她安慰自己说:“要是让我在那个粗暴野蛮的皇后和这个怪兽中选一个待在一起的话,那么,还是选他比较安全,因为至少不会听到‘把头砍掉’这一类的话。”于是,她就安心地留在这里等着鹰头狮身兽睡醒。
等了一会儿,鹰头狮身兽醒过来了,他慢吞吞地坐起来,揉了揉双眼,盯着皇后留在沙地上的脚印,“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小爱丽丝不解地问:“笑什么呀?皇后让你带我去找假海龟。”
“哈,哈,太好笑了,这个皇后呀喜欢乱想象!”鹰头狮身兽捧着笑痛了的肚子继续说,“你知道吗,她喜欢瞎说,她们从来没有砍掉过谁的脑袋。不说这些了,我们走吧!”
小爱丽丝跟着鹰头狮身兽沿着沙路走着,心里琢磨道:“这儿的人都能命令我‘走吧’、‘来吧’,他只是个怪兽也能这样命令我,我是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小姑娘呀?”
“我们走快些,不然他又跑到别处去,我们就很难碰到了。”鹰头狮兽催促着发愣的小爱丽丝说。
没走多远,他们居然绕到了花园附近的那口喷泉池的位置。小爱丽丝远远望见了假海龟坐在喷泉池边的岩石上,看上去很可怜。当走近假海龟时,小爱丽丝看见他悲伤地流着眼泪,还不住地叹气。“他为什么这么伤心呀?”小爱丽丝不禁问鹰头狮身兽。鹰头狮身兽还接着刚才的话说:“这全是他乱想象的。你知道,他根本没有什么伤心事。”
小爱丽丝和鹰头狮身兽坐在假海龟旁。开始,假海龟只是眼泪汪汪地盯着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后来鹰头狮身兽说了一句:“这位漂亮的小姑娘想听你的故事,你就说以前给皇后说的那个吧!”鹰头狮身兽最后又补了一句,“她真的想知道!”
“我很愿意讲给她听。”假海龟用低沉的语气说,“你们好好坐在这里,我讲故事时不希望有人提问或是插嘴!”
于是,他们安静地坐在假海龟的身边,没有作声。爱丽丝心想:“要是他再不说话,这种沉默会让我受不了的。”但是她还是坚持着等待故事的开始。
终于,假海龟开口了。他长叹一声,然后缓缓地说:“从前,我是一只真正的海龟,叫真海龟。”
接着又是很长一阵子沉默。鹰头狮身兽忍不住叫嚷道:“讲吧!”假海龟又抽泣了几声,似乎要再讲下去,可是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假海龟停了很久才继续说话。这次他很少抽泣。“当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去海洋里的真海龟学校上学。我们的老师是一只老海龟。我们都叫他真鱼!”
“你们怎么叫他鱼呢,他不是老海龟吗?”小爱丽丝发问。
“我们叫他真鱼,是因为他教我们这个呀。”假海龟对她的插话有些生气,“真鱼就是真理。你笨呀!”
“怎么问这些简单的问题,你不害臊吗?”鹰头狮身兽说。可怜的小爱丽丝真想找个地洞往里钻,因为从来没人这么批评过她。假海龟这时却安慰起她来:“没关系的,我会讲下去的。”
“啊,我们去的是深海里的学校,你们那里不会有这样的学校,所以,你可能不相信我说的话……”
“没有谁说不信你的话。”小爱丽丝随口争辩道。说完,便知道自己又多嘴了,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鹰头狮身兽忙喝了声:“别再插嘴!”假海龟又接着讲:“我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因为我们每天都去学校。”
“我也是天天去学校,你没必要这么说。”小爱丽丝说。
“你们有补课费吗?”假海龟突然问她。他似乎想了解一下小爱丽丝那边的世界。
“有的,我要学法文和音乐。”小爱丽丝回答。
“你们开洗衣课吗?”假海龟问。
“怎么会开这种课哦,我们不会开的。”小爱丽丝有些讨厌这个问题,回答显得有些生硬。
“哦,你们的学校不是最好的。”假海龟得意地说,“呵,在我们学校里课程表最后那几项都是要收补课费的,有法文、音乐,还有洗衣课呢!”
“你们是住在海里的,为什么还需要洗衣裳呢?”小爱丽丝想不明白了。
“这课太贵了,我不学它的,所以不知道。”假海龟叹了一声说。
“你学了哪些课呢?”小爱丽丝追问道。
“一年级的时候当然先学对、切。”
“学什么?”小爱丽丝没有理解。
鹰头狮身兽忙说:“就是我们的‘读、写’。他发音不准。”
假海龟又说:“二年级我就学各种数数(数学)的方法:假发(加法)、剪发(减法)、丑发(乘法)和猪发(除法)。”
“我可没学过‘丑发’,这是什么数学?”小爱丽丝壮着胆子问。
鹰头狮身兽把两只爪子举在头上说:“你没听过‘丑发’,那你知道美发吗?”
小爱丽丝不太确定地点头:“是的,那是……在……头发上……扎很多小辫子。”
“那么,我确定你是个很笨的家伙,要不然怎么会不明白丑发呢?”
小爱丽丝不想再为这些头发问题浪费时间了,她又问假海龟:“你还学了些什么课?”
“哈,我们还学栗子(历史),栗子分古代栗子和现代栗子;还学地梨(地理),最好学的是灰花(绘画)。我们的灰花老师是一条很老的鳗鱼,一个星期教一课,教我们水菜花(水彩画)。”
“什么样子的水彩画?”小爱丽丝突然对假海龟说的课程名字有了领悟。
“我没法做给你看,我做事慢得很,而鹰头狮身兽又没学过,他看不懂!”假海龟说。
“我太忙了,没时间学!”鹰头狮身兽顶撞假海龟说,“我的时间全去学外语课了,一只老螃蟹在教我们,真的。”
“我从来没听过他教的课,听说他懂拉钉子和洗腊子。”假海龟叹了口气说。
“对,对极了,是学拉丁字母和希腊字母。”鹰头狮身兽很自信地站了起来。
小爱丽丝听假海龟总是把课名讲错,感到很好笑,而且错字太多,不好理解,于是就换了个话题又问:“你们每天上多少节课呢?”
假海龟回答:“我们第一天上十节,第二天上九节,这样一天天推下去。”
“这安排有点怪哦?”小爱丽丝叫道。
“这就是大家说的‘多少课’,你这样说,我也这样说,课就这样安排了,就是上先多后少的课。”
小爱丽丝这下来了劲,跳起来问:“太新鲜了,那么第十一天就没课了,是不是放大假了?”
“当然是啦!”假海龟说。
“到第十二天你们又怎么上课呢?”小爱丽丝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上课的问题说得够多了,另外讲点关于游戏的故事吧!”鹰头狮身兽这时出来指正小爱丽丝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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