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漫长的屏障在东南方横挡着路,那是澳洲的阿尔卑斯山脉。这山脉绵延一千五百英里,仿佛是一大片广大的防御工事,那任意起伏的垒壁,在四千英尺的高空中阻住飞云。
布着阴云的天空只让炎热透过罗筛般的水蒸气才达到地面上来。因此,气温虽高,还受得了,但是地面崎岖不平,行路很感困难。平原上的突起部分越来越多,到处疏疏落落地冒出长满小胶树的青葱的丘陵。稍远一点,这种丘陵突然耸得很高,形成那条阿尔卑斯大山脉的最初的几个梯级。人们显然在不断地向上走,这是很容易看得出的,因为牛拉得很吃力,轭架被沉重的牛车拖得咯吱咯吱地响;牛都气喘吁吁的,腿弯上的筋绷得紧紧的,几乎都要绷断了。艾尔通虽然是能手,但有时也不能避免意外的碰撞,撞得车板唉声叹气。车上的女客对这种艰难倒也满心乐意地忍受了。
约翰·孟格尔和那两名水手抄前几百步开着路;他们尽量选择比较好走的路走,这里的路简直可以说不是路,因为那忽高忽低的地面,就和海边的礁石一般,牛车就像一只船在礁石的夹缝中寻找能够通得过的航道。的确,大家是在波涛汹涌的陆地上航行。
这段行程是很艰苦的,有时甚至是很危险的。有好几次,在深密的荆棘丛中,威尔逊不得不用斧头砍着开路。黏土质的地面,湿漉漉的,脚一踩就往下陷。路的里程似乎显得特别长,因为障碍太多,如高耸的花岗岩、深邃的山谷、不测深浅的河滩,都非绕行不可。所以,一直走到傍晚,才勉强走了半经度的路。旅行队在阿尔卑斯山山脚下的高本白拉河旁露营,这里有一片小平原,平原上尽是大约四英尺高的灌木,淡红色的叶子确是好看。
“过这一带山,我们还有苦在后头呢。”格里那凡一边说,一边看着那条已经在黑暗中消失了的山脉,“阿尔卑斯!这名字已经够叫你想想的了。”
“这名字要打个折扣啊,我亲爱的格里那凡。”巴加内尔回答,“你不要以为你还要穿过整个瑞士。在澳大利亚就和在欧洲、美洲一样,有格兰比安山脉[1],有比利牛斯山脉[2],有阿尔卑斯山脉,也有蓝山山脉[3],但都是缩小了的模型。这种名不副实的情况只能说明地理学家的想象力有限,想不出新的名字;或者是说明专名的词汇太贫乏了。”
“依你说,这条澳洲的阿尔卑斯山是……”海伦夫人问。
“是袖珍山脉,”巴加内尔回答,“我们走过了还不觉得呢。”
“这是你自己现身说法罢了!”少校说,“只有像你这样粗心大意的人才能过了一座大山自己还不觉得。”
“你还说我粗心大意呀!”巴加内尔叫起来,“我早就不粗心大意了。我请这两位女士评评。我到了这个大陆上以来,我的话不是都兑现了吗?我没有做过任何一件粗心大意的事吧?你们能找出我的错处来为难我吗?”
“一个错也找不出,巴加内尔先生,”玛丽·格兰特说,“您现在是个十全十美的人了。”
“太十全十美了!”海伦夫人笑着补充一句,“您这个人,要是像以前那样粗心大意,那才对您更合适些。”
“真的吗,夫人?”巴加内尔回答,“我要是没有点小毛病,我就和所有普通的人一样了。因此我希望不久我还要犯个把小错误让你们笑笑。你们相信吗?我要是不犯错误,我就仿佛没有尽我的职责。”
第二天,1月9日,不论那乐观的地理学家怎样保证,这一小队人在阿尔卑斯山的隘道里前进,并不是没有困难,相反地困难很多。没有现成的路了,要到处乱找,要钻到又窄又深的山坳里,结果很可能还是“此路不通”。
要不是在走了一小时以后,无意中在一条小山路旁边看到个小旅馆——一个不像样子的小酒店,艾尔通就要感到进退两难了。
“哈!在这种地方开酒店,”巴加内尔叫起来,“店老板准发不了财!他在这里有什么用处呢?”
“有大用处呀,正好给我们指点指点路。”格里那凡回答,“我们进去吧。”
格里那凡在前,艾尔通在后,跨进了小旅馆的门槛。旅馆招牌上写的是“绿林旅舍”;绿林旅舍的老板是条莽汉,一脸横肉。店里卖烧酒、白兰地酒、威士忌酒,他自己也就是主要的顾客。经常没有什么旅客,只能看到几个过往的“坐地人”或赶牧群的人。
格里那凡和艾尔通问了他几个问题,他挺不高兴地回答。不过根据他的回答,艾尔通已经可以搞清楚路途的方向了。格里那凡给了店老板几个钱,作为酬劳;出门时,猛地看见了墙上贴着的一张告示。
那是殖民地警察局的一个通告。通告上说,珀斯有一批流犯潜逃,现在通缉为首的彭·觉斯,如有人将该犯捕获,送交当局,赏金一百镑。
“这个彭·觉斯,”格里那凡对那水手说,“真是个大坏蛋,要把他吊死才好。”
“首先是要把他抓到才好!”艾尔通回答,“一百镑!这数目不小呀!那家伙实在值不到。”
“至于这个店老板,”格里那凡又说,“尽管墙上贴着告示,我怕他也不是好人。”
“我也有同感。”艾尔通回答。
格里那凡和那水手又回到牛车这里来了。他们向卢克诺大路的尽头走去。那里蜿蜒着一条羊肠小道,斜贯山腰。大家开始往上爬。
这个上山的坡路很难走。不止一次车上和马上的旅客都不得不下来步行。车子太重,要帮着推;下险坡时常常要在车子后面拉;转急弯时,辕木太长,拐不过去,还要把牛解下来;上坡时车子要往后退,又要垫住轮子;不止一次,艾尔通还要拉那几匹已经疲惫不堪的马来帮牛的忙。
不知道是因为疲劳过久,还是由于别的原因,这天,马死了一匹。它一倒就倒下了,事先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征候。那是穆拉地骑的马,他还想把它拉起来,哪知它已经死去了。
艾尔通检查了一下那倒在地上的牲口,一点也没有检查出它暴死的原因。
“这牲口一定是有哪一条血管破裂了。”格里那凡说。
“一定的。”艾尔通回答。
“你骑我这匹马吧,穆拉地,”格里那凡又说,“我跟海伦夫人坐车去。”
穆拉地遵办了,这行人又继续艰苦地往上爬,那匹死马只好不管它,丢给老鸦吃了。
澳洲的阿尔卑斯山不算很大,从山这边到山那边,宽度还不到八英里。因此,如果艾尔通选择的那条山路能通到山东边的话,四十八小时后那高山就可以爬过去了。到了那边以后,一直到海边就不再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或难走的路了。
10日那天,一行人达到了山路的最高点,大约海拔两千英尺。他们是在一片高原上,四周没有障碍,一眼望得很远。北边,奥美奥湖的清波闪烁着,湖上一点一点的都是水鸟,湖那边是墨累河流域的大平原。南边展开着吉普斯兰像绿色地毯一般的草场,那金矿丰富的地层,那密茂的森林,看来像是原始地区。那里的物产、河流和未经砍伐的高树都还是大自然在做它们的主人;直到那时为止,很少有“坐地人”敢来和大自然斗争。那条阿尔卑斯山脉仿佛把大地划分成两个世界,有一边还保留着它的原始状态。那时太阳正在往下沉,几道阳光穿过红色的云霞,把个墨累区照耀得鲜妍夺目。相反地,吉普斯兰被高山屏障着,显得一片苍茫,人们简直可以说山南的夜晚降临得特别早,阿尔卑斯山那边的地区已经沉沦在夜影中了。行人处在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境界当中,很生动地看到这种光明与黑暗的对比,他们遥望着他们将要穿过的那一片直抵维多利亚边境、几乎完全陌生的地面,心里不免起了一种愁闷的感觉。
当晚就在这高原上露营,第二天开始下山。下山的路是走得相当快的。半路上,一场极端猛烈的冰雹袭来了,逼得他们不得不在岩石下找个地方躲一躲。那不是小雪珠,却是冰砖,有巴掌大,从乌云里直打下来。石炮所发的石块也没有那么急。巴加内尔和罗伯尔都挨了几下,明白了和冰雹拼不过去,非避一下不可。车篷也打了好几个洞,那种尖棱棱的冰块,屋顶很少能挡得住它,有一些竟嵌到树皮里面去了。要不想被打得头破血流,就只好等冰雹下完了再走。约莫过了一个钟头,冰雹住了。旅行队又在倾斜的岩石上慢慢地走,冰雹化得湿淋淋的,岩石非常滑溜。
牛车一路摇摇晃晃、东碰西撞地弄得车厢板都有好几处脱了榫,不过整个车身在大木轮上还算结实,傍晚,已经下了阿尔卑斯山的最后几个梯级,来到一棵棵孤立着的杉树林中了。前面的路一直通到吉普斯兰平原。阿尔卑斯山总算平安地越过了,晚上照例布置宿营。
巴掌大的冰块直打下来。
12日,天一亮,又上了路,个个都兴高采烈,精神饱满。大家都巴不得马上就到达目的地,就是说要到达太平洋海岸不列颠尼亚号撞毁的地方。只有在那里找,才能找到失事船员们的踪迹,在吉普斯兰这片荒区里找,是无济于事的。所以艾尔通又催格里那凡爵士派人送命令给邓肯号,叫它开到太平洋沿岸来,这样在寻访时可以有种种便利。依他的意思,现在就派人去,因为这条由卢克诺到墨尔本的大路比较便利。如果过了这里,往后就困难了,前面绝不会再有直通省城的大路了。
那水手的这番话似乎是很有道理。巴加内尔劝格里那凡考虑接受。他也认为叫游船开来是有帮助的,他并且补充说,卢克诺大路一过,与和墨尔本的交通就断了。
格里那凡迟疑不决,要不是少校坚决反对这意见,也许他就照艾尔通的要求办了。但是少校却极力说艾尔通走不得,这趟旅行少不了他,靠近海岸他就熟悉路途了,万一旅行队发现了哈利·格兰特的线索,要追踪寻找,这时,除了那水手就没有更适宜的人了。而且也只有那水手才能指得出不列颠尼亚号失事的地点。
因此,麦克那布斯主张不变更原来计划继续往前走。约翰·孟格尔也赞成他的意见,并且支持他。这青年船长还说,爵士从吐福湾派人去通知邓肯号要比从这里派人去便当得多,从这里去,需要越过二百英里的荒区。结果,这派的主张胜利了。大家决定等到了吐福湾再做打算。少校瞟着艾尔通,看到艾尔通仿佛有些失望。但是少校却不说什么,只是照他的老习惯把看到的一切摆在肚子里。
在澳洲的阿尔卑斯山山脚下展开的是一片平坦的平原,不过东面的地势略微低一些。一眼望去,到处是一样,疏疏落落地散布着一丛一丛的木本含羞草、桉树、各种各类的胶树,打破那片一望无边的单调。遍地是大花胃豆类的灌木,开着鲜艳的花朵。几条一点不引人注意、小得和小溪一般的河流,里面塞满蒲草,两岸开着兰花,常常拦住行人的去路。这些小河,人们都拣浅滩,徒涉过去了。远远地有成群的鸨鸟和鸸鹋看见人来就奔逃。小树丛中冒出许多袋鼠,它们蹦蹦跳跳地就像一群有弹簧的傀儡。但是旅行队里的猎人并不想打猎,他们的马匹也不能再负担额外的劳动了。
而且,天气热得闷人。大气中充满强烈的电气。人畜都受到它的影响。他们什么也不想,只是埋头往前走。有时,艾尔通赶牛的吆喝声打破这片沉寂。
从正午到下午两点钟,旅行队穿过一片奇怪的凤尾草丛,要不是他们真疲乏了的话,一定要在这里欣赏一番的。这些像树一样的植物正开着花,量起来足足有三十英尺高。人马都很容易打它那些下垂的细枝下走过,有时马刺轮子碰到它木质的枝干上,便铿然作响。在这些固定的大伞底下很阴凉,行人都很满意。巴加内尔特别是形现于色,他老是满意地感叹,没想到竟然惊起了大群的虎皮鹦鹉和白鹦鹉,顿时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喳喳声。
那地理学家正在越感叹越得意的时候,他的旅伴们忽然看见他在马上摇摇晃晃,和门板一般倒下来了。他头晕了吗?或者更严重些,是因为天太热,昏过去了呢?大家都奔来救他。
“巴加内尔!巴加内尔!你怎么了?”格里那凡叫。
“怎么了吗?亲爱的朋友,我没有马骑了。”巴加内尔回答道,把脚从马镫里退出来。
“怎么!你的马也……”
“也死了,说死就死,和穆拉地的马一样!”
格里那凡、约翰·孟格尔、威尔逊都来检查那匹马。果然,巴加内尔说得不错,他的马已经死去了。
“这真是怪事呀。”约翰·孟格尔说。
“是呀,真怪。”少校也在叽里咕噜。
这又一次发生的意外使格里那凡不安起来。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要想补充马匹是不可能的呀。要是旅行队的马都得了马瘟,要继续前进就未免太困难了。
谁知道,这天还没有到晚,“马瘟”似乎是完全证实了:又有一匹马,威尔逊骑的,也倒掉了;并且,比这更严重的是倒了三头牛。这一来,拖车子的和供人骑的牲口只剩下三头牛和四匹马了。
问题严重起来了。骑马的人没了马,不得已时倒还可以下决心步行。许多“坐地人”就曾步行穿过这带荒区。但是,如果没有牛拉车,那两位女客怎么办呢?这里离吐福湾还有一百二十英里路,她们走得了吗?
约翰·孟格尔和格里那凡心里很着急,检查了一下还剩下的那几匹牛马。他们想设法防止再发生意外。检查之后,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病征,甚至于连衰弱的现象也看不出来。每匹牛马都是好好的,都还可以受得了长途的辛劳。格里那凡但愿那离奇的瘟疫到此为止,不再有牛马遭殃。
艾尔通也是这样希望,他承认他对这种突然倒毙的现象也是莫名其妙。
大家又开始前进。没马骑的人走累了就轮流坐坐牛车。这天只走了十英里,晚上,停止的信号一发,大家就立刻露营;夜是在高大的凤尾草丛中度过的,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草丛中有庞大的蝙蝠飞来飞去——这些蝙蝠被人们名副其实地叫作飞狐。
第二天,1月13日,整天都平安度过。牲口倒毙的事件没有再发生。大家的健康情况都很令人满意。牛马各做各事,精神很好。海伦夫人的客厅里很热闹,因为来的客人多了。三十度的热天使大家感到有喝些冷饮的需要,所以奥比内忙个不休。半桶苏格兰啤酒都销光了。大家都歌颂巴克莱酒厂的老板是大不列颠的伟人,甚至于比威灵顿[4]还要伟大,因为威灵顿无论如何也造不出这样好的啤酒来。巴加内尔酒喝得多,话也就说得多,大有上下古今无不通晓的气概。
旅行队穿过一片凤尾草丛。
这天一开始就很顺利,看样子必然会顺利到底的。旅行队一口气赶了足足十五英里,并且一点不吃力地走过了一片高低不平的红土地带,很有希望当晚就会赶到那条在维多利亚南部流入太平洋的斯诺威河的岸旁宿营。不久,牛车就在一带黑土层的平原上辗着深辙,牛车的一边是一丛丛的荒草,另一边又是那长满大花胃豆的田野。天晚了,天边现出一道雾气,显然,那是斯诺威河在奔流。大家拼命打着牛马又赶了几英里路。在一个土丘后面,大路的转弯处露出一片森林。艾尔通赶着疲乏的牛,直向那参天的古树中走去。他刚出了树林,在离斯诺威河不过半英里路的地方,忽然牛车落到泥淖里,一直陷到车轴。
“当心啊!”他回头向后面骑马的人叫。
“当心什么呀?”格里那凡问。
“我们陷到泥淖里了。”艾尔通回答。
他一边吆喝,一边抽鞭子,催那几头牛前进,但是牛已经陷到半腿深,一点儿也动弹不得了。
“我们就在这里宿营吧。”约翰·孟格尔说。
“只好这样办,”艾尔通回答,“明天白天,我们再设法把车子拉出来吧。”
“停止前进!”格里那凡发号令。
黄昏的时间很短,夜很快就降临了,但是阳光虽已消逝,炎热却并没有降低。空中依然贮满着闷人的水蒸气。远处正在起暴风雨,一道道耀眼的闪电把天边照得彻亮。宿营布置好了。他们也马马虎虎地不去管那辆陷到泥淖里的车子了。大树的浓荫庇护着旅客们的帐篷。只要不下雨,大家决定就这样安心地过一夜。
艾尔通费了不少的劲好容易才把那三头牛从泥淖里拉了起来。这几头勇敢的牛被泥一直糊到肚子。水手把它们和四匹马牵在一块,并且亲自给它们送了饲料。他一向就是这样做,每次都做得很好。这天晚上,格里那凡看他做得加倍仔细,很感激他,因为现在拉车的那几头牛再重要不过了。
这时旅客们一道用了晚饭,晚饭的内容很简单。因为他们又累又热,吃不下去,最需要的倒不是吃而是休息。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给旅伴们道了晚安之后,回到她们的卧铺上去了。至于男客们,有的钻进了帐篷,有的索性躺在树脚下的深草上,在这种气候对身体极佳的地区里,露宿是没有什么害处的。
大家渐渐都沉沉地入睡了。大片的乌云侵入天空,在云幕下面,夜影越发阴暗。空中连一丝风也没有。到处是夜的沉寂,有时只听到猫头鹰的咻噜声,这种鸟又叫作“猫儿鹁鸽”,唱着小三度低调,正如欧洲那种多愁善感的杜鹃鸟一样,唱得惊人地准确。
快到十一点钟的时候,少校醒来了,他没睡好,昏沉沉的,疲惫不堪。他半睁半闭着的眼睛忽然看到一片隐约的亮光在树林里流动。简直像一幅白缎子,又像湖面的水在闪闪发光,麦克那布斯最初还以为是野火在地上烧开来了。
他爬起来向树林里走去。他一看,马上大为惊讶起来。原来这是一个纯粹的自然现象,是一片一望无边的菌类在发着磷光。这种隐花植物的孢子囊在黑暗中可以发射出相当强度的光线[5]。
少校并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正要去叫醒巴加内尔,也让这学者饱一饱眼福,看一看这种奇景,不料这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把他阻止住了。
那片磷光照耀着树林约有半英里路的面积,麦克那布斯借着亮光似乎看见在树林的边缘有几个人影迅速地走过。是他看错了呢?还是一种幻觉呢?
麦克那布斯伏在地上仔细地观察着,他清清楚楚地看出了几个人在忽起忽伏,仿佛在地上找什么足迹。
一道道耀眼的闪电把天边照得彻亮。
这些人在干什么呢?一定要弄明白。
少校毫不迟疑,他不去惊醒他的旅伴们,独自在地上爬着,就像是一个草原上的土人。他躲到深草里去了。
【注释】
[1]在苏格兰。
[2]在法国与西班牙交界处。
[3]在北美洲。
[4]击败拿破仑一世的英国名将。
[5]这现象,德朗蒙(Drummond)也曾在澳洲看到过,他看见发光的似乎是属于星菊菌(Agaricus olearicus)的一种。——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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