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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志精舍与老师黄以周

时间:2024-07-1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但对汉章先生何时入读辨志精舍,在辨志精舍有多长时间,是否住在宁波此类问题,笔者在拙作《国学大师陈汉章》一书中,虽作过一些考证,但仍有不足之处。汉章先生入辨志时问业受知师有:黄元同,名以周,辨志汉学斋长;刘艺兰,名凤章,辨志宋学斋长;冯舸月,名可镛,辨志史学斋长;冯梦香,名一梅,辨志舆地斋长;邓似周,名濂,辨志词章斋长。排列上述受业老师便于我们以上问题的研究。

汉章先生离开杭州的诂经精舍后,即至宁波月湖边的辨志精舍读书

但对汉章先生何时入读辨志精舍,在辨志精舍有多长时间,是否住在宁波此类问题,笔者在拙作《国学大师陈汉章》一书中,虽作过一些考证,但仍有不足之处。近年借点校汉章先生的日记机会,有机会多次阅读,才使问题逐渐清晰起来。但仍有待研究。

辨志精舍是宁绍台道宗源翰在道光五年(1825)创办的。汉章先生入辨志时问业受知师有:黄元同,名以周,辨志汉学斋长;刘艺兰,名凤章,辨志宋学斋长;冯舸月,名可镛,辨志史学斋长;冯梦香,名一梅,辨志舆地斋长;邓似周,名濂,辨志词章斋长。排列上述受业老师便于我们以上问题的研究。

从汉章先生的历年日记看,与辨志精舍记载有关的年月是光绪十二年(1886,丙戌岁)、光绪十三年(1887,丁亥岁)、光绪十七年(1891,辛卯岁)、光绪十八年(1892,壬辰岁)、光绪十九年(1893,癸巳岁)。

黄以周

再看光绪十三年,汉章先生二十四岁的日记。三月十五日,“钞辨志卷一本”;二十一日,“钞辨志卷一本”。五月:十五日,“钞《辨志课卷》,作舆地题一篇”;十六日“作汉学题一篇”;十七日,“作史学题二篇”;十八日,“作史学题一篇”;十九日,“钞史学题一篇”。七月:二十日,“作舆地之学卷,辨志课也”;二十一日,“作舆地之学卷,辨志课题”;二十二日,“作史学卷,上午钞舆地辨志课”;二十三日,“作宋学卷,上午钞史学辨志课”;二十四日,“作词章卷,上午钞宋学辨志课”;二十五日,“作词章卷,辨志课”;二十六日,“作词章卷,上午钞词章辨志课”。九月:二十六日,“将作辨志卷”;二十七日,“作辨志舆地文一篇”;二十八日、二十九日,均“作辨志舆地文一篇”。十月:初一日,“钞舆地卷,将作史学文”;初二日,“作史学文一篇”;初三日,“钞史学卷,作文一篇”;初四日,“钞史学卷”;初五日,“钞史学卷”;初六日,“考汉学题”。

此年,除日记有关记载外,在《缀学堂初稿》中,有一篇《读〈说文〉菏蒃注》,文后注明:“冯梦香先生曰:‘绝顶聪明,懋堂当自愧弗如。’”这冯先生即辨志舆地斋长。

汉章先生二十五到二十七岁等年日记中,均无有关辨志精舍作文之记载,而到了二十八岁到三十岁,又有辨志课题。

光绪十七年(1891,辛卯岁)汉章先生二十八岁的日记:九月初七日至初九日,“作《孔门再传弟子考》,辨志课题”。此文收《缀学堂初稿》光绪十九年木刻本,后转载1916年11月《中国学报》第一期。后有雨辰,周震隆附语。此文补《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朱竹垞《孔子门人考纠缪》之不足。初十日、十一日,“作《配享功王功臣赞》,辨志课题”。十二日,“作《〈大戴礼〉性都其富哉任其戎解》、《〈小戴礼〉干祫及其高祖解》、《〈韩诗〉人饮酒之解》、《置邮解》、《三里之城七里之郭考》、《问〈孟子〉所谓野与中赵注朱注两说孰长》,辨志课题”。《〈大戴礼〉性都其富哉任其戎解》,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十三日,继续作《置邮解》等三文。十四日,“考宋学题”。十五日,“作《经正民兴论》、《学者三弊说》、《书明本释后》,辨志课也”。十七日至二十日,抄汉学卷、宋学卷,或史学卷、舆地卷。二十一日、二十二日、二十三日,“考太岁值年”。二十四日,“作《太岁岁星超辰说》,辨志课题”。此文收入《缀学堂初稿》(木刻本)。二十五、二十六日,“抄天文学卷”。十月:十六日,“作《朐忍辨》一首,《虑虒或作虑傂说》一首,辨志课也”。《朐忍辨》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十七日,“作《对胥母之场问》。抄舆地之学卷,辨志课也”。十八日,“作《申郑莫春者节注义》,又作《申郑市廛而不征遗义》,又作《申先郑伯男也遗义》”。三文均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但题目均改动。十九日,“抄汉学卷,辨志课也”。二十日,“作《驳汉朝宗王猛论》、《问府兵卫所得失策》,辨志课也”。前一文,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二十一日,“作《历代车战考》,抄史学卷,辨志课也”。二十二日、二十三日,“抄史学卷,辨志课也”。二十四日,“作《平时真时说》,辨志课也”。此文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二十五日,“抄算学卷、宋学卷,辨志课也”。

光绪十八年(1892,壬辰岁)汉章先生二十九岁的日记。三月:十一日,“作《周人知岁差说》,辨志课也”。此文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十二日,“作《周人知日食为月掩说》,《申〈说文〉考老转注说》,辨志课也”。十四日,继续作上述三文。十五日至十七日,“抄汉学卷,辨志课也”。十八日,“作《简平仪为盖天遗法说》、《土木星周时对》、《平时真时迟早对》,辨志课也”。十九日,“抄天文算学卷,辨志课也”。二十日,“作《邶鄘卫疆域考》,辨志课也”。二十一日,“抄舆地学卷,辨志课也”。二十二日,“抄舆地学卷,作《桑维翰论》,辨志课也”。二十三日,“抄舆地学、史学卷,作《书明史外国传后》,辨志课也”。此文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原“书”字,改“读”字。二十五日,“抄宋学卷,作《书曾子制言后》,辨志课也”。

五月:初五日,“作《明堂位加以壁散壁角解》,辨志课也”。此文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初六日,“又作一首《特性主妇北面说》,辨志课也”。此文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初七日,“作《申说文令长叚借说》三篇,辨志课也”。初八日,“抄汉学卷,作说一首,解一首,辨志课也”。初九日、初十日,“抄汉学卷,辨志课也”。十一日,“作《张魏公杀曲端论》二首、《书〈逸周书〉后》二首,辨志课也”。十二日,“作《刘吕猛将军考》三篇,辨志课也”。十三日、十四日,“抄史学汉卷,辨志课也”。十五日,“作《汉志吴房左传杜注》一首、《吴防说》一首,作《召南释文菜地说》”。后一文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题目有改动,称《〈诗〉释文称采地为菜地说》。十六日,“作《〈山海经〉西北二经》一首,《叙次与东南不同说》一首,抄舆地学卷,辨志课也”。十七日,“抄舆地学卷,作《〈中庸〉〈书〉〈易〉之理说》二篇,辨志课也”。十八日,“作《有己必用才说》二篇、《耳目口鼻箴》八篇,辨志课也”。十九日,“抄宋学卷,辨志课也”。二十日,“作《对中历胜西历问》三篇,辨志课也”。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改为《中历胜西历说》。二十一日,“作《今岁大暑火星退行光体大于前说》三篇,辨志课也”。二十二日,“作《以正弦余弦求证余矢割切法对》三首,辨志课也”。二十三日、二十四日,“抄天文算学卷,辨志课也”。二十五日,“作《钱烈妇传》,辨志课也”,此文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

七月:初六日,“作《释文趾名义》一首,辨志课也”。初七日,“作《檀弓成人之成或郕或作郑辨》,辨志课也”。初八日,“作《地经纬不合天度说》,辨志课也”。初九日,“钞舆地学卷,辨志课也”。初十日,“作《闰月诏王居门终月解》,辨志课也”。十一日,“抄‘解’一首,辨志课也”。十三日,“作《〈小雅〉其周德之衰说》,辨志课也”。十四日“作《叔孙婼不殺鬷戻论》,辨志课也”,此文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十五日,“抄汉学卷,辨志课也”。十七日,“作《审几论》、《颜孟对人伦不及师说》,辨志课也”。十八日,“作《岁寒热与日相应论》、《测地莫捷于图算说》,抄宋学卷,辨志课也”。十九日,“作《星名考》,抄天文算学卷,辨志课也”。二十二日,“作《袁襄愍论》、《书〈国语〉后》,辨志课也”。二十三日、二十四日,“作《海军赋》,抄史学卷,辨志课也”。二十五日,“抄史学卷,辨志课也”。

十月:十四日,“作《大路或以为玉路或以为木路当从何说对》,辨志课也”,此文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十五日,“作《执牛耳考》,论《晋伯负载觧》,辨志课题”,前一文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十六日,“抄汉学卷,辨志课也”。十七日,“作《汉文帝论》,辨志课题”。十八日,“作《黄老异同辨》,辨志课也”。十九日,“作《都郭郑郭说》,辨志课题。抄史学卷”。二十日,“作《国蘧林三贤从祀议》,辨志课也”。二十一日,“作《于夷千夷说》、《坟衍厈厈对》,辨志课题,抄舆地学卷”。二十二日,“作《双星联星辨》、《三角求心论》、《月食上下应对》,辨志课题”。二十三日,“作《道贵识时论》、《性同气异说》、《阳明之无善无恶乃同告子说》,辨志课也”。二十四日,“抄宋学卷,辨志课也”。二十五日,“作《大路或以为玉路或以为木路当从何说对》、《执牛耳考》、《景伯负载解》,辨志课也。抄汉学卷”。

光绪十九年(癸巳岁,1893)汉章先生三十岁的日记。二月:初四日、初五日、初七日,“作《汉句章鄞疆域考》,辨志课也”,收《缀学堂初稿》(木刻本)。初六日,“作《淮南子元泽说》、《佩觿扬州对》,辨志课题”。初八日,“抄舆地卷,作《丙吉魏相论》,辨志课题”。初九日,“作《陈寿帝魏辨》、《浙省历代海防策》,辨志课也”。初十日,“作《浙省历代海防策》,辨志课题”。十一日,“抄史学卷,辨志课也”。十二日,“作《释屯卦彖爻大义》,辨志课题”。十六日,“作《车中建鼓考》,辨志课题”。十七日,“作《军礼司马法辑逸》,辨志课题”。十八日,“抄汉学卷,辨志课题”。十九日,“作《振民育德论》、《悟本性说》、《五致录序》,辨志课题”。二十日,“抄宋学卷,辨志课题”。二十一日,“作《朔闰表对》、《恒星对》、《测高深对》,抄天文算学卷,辨志课题”。二十二日,“作《怀古诗》。拟醉乡记,辨志课题”。二十三日,“作《同工异曲赋》,辨志课题”。二十四日,“抄词章卷,辨志课也”。三十岁日记仅记至二月。

以上全部录入有关辨志精舍课艺情况,另外,还有以下几条也需提供大家研究。

第一,汉章先生没有入住宁波辨志精舍,也没有入住宁波其他任何地方,而是住在县城。这可以从日记中随处找到证据。以二十三岁那年五月的日记为例。“初六日,往东陈整书”,初七、初八、初九均整书,“初十日点《考工记》一卷、《车制图解》一卷”,十一、十二日,作辨志课艺,而十三日“晏起,至林□家。夜翻书”。如果在宁波的话,象山至甬需两天,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往返。

第二,汉章先生辨志课题,是由宁波寄或送过来。仍以二十三岁日记为例。该年十月二十日,有“辨志文会卷到”句。

第三,汉章先生所做课艺,或交至学署,或亲送宁波辨志精舍。二十四岁十月十四日日记说“至学署交卷”。二十八岁九月二十九日日记中有“子夜宿河船,天明至甬,买物,交卷于湖西辨志精舍”。此次是二十八日动身,至十月一日返家,往来刚好四天。

有了这几方面的情况,我们可以得出以下几条:

第一,辨志精舍是分斋教学,有汉学、宋学、史学、舆地、词章等方面,并配备相关教师。这从汉章先生的课艺中推论出来。清朝时,有的书院还设制业,来专门训练八股文和试帖诗的写作,而辨志精舍显然并不以制业为主。

其次,辨志精舍似乎实行季课,而不是如丹山书院、杭州诂经精舍实行月课。这类似学海堂。汉章先生二十三岁那年只有五月,二十四岁那年有三月、九月、十月,中间少一季,二十八岁有九月、十月,也不全。二十九岁那年有三月、五月、七月和十月,这符合季课的特点。三十岁,只有二月。总体看来,又不像季课,但更不似月课。

第三,汉章先生逐年交的课题,也类似学海堂。辨志精舍老师们出题,学生们作答,类似现在的开卷考试。重点不是在考知识记诵,而是在考查考生的独立见解和判断能力。这里面,可能也有自拟题。如《钱烈妇传》,这是记象山大碶头钱家一媳妇殉夫的事,肯定不是由精舍出的题。

第四,大约辨志精舍对于佳作,有一定的物质奖励。汉章先生十九岁那年在丹山书院也曾得过奖钱。二十九岁那年的十一月十八日记载:“买田一亩七分,书院奖洋,计英洋六十四元,作七十六千八百算,即付洋十元。”这书院,肯定是指辨志精舍,因为在丹山书院那年汉章先生写了二十多篇,每次奖钱不多,不可能有如此多的数目。学生出佳作,书院奖钱,学海堂也这么做。

第五,汉章先生似乎从辨志精舍肄业。三十岁那年一月二十九日称:“约汪诚逸至孝廉堂,定肄业之地”。此次赴甬是二十八日出发至二月初三日归。

如果上述五条成立,那么汉章先生在辨志精舍读书先后是五次,即二十三岁、二十四岁、二十八岁、二十九岁、三十岁。但当时辨志精舍是否对学生如此宽松,令人怀疑,先生是否在参加辨志文会呢?如一八八六年十月二十日,在日记中有“辨志文会卷到”之句。有待研究。

汉章先生在辨志精舍读书时,受到老师们好评。如辨志精舍舆地斋长冯梦香对汉章先生《读〈说文〉菏蒃注》一文评语:“绝顶聪明,懋堂当自愧弗如。”如此高评价少见。又《转注释例》一文,汉学斋长黄元同评语:“原原本本,吾郡隽才。”又《跋康纪行》一文,史学斋长冯舸月评语:“读之令人神健”。又《书全谢山分修〈通鉴〉诸子考后》一文,董觉轩评语:“足为谢山净友。”此人非辨志精舍老师。汉章先生在辨志精舍时,获黄以周好评除了上面一文外,还有其他几篇。他在《礼书通故识语》自序中说:

汉章自问业俞楼,后五岁,丁佘恭人艰,先读《读礼通考》,次读《五礼通考》,又读是书,各有识语,书于简端,兼成《读礼拾遗》若干卷。后以汉学文应辨志精舍季课时,黄先生阅汉文学卷,初得批语曰:“象山有此士,难得。”继得批语:“吾郡有此隽才,惜未一见面也。”时先生在江阴,又主讲江苏南菁书院,故未往见,而先生未几归道山矣。

《读礼拾遗》已佚,幸有汉章先生《读礼拾遗》的序文,该文收入《缀学堂初稿》,序文如下:

庚寅八月,罪大恶极,不自损灭,惨遭失恃之罚。读徐氏、秦氏二《通考》闲为之说,以推阐之,或有考辨,条记成帙,分为四卷,附二《通考》之后,统论“五礼”,概之以徐氏书目者,其成书在读礼时。

此序写于辛卯岁(1891),汉章先生二十八岁。序中说“庚寅八月……惨遭失恃之罚”,是指庚寅岁(1890)那年八月二十二日,汉章先生母亲去世,他在家守孝,于是开始点《读礼通考》和《五礼通考》。这和“自问业俞楼后五岁”,时间上基本吻合。汉章先生问业俞楼是在丙戌年(1886),时年二十三岁,“后五年”,则为辛卯岁二十八岁,与写序时间一致。但《读礼拾遗》序所说,仅两《通考》,未提及《礼书通故》,故《礼书通故识语》未收入《读礼拾遗》中。又该年日记中也未提及点看《礼书通故》。而据《礼书通故识语》序中所说,识语也写在庚寅岁。笔者曾设想是汉章先生二十四岁或二十七岁时点看,也不对。

再者,《礼书通故识语》序中提到黄以周的批语,并非针对《礼书通故识语》,而是其他文章。如1892年,汉章先生二十九岁时写的《转注释例》一文,黄元同的评语,前面已说过,故其他的批语也是指其他文章,这就是序中所说的“黄先生阅汉文学卷”。笔者在《国学大师陈汉章》一书理解上也有误。

最后,序中讲到汉章先生与黄以周“故未往见”,而笔者以前怀疑他们见过面,看来也属推测。

汉章先生母亲是1890年9月4日(阴历八月二十二日)违养,汉章先生11日(二十九日)开始守孝,开始点《读礼通考》,到11月21日(阴历十月初十),也是做末七,才把该书点完,计百二十二卷。《读礼通考》是徐健庵居丧时所编,是一本言丧礼最详备的书。书中谈及丧期、丧服、丧仪节、葬考、丧制、庙制等等。《五礼通考》二百六十二卷,为秦味经所作,是续补《读礼通考》而作,所以汉章先生在守孝期间又点《五礼通考》。梁启超认为此书可以说是中国礼制史的长编。书中谈及祀天、祈谷、大雩、星辰、宗庙制度、朝礼、尊亲礼、饮食礼、昏礼、射礼、学礼等等内容,“体大物博,万代典章俱在”(曾涤生语),先生从11月21日开始一直到1891年1月22日点毕。而作为综合性礼学著作的第三部著作则是黄以周的《礼书通故》,计一百卷。汉章先生说:“说礼之最博者《五礼通考》,说礼之最精者《礼书通故》。”现在我们简要说说这部《礼书通故》。

《礼书通故》,“初名《经礼通故》。俞曲园先生袖中书有黄元同孝廉书云:‘年二十余作《经礼通故》。三十岁又分五礼类考之,会粹旧说,断以己意,合订之名《礼经通故》。’此书不见录于《儆季文钞》,《文钞》卷三有《答俞荫甫先生书》,又名是书曰《礼故》,是皆未定名也”。对此书学者评价甚高。梁启超说:“这部书可谓为集清代礼学之大成。”(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天津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第215页)章太炎说:“先生为《礼书通故》百卷,列五十目,囊括大典,揉此众甫,本支敕备,无尨不斑,盖与杜氏《通典》比隆,其校核异义过之,诸先儒不决之义,尽明矣。”(章太炎:《黄先生传》,《章太炎全集》(四),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14页)这里说的杜氏《通典》,是指唐杜佑(733—812)写的一部有关典章制度的通史,共二百卷,分为《食货典》、《选举典》、《官职典》、《礼典》、《兵典》、《刑典》、《州郡典》、《边防典》等九门,是一部包括黄帝至唐代各类典章制度的大书。而《礼书通故》综清代礼书之大成,分五十目,网罗古今,兼包众典礼,所以章太炎认为可以与《通典》比隆。

大约章、梁都未仔细阅读《礼书通故》,不过说章太炎未读过此书是不对的,太炎关于古代典章制度及其沿革的学问,多数得自黄以周,但他未作深入研究,而汉章先生点读后,却看出问题了。他说:“窃谓是书综辑既广,不能无前后抵牾之失;写刻虽工,不能无校雠忽略之伪,吾从之而加諟审,未免疑误后学。”为此,这位学生要纠正老师著作的错误了,目的是“弥缝其所罅漏,亦所以为助读是书者精益求精云尔。”(陈汉章:《礼书通故·序》)汉章先生要纠正此书,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原因是礼学并非专治一经,而是贯通群经的一门学问。而二十八岁的汉章先生,共纠正此书一百六十四条,或纠谬、补阙,或论证、辨析,足见汉章先生的博学。如:

1.自魏晋号四十九篇为《礼记》。

案:魏晋二字似误。《礼说》亦云自西晋之初,“礼记”之名为小戴四十九篇所夺,于是有“仪礼”之名,皆失考《汉书》。钱大昕《廿二史考异》云:“或谓《汉书》不及《礼记》,考河间献王所得书,《礼记》居其一,而《郊祀志》五引《礼记》,《梅福传》、《韦元成传》两引《礼记》,皆在四十九篇之内。”齐召南《汉书考证》、王鸣盛《十七史商榷》说同。洪颐煊《读书丛录》更引《后汉书·桓郁传》所引《大戴记》亦名“礼记”,然则“礼记”之名非魏晋所夺。毛奇龄《经问》始言两汉无《礼记》一书,是书乃为所惑欤!

2.注郑樵《通志》据孙处说,以为《周礼》书成,实未尝经行,存参。

案:《四库书目提要》亦取孙处说。其说实谬。汉章尝于汪中《述学》、陈澧《东塾读书记》所注《周官徵文》之外,考得春秋各国实行“周礼”凡一百事,以破孙处之疑。黄侃季刚尝刊入《湖北学报》,文繁不具录。

3.卷三以周案:刘昭《续汉志》注云:“周官有门闱之学。”

案:此注所引皆蔡邕《明堂月令论》文,下称《续志》注引《大古明堂礼》,亦非刘昭所引,似当改正。

4.冬季大合吹,不养老

案:郑注《王制》秋冬养老用食礼,自然无乐。但以大合吹,不养老,恐不足以难郑。

5.《说文》事字从吏。

案:《说文》事字史之省声,古文不省。吏字亦从一,从史,谓事从吏,殆由误忆。

以上引五条均较简明纠错之文。案语均出自汉章先生手。其中第2条,似后补。汉章先生有《周礼行于春秋时征》写于1916年,后载《武汉国学报》。而《礼书通故识语》显然写得较早,后补无疑。

光绪三十三年(1907),汉章先生由举人应浙江巡抚征选考职,得第七名。那时去京师,带去《礼书通故》,游太学时,“太学诸经师多南菁书院弟子,讲经皆宗是书”,听了小师弟对此书的批评,“于是太学诸经师焉,索观其所谓识语者,而未暇移录也。”直到民国二十二年秋,应武昌徐行可之求,抄去识语。1935年汉章先生在给徐行可的信中还提及此事,“《丛稿》有《礼书通故识语》一卷,即前年抄呈阅者,今添数则。”如若无徐之求,识语恐今天也见不到。1936年,徐行可来到象山东陈,“遍观旧稿,手录书名,见汉章《读礼通考后案》十卷稿,嘱即付印行世,不可再如季野先生书未刊,为人所篡也。”今日果如徐所作预言,此书已不见了,而“识语”幸应徐之请求得以保存下来。写到此,关于《礼书通故》的识语写于何时?汉章先生说是写于庚寅二十八岁时,但那年日记怎么未记此事呢?《礼书通故识语》序写于癸酉孟秋,当时汉章先生已七十高龄,是否有误记,或者序是后来所补?

汉章先生求读辨志精舍时间很长,却与黄以周未见过面,只得几个评语而已。黄先生(1822—1899),名以周,字元同,浙江定海人。他“以治礼为主。尝曰:‘挽汉、宋之末者,其惟礼学耶?文章非礼则淫巧,政事非礼则杂霸,义礼非礼则虚无,学礼废,故国乱而民荡。’”(转引自章太炎《黄先生传》)其主要著作,有《礼书通故》、《子思子辑解》、《经训比义》、《古文世本》、《黄帝内经集注》、《儆季杂著》、《军礼司马法》等。

考察俞樾、黄以周与汉章先生的关系后可知,汉章先生与其师生关系甚浅,后者甚至未谋面,俞师也不过见几次面,他的学问与其说是师传还不如说是靠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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