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铎
林公铎,名损。周作人把他归在北大名人之列,故回忆他的文章不少,周作人、张中行都写过。周作人在《红楼内外》(后收在《知堂回想录》时改为《北大感旧录》)中把林公铎和马裕藻、许衡之、刘半农、钱玄同等称为“红楼中的名人”。他写文章时这些人都已去逝,不包括还在世的名人。周作人称林的“脾气的怪癖也与黄季刚差不多,但对一般人还是和平,比较容易接近得多。他的态度很是直率,有点近于不客气”。他列举了一个姓甘的人问林损自己写的文章怎样,他连说:“亦不通,亦不通。”
“林公铎爱喝酒,平常遇见总是脸红红的,有一个时候不是因为黄酒价贵,便是学校欠薪,他便喝那廉价的劣质的酒。黄季刚得知了大不以为然,曾当面对林公铎说道:这是你自己在作死了!这一次算是他对于友人的道地的忠告。后来听说林公铎在南京车站上晕倒,这实在与他的喝酒有关的。他讲学问写文章因此都不免有爱使气的地方。”周作人举了他把陶渊明诗归之唐诗的笑话。
张中行在他的《红楼点滴》一文中说:“他年岁很轻就到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任教,我推想就是因此而骄傲,常常借酒力说怪话。据说他长于记诵,许多古籍能背;诗写得很好,可惜没见过。至于学识究竟如何,我所知甚少,不敢妄言。只知道他著过一种书,名《政理古微》,薄薄一本,我见过,印象不深,以‘人云亦云’标准衡之,恐怕不很高明,因为很少人提到。但他自视很高,喜欢立异,有时异到等于胡说……他上课,常常是发牢骚,说题外话。譬如讲诗,一学期不见得能讲几首;就是几首,有时也喜欢随口乱说,以示与众不同,同学田君告诉我,他听林公铎讲杜甫《赠卫八处士》,结尾云,卫八处士不够朋友,用黄米饭炒韭菜招待杜甫,杜甫当然不满,所以诗中说‘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意思是此后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也许就是因为常常讲得太怪,所以到胡适兼任系主任,动手整顿的时候,林公铎被解聘了。”这是民国二十年的事。当时北大改组,标榜革新,林公铎和许衡之一起被学校辞退,其时胡适任文学院院长兼系主任,许衡之一声不响走了,林公铎则大写抗议文章,在《世界日报》上发表致胡博士的信。胡博士并不回答,此事不久也不了了之。
林公铎当时在北大属于旧派人物,故与黄季刚、汉章先生往来,他也是《国故》的特约编辑,而与胡适不和。还是引一段张中行《红楼点滴》的文字:“一次,忘记是讲什么课了,他照例喝完半瓶葡萄酒,红着脸孔走上讲台,张口第一句就责骂胡适怎样不通,因为读不懂古文,所以主张用新式标点。列举标点的荒唐,其中之一是在人名左侧打上一个杠子(案:即专名号),‘这是什么话!’接着说,有一次,他看到胡适写的什么,里面写到他,旁边有杠子,把他气坏了;往下看,有胡适自己的名字,旁边也有一个杠子,他的气才消了些。”
还有一位谢兴尧在他的《红楼一角》一文中,也有类似的回忆。他说:幼渔先生,至少还是老辈典型,还带一点尊师重道的意味。后来调和新旧尤其苦心,新的博士那一班人马,老在旁边挑眼,旧人如晦闻先生(黄节)不言不语,只有林公铎(林损)好发高论,到处给主任闯祸,并且因为作讽刺诗得罪校长(公铎曾以全诗示余,惜未抄录,好像有‘莫教文君泣前鱼’句。时蒋氏正取消苍髯,‘陶醉’于燕尔新婚也)。幼渔虽尽了最大调护之力,而结果是公铎留‘讨胡函’而去职。”马幼渔任北大国文系主任最久,被人称“当朝一品,位列三台”。后来林公铎去职时,已由胡适任文学院院长兼国文系主任,故有“讨胡函”。此“蒋氏”是指蒋梦麟。
林公铎离开北大,不明去何方任教,他与汉章先生的交往,留下文字不多。1926年上半年,汉章先生还在北大时,他给东南大学吴瞿安的信中提到林公铎,信中谓:“弟今年始获与北大脱离,可以息影家衖,还读我书,不意有吴县汪君典存懋祖,以本校教员林公铎损之介绍来寓。殷殷为贵校劝驾。”又《黄侃日记》1929年2月21日:“伯弢先生来,以公铎书见示,内有‘衽席所向,德攸尊’二语不可解。”在这之前,林公铎还来过南京。那是1928年下半年,《黄侃日记》1928年11月17日载:“见景伊与悼书,知公铎将来宁,甚喜。”同年11月21日,《黄侃日记》载:“林公铎来,邀旭初、辟疆、晓湘来谈,同游钦天山,还饮教育馆,并邀伯弢。”又11月22日《黄侃日记》载:“午伯弢邀陪公铎于大中华楼,大醉。……晚柳翼谋招陪公铎,宴于老万金栈。”
林公铎少年得志,二十几岁当上北大教授,后来被胡适解职,这是否与蒋梦麟、胡适主持下重派系有关,还是仅仅因为他在课堂上大骂有关,旁人不得而知,姑且不去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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