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使实验室
(一)
按照预先制定好的行动计划,这次参与捣毁天使实验室的三支队伍在2007年3月17日的这天清晨准时在三岔口附近集结完毕。
这次参与行动的人数共计三十余人,除了胡锋、老疤、吴博冲教授、陈教授、沈放、樱美外,参与这次行动的还有费老和几位科考界的精英。剩下的二十余人由特警和武警组成,十名特警直接由胡锋指挥,肩负着搜捕任务。武警由一位连长同志指挥,负责外围,对“鬼村”周边的河道、山路以及方圆几公里以内的公路进行封锁。
总之,这次行动各司其职,胡锋还通过关系特意借来一艘能在水面上行驶并且能容纳十人的摩托艇,作为进驻“鬼村”的交通工具。
经过几个小时的往返运输之后,中午时分,参与行动的人员全部进入“鬼村”。
除了胡锋和樱美,在场之人无不为山谷之内围湖而建的荒村发出阵阵惊叹。从高处往下看,荒村就像一个沉入地平面以下的封闭式足球场,周边的树木高耸直挺,植被异常茂密……
“真是想不到,我们南都市境内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可是多年以来为什么就没有被外界发现呢?”发问的是一名红光满面的科考队员,看样子他显然是很兴奋。
“不是没有被人发现,而是很少有人能活着走出这里。”胡锋抬头环顾了一圈,叹声道,“这里原本是一处世外桃源,可自从鬼子来了以后,这里就变成了一座魔窟。新中国成立后,这里曾被几个猎人发现过,可由于当时他们目睹的情景过于离奇,后来向人们描述时又过于夸张,以至于没有人相信他们说的话,充其量当成故事听听罢了……建镇以后,先前那些靠山而居的牧民们纷纷迁移,加上最近十年以来施行的封山育林和天然林保护工程,人们进山受到限制,再加上这里特殊的地形地貌,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才得以让这处古老的村落保存下来,”说到这里,胡锋反问在场的科考队员,“这里应该算作一处古迹吧?”
“这得经过一番考证之后才能下最终定论。”一名科考队员十分专业地说。
“当然是古迹啦!”樱美走上来悄悄地跟那人说,“哥还偷看了郑伯伯的日记呢。”
“郑伯伯?”那人听得一头雾水,“是不是古迹,这关你郑伯伯什么事?”
“哎呀!就是说‘难得糊涂’的郑成功……不对不对……哥,他叫郑什么了?”
“郑板桥。”胡锋恨恨地说。
科考队员们闻声又是一阵惊呼,大有让胡锋立即将其交出一睹为快之势。
“各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相信你们将会发现更多的惊喜和不可思议的事实。但是,出于安全考虑,你们的活动范围将会被暂时局限在这座荒村里,任何人都不能擅自离开,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吴博冲教授拍了拍胡锋的肩膀说道:“这一点你放心,他们可都是国内科考界的精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我带你们去郑宅吧!”樱美说,“那里地方大,能住好多人呢。哥,你说呢?”
胡锋点头说道:“较量才刚刚开始,谁也不敢保证在短时间内就一定能够找到天使实验室。所以,我们必须要先在这里驻扎下来,就把郑宅当做我们的大本营吧!陈老,您说呢?”
“我只想提醒各位,”陈教授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湖水说,“最好离它远一点,以防发生不测。”
“搞定了!”老疤跑上前来说道,“发电机已经调试好了,随时都可以投入使用。”
“那我们现在就把仪器拿进去调试一下吧!”胡锋说。
这次行动胡锋还带来了电磁信号捕捉仪和警用电子对抗机。这两台从国外引进的警用装备还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当然,科考队使用的工具也绝不含糊,除了几件必备的手动工具以外,其他工具清一色自动化,其中那台名为天网的武器最为引人注目,绝对称得上是科考领域里的顶级装备。
众人进去后,胡锋将樱美拽到一旁,点着她的鼻子尖说道:“你呀你……怎么能把《郑公传》那本书告诉他们呢?我还想将它占为己有呢。”
“我怎么知道哥是怎么想的呀!”樱美一脸无辜,“再说,你那样岂不是成小偷了?”
“偷你个头!”胡锋用手指在樱美的小脑袋瓜上狠狠地弹了一下。
荒村的下午,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土腥味。
郑宅作为“鬼村”最“豪华”的一栋建筑被胡锋等人充当了临时指挥所。参加这次行动的所有人员都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那台摆在墙角处、重达几十千克的无声发电机为这次带来的各种仪器和通信器材提供了电力来源。
胡锋从警以来,还是第一次参与规模如此之大、涉及领域如此之广、装备如此之精的抓捕行动。临别时局长千叮咛万嘱咐:此次行动意义重大,不仅仅是单纯意义上的捍卫职责,更是一次检验我们刑警在侦破高科技犯罪时的实战,要加强与不同组织的合作意识,提高办案能力,时刻准备迎接更为艰巨的任务!
下午2点15分左右,从大本营里面传出一阵十分兴奋的惊呼声。胡锋和老疤对视了一眼,急忙走了进去。此刻吴博冲教授正和那些科考队员们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陈教授和费老则蹲在一块大石头前,手里拿着铁锤在石头表面敲敲打打,再用专业放大镜照上一番。沈放一路上都很沉默,在向胡锋提出要到那些民居里走走这一请求被拒绝后,就一直坐在离湖面大约几米远的地面上抽闷烟。在他的身旁,樱美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看情形沈放根本就不吃她那一套……
在电磁信号捕捉仪的屏幕上,胡锋和老疤看到了一条正在疯狂跳动的曲线。
“是电磁信号吗?”胡锋问。
“是的,而且十分强烈。”正在操纵仪器的年轻刑警说,“从信号的活动范围上分析,电磁输出的主源距离我们大约一千米,不过……”
年轻刑警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神色突变,他仿佛通过屏幕上的显示图发现了一件令他难以相信的事情。
“不过什么?”胡锋把眉头皱成一团。
年轻的刑警用手指着屏幕说道:“你们看,画面中间的这个蓝色的环形信号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而对方除了一个距离我们大约有一千米远的电磁主源外,竟然还有四个红色的、呈点形信号的电磁次源分布在我们的周边,并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布。理论上,环形和点形分别代表着信号的强弱,前者强,后者弱。从画面上看,这四个红色的点形信号距离我们不会超出一百米,也就是我们肉眼所及的地方……所以我建议,以大本营为中心,立即对周边一百米范围内的民居进行搜查。”
“我这就去安排,”胡锋转身道,“老疤,我们俩分头行动,你带几个人搜查信号源,我跟其他人暂时留在大本营,设法抓捕水怪,你看怎样?”
“算我一个吧!”沈放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口气十分强硬地说道,“胡警官,我想我有必要向你声明,我来这里不是看风景的。如果说你之前拒绝我单独行动是出于一种保护的话,那么这一次,如果你能允许我和老疤先生一起行动,则是对我最大的尊重,希望你能成全!”
虽然沈放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但是胡锋还在犹豫。毕竟沈放的身份跟樱美一样,即不归属于警察,也不归属于科考队,一旦发生意外,这个责任他恐怕承担不了。
“放心吧,有我呢!”老疤拍了拍胡锋的肩膀。
“那好吧!”胡锋朝向沈放说,“不管搜查结果如何,天黑之前,你俩一定要回到大本营。”
沈放很感激地点了点头。
日落之前的荒村笼罩在一片肃杀死寂的气氛之中,红色的余晖给平静的湖面增添了一份神秘之色。
天网作为科考队的顶级装备在这次抓捕水怪的行动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天网是一个外形似枪,重量约十几千克,用来专门对付大型野生动物的抓捕工具,不论是陆地还是海洋,均能使用。上面配有自动瞄准仪和液压拖绞装置,网弹是用特殊材料制成,承重力在一千千克以内,其覆盖面积的半径约为三十米,唯一的不足就是射程较近,只能控制在五十米左右……
两名科考队员很快就将一根从天网的液压拖绞装置里面吐出来的金属绳固定在了湖岸边的一棵盆口粗的柳树上。这根手指粗的金属绳周身金黄色,就宛如《西游记》里面的捆仙绳。
《死亡之歌》的音律从樱美的喉管里面缓缓流出,所有的人员都已经各就各位。
两名科考队员肩扛天网站在离湖岸十米远的地方。荷枪实弹的刑警围在湖畔的四周,形成了一个密集的交叉火力网,以防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种种意外……总之,不能生擒,就就地击毙!
当樱美将《死亡之歌》唱到一半的时候,见似风平浪静的湖面,却突然翻腾起来。
“别怕,继续唱,千万别停!”胡锋抓住樱美的小手,用体温去安慰这个脸色早已发白的小姑娘。
随着密集的气泡从湖底涌动而出,蚺母终于扭动着深绿色的身体,从湖底钻了出来。
这一次胡锋终于看清了蚺母的真面目。
它的脑袋目测足有洗脸盆那么大,从它伸出水面的那部分身体估计,这条丑陋的大家伙的身长至少在二十米左右,这个尺寸,已经远远超出了当今世界上最大的蛇类。
胡锋在望远镜里还看到,它吐出来的芯子足有半米长,呈黑红色,宛如一把穷凶极恶的利器,身体上的蛇鳞也极其怪异,就好像一幅十分古老的图腾……
奇怪的是,蚺母似乎没有发现附近的“侵略者”,丝毫没有攻击的意思。
“胡队,这家伙距离我们有点远,不在天网的射程之内,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它靠近一些?”
从对讲机里传出科考队员有些气喘发颤的声音。
“这个没问题,”胡锋说完从一名刑警的手里夺过狙击步枪,就要朝蚺母射击。
“等一等,”吴博冲教授突然上前一步,将胡锋手里的枪按了下去。
“怎么了?”胡锋很诧异。
“我担心你这一枪击出,未必就能将蚺母吸引过来,到时受了惊的它沉入湖底再也不出来了怎么办?”吴博冲教授说。
“那您的意思是?”
“继续唱《死亡之歌》呀!”吴博冲教授道,“声音对它的刺激,要远远超出子弹。”
“对呀对呀!”樱美插话道,“既然我能用声音将它唤出,当然也能用声音将它吸引过来啦!”
“那你还不赶紧唱?”胡锋道。
樱美没有出声,一双大眼睛看着胡锋,很犹豫不决的样子。
“唱啊!你看我干什么?”
胡锋见樱美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开口唱的意思,所以很着急。
“那万一你们降它不住,它跑到岸上来了怎么办?”樱美低头揉搓着衣角,嘀咕道,“它会把我吃掉的!”
见此情景,胡锋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哄劝道:“樱美听话,快点唱,哥会保护你的。”
这招果然很奏效。樱美点了点头,提了一口气,又开口唱了起来。
正如吴博冲教授所言,蚺母听到歌声之后,情绪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几声低沉的吼叫之后,它开始迅速地向湖岸游来……
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五十米……
“目标已经锁定,准备……五,四,三,二,一。”
从对讲机里传出科考队员略显紧张的声音。
“发射!”
网弹凌空出击,张牙舞爪地扑向蚺母,蚺母不躲不避,张开血盆大嘴,直奔网心咬来……
这是世界上最徒劳的一次反击,宛如一只力量十分强大的甲壳虫迎头撞向一张密布纠结的蜘蛛网,所有的力道都在触网的那一瞬间被另外一种无形的力量抵消化解,等待它的则是一座绵软的牢笼,和走向生命尽头的序幕……
天网上的液压拖绞装置在罩住蚺母的那一刻便已启动,它狂躁地在湖面上翻腾扭动,试图挣脱网弹的束缚。然而,柔韧的网绳却越勒越紧,上面的网刺正一点一点地吃进它的皮肉……
黑红色的血水从它身体上的蛇鳞之间渗透出来,遍体鳞伤又筋疲力尽的蚺母终于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它的身体在空中悲壮地画出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向湖面上摔去……
“人类真残忍!”也不知道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场景刺痛了樱美的哪一根神经,竟让她发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感叹来。
“真正残忍的并不是我们,而是那些科学疯子,那些将它当成工具以达到自己目的的不法之徒!”吴博冲教授愤怒地说,“你们刚才也看到了,这并不是史前怪兽,它只不过是一条基因发生了突变的大蟒蛇而已,是那些疯子和不法之徒改变了它的生存环境和生物本性,不然的话,何以去解释《死亡之歌》对它产生刺激之后的攻击行为?”
吴博冲教授所言获得了胡锋的赞同,他蹲下身来看着被拖绞上岸的蚺母说道:“老疤从沈放那里了解到,最先发现这条蚺母的是几十年前的天使实验室,他们将蚺母捕捉后,曾对它进行过深入的生物研究,并得出一条基因突变的结论。由此便可以推断,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这条蚺母,再也不是一条单纯意义上的蛇了,而是一个被外力改变生物本性的攻击工具。古川之流不希望这里被外界发现,当有人不慎闯入时,久居荒村的香子便扮演了驱蛇人这一角色,用《死亡之歌》唤醒湖中蚺母,对闯入者进行恐怖的驱赶和诡异的猎杀。多少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葬身蛇腹,谁又敢说在这鬼气森森的湖水下面,没有支离破碎的白骨呢?”
经过测量,蚺母的身长为二十米,重量初步估计在五百千克以上。
“按理说,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是不容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其制伏的,”陈教授说这话的时候身体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我刚才计算了一下时间,被天网罩住后,它只挣扎了区区五分钟就筋疲力尽了,这对于它来说是不是短了一点?”
“那你的意思是?”见陈教授的神情有异,吴博冲教授赶紧问。
“阴谋!”陈教授又向后退了一步,“我怀疑这家伙是装的。”
在场之人听闻后纷纷向后退去,荷枪实弹的刑警又一次将枪口对准了蚺母的身体。
陈教授接着说:“这家伙刚才是在一阵剧烈的挣扎过后突然倒下的,它的体能没有出现一个从强渐弱的过程,它可能具备一定的智慧,它知道越挣扎越疼痛,不如索性装死,再突然向我们发起攻击!”
陈教授话音刚落,就见蚺母的身体突然抽动了两下。
“快撤!快撤回大本营!”胡锋大喊道:“狙击手准备……”
“射击”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只见被困在天网里的蛇头猛然竖起,蛇尾宛如一根灰黑色的大棒,拦腰向此刻离蚺母最近的胡锋扫去……
胡锋猛跑几步,接着一个驴打滚,躲开了蚺母这凶猛的一击。而胡锋身后那两名科考队员却躲避不及,被打出去十几米远……
没等蚺母将集结在蛇尾的力道收回,在场的狙击手本能地扣动了扳机。
子弹刺破空气,呼啸着向蚺母的脑袋射去,狙击手边射边退,且弹无虚发,片刻之间就将蚺母控制在了两股交叉的火力网中……
碎肉和血浆飞溅在日落之后的“鬼村”之中。
蚺母疯狂扭动的蛇身在一阵阵怪异的声音过后渐渐地颓萎下来,近距离的射击加上密集的子弹早已让它丧失了逃跑的能力。两分钟后,它血肉模糊的身体终于静止不动……
蚺母死了。
其中一名科考队员也身负重伤。
这是胡锋等人进驻“鬼村”以来的第一次战斗,然而,战斗才刚刚开始。
夜幕降临之后的“鬼村”死寂空沉,尚未退去的天光里面危机四伏,暗影重重。
此刻,所有人都集合在了大本营里,只有老疤和沈放尚未归队。
(二)
最让胡锋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老疤和沈放突然与大本营失去了联系,晚上7点多钟的荒村里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胡锋已经用对讲机喊了N遍,嗓子都要喊哑了,却迟迟没有听见老疤和沈放的任何答复。
“咦?这是什么?”作为费老的助手,许医生是这次行动中除樱美外的唯一一位女性。她戴着白口罩,满手鲜血地站在蚺母的身旁。解剖才刚刚开始,她就因为一个意外发现停了下来。
“怎么了?”费老闻声而至。
“您看……”
她用手术刀指向蚺母脑袋的一侧,那里有一块凸出来的弧形的“肉”,“肉”的中间还有一个圆形的“肉洞”。
“看起来倒像是一只耳朵。”费老用镊子夹住那块肉,翻看了一下。
“可是……”不知内情的她摘下口罩,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可是蛇类怎么会长出耳朵呢?”
“这就是我们对许多未知事物认识上的一个盲点,就好像我们无法接受一个男人怀孕是一样的。”吴博冲教授解释道,“我们都知道,蛇类所有的生物行为都是通过舌头上的感觉器官来完成的,这也是它的生物属性。生物进化的前提是有所需。所以说,即使再过一千年,对于整个蛇类来说,也未必会进化出一对耳朵来……之所以在这条蚺母身上会发生如此畸变,那完全是因为它的基因发生突变所致。”
通过接下来的解剖发现,已经基本可以判定那确确实实是一对听觉极其灵敏的耳朵,除了外耳和内耳,还有听觉神经和鼓膜。
此刻,邪恶离正义是如此之近,而胡锋却只能望着外面沉沉的黑暗饱受煎熬。
砰……
冰冷的枪声打破了“鬼村”此时的宁静。
胡锋再也按捺不住,他跑出大本营后,稍作停留辨别了一下枪声的方向,便一头扎进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老疤,我们还是跟大本营联系一下吧。”
老疤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用手电筒朝门外晃了晃,故作神秘地说:“你听……”
“听什么?”沈放顿时紧张起来。
“有人来了。”老疤说完关掉手电筒,将沈放推到民宅里的一个破柜子后面隐藏起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矫健的黑影夹裹着扑面而来的寒气闪了进来。
老疤突然打开手电筒,不问三七二十一,便向那人奋力扔去。同时,他向前猛跑两步,飞身踢出两脚,每一脚都中来人面门……
来人灵巧地闪身躲过旋转的手电筒,身体猛然向上一跃,一套漂亮的连环腿疾速踢出,与老疤缠打在一起。
几个回合后,老疤见来人越打越猛,自己也是只有招架之功却没有还手之力,便抽出一个空当,向后退出去几米远,大喊一声:“停!”
来人果然收手,嘴上愤愤地说:“真想痛痛快快地揍你一顿!”
躲在暗处的沈放听出是胡锋的声音,便打开手电筒,捂着肚子,从柜子后面走了出来。
“你刚才那一下……”沈放面露苦色地说,“也太狠了点吧?”
“若不是那柜子挡了一下,你的肋骨恐怕早就被他踹断了!”老疤说。
“是你自己太矫情了吧!”胡锋冷哼一声,话锋一转,“刚才那声枪响是怎么回事?”
“是从这片民宅后面的那片树林里面传出来的,我原本想过去看看的,可你却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赶来了。”老疤接着说,“不过也好,我们俩正好可以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这三更半夜的传出来这么一声枪响确实很怪异……还愣着干什么?走啊!”胡锋呵斥道。
“那我呢?”沈放龇牙咧嘴地问道。
老疤上前拍了拍沈放的肩膀,劝道:“兄弟,我和他都是从刀锋上滚过来的,况且你现在连腰都直不起来……你还是回去睡觉吧。”
围湖而建的“鬼村”民宅后面是一块开阔地,上面长着一人高的杂草。再往前爬上一段呈四十五度角的山坡后,便进入了幽森的密林。在森林里面穿行了大约二十分钟,胡锋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老疤回头问道。
胡锋向后退了两步,折断一根树枝,将手电筒射出来的光束定格在两片树叶上面。
血迹!
胡锋用手指尖沾了一下,说道:“还是热的,这附近一定有……”胡锋此刻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弓着腰,向身前那簇枝丫交错的乱草丛里看去。
“有什么?”老疤急问。
“一个生死未卜的人。”胡锋抽身道,“此人有伤在身,一定跑不远。如果我们根据这血迹旁边的植物倒向寻找,就一定能够找到他。”
“老疤你看,”胡锋用手电筒向前一照,照出一条十分模糊的路影,“很明显,此人定是跑到这里后,突然转向的。”
确定了方向以后,胡锋和老疤行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们一人注视着前方,一人则紧紧地盯着脚下……
在途中果然又发现了几处血迹。
这样走完了二十米后,前方突然出现一块巨大的山石,微风扫面的瞬间,突然从那块石头后面传出一阵游丝般的呻吟声……
胡锋和老疤急忙跑上前去,只见在巨石的根部躺着一个人。此人浑身是血,蜷成一团……
“还有救吗?”老疤问道。
“不管他是生是死,我们都不能将他弃尸荒野,先把他背回大本营再说吧!”胡锋说完转身离去。
“这种脏活又叫我干?”老疤质问道,“你怎么不干?”
“我是帅,你是兵,你不干谁干?”已经走出去几步远的胡锋说。
“呸!这叫什么事?你是帅你就很威风吗?”
“他的伤势怎么样?”胡锋问。
“放心吧,死不了!”许医生一边给他清理伤口,一边说,“他只是晕过去了而已,肩膀被子弹打了一个洞,流了不少血。”
“太好了!”胡锋道,“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麻药劲一过,他自然会被疼醒的。”许医生说,“也就四个小时吧!”
“不早了,你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你还没吃饭吧?”许医生问。
“经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胡锋四下里看了看,除了一个挨着一个的睡袋和半人高的帐篷,连个包装袋都没有,“两天的口粮,该不会一顿就给消灭了吧?!”
许医生轻笑,指了指樱美的帐篷,神情有些暧昧地说:“小丫头给你留着呢。”
胡锋走到樱美的帐篷前,只见小丫头抱着一堆自己偷偷带来的零食睡得正香,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胡锋的心头一暖,回想从认识樱美到现在的这十多天的时间里,小丫头确实以自己的方式送给胡锋难能可贵的真诚对待。此时此刻,这个一身正气、古灵精怪的富家千金宛如沉睡在黑暗中的美丽天使,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也许,从她第一次张嘴喊“哥”的那天起,缘分便已注定。这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啊,会坚强地面对以后的人生吗?胡锋不愿再想下去,脱掉自己的外衣,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睡得迷迷糊糊中,胡锋仿佛听到了樱美梦呓般的声音。
“哥,别丢下我。”
胡锋听见自己好像在说:“不走!不走!我能去哪呢?”
“回家!你快回家!”
混沌的雾霾忽然散去,诺楠怀抱着肉乎乎的胖宝宝飘然而至。
“胡锋,看,我们的宝宝出世啦!你快回来吧!”
……
混乱迷离的画面和声音撕扯着胡锋的脑神经,沉沉的胀痛,仿佛被什么重物压着。他努力睁开眼睛,外面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潮湿的空气让这个即将到来的清晨格外清冷。
旁边的他身体突然一阵短促的痉挛,转而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
他醒了!
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后,他终于痛苦地睁开了浑浊发黄的双眼,警惕地看着胡锋。
“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我们可以聊聊吗?”胡锋试探着问。
他点了点头,痛苦地撑起半边身体,让自己坐下来。
“有烟吗?”他说的既不是普通话,也不是方言,而是一种听起来很硬的腔调。
“有。”胡锋掏出中南海香烟,连烟带火一并递上,“我烟瘾不大,所以只能抽这种清淡的。”
他把烟的过滤嘴掐掉,点燃猛吸了一口后,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警察。”胡锋一字一板地说,“中、国、刑、警。”
“你们打算怎么做?”
“呃……”他问得很突兀,胡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迟疑片刻,胡锋反问道:“怎么称呼你?你从哪里来?”
“我叫丁玛,缅甸人,半个多月前……”丁玛说到这里,情绪有些焦躁和不安,“我该怎样跟你说呢?哎!还是你问吧!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
“缅甸人?”醒来了有一会的老疤上前问道,“那你跟胡天是什么关系?”
丁玛一怔,随即说道:“他是我的老板,不过从现在开始已经不是了,我正准备炒他的鱿鱼。”
丁玛又气愤地骂了一句:“去他妈的飞机,去他妈的美元,我现在只想跟我的女人在一起。”
“这么说你是胡天的私人飞机驾驶员了?”
“别提他!我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恶心!天知道他来这里要干什么?!”丁玛试着抬了一下胳膊,表情很痛苦。
“胡天他现在在哪?”老疤瞪圆了眼睛问。
“……从飞机降落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丁玛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声说道,“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吧!那该死的地方,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它在哪?”
大本营里的其他人陆续醒了,纷纷围拢过来。
“那地方就像一座外星人的地球基地,有停机坪、有灯光、有床和啤酒。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房子,看起来就像一块巨大的生铁……停机坪上一共停着六架直升机,它们的主人跟胡天一样,都是东南亚首屈一指的大富豪。我们几个飞行员这几天一直被软禁在机场旁边的一个地下室里。我们是飞行员,我们无法忍受没有阳光的日子,所以我们必须要逃出那个该死的地方!”
“结果怎样?”胡锋问,“另外几人现在身在何处?”
“死了!”丁玛的目光黯淡了下去,“除我之外,都成了他们的枪下鬼!那是一群凶残的恶狼,根本不明白生命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想捣毁那个地方吗?”丁玛道,“那你们可得小心点,那些人的身手都不错,我若不是曾经当过雇佣兵,恐怕早就成为他们的枪下鬼了!”
丁玛的一番描述让胡锋的压力倍增,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事。难道说经过时代的变迁,曾经的天使实验室已经秘密地升级为一座庞大的实验基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它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低级把戏还是有一个十分强势的势力在背后支撑着它?抑或说它经过多少年的发展,早已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秘密网络,其存在的意义正在向一个恐怖组织过渡?
可恶!毒瘤!不管它是什么,都要铲除之!
布置完任务后,抓捕行动正式展开。
作为这次抓捕行动的指挥者,胡锋深知自己的处境并非就是敌明我暗。电磁信号捕捉仪上显示的那四个红色的信号点足以说明大本营正在对方的监视之下,无线局域网络的开发和广泛应用早已为这种可能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那么在这样一种科技含量较高的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中,只有主动出击,才能先发制人。
除了配备武器的刑警外,其他人也都在这个雾气蒙蒙的清晨里各自展开了工作。就连樱美这小丫头都屁颠屁颠地跟在吴博冲教授的身后乖乖地任他差遣,这一老一少的一举一动倒让这个弥漫着紧张气氛的清晨生出几许温情来。
丁玛没有理由拒绝胡锋让他带路这一要求。
可丁玛被追杀这一事实毕竟发生在深夜的丛林中,所以他只能凭借自己模糊的记忆带领胡锋等人穿行在植被茂密的森林里。丁玛一路之上走走停停,十分努力地回想那天晚上自己的逃亡路线。有一条十分狭长的隧道让他记忆深刻,丁玛记得隧道的出口是一处足有几人高的深坑,周围还有一堆密布的乱石。丁玛有过长达十年的雇佣兵经历,丛林经验要比胡锋和老疤丰富得多,这也是他能逃出魔窟的原因之一。
走完了大约几百米后,丁玛的鼻子开始耸动起来,这一反常的行为令老疤甚为不解。
“你有鼻炎吗?还是鼻子不通气?”
丁玛一扬手,傲慢地说:“在丛林里,一只灵敏的鼻子比一双明亮的眼睛还重要,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醋酸味?”
“没有。”胡锋摇头道,“我只闻到了草腥味!”
“你能闻到草腥味已经不错了!这说明你受过训,有些人连草腥味都闻不到。”丁玛向身后挤弄了几下眼睛,轻声道,“他就闻不到!”
“我鼻子不好使,可我耳朵灵,你再嘟嘟囔囔的小心我揍你!”老疤道。
丁玛撇了撇嘴,又继续耸动起他的鼻子来,直到走到一棵山梨树下。
丁玛仰头朝树上看去,分泌着白浆的树干上面结满了青绿色的山梨。
“若不是它,光凭我这双眼睛肯定找不到这里,”丁玛说,“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你们好好找找吧!”
胡锋将众人分成四组,以树为中心,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行进搜索。
果然用了没到五分钟,就听到有人喊:“有情况!”
众人纷纷聚拢过去。
离那棵梨树大约五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块只有几平方米那么大的地,没有植被,密布的岩石之间有一个圆锥形的土坑,一眼可以看到底。
“没错!就是这里!”丁玛道,“看见坑底那两块大石头了吗?隧道的入口就在那中间。”
这绝非一个由于地陷或人工挖掘所形成的土坑,因为在坑壁的表面似乎包裹着一层十分坚硬的且看起来像石土结构的外壳,称它为陨石坑倒为贴切……
在隧道口旁边的那两块黑石中间有一个拱形的入口,入口上方刻有“祭天谷”三个隶体字。
“什么意思?”丁玛指着那三个字问道。
老疤说:“就是古人朝拜天地的地方。”
“为什么要朝拜天地?”
“呃……你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老疤照着丁玛的屁股上就踢了一脚,“前面带路!”
这条狭长弯曲的隧道尽头该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
这条隧道对于挖掘工具粗陋原始的古人来说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可见这个所谓的祭天谷对于古人来说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象征意义。胡锋以为,祭天谷在古人的心目中应该是一处神址——是一个神圣的、用来祭天敬神的精神圣殿。
胡锋怀揣着期待和不安小心翼翼地跟在丁码的身后,并提醒后面的人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脚下和两边的沿壁,生怕遭到陷阱和机关的暗算……
“咦?”
走在最前面的丁玛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胡锋警惕地用冲锋枪上的照明灯向前方狂扫。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丁玛的鼻子又开始耸动起来。
“喂!这有什么稀奇的?”老疤道,“难道别人放屁还得先跟你打声招呼啊?!”
“不对!你别跟我抬……抬……抬杠好吗?”丁玛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道,“我闻到的不是屁味,而是……而是……”丁玛有些惶恐地看了看周围。
“别他妈而是而是的,有屁快放!”老疤骂道,“瞧你那样,结结巴巴的。”
胡锋也不知道老疤对丁玛的态度为什么会如此无礼。按理说,像丁玛这样的人,老疤应该去结交才对。
“他这人怎么这么粗鲁?他以为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吗?”
“对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胡锋把丁玛劝到一旁,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尸臭味!”丁玛说得十分肯定,“这隧道里一定有死人!”
众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再往前走是一个呈人字形的拐角,将隧道一分为二,那尸臭味也越来越浓了,嗅觉迟钝的老疤在心里暗骂:“奶奶的,还真被他说中了,狗鼻子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胡锋却觉得这股气味似乎臭得有些怪异,像是那臭味里面还隐藏着锋利的刺儿,让他的鼻孔痛痒难耐,极不舒服。同时,他也有一种隐隐的担心,担心这股味道有毒,对众人不利。
“你们看,那是什么?”
循着丁玛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已经无路可走,只有一个四方形的用水泥砌成的池子沉入了地表以下,里面的液体红得发黑,伴有大量的白色气泡,看起来黏糊糊的,并发出呛人的味道……
“难怪……难怪这味道如此强烈,”老疤问,“你们谁知道这下面的液体是什么?”
“是硫酸吗?我记得硫酸就是这个味儿!”有一个刑警说。
“屁!你见过有这种颜色的硫酸吗?”老疤道,“我告诉你吧!这叫铬酸,接触肉体表面会立即产生大量的气泡,腐蚀性要比硫酸强出几百倍。”
“化尸水?”胡锋疑声问。
“正是它,”老疤道,“如果浓度高的话,将一个人化成水也就几分钟的事。这东西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有着严格的销售规定,在我国个人很难买到,主要用于化工行业。看来这里面溶解了不少人啊!里面的液体都呈糊状了!”
众人听闻都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只有丁玛指着那池子突然叫了起来:“快看!那里面有东西!”
十几道光束齐刷刷地向那池子里面照去,在那黑森森、黏糊糊的液体上面黏着一张银行卡大小的卡片,反射回来的光线黄灿灿的。
“捞上来看看!”
胡锋的话音刚落,老疤就向后退了一大步,闪到丁玛的身后,“这脏活你找他,他不但嗅觉灵敏,眼力也不差,干起活来肯定利索。”
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刑警自告奋勇,趴在池子边上,拿着冲锋枪,向那池子下面伸去。枪口只在那液体里面搅了几下,那卡片便粘在了枪管上,被捞了出来……
“为什么这张卡片没有被溶解掉?”身材高大的刑警问。
老疤掏出匕首一边刮去粘在那卡片上面的糊状液体一边说:“你没有看到这张卡片的表面是用金属铜制成的吗?”
“那也不对啊!”胡锋说,“你要说金银不易被酸腐蚀这我信,金属铜怎么可能不跟酸发生化学反应呢?”
“你化学怎么学的?”胡锋将那张被他清理干净的卡片递给胡锋,解释道,“金属铜只与浓度不高的稀酸发生化学反应,可这却是一池子浓度相当高的铬酸,这反而让金属铜发生了钝化发应,当然就不会被腐蚀了。”
老疤指着胡锋手里的那张卡片继续说道:“你仔细看,覆盖在铜片上面的这层物质就叫钝化膜,是一层十分难以溶解的化合物。”
胡锋应和着点了点头。低头看着那卡片上面的英文读出声来。
冰冻俱乐部。会员卡?
(三)
“你刚才说那是什么膜?”
在朝另外一条隧道走去时,丁玛歪着脖子问老疤。
老疤之所以对丁玛粗暴无礼主要源于一段连胡锋都曾不知道的隐情。
老疤瞥视了一眼丁玛,见丁玛正笑意盈盈、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心里十分厌恶。
“处女膜!”老疤说完紧走几步,甩开了丁玛。
“真他妈烦人!知道我不喜欢他还使劲黏糊!”见胡锋对他的态度颇有微词时,老疤这样说道。
几分钟后,隧道里的地势发生了十分明显的变化。胡锋等人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正走在一段狭长的下坡路上,而且坡度正随着拐过的弯道变得越来越低,以至于重力前倾,不得不加快脚步,一溜小跑地向隧道的深处奔去……
“你以前听说过冰冻俱乐部吗?”胡锋问老疤。
“绝对没有!”老疤道,“想想都觉得怪不可思议的,加入这样的圈子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呢?我不认为这个俱乐部会跟东南亚大富豪的失踪有着直接的关联。首先,我们还不能确定那张会员卡就是那些大富豪的。其次,在之前我对他们的调查过程中,也没有线索表明他们跟这个所谓的冰冻俱乐部有所关联……总之,我相信他们定能逃过此劫。”
胡锋知道老疤的这番言辞不过是因为心虚说给自己听的安慰话罢了!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知道你肯定没有忘记他们除了富豪这一身份外,还是一些身患绝症的病人。你只是不愿意将二者往一块想罢了。你无法接受他们会被毁尸灭迹的事实,因为据我了解,自从你加入A组织以来,从来就没有失手过,你的荣誉榜上不允许有这样的失误!”胡锋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可是老疤,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只是人,而不是神!我们试图做到完美,却不等同于完美就是我们的特权。作为兄弟,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别说了!”老疤叹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懂?我只是不甘心看到那样的结局,我只是还心存侥幸罢了!”
一道刺眼的亮光过后,众人终于从隧道的另一端出口钻了出来。
站在深谷的边缘向下望去,眼前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胡锋初步估计,下面的这个水缸型的深谷离自己此刻身处的位置至少还有五十米深的距离,这还不算这个位置低于地表的深度,看上去就好像将一座好端端的大山硬生生地掏出一个洞来。四周山峰陡峭,崖石陡立,茂密的植被和原始树种给深谷的周边围出一道绿色的屏障——此地要是在美国,绝对称得上是一处研发尖端科技的绝佳场所,因为即便是当今最先进的卫星定位系统也未必能够发现它。
有六架直升机停靠在深谷下面的停机坪上,附近还有几座用途不明且建筑风格令人耳目一新的白房子。从外观上看,它们应该是用简易的金属材料建成的,在上午阳光的直照下,反射出冷冷的寒光。
那个黑色的立方体建筑静静地立在深谷的中心,大大地激发了老疤和丁玛的想象。
“我有一种错觉。”
“什么错觉?”
“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来到了2050年呢?”老疤说。
“你干吗不说那是一块从外星飞来的火种魔方?”丁玛很不知趣地插言道。
“滚!”老疤转向胡锋道,“这狗鼻子真讨厌!我恨不得一枪毙了他!”
“说不定那真就是一块从外星飞来的陨石呢,只是后来才被人打磨成了这个样子。”胡锋沉声道,“也许它就是解释古人何以要费尽心力挖掘那条隧道的原因。”
“这倒也符合古人对未知事物的敬畏之情。”老疤话锋一转,“你在等天黑吗?为什么还不下去?”
“这下面安静得连丝人气都没有,恐怕我们早就暴露了!如果我们就这样闯下去,遭到暗算是必然的,我们得想个办法先制造点破坏再趁乱下去才行!”胡锋向下一指,“看见那几架直升机了吗?轰!炸掉它们!”胡锋说着做出来一个爆炸的手势。
几声惊天的巨响过后,胡锋率先冒着灼热的气浪和滚滚的黑烟向深谷下面冲去。尽管向下的坡度很陡,但对于训练有素的他们来说无疑就是小菜一碟,几个漂亮的滑翔和翻滚之后,人已经站在了谷底。
胡锋将众人分成两组,一组由老疤率领去搜查停机坪附近的那几间白房子,而自己则领着另一组人很快就逼近了位于深谷中心地带的那个魔方式的建筑跟前——一座没有门的正方形钢制建筑,通体黑色,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魔方,边角处有焊接之后的打磨痕迹。
“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老疤问。
“目前只知道它是由人力制成,并不是一块大陨石,除此之外还没有发现别的什么异常。”
“你呢?有什么发现?那两间白房子里装着的是什么?”胡锋问。
“一间是电房,里面的发电机用的是目前最先进的太阳能发电系统。在另外一间房子里我们还发现了无线网络设备。爆炸破坏了埋在地表下面几厘米的线路,使得两套设备被迫停止工作,我们进去时,电源还是热的。”老疤接着说,“也许从我们进入‘鬼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暴露了,说不定在我们不曾发现的角落里,早已布满了摄像头,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难怪我们的电磁信号捕捉仪会发现不明的电磁信号,”胡锋说,“那我们眼前的这个大家伙就应该是电磁主源了吧?有了这套设备,任何一个闯进‘鬼村’的人都无法躲过他们的视线,操纵起雨寒和香子来也就易如反掌了!”
“不仅如此,那白房子的房体结构采用的是清一色的金属材料,锅底状的房顶其实就是一个天线,是用来接收卫星信号或采集太阳能的,”老疤说,“我初步估算了一下,这两套设备的总价至少在一百万美元以上!”
老疤说完打了一个寒噤,此刻正是中午时分,阳光挂在深谷的上空,直射下来。
“我怎么感觉这么冷啊?”
“这就是小生态……”话还没有说完,胡锋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转身,盯着老疤,断断续续地说道:“冷?冰冻俱乐部?难道……”
“难道什么?”面对胡锋突兀的举动和神情,老疤半天才反应过来,“难道那些大富豪是奔冰冻俱乐部而来吗?”
“你让我想想,”胡锋说,“给我一支烟……你让我好好想想!”
老疤把烟点着递到胡锋嘴上,胡锋抽了两口,便猛烈地咳嗽起来。
“不会抽就别逞能,这又是何苦呢?”老疤一边装模作样地给胡锋敲着背,一边问,“怎么样?你想到什么了?”
“老疤,你上大学时读的是物理,这方面的知识比我要多得多,那你知道低温生物学吗?”
“低温生物学?”老疤道,“我大学时的专业是实验物理,跟这个学科并没有关系啊!我估计李小天能知道,要不我现在打电话问问他?”
“不必了,你还是听我说吧。”胡锋道,“我记得我曾经在科普杂志上看到过一篇关于回生术的文章,也叫生命冻结,医学界称之为克里奥尼克。”
“回生术?”老疤惊诧道,“小说里面的起死回生术?”
“正是。”胡锋道,“这个试验是一位理学博士完成的,他的名字叫马蒂尔。马蒂尔多年以来一直热衷于低温生物学的研究工作。马蒂尔身患绝症的妻子莫尼可便是这次著名试验的试验品。马蒂尔给莫尼可注射完防冻剂后,便将莫尼可的身体放进一台强冷冻机内,使其能够保证莫尼可身体里的细胞完整无损,以备将来条件成熟时,再通过医疗手段促使细胞苏醒,从而实现莫尼可的再次复活。马蒂尔相信人体细胞只要有15%的存活的可能性,生命终有一天可以复活。马蒂尔并宣称:公元2020年,他的妻子莫尼可将会得到重生!”
“这可真是一次疯狂的试验,按照马蒂尔的观点,如果将他的这次试验从时间上向前推进几十年,那么战争狂人希特勒岂不是早就重生了?”老疤嗤道,“这怎么可能?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岂容他来颠覆?”
“我也认为这不可能,即便以我们现有的科技为基础再向前推进二十年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胡锋道,“可是这次试验却给那些绝症患者带来了心理上的莫大安慰,马蒂尔也因此聚敛了巨额财富,他的那座乡村别墅也成为当时全世界最昂贵的太平间,有很多绝症患者甚至不惜花费毕生的财力,就为能够躺在马蒂尔的强冷冻机内,幻想着生命的再次重生!”
“看来金钱与生命相比,确实是不值得一提啊!”老疤叹道,“这些鼎鼎大名的富豪奋斗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只能用金钱买来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希望,甚至甘愿受制于人,成为别人利用他们的资金制造金融市场动荡以达到从中获取利益的工具,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由此也可以说明,在生命面前,根本就没有道义可言,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
正在深谷边缘地带的草丛附近搜寻的刑警这个时候突然喊了一句,听口气似乎有重大的发现。
胡锋和老疤赶紧朝那边走去,其间胡锋问老疤:“你刚才说那些大富豪受制于人……你指的是古川吗?”
老疤又被胡锋问糊涂了。心想,除了古川还能有谁?即便他的动机存疑,可总比主观臆测出来的“第三人”要靠谱些吧!
“难道不是吗?”老疤反问。
沉吟片刻之后,胡锋勉强答道:“也许是吧!”
“什么情况?”胡锋和老疤走上前来问。
“这里有一扇门。”一个正在警戒的刑警指着绿色的植被后面回答。
山谷边缘的植被后面是陡立的山体和悬崖,那扇门就镶嵌在山体底部的石壁上。门身与山体密合,连颜色都浑然一体,如不走近,确实很难被人发现。门身中间还有一个刚好能把拇指放进去的小孔,孔内是一小块手感圆润的结晶体。
“这应该是一扇带有指纹识别系统的电子门吧?!”胡锋问身旁的刑警,“怎么样?能不能打开它?”
身旁的刑警点了点头,然后从腰间摘下一块拳头大小的遥控起爆器,起爆器的底座上装有一块磁铁,宛如一个吸盘,能牢牢地粘在门身的中间,是警用装备里唯一的一种爆破装置,其爆炸当量在三千克TNT以内,波及半径也仅仅只有六米,是在特殊情况下专门用来爆破墙壁、门以及其他建筑掩体的。
众人闪到六米开外,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门身的中间破开一个洞,胡锋不顾震落的土石,第一个跑上前去试了试,刚好能容纳一个人。
众人依次钻了进去。
走完一段不到二十米远的暗道之后,脚下突然出现一排螺旋式的台阶。奇怪的是,沿着台阶越往下走越感觉到冷气像锥子似的往肉里面钻。虽然南方的阳春三月有些潮湿阴冷,可气温从未低于15℃,可此时此刻走在这地下大约五米深的地方却犹如跋涉在黑龙江的冰天雪地里。如果这里属于小生态环境,可即便之前站在“鬼村”那潭湖水的旁边也没有感到如此之冷。为什么地上和地下的气温反差会如此之大呢?
忽明忽暗的光影吸引着胡锋等人走完了最后一阶台阶。
站在螺旋式的台阶尽头放眼望去,有着种种非凡经历的胡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幕只有在梦境抑或说美国大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吞噬了胡锋的所有想象,他的理智无法抵御双眼带给他的心灵冲击。以至于他作为前辈,在其他同样不知所措的刑警面前表现得有些失态。他抓着老疤的胳膊,兴奋地说道:“基地!这一定是个基地!你看那些过道……不是一个地下基地又是什么?”
胡锋指向前方的手停留在幽暗寒冷的空气中瑟瑟发抖。
“我倒是觉得这里有点像异域空间。”
“《神话》里面的那个山洞,该不会就是这里吧?!”
“跟仙境差不多……你们看那些石头,还往外冒寒气呢!”
众人七嘴八舌,倒是老疤在关键时刻彰显了他的阅历资深和不动声色。
“如果我的判断没有出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处地下矿井,”老疤道,“只是看起来开采条件更先进、地理位置更隐秘一些罢了!”
“矿井?”胡锋疑声问,“你就这么肯定?这深山老林的连条路都没有,开采出来的矿石难道空运出去?”
“那要看是谁开采,开采的是什么样的矿!”老疤道。
众人走下去之后,老疤的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好戏还在后头。也许在东南亚大富豪与天使实验室之间还存在着另外一层关系,这层关系很可能跟这个矿井有关!”
胡锋当然明白老疤的所指,用一个“生的希望”去解读东南亚大富豪的离奇失踪虽然在情理上能够说得通,但在逻辑上却未免显得有些牵强。如果老疤所指的这另外一层关系果然是眼前的这个矿井的话,那么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然而,矿井的出现,让本已接近真相大白的事件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同时也让胡锋隐隐地意识到,在天使实验室的背后,或许还潜藏着一个更加复杂和庞大的隐情……
关于这个隐情,此刻正置身于蒙蒙寒气之中的胡锋无力想象。狭窄的过道在黑石遍布的夹缝间穿插交错,周围岩壁上的应急灯正发出半死不活的光芒。胡锋紧跟老疤的身后,直到他在一块周身布满钻孔的大黑石前停了下来……
(四)
“好坚硬的石头啊!”
老疤蹲在一块黑色的大石头前低声感叹。手电筒的光照进黑石上面的一个圆锥形的钻孔里,有一根折断的钻头残留其内。
“这石头摸起来就跟冰块一样,地球上哪有这样的石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疤道,“你在想两百多年以前的那场陨石雨,你在想那本《糊涂记》,你一定认为这些石头是两百多年以前从天上掉下来的对吗?”
“从哪来的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有人在如此隐秘的地方打造这个先进的矿井去开采它们,难道从这些冷冰冰的石头里面能提炼出钻石和黄金不成?”
胡锋随手捡起几块从石身上面脱落的碎石揣进兜里。
“呃……”老疤犹疑片刻道,“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矿,到底能从这些石头里提炼出一些什么来,还是交给那些专家去做吧!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天使实验室和古川,只要找到了他们,这些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由于矿井里的过道纵横交错,老疤提议将众人分成两组,各自带领一组朝不同的方向搜索前进。
向矿井深处延伸的蛇形过道渐行渐窄。这个寒冷的地宫式的矿井对人的体能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考验。为了能让身体产生热量,几人的脚步越来越快,一会的工夫已经跑出去几十米,直到在过道的岩壁上看见一扇金属门。
这扇门看起来倒没什么古怪,只是禁闭着,更像是一间密室。
天使实验室?
胡锋这样想着,后退两步,身体猛地向前一纵,腾空一个后摆腿,十成的力道运集脚下,只听咔嚓一声,那块用合金材料制成的门板硬生生地脱离门框,向门里倒去……
幽深的矿井里响起其他刑警们的惊叹声,他们纷纷竖起大拇指。
“你这一脚足以踹死一头牛吧!”半天没有说话的丁玛问。
“回头我试试!”胡锋拍了拍他的肩膀,向门里走去。
密室里弥漫着一股从环形的实验台上面的试管和烧杯里散发出来的药水味,很刺鼻。
在三面靠墙的地方分别摆放着各种实验设备和精密仪器,在一个金属托盘里还装有一些呈黑褐色的石头粉末。实验台的后面有两张纯皮转椅,这足以说明至少有两人以上在这里工作……
可是,这人都到哪去了?是集体潜伏还是因为这次行动早已暴露使得他们在胡锋等人还没有进山之前便已经秘密地集体逃离了?
胡锋走进实验台里,在其中的一张转椅上坐了下来,手电筒正好照在他身前的抽屉上。
抽屉里面放着很多张散乱的全英文打印文件,胡锋草草地浏览了一遍文件标题,原来都是一些专业性很强的实验报告,若没有考雅思和托福的英语底子,很难译出上面的内容。
难道这座矿井还和一些跨国企业有着经济上的往来不成?还是这座矿井原本就是古川和那几位东南亚大富豪共同投资的?
直觉告诉胡锋,在那些寒气逼人的陨石里一定隐藏着比黄金和钻石还要值钱和珍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胡锋带着疑问把手伸到了抽屉的底部,竟然摸到了一本书。
《回生术》。
泛黄粗糙的书页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隐隐地散发出诡异的神秘气息。
在胡锋的记忆里,古老悠久的起死回生之术作为一个经久不衰的传说只停留在封建社会里。它的存在,只能说明人类对死亡的敬畏和对永生的一种妄想和诉求。即便是克里奥尼克试验,也不过是一次十分前卫的医学尝试罢了。从时间上分析,人类基因组图谱是2001年绘就成功的,而以1984年的医学技术,法国人马蒂尔博士要想破译生死密码并试图通过此手段让自己的妻子莫尼可在几十年后复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就连美国人都承认,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想要彻底攻克癌症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让一个死去的人重新复活只能是科学家们思考的一个课题,并不断地思考下去。换句话说,人死了为什么要复生呢?即便能以那15%的细胞再次克隆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莫尼可,她的思维和经历也不会相同,她的生命终将无法回到死前状态……
胡锋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贞子。
如果古川在几十年前偶得《回生术》一书并受其启发,那么就整个事件的脉络来说,古川完全有可能并有能力重新启动克里奥尼克试验试图唤醒早已死去的贞子。通过雨寒的遭遇可以证明,古川对于贞子的迷恋已近乎疯狂,可是令胡锋不解的是,以古川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做到让雨寒时刻待在自己的身边以使自己找回贞子的影子,从而满足自己那变态的情欲,可他为什么偏偏要让雨寒在军事博物馆里走一遭呢?
只能说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这也是胡锋在思忖了半天之后得出的唯一解释。
枪声!是从微声手枪里传出来的。
枪响过后,一个刑警指着一面墙壁冲走过来的胡锋说,“这墙的后面是空的。”
胡锋把眼睛贴在那拇指粗的枪眼上,虽然无法看清墙后的空间,但能感觉到一股冰凉的空气正从枪眼里流淌过来,钻进瞳孔里……
“既然这后面别有洞天,可为什么连扇门都没有呢?”
“不用找了!”进入矿井之后便一直沉寂的丁玛突然开口说道,“这面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入口,又怎么会有门呢?”
“何以见得?”胡锋问。
“你看那墙的边角处,是不是有一条凸出来墙裙?”丁码举起手电筒,“其实这面墙就是一扇大拉门,转轴就藏在墙体里,只不过它是电动的,问题是现在电路中断……你还能一脚踹倒一面墙吗?”
老疤说得没错,丁玛这张外国嘴确实很讨厌。
“你就这么肯定?”
“我十四岁就跟着父亲做装修,一直做到十八岁才参军入伍,什么样的工程没见过?”丁玛牛烘烘地说道。
望着眼前这面白色的墙体,胡锋的视线渐渐地向一个深邃的空间里面飘去……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幕美丽的雪景,他看见有一个美丽顽皮的女孩正在兴高采烈地摆弄着一个憨态可掬的雪人……
“你还记得吗?”女孩问。
“什么?”
“你说过,带我去看雪!”女孩又问,“这个雪人好看吗?”
“好看。”胡锋问,“你是谁?你从哪来?”
女孩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去,有一颗拴着红绳的子弹向他射来。“你还记得这颗子弹吗?”
女孩的声音……很伤心!很伤心!
“胡锋?胡锋?”
就好像刚刚做了一场梦,聚拢在他旁边的刑警正在用手电筒照着他。胡锋本能地护住眼睛,诧异地问:“你们照着我干什么?”
“你自己不知道?”有一个刑警问。
“我……我知道什么?”
“你刚才那样子很奇怪,好像中邪了!”丁玛说。
“中邪?”
胡锋突然间隐隐地觉察到了一些什么,可他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那种感觉太奇怪了,竟有一种羽毛飘飞般的虚空感。
眼前的白色墙体早已被炸出一个黑色的大窟窿,可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听见爆炸声?难道自己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失聪了?不!即便耳朵失聪了,可眼睛呢?难道眼睛也失明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大大的问号宛如一粒变异的种子在胡锋的大脑里面疯狂地生长。
稍镇定之后,胡锋这才抬脚迈入残破的墙体,走进一个更加冰冷的黑暗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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