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贵妃醉酒 书生情迷鬼妹妹 尤物下厨 武大身陷潘金莲
周一九点半时,周易正在看新送来的《东方晚报》,果然,头版登着最高楼的看起来很怪的设计外观图。
方锦骊从天而降。
池玫喊了周易两声周易才听到,抬起头,就看见门口站着身着淡黄色长衫和水洗牛仔裤、蓝手帕束发、腕上挂了一个乳白色的小钱包、不施铅华的方锦骊。她就这样淡淡地笑着,看向周易,用很平和的声音说:“周助理,我是来应聘象山渔港徐家汇店店经理的。”
周易大张着嘴,好一会儿才说:“好,你跟我到里面填一张表格。”两人往里面走,正赶上何雪雪低头从里面往外走,三人都吓了一跳,同时停步。何雪雪抬头,本想微笑着和周易打招呼,一眼瞥见方锦骊,面色大变,盯住方锦骊的脸,期期艾艾地道:“观——她、你……原来你真的——”
方锦骊落落大方:“小姐你好,我叫方锦骊,是来应聘的。”
两人已向里面走,何雪雪仍呆呆站在原地不动。
周易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也变得呆呆的。方锦骊用极低的声音不动声色地说:“好福气啊周经理,你们公司又多了个大美女,不会是你的助理吧?”
周易回过神,连忙道:“她是刚从宁波调过来的,是加盟部的助理。”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原人力资源总监办公室的门,周易把门一关,简历表放到桌上,回身握住方锦骊双臂,满脸惊喜地道:“啊呀锦骊,你今天的打扮太靓了,洗尽铅华,英姿飒爽!”
方锦骊似笑非笑地挣了一下,说:“周大助理,你平时都是这么面试美女的么?好不容易不用上班,懒得化妆,穿简单点。”
周易不放手,盯着她的脸,道:“我们又可以做同事了,你知道我盼了多久!”
方锦骊面上忽一红,垂目道:“又落入你魔掌了。”
周易只是看着她,眼中欢喜无尽。
方锦骊无可奈何地道:“还不放开,民女要填简历表了周大人。”
周易在桌子对面拄腮看着专心填表的方锦骊,忽然想起她住宿的问题,说:“锦骊你搬出鹭岛宿舍了吧?我先把你安排在徐家汇那边的管理人员宿舍,然后打报告申请一笔款子,帮你在店附近租个一室户,你放心吧。”
方锦骊没抬头,一边写一边说:“你们朵颐待遇这么好啊,还能单独租一室户,在徐家汇那么贵的地方?”
周易笑道:“都是我的功劳,这种制度才能留住人才。要不……我打个报告,申请个两室一厅,咱们两个——”
方锦骊抬头,瞪了他一眼,把简历表向他一推,说:“又没正经!”
每周周一上午,如果在上海,严式轩通常都会在办公室里,今天也不例外。
当周易电话中告诉他方锦骊已经入职时,一向冷静的严式轩语音瞬间颤抖了起来:“快请方小姐过来,我要当面和她谈谈!小周你大功一件呀!”
周易拿着简历表,带着方锦骊,敲门。严式轩亲自打开门,笑容满面地和方锦骊握手。周易印象中,只有那个浦东新区的李副区长来访时,严式轩才迎到门口过。
方锦骊坐下时,她桌上早已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速溶咖啡。严式轩接过方锦骊的简历表,对周易说:“你去忙吧,我和方小姐交代一下工作。”
周易退出办公室,严式轩亲自把门关上。周易站在办公室门口,怔怔地没有走,脑中盘旋着的,是普陀山显圣观大殿内那两尊雕像。周易忽然一阵莫名的怅然若失,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这严式轩,跟方锦骊,真的有什么关系么?可他们之前的确是不认识的啊……忽觉肩上一软,周易一惊,本能地伸手一搭一扣一转身,只听一声轻轻的“啊”——周易尴尬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何雪雪花容失色的脸,讪讪放开紧握在手中的她的皓腕,红脸说:“对不起何助理,刚才在想事情,不知道身后是你……”
何雪雪揉着手腕,忽然双目放光,问:“周助理是会武功的吧?刚才那么快,被你一抓,我半身酥麻,动弹不得。”
周易含混道:“小时候随便练过那么一点点……何助理是来找严总的?现在里面有人在面试。”
何雪雪看了门一眼,撇嘴,哼了一声,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哼,我就知道,他早晚会找到这个女人……周助理,这个女人是应聘什么职位的?原来在哪家店做?”
周易答道:“原来在上海鹭岛做楼面副理,应聘的是象山渔港徐家汇店经理。”
何雪雪忽然眼波一动,说:“周助理,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陪我去唱一晚卡拉OK的。”
周易想了想,说:“没忘,找个时间一起去。”
“就周五晚上吧,有空么?”何雪雪偏头,唇角含笑。
周易略一迟疑,说:“行吧,应该没事。”
何雪雪背转身,迈着猫步,慢慢向办公室门口摇去,仿佛在故意向周易展示她骨感华丽的背面曲线和超短裙下笔直修长的美腿。
待何雪雪消失,周易仍站在原地。想想总不能一直在门口等方锦骊出来吧,叹口气,一步一步捱回自己的座位。快到十一点半时,周易接到方锦骊的一个短信:“周周,严总请我出去吃饭,我下午再过来找你。”
周易十分气闷,暗想严式轩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和方锦骊的关系,居然只请她而不请自己作陪,重重捶了一下桌子。后面苏窃脂听见响动,站起身,说:“怎么了周助理,你的小女朋友呢?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
周易气呼呼道:“跟严总吃饭去了!”
苏窃脂忍不住笑,说:“新店店经理,严总自然要面授机宜,不方便你这人事大员在场嘛。好了,那我单独请你吧,下次再带上方小姐,反正以后是同事了,机会多得是。”
周易怏怏跟在苏窃脂后面下了电梯。正午阳光炽烈,苏窃脂撑了把小巧的遮阳伞,袅袅婷婷飘在前面。周易在后面散漫地跟着,第一次注意到,苏窃脂从后面看,也是这般地诱人,与何雪雪的一味骨感玲珑比起来,苏窃脂个子高了许多,也丰满许多,和前面一样曲线盎然、凹凸有致。
苏窃脂偶一停步转头,似乎察觉了周易目光中的异样,唇角抿出一丝笑意,一语双关地说:“别看了,到了。”
周易醒过神,抬头,见是站在“邓记传菜”门口,迟疑道:“窃脂,这里很贵的……”
苏窃脂拉了他一把,说:“我刚领到一笔奖金,请得起你。”
严式轩跟公司员工之间关系融洽,兴之所至,会请总部的员工们到这条街上聚餐。老板请客,当然不会是小吃部的兰州拉面,而是这里最贵的几家店,比如“吴记火锅”和这家“邓记传菜”。邓记是四川菜,精致程度可能比巴国布衣差些,但也还算保留了川菜的特色。
苏窃脂点了“泽尔根”、“虾仁芒果色拉”、“老坛子肉蟹”、“毛血旺”、“沸腾鱼”、“腰果辣子鸡”。周易小声说:“你疯了,光一个‘老坛子肉蟹’就二百多元!”
苏窃脂对他不理不睬,淡定自若地让点菜员去下单,说:“我请客又不是你请客,嫌贵你别吃!喏,‘泽尔根’去你的火气;‘虾仁芒果色拉’是这里独家特色,全上海只有这里能吃到;‘老坛子肉蟹’很适宜现在吃,汤还可以给面条浇汁;其他几个你以前也都吃过,正宗的招牌川菜,你说我点的哪个没有道理!”
周易泄了气,说:“好好好,窃脂妹妹现在也成点菜专家了……严总肯定给你发了上万的奖金,你平时可是挺仔细的……”
周易的话似乎无意中触动了苏窃脂的心事,苏窃脂闭目,黯然道:“仔细?我以前不舍得吃不舍得穿,还不是考虑到要和龚伟麟过穷日子。哪个女孩子不知道青春只有短短的几年,谁不想尽情穿好的尽情吃好的,红颜暗与流年换,莫使金樽空对月……小周,陪我喝点酒吧,我想喝酒。”
看着她乞求的眼神,周易不忍完全拒绝:“咱们下午还要上班……要不……就喝一点点,咱们一人一瓶啤酒,如何?”
苏窃脂笑逐颜开:“就知道周哥哥最好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服务员,来两瓶青岛纯生!”
周易越来越觉得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同意让苏窃脂请客,不该同意喝第一瓶啤酒——这已经是第四瓶啤酒,时间也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一个女人如果想喝酒,那是比男人还要难劝的。周易刚刚打电话给洪光,说自己和苏窃脂要为徐家汇新店宣传的事约一个电视台的编导喝下午茶,如果有人找就帮着推搪一下。洪光自然满口答应。其实周易知道,以洪光的处世哲学,即使自己不打招呼,他也不会记自己旷工,更别说苏窃脂了。这样做,一是给他洪光面子,二是严式轩或赵沉阁如果问起,也有个证人。当然这谎不是乱扯的,周易周五无意中听到苏窃脂的电话,说是今天下午要约个电视台编导的,而周易又是内刊主编,掺和进来也说得通。
苏窃脂越喝越兴奋,两眼闪闪发亮,她和周易谈自己小时候在学国学时对父亲的抗拒,谈自己大学时代的同寝女生现在的动向,谈和龚伟麟交往的点点滴滴……当然,据周易判断,苏窃脂是在已经差不多喝醉时才又絮絮叨叨说起了龚伟麟。周易清楚,这个男人,在她内心深处,将永远占据着两个很绝对的位置:最恨的人中有一个位置;最爱的人中也有一个位置。
喝到第六瓶啤酒时,苏窃脂不再谈龚伟麟,开始谈严式轩:谈他给自己面试时留下的温文儒雅的印象,谈自己陪他出差时他种种体贴入微的表现,谈他生气时会什么样、高兴时又会什么样,谈他其实不喜欢吃海鲜而最喜欢吃腌萝卜,还必须是切块的,不能切条……苏窃脂越说声音越轻柔,一抬头间,周易看见了她腮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两行清泪,她犹不自知。周易拿起餐巾纸,在她脸上将泪水拭去,苏窃脂忽然按住周易的手掌,问:“小周你说,我面试时留给式轩的第一印象,会是什么样的?”
看着她期盼中又藏了些许怯怯的目光,周易笑了:“那还用说,窃脂妹妹风华绝代,不光人美得不得了,书香门第熏陶出的蕙质兰心,更是别的女子学都学不来的。”
苏窃脂怔怔地粲然一笑,双目中却又涌出泪水,温热地流到周易的手背上,周易也跟着鼻子一酸,低下头去。
周易大惊道:“不能再喝了,绝对不能再喝了!”
苏窃脂作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那、那咱们两个喝一瓶,这回真的是最后一瓶了周易哥哥。”
周易实在耐不住她的软语相求,叹口气说:“死就死吧,说好就这一瓶啊。”
苏窃脂立刻笑从双颊生,媚态诱人。周易呆呆看着,只觉酒劲不断上涌,眼前的苏窃脂似乎变成了两个,但每一个都同样诱人。周易双手扶住桌子。
两个人同喝这一瓶啤酒的过程中,苏窃脂出奇地安静,只是小口小口地静静喝着,一言不发。不过周易想给自己的杯子多倒半杯,希望她少喝一点时,她倒是立马察觉,抓过周易的杯子,小心翼翼地倒了一半进自己的杯子,然后提议道:“最后这半杯一起干,我们喝、喝交杯酒……”
周易晃晃起身,将椅子向苏窃脂靠了靠,痴笑着道:“好啊……好,能跟窃脂妹妹喝上交杯酒,那是几辈子修来……修来的……”
两人手腕交错,颤抖着把酒各自喝下。苏窃脂把杯子一推,高喊道:“服务生!结——账!”
周易赶忙伸手入怀去掏自己的钱包,结果被苏窃脂的眼神严厉地制止。周易朦胧中看见苏窃脂拿出一张金光闪闪的VISA信用卡刷了一下,之后签了字。
苏窃脂握住周易的手,说:“你不是一直想去我家么,现在送我回家吧。”
周易说好,二人互相搀扶摇摇晃晃晕晕乎乎出了门,拦了辆出租车。苏窃脂住的地方离公司并不远,就在崂山路。
那是一间很小的一室一厅。虽然收拾得一尘不染,但实在寒酸得可以,只有一台小电视机和一台小洗衣机。爬上三楼的过程中,二人几乎耗尽了全部气力,勉强开了门,跌跌撞撞进去,门也没关,两人不约而同仆倒在苏窃脂的小沙发床上,呼呼喘气。床太小,两个人紧挨着。好半天,苏窃脂翻过身,脸朝上,有气无力地说:“周易,你还记得么……咱们上次去给加盟部的人租房子,你说过什么来着?”
周易嘴啃在床单上,瓮声瓮气地说:“不记得了。”
苏窃脂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哼道:“你们男人都是喜欢乱讲话,讲过就忘……”然后,苏窃脂拍了拍周易的后脑勺,说:“起来跟我说话呀,死人!”
周易好不容易把沉重的身子翻转了过来,迎着他的,却是苏窃脂温软的香唇——周易不知所措——苏窃脂整个温香软玉的身子凌空压下来,周易撑在床上的双手颓然被压直——苏窃脂连绵不断、一小口一小口地吻着周易的唇,周易强忍着心中的翻滚,双手托住她的桃花腮,用低低的声音道:“窃脂,你醉了。”苏窃脂眼波流转:“怎么你还没醉么?”然后倦了一般,将头伏在周易肩上,呢喃道:“周易哥哥,我是不是变成一个没羞耻的坏女孩儿了……”
苏窃脂的发髻已经散开,一头长长的黑发有些凌乱,周易用手轻轻帮她理着,柔声道:“窃脂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又很迷惘,最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别人要的是什么。”
苏窃脂重复了一遍“最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别人要的是什么”,然后贴近周易耳边,呵气如兰:“哥哥,我看聊斋时有个发现:那些平时满口仁义道德子曰诗云自视甚高的书生,为什么见到花妖狐仙艳鬼就会先上床再说?因为啊,她们‘非我族类’,即便始乱终弃,也既不用背负心理上的负罪感,又不用负担现实中的社会谴责,真是划算呢。”
周易听得毛骨悚然,问:“窃脂妹妹,你不是在暗示我什么吧?”
苏窃脂用她的贝齿轻啮周易的耳垂,之后扑哧一笑:“我呀,是个千年艳鬼,怕不怕?”
周易也笑了,说:“那不正是我辈读书人的千年梦想么,艳鬼小姐是不是最喜欢书生的元阳啊?”
苏窃脂狠狠在周易腰间掐了一把,抬起头,媚眼如丝:“书生哥哥,艳鬼妹妹可不是经常喝醉的,你失去这次机会,下次再想要可就难喽。”
周易轻点了她眉心一下,爱怜地道:“聊斋先生通过无数事实教育我们:想得到好结局,开头的表现就必须假道学一些……窃脂,你这几天又憔悴了不少,是不是失眠又犯了?”
苏窃脂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面露焦虑地说:“我现在特别怕去肖恩医生那里,可每隔一个月,我又不得不去……”
周易有所警觉,稍稍挺起些身子,关切地看着她,问:“那个肖恩没有根治你的失眠?治疗过程中,你是不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苏窃脂目光有些呆滞,似乎有什么事情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周易怕她太伤神,坐起身,拍拍她的后背,说:“想不起来就算了,别硬想。”
苏窃脂闭上眼睛,狠狠甩了甩头,叫道:“我也不知道!肯定是在治疗时发生什么了,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害怕再一次治疗!”
周易心念一动,道:“窃脂,你看着我的眼睛。”
苏窃脂依言,睁眼迎上周易目光,这一看,双眼就再也移不开。过了一分钟,周易问:“我是肖恩医生,现在我正给你治疗,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隔了一会儿,苏窃脂用迟缓的语调回答道:“这里好黑好黑,我好困倦,可是我不敢睡……似乎如果我睡了,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似乎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那件事情似乎不会再发生了,我实在是撑不住了,我眨眼的时间越来越短,只希望上下眼皮能多挨在一起一小会儿……我似乎一直在等什么人,可我不记得我要等的是谁了……”
周易一直将自己的心念和苏窃脂相连,此时心中一震,知道将有一件极可怕的事情发生,马上用温柔的声音说:“窃脂,不要睁开眼睛,现在周围的一切都很静,你要等的人暂时不会来了,你先睡一分钟,然后再睁眼。”
苏窃脂果然将眼睛缓缓合上,然后,身子就柔若无骨地完全倾泻到了床上。周易松了口气,擦擦额上冷汗,替苏窃脂脱了皮鞋,掖好被角,痴痴看了看她苍白但安详的小脸,拿了她桌上的房门钥匙,轻轻锁好门。
萧钿珍正百无聊赖地斜靠在沙发上看报纸,突如其来的一声“萧小姐你好”吓了她一大跳,忙将报纸下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萧钿珍拍着胸口,说:“周先生,您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周易抱歉地笑笑,问:“肖恩医生有病人?”
萧钿珍慵懒地坐直身子,说:“是的,VIP一号客人,在里面一下午了,把原来约的两个客人都延后了……不过肖恩医生曾经几次嘱咐我,如果周先生来访,即使他正在接待VIP客人,也要及时通知他——”
周易对拿起内线电话的萧钿珍摆摆手,说:“不必了,我还是等等吧,既然已经一下午了,估计很快也就结束了。”
萧钿珍显然不愿真打这个电话,于是很开心地起身去给周易泡了一杯茶,然后挨着周易坐下,说:“我真搞不懂,肖恩老板一向很大牌的,除了他的四个VIP客户,他对别的政客富商一向都公事公办、毫不通融,但对您呀,我看他比对那四个VIP客户都重视。”
周易微笑道:“是么?可能我跟肖恩医生比较投缘吧。”
二人正说着,里间脚步声响,门一开,周易一抬头,愣了——正跨出门的人,竟是高岛!
高岛看见周易,似乎很高兴,抽起满脸皱纹,来跟周易握手。周易冷冷看着他,不伸手。高岛把脸凑近,低声说:“我你可能不想见,后面一个人,你一定想见。”说完,高岛得意扬扬地把手背了起来。
里面又响起脚步声,还有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男的无疑就是肖恩,女的则是——周易心一紧——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位一身白色西服裙装、俏艳无双的白领丽人,却不是朱成碧是谁!
朱成碧也是一眼看到了周易,满脸惊喜,迎了过来。周易站在原地没动,脸色自然也不怎么好看。朱成碧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迟疑道:“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我——是陪我们老板来做治疗的。”
在这种场合,周易不想也不能多说什么,只点点头,说:“真巧。我和肖恩医生是朋友,来这里找他聊天的……你有事你就先走吧。”
朱成碧看了看站在门口抽烟的高岛,又看了看周易,低低说了句:“回头电话联系。”然后就匆匆走向门口的高岛。高岛歪着头,对周易吐了个大大的烟圈,晃晃荡荡地迈步离去。
肖恩过来同周易握手。周易表情严肃,说:“肖恩医生,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谈。”
走廊上,肖恩问:“怎么你跟高岛君也认识——”
周易哼道:“我们是老相识了。”
进了诊室,周易没容肖恩坐下,劈头就问:“苏窃脂那个病例,你在治疗时遇到了什么问题?”
肖恩一愣,说:“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朱成碧小姐的情况呢。我们医生是要遵守职业道德,不能暴露顾客的……”
周易没容他说完,逼近一步,沉声道:“我现在问的是苏窃脂!一个你治疗失败的案例!”
肖恩一呆,吃吃道:“她、她苏小姐也不能说是治疗失败……还是很见成效的,每次治疗她至少可以恢复正常睡眠半个月的——”
周易怒道:“你用的什么治标不治本的歪门邪道!你这样会害死她你知不知道!”
肖恩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强辩道:“不然又能怎么样?我也想给她祛根,可是实在太恐怖了……”
周易冷冷地问:“她三天三夜不能睡觉,等的是什么人?”
肖恩一愣,问:“怎么你也知道了?”
周易不说话,逼视着他。肖恩缓步踱到他的办公桌后,坐下,说:“她等的人,是她的情郎,可惜,来的是另一个人……”
周易转而问:“那之后肯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是你用催眠术也无法疏导的,对么?”
肖恩没有正面回答周易的问题,反问:“如果你用摄心术,可以打开她的心结么?”
周易皱眉:“我不确定。摄心术是比催眠术更凶险的法子。那次苏窃脂肯定是因为睡过了头酿成大祸,以至于在这次轮回中,潜意识里总不敢睡觉……”
肖恩说:“上次我为她做深度催眠治疗,结果还没有还原前世那一幕的真相,她就几近疯狂,我怕再下去她会崩溃,不能恢复神智,就停止了。”
周易也在他对面坐下来,说:“我担心,她病症的加重,可能是跟前世发生那件事的时间有关,她那时的年龄,大概和现在十分接近!”
肖恩点点头,说:“周先生的推断我很同意。所以,没有太多时间了,必须想个万全的法子在这之前解决问题。前世那次可怕的事情,在她灵魂内留下的创伤太严重,她无法自愈。如果在失眠那种恍惚脆弱的状态中重演一遍,我敢肯定她承受不了,会精神失常或做出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
周易叹息,道:“精神失常、自杀或杀人。”
肖恩的表情有点不自然:“说起来很难为情,作为一个资深催眠医师,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问题……”
周易抬眼,道:“可能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借助梦想天堂,提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替苏窃脂的前世破解了那个幻象,她的今生也就安心了。”
肖恩十指交叉,说:“周先生,你相信前世是可以改变的么?你营救你的妖怪女友的计划还没有实现……”
提到西羽涵,周易心中一痛,烦躁地捶了一下桌子,说:“先解决苏窃脂的问题。”
肖恩耸耸肩,说:“好吧,我先准备一下,你去和苏窃脂说说,到时我给你电话。”
周易忍住没向肖恩问高岛和朱成碧,起身告辞。
周易站在街边,发了一会儿呆,掏出手机打给朱成碧。铃才响了一次,朱成碧就接听了。周易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懂屠龙术么?”
那边沉默半晌,说:“对你,可以说懂。”
周易又问:“你老板高岛问起过你屠龙术的事情么?”
朱成碧立刻回答:“没有。他怎么会问起。”
周易平静地道:“如果哪天他问起你,不管用何种方式,你会告诉他么?”
朱成碧毫不犹豫:“他不会问起的,问了我也不会说。”
周易没再说别的,揿断电话。他心中不由又浮现出在朱成碧住处所常常经历的那个可怕梦境:那只近在咫尺的猛禽(迦楼罗?)羽毛倒竖,两只黑宝石般的眼珠如浸泡在浓稠的血液里,目光似乎怀着万世的幽恨射向自己,利喙一伸,就啄向自己的眉心;瞬间又变成一头如瀑的长发,长发掩映着柔美的削肩,张着的手臂上为救自己插满了兵刃的舍脂;还有那个一身唐朝低胸高髻装扮、提了首乌和人参款款而来的七公主……最后出现在脑海中的,还是那个暗夜中一身惊心动魄的白,婉转承欢的朱成碧!
周易忽然觉得,在这几种情形下,居然都是自己对不起朱成碧!
靠在广告牌上,周易重新掏出手机,打给朱成碧。这次,好久没有人接听,周易一直等着,又重拨了一遍后,那边才接了电话,但是没有出声。周易急切地道:“小小我现在想见你,在你的住所!”
朱成碧低声道:“可是我在陪老板和浦东新区的李副区长吃饭……”
周易好不失望,蔫蔫道:“那算了……”
朱成碧忽然说:“小白,你到我家门口等我吧,我争取一吃完饭就赶回来,不和他们去唱歌了。”
周易一喜,说:“好我这就去!”
周易催促着出租车快一点、再快一点。下了车,他脚步匆匆,差点就用上轻功了。虽然他明知道现在上楼也不能马上见到朱成碧,可是,哪怕站在她的门前,也可以暂时平抑陡然而起的熊熊心火!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冷冰冰的防盗门,而是朱成碧娇艳的笑脸!周易看呆了,吃吃地道:“你、你怎么会比我都先到?”
朱成碧眼中含笑,唇角含讥:“听你声音就知道你想干什么,还不是怕你等急了。”
周易爱煞了朱成碧这表情,飞身上了楼梯便去抱她,朱成碧伸手相拒,周易眼前多了两个装在塑料袋中的白色餐盒。
“拿着!”
周易乖乖接过,朱成碧转身,去开防盗门。周易近前,贴住朱成碧,另一只手已穿过她的腋窝爬至高耸的峰峦,朱成碧喉咙中轻轻“嗯”了一声,一手拉门,一边将颈子转过来,和周易的嘴热烈地吻住。二人跌跌撞撞进门,一起跌在床上,周易忙手忙脚解朱成碧的白色西服裙装,朱成碧也用颤抖的手去解周易衬衫的扣子……疯狂过后,满头是汗的周易用手轻抚着朱成碧红晕尚未消退的也汗津津的小脸,说:“成碧,这么多次,这次你是最配合的。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也很想要?”
朱成碧将头拱在周易下颌,细声细气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很想你摸我……为什么你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呢?”最后一句,显见幽怨。
周易紧了紧双臂间动人的娇躯,歉然道:“成碧,是我不好。可是我也很矛盾,我十分想到你这里,又暗暗怕和你在一起,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梦么?就是你变成凶巴巴的大鸟的那个……”
周易感觉到朱成碧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更怕那个梦,我怕我忍不住吃了你,每次我都忍得很辛苦……”
周易无声地笑了,说:“成碧,其实你不必忍得那么辛苦,纵然你真的把我吃了,我也心甘情愿。”
朱成碧闻言抬起脸,忽闪着大眼睛,认真地说:“那我可真吃了,你一定好好吃的。”说罢她真的慢慢张开鲜红的小口,用贝齿轻啮周易的胸口,然后,一口一口,一路向下……周易被那种微痛微痒的酥麻激得欲火升腾,急急翻身将朱成碧重又压在身下……
房内黑漆漆的,只有朱成碧,双眸灿灿如星。周易身在云端,不知何处。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成碧开口说:“我饿了。”
她这一说,周易也感觉到了强烈的饥饿感,但一动也不想动,懒洋洋地问:“成碧,你刚才不是吃过饭了么。”
朱成碧噘嘴,嘟囔道:“都怪你,要不今晚我肯定吃得又饱又好……我们老板请李副区长和他两个下属在东方明珠旁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吃饭,刚上那道我最想吃的菜,你电话就来了……不过之前,你打电话只冷冰冰问我什么屠龙术的事情,我恨死你了!”说着朱成碧狠狠捶了周易肩膀一下。周易忍着痛,问:“是什么好菜,让朱大小姐这么心仪?”朱成碧道:“神户牛排,上海没几家店有,而且每天都是限量供应,有钱也未必能吃得到!”
周易撇嘴道:“牛排嘛,还从日本进口?噱头。”
朱成碧得意道:“还在餐饮业混呢,连大名鼎鼎的日本神户牛排都不知道!正宗的神户牛要出身‘名门望族’,血统中一滴杂血也不能混入。其次,入选的牛必须是处女牛,否则吃起来会有轻微的乳臭。而且在养育的过程中,每天要喝啤酒、听音乐,还要享受按摩,使得牛肉肥瘦均匀分布。所以,其价钱可以说是天价。即使在日本,也并没有多少人有条件享受到神户牛。通常神户牛以三岁、体重在五百到六百公斤时宰杀最佳。肉质分为五级,一头五百公斤左右的神户牛身上只有六公斤为顶级牛肉,顶级牛肉每斤售价能达到五千元。”
朱成碧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听得周易一愣一愣的,不由钦佩地道:“青杏,你太厉害了,知道得这么详细……这牛的确是够‘神’……”
朱成碧得意道:“你呀,眼光还差得远!全球各个领域的顶级奢侈品,哪样我不是了如指掌。”
周易嘻嘻道:“我眼光才不差呢,我一眼就相中了成碧……不过,你要是那么喜欢奢侈品什么的,将来我养不起你怎么办呀?”
朱成碧哼道:“谁要你养,本大小姐即将升任餐饮集团的代理人事总监,每月几万的月收入,够买好多奢侈品了!”
周易紧张道:“哎呀你又升了。”
朱成碧娇羞啐道:“我才没‘生’呢,你又占我便宜!”
周易大笑着把她拉倒,在她耳边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生’?”
朱成碧笑着挣起身子,蹦下床,说:“才不给你‘生’,想得美……我做饭给你吃吧,我平时很少做的,你不许嫌难吃!”
周易坐起身,说:“只要是成碧做的,砒霜都好吃,谁让你比潘金莲都美。”
朱成碧回头笑骂道:“越说越下道!有你这么夸女朋友的吗?你喜欢就去做武大郎,人家可是守身如玉的。”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周易一呆。朱成碧拖他下床:“过来给我打杂,洗菜切肉!”
周易甩甩头,努力不去想别的,也下了床。
朱成碧去拾地上的内裤,周易抢先抓起,藏在身后,说:“不许穿,就这样去给我做饭。”
朱成碧娇媚地横了他一眼,居然也不坚持,就光着身子走进厨房。周易尾随而入。朱成碧打开灯,取下墙壁上挂的围裙,周易一把夺过来。朱成碧哭笑不得,叉腰转身道:“你这大恶人,内衣不让穿,围裙也不让系啊,那我怎么做饭!”
周易笑嘻嘻道:“让,不过,要我帮你系。”
朱成碧无奈转身。周易在系围裙时手当然不会老实,上下揉捏。朱成碧也鼻息渐重,半软在他身上,鼻息咻咻道:“好师父,你都两次了,还没够呀,我们吃了饭再、再——”
周易意犹未尽地缩回两手,帮她系好后腰的带子。朱成碧赶紧逃开,去开冰箱的门。周易溜达到操作台,看见一个怪模怪样的机器,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朱成碧答道:“烤面包机啊,你没见过么?一会儿我们就用它烤面包吃。”
周易摇头道:“面包居然都能自己做。”
朱成碧笑了:“不是自己做,是买来的面包,用它加热。”
不过周易还是搞不懂为什么要加热,面包他从来都是冷着吃。
朱成碧塞给他一个塑料盆,里面有一捆生菜,说:“去先泡一泡,然后一点点洗干净,用左手边的开米牌子的洗涤灵,那是专门用来给蔬菜水果消毒的。”
周易叹道:“你活得真仔细,我平时都用洗碗的那种洗涤灵洗蔬菜水果。”
朱成碧皱眉道:“那样不好,要区分使用。”
朱成碧给面包涂黄油、夹香肠。
周易一边心不在焉地洗菜,一边说:“如果是烤面包、吃生菜,那谁做都一个口味,无所谓好不好吃了。”
朱成碧停手,脸色一沉,道:“‘谁做都一个口味’?请问有几个人心甘情愿给你做?我又为什么要给你做!”
周易慌忙笑着解释道:“不是的成碧,我很领情的,我是不是第一个吃到你烤面包的人?我就知道我最幸福了!”
朱成碧扭过头,去摆弄烤面包机。周易走过去抱她的纤腰。朱成碧晃了晃身子,不理他。周易的手从围裙下伸入,朱成碧尖叫一声,回过头嗔道:“死人!你手那么凉,还摸我。”
周易趁机吻上朱成碧的唇,朱成碧渐渐开始回应。许久,周易才放开她。然后,朱成碧转过身,继续摆弄着烤面包机。忽然,她说:“周易,我——是不大会做中餐,小时候爷爷奶奶宠我不用我动手,留学时吃的都是西餐。不过以后我会学的,我做锅包肉、酸菜炖粉条给你吃,你等我学一段时间……”
周易怔怔地,眼睛就湿润了。
朱成碧又说:“不过我拌的生菜沙拉可好吃呐,我那从不吃西餐的爷爷奶奶都一直赞不绝口……还有,今天亏待不了你,你去把我带回来的两个餐盒拿来,里面有好东西!”
上面那个餐盒里是一只大闸蟹;下面那个餐盒里是一块牛排。这牛排与众不同,不像别的牛排那样肥瘦分明,红肉与白脂肪分布得细密均匀,看上去就又嫩又滑。
朱成碧取出一个小平底煎锅,用低温慢慢把牛排烘热。
朱成碧的生菜沙拉果然好吃。据朱成碧说,每餐都吃点生的蔬菜有好处,因为里面有一种活性酶,有助于消化,煮熟就没有了。
两人在厨房的小方桌前,吃着,说着。周易恍然觉得,所谓夫妻,所谓幸福,可能,就是这种状态吧……
和朱成碧在碧城小区门口分手,周易走向街对面的一个卖早点的小吃摊,买了两屉灌汤小笼包和一杯密封的热豆浆。
苏窃脂的神情和姿态与昨晚一模一样。周易放下东西,调整呼吸,凝神,对苏窃脂说:“一分钟到了,你该醒了。”
苏窃脂眼皮开始微微颤动,一分钟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被强烈的光线刺得又闭上了。她低声问:“我、这是在梦中么?
周易拍拍她的手背,说:“起来吃早点,趁热。”
苏窃脂忽然以雷霆万钧的速度和气势瞬间坐起身扑向床头柜的早点,包子和豆浆奇迹般地在最短时间内发生了位移。苏窃脂来不及抹嘴,转头逼问周易:“还有么?怎么这么少?”
周易很抱歉地摇头。苏窃脂可能突然发觉自己举止有异,腼腆道:“我、我觉得我好像饿了一千年那么久……对了,我昨晚又做那个怪梦了——我好多天没睡囫囵觉了,是不是因为昨天喝了太多的酒?啊呀,那是昨天下午的事情,你、你不会是在这里待了一整夜吧?”
周易满脸暧昧:“我声明啊,我昨天下午也被你灌醉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一概不记得了。”
苏窃脂鼓起腮帮子,转了转眼珠,说:“一会儿再严刑逼供你,不怕你不招!”说完跳下床,找到拖鞋,风风火火冲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待苏窃脂一袭轻纱睡裙,镂花内衣若隐若现,用白玉梳子梳着一头如瀑长发施施然走出卫生间时,周易眼珠都转不动了。苏窃脂抿嘴一笑,款款飘至周易眼前,轻轻俯下身看着周易的眼睛。周易嗅到她刚喷的熟悉的香水,结结巴巴说:“怎、怎么不严刑逼供,改用美人计了?我不怕皮肉之苦,就、就怕糖衣炮弹!”苏窃脂媚惑的声音低低道:“那你就把糖衣剥开,取出里面的炮弹呀……”
周易一把将她的身子揽坐到怀中,解着她睡裙的扣子,说:“‘糖衣’我不喜欢,我要吃里面的‘炮弹’……”苏窃脂任周易的大手在自己浑圆滚烫的双峰上摩挲,娇哼着去吻周易的嘴,一只小手滑进周易的衬衣内,用指甲不断画着圈。对着主动疯狂、热情如火的苏窃脂,周易脑中忽一闪念,嘴与她分开,认真地问:“窃脂,你以前很害羞很保守的,怎么现在——”
苏窃脂被问得一呆,看着地板,怔怔回答道:“你们男人,不都喜欢主动热情的么……”
周易追问:“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苏窃脂很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说:“我……我……最近看了好多《制服诱惑》系列和日本的一些女秘书类的……片子……”
周易愕然看着她。
苏窃脂心事重重地道:“上次我和式轩到南京出差,住在凤凰台宾馆,我们开的依然是两间房。半夜我打电话给他,说我的失眠又犯了,头痛得厉害。他就到了我的房间,叫服务员给我送来了止痛药,他还拿出一盒安眠药,我吃了止痛药,说现在小剂量的安眠药没效果,太多又不敢吃……他就坐在我床上陪我聊天,聊他小时候出海打鱼遇到的种种稀奇古怪的好玩事儿,聊他穷时曾幻想着有钱后一定要先干什么什么,其实现在一样都没干……后半夜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后来居然睡过去了。早上醒来,发现他就把头靠在我床尾的墙壁上,也睡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宾馆同居一室……这是我又盼又怕的事情,可——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苏窃脂说着,似乎诸般滋味齐上心头,瞬间泣下!
周易赶紧扯过床头的纸巾递给她。苏窃脂刚擦了把泪,似乎一下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周易,慌张地道:“周易哥哥,我、我可不是拿你当实验品呢……因为……因为想来想去,只有你是最安全的,是真心待我好……”苏窃脂说着,又垂下头去,不敢直视周易的眼睛。
周易苦笑摇头,揽过她滑腻的肩膀,说:“你已经足够吸引任何男人了,我还是喜欢那个虽然工作上很泼辣,但实际上却很文静害羞的窃脂妹妹。”
苏窃脂怯怯地抬起头,嗫嚅着问:“真的呀?”
周易点点头,说:“我想,对咱们严总投怀送抱的女人不会少,可能其中还有比你漂亮的明星什么的,但你在严总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是她们无法取代的,所以你千万别随意改变,那样可能会弄巧成拙。”
苏窃脂认真地点点头,羞涩一笑,拉了拉自己胸前的睡袍,从周易腿上坐起,去开衣柜。
周易来到苏窃脂身后,揽住她的细腰,嘟囔道:“窃脂……就这么算了啊?”
苏窃脂任由他抱着腰,两只手在衣柜中翻来捡去,口中得意道:“我早说过,有我这么个妹妹,你以后麻烦大了,可别叫苦,都是自找的!”
苏窃脂选好一套藏青色裙装,转过身来,见周易满脸委屈的模样,咯咯大笑,花枝乱颤。周易气不过,狠狠吻上她的香唇,好一会儿才松嘴。苏窃脂双腮嫣红、眼生薄雾,呢喃道:“好哥哥你别逗我了,下次吧……式轩九点半还有个区域经理会议……”
又是严式轩!周易无端生出几分嫉恨,热情也降了几分,闪开身,叹了口气,说:“那个会我也有份。”
苏窃脂显然感受到了周易情绪的微妙变化,伸头在周易唇上轻吻了一下,算是安抚。然后就走到床边开始换衣服。
周易背转过身,心头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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