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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楼形奇高岛阴图陆家嘴豪宅气短周易强占方锦骊

时间:2023-07-14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上午周易先给方锦骊打了个电话,得知她昨晚已被严式轩亲自安排到象山渔港的员工宿舍去了,现在正在跟程剑勋做工作交接,暂时放了心。周易当然记得方绮濯上个月来总部大闹的事。这是周易通过在鹭岛的职业生涯得出的确凿无疑的结论。周易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严式轩是和方锦骊并肩走进来的,后面是苏窃脂和程剑勋。显圣观中的观音雕像,雕的就是方锦骊。

第十二章  危楼形奇 高岛阴图陆家嘴 豪宅气短 周易强占方锦骊

上午周易先给方锦骊打了个电话,得知她昨晚已被严式轩亲自安排到象山渔港的员工宿舍去了,现在正在跟程剑勋做工作交接,暂时放了心。

九点半的区域经理会议郑重其事,连陈永宁都从广州赶过来了。他和江苏的分公司经理刘明瑾及浙江分公司经理海中花都住在江山宾馆。四个分公司的各区区长也悉数前来。鹭岛的中高层难得聚这么齐。

会议在江山宾馆小礼堂举行,朵颐总部的人几乎倾巢而出。大家久别重逢,亲热寒暄着。周易不喜欢应付场面,独自找了个角落喝茶。

说是九点半开始,十点了也不见严式轩的人影。赵沉阁早早到了,和陈永宁、刘明瑾聊得热火朝天,浑然不觉。

周易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见是海中花。她依旧打扮得有些大红大绿的俗气,但依旧掩盖不了那种泼辣的美丽。她拉把椅子坐到周易旁边,问:“什么时候把‘命’给我?”

周易一惊,随即想起她在普陀中信大酒店曾把八字给自己的事情,这段居然忘到脑后了。一看周易神色,海中花就明白了,很大度地说:“不急,只要你没把我的‘命’给弄丢了就行。算详细些,下次再告诉我。”

周易尴尬地道:“一直在口袋里,下次见面一定——”

海中花笑笑说:“谢谢你上次分配实习店经理时多给了宁波二十个人。”

周易道:“浙江分公司是朵颐的根基,宁波又是浙江分公司的根基,理应比别的区域多分派些人手,我想我不说,严总也会这么做的。”

海中花哼了一声,说:“他如今是太上皇了,一门心思做学问,哪会管这种琐事?就更别指望赵沉阁大帝照顾我们浙江了,他恨不能把所有人手都送给洪钧宝调遣。”接着饶有兴味地看了周易一眼,说:“周助理,你这人啊,不但不贪便宜,连别人的感谢都不想担负,真有意思……方绮濯上次就跟我这么说,你帮了她,还生怕她知道似的。她从上海回去,一直说你的好话呢。”

周易当然记得方绮濯上个月来总部大闹的事。宁波区几个店培养了一年多的十几个储备干部,快派用场时,在洪钧宝的唆使下,被赵沉阁通通调到了上海。洪钧宝在上海分店开了不少,人员跟不上了,又不肯高薪招,以免增加开支,冲减了自己合同内的年终奖。方绮濯也不是吃素的,电话沟通未果后,直接杀到了总部。

虽说是为公事,可她毕竟是私自来的。周易先给她安排了一个内刊通讯员培训的由头,又给了她一个考察实习店经理的差事,通过程剑勋把她安排在江山宾馆住下——避免了她一下车就直冲严式轩办公室的结果。周易也有自己的考量,这种明显不合理的人员调度虽然是赵沉阁、洪钧宝沆瀣一气搞的,可毕竟还是跟自己打过招呼,调令也是自己下的。周易虽不赞同,但也未明确反对,因为洪钧宝借故辞退过周易招进来的两个店经理和一个厨师长,周易如果不同意他从宁波调熟手的计划,他自然会在人手问题上向周易发难,弄不好还会把开店进程延迟之类的罪过也加到周易身上,周易才不会吃这个眼前亏。宁波在后备人员培训方面体系非常成熟,更重要的是——宁波那边新店扩张没有到迫在眉睫的地步,至少三个月内不会有大问题。周易暗地里还很高兴洪钧宝没有直接向自己提借调的要求而是通过赵沉阁,否则只怕自己也会用这个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但是,如果方绮濯为这事直接面见严总,严总还是要责成自己这个主管招聘的人事助理来解决,而且还一定要有个交代——各方都满意的交代。说真的,比起方绮濯,周易更不愿得罪的是洪钧宝。固然,方绮濯的背后是海中花,得罪方绮濯等于得罪海中花等于得罪严式轩,不过那毕竟隔了几层;洪钧宝可是随时能跟严式轩进谗的,他多说几句,自己苦心争取的朵颐人力资源总监位置就更加镜花水月了。

能自己处理的事情就不要由上司来分派。自己能处理的事情处理不好,可以自我纠正或糊弄了事;上司分派的事情一旦出现纰漏,即便纠正了,也会被减不少印象分。这是周易通过在鹭岛的职业生涯得出的确凿无疑的结论。

周易的做法很迂回:他让方绮濯代替营运总监吕维芹,陪他面试来应聘实习店经理的。

一天下来,面试过的二十几个人中,方绮濯对至少十个人赞不绝口。也难怪,这些人,学历都是专科以上,朝气蓬勃,比起原来那些最多高中学历的储备干部足足高了一个层次!

方绮濯自然喜出望外,边给周易倒酒边说:“那可太谢谢周助理了……不过,这些来应聘的,有好几个是上海本地人,他们会愿意背井离乡么?还有,工资上,咱宁波也不能跟上海比啊……”

周易不以为意地笑笑说:“现在上海大学生满大街都是,本地人也不能随便挑活儿干。工资么,虽然早提过区域差异化工资,可一直没实施过,我向严总请示一下,就在他们身上实施:试用期三个月就给一千五,试用期满给一千八,包吃住,不怕他们不答应。”

就这样,方绮濯又参加了一天的面试,周易甚至把生杀大权都交给了她,让她来决定录取哪二十个人,这更让她过足了瘾。

三天后,方绮濯带着一支二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回宁波去了,皆大欢喜。当然,周易又多招了十个大学生,放在上海和江苏。宁波多的那几个,周易说是填补被调上海的储备干部,原来上海和江苏的储备干部也不能减少啊,谁让公司现在是“高速扩张阶段”呢,这点人员开支预算是为了平衡宁波和上海利益关系。周易料赵沉阁也不会跟自己为难,果然,很快就批了。而且,借此还开了区域工资差异化的先河,让周易在之后的异地人员招聘调度的工资问题上收放自如。

周易问海中花:“你还是不打算搬到宁波,只在舟山办公?”

海中花唇角浮出一抹冷笑:“我这个分公司经理,还不就那么回事,该决定的都是赵副总在决定,执行,我在舟山和在宁波有区别么?况且……在舟山,我可以时常到显圣观坐坐,看看那里大殿的雕像……”

那雕像,是严式轩的,海中花不知道周易知道。周易知道,海中花这是还惦念着严式轩。

会场中突然一静,坐在后排的周易和海中花同时一抬头,海中花神情剧变,眼神中露出震骇,手紧紧捂住嘴,身体似乎也有些微微的颤动。周易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严式轩是和方锦骊并肩走进来的,后面是苏窃脂和程剑勋。显圣观中的观音雕像,雕的就是方锦骊。海中花那晚看过,如今,“观音菩萨”突然活生生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没有异常反应才奇怪。

看着并肩走在一起的严式轩和方锦骊,周易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显圣观中那两座雕像,也是这样并肩而立……周易扶住额头,禁止自己做进一步的联想。

严式轩很少笑得这么灿烂。

他在主席台上,亲自把方锦骊介绍给朵颐全体高管。方锦骊早隔着众人用会说话的眼睛跟周易打招呼,周易也对她笑了笑。

方锦骊出众的圣洁和美丽当然引起朵颐男性们的某种骚动,可能有人已经在打着她的各种主意。海中花恢复了些常态,眼睛死死盯着方锦骊的脸,似乎要从那上面窥破一个千年不解的秘密。周易此时也在思索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一步一步把方锦骊送到了严式轩面前呢?从严式轩对待方锦骊的态度看,已不能用所谓求贤若渴礼贤下士来解释,周易心中难免多了一层隐忧,开始盘算,是否要让方锦骊长久待在朵颐……

会场的气氛很热烈,各分公司传来的都是借“非典”大肆低成本扩张的捷报,这捷报对周易却是噩耗,因为这意味着大量的人员需求。他曾经几次前往宁波和南京,在那里指导分公司的人事助理搞招聘,还亲自进行过几轮面试,奔波劳碌,不堪其苦。好在陈永宁在广州地头熟人脉广,没有召周易过去帮他弄人事,但周易反而觉得遗憾,因为他没去过广州,很想以出差为由去逛逛。

坐在主席台上的赵沉阁一直笑眯眯地听着。

中午在楼下的象山渔港内大排筵宴,菜的档次差不多达到五千元一桌。看来严式轩也是真高兴了。

周易第一次吃到了著名的“东星斑”,肉之白嫩味之鲜美,无与伦比。特别是这鱼的肉不同于其他鱼肉那么软散,非常筋道,很有嚼头。方锦骊道:“我也好久没吃这种鱼了,你猜猜这鱼在鹭岛卖多少钱一斤?”

周易知道一定很贵,试探着说:“两百?”

方锦骊笑了:“两百?进价还差不多。再加一倍,通常是五百一斤,还不是每天都有,大客户要吃时得预约。”

周易咋舌,说:“那这一条鱼,岂不就得一千元!”

方锦骊道:“这鱼贵有贵的道理。它主要产自赤道周围的热带深海,不易捕捞,由于深海水温低于海面水温,因此捕捞上来的东星斑必须精心侍弄才能在运抵饭店前保持鲜活。通常空运东星斑的运输箱内有一层泡沫,内衬装有海水的高强度塑料袋。为保证鱼不会在运输途中死亡,箱内还要加冰供氧。这样的一个箱子里面通常只能装两条鱼,因此运输费用十分昂贵。”

周易慨叹道:“吃这东西真可谓穷奢极欲,比当年杨贵妃吃荔枝耗费都大。”

方锦骊眼睛没看向他,嘴里小声嘟囔:“我突然也想吃荔枝。”

周易说:“好,东星斑我买不起,几斤荔枝还可以,晚上我给你送去。”

方锦骊低头一笑。

傍晚,赵沉阁做总结发言:“……大家担心的资金和人手短缺问题,都会马上得到解决,公司正在筹备股份制改造,有可能制定员工持股规划,年终奖和期权激励结合在一起。希望各位同仁能真正做到殚精竭虑,因为朵颐的明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股份制改造?周易心中起疑,之前这事怎么没听到任何人提起过?周易联想起严式轩单独嘱咐自己关注的那只股票,觉得二者之间说不定有什么内在联系。

会后方锦骊婉拒了严式轩共进晚餐的邀约,跟周易一起下楼。严式轩还是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失望,微笑着转头和陈永宁说话去了。

下楼梯时,周易牵住方锦骊的手,方锦骊向四下看了看,说:“别让人看到啊。”

周易心中涌出一丝不快,放开手:“怎么,连你的手都不能碰了?是不是以后在咱们严总面前也得形同陌路?”

“你——”方锦骊停步,脸涨得通红:“周周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当初我们在鹭岛,不是也瞒着林总和别的同事么……我……只是怕以后在象山渔港工作时有不便。”

周易觉得现在如果说严式轩什么,起不到正面作用,便缓和了一下语调,说:“也对。唉,我们又成同事了,又得过以前咱们鹭岛那种地下党般的偷情日子了。”

方锦骊忍不住笑,打了他肩膀一下,说:“谁跟你偷情了,那么难听……再说,是你把我弄过来的嘛。”

周易想到方锦骊放弃林总、放弃鹭岛熟悉的生活只身来到朵颐,刚才又放弃了和严式轩共进晚餐的机会来陪自己,突然就一阵感动,看向方锦骊的目光裹了一层温暖。方锦骊自然感受得到,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

二人默默下楼。出了象山渔港大门,周易说:“我们到你宿舍楼下买荔枝,那附近有家必胜客,口味不错,我尝过的。”

方锦骊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周周,朵颐的管理人员,待遇是不是特别好?咱们鹭岛的宿舍,破破烂烂的……”

周易随口道:“也差不多。你现在住的象山渔港那宿舍,不也是四人一间么,都是副理和部长级别的。我给你申请的是一室一厅,下周就应该批下来了,你将就几天。”

终于,方锦骊说:“不是的,今天上午……严总已经替我搬家了,他说——那是他朋友的一间房子,出国了,暂时闲置着,不想租给外人,让他给照看……只是,那房子太大了……”

看着方锦骊局促不安犯了什么错误的样子,周易反而觉得不能责怪她什么,只怪严式轩热心过头。

周易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说:“严总这人,对下属一向热心,以后你就知道了,所以跟他混准没错,不像咱们林总——哦,不好意思,林总对你没得说,对别的员工么,嘿嘿……”

方锦骊也放松下来,笑道:“我们两个都跳槽了,说话时还一口一个‘咱们鹭岛’,好像朵颐是别人的公司一样。”

周易也笑了,说:“还真是。毕竟对鹭岛感情很深,况且跟你说话习惯了。”

说起鹭岛,方锦骊难免有些怀旧的伤感。周易不愿她想太多,说:“那好吧,我就送你回你的新家,顺便认认路。”

方锦骊不知为什么有些迟疑,周易拉了她一把,上了一辆强生出租车。

司机问去哪儿,周易看着方锦骊,方锦骊从钱夹里翻出一张纸条,照着念道:“徐家汇,文定路虹桥路……”还没念完,那司机就接口说:“知道知道,东方曼哈顿尚东区嘛。”

周易当然也听说过。那个小区,是上海著名的富人区之一,房价是天价,可以卖到六万一平。周易说:“房子很大吧……”

方锦骊轻轻点点头。

二人一时都没再说话。

周易头靠着车窗,恍惚间就想起上次送另一个女孩子回家的情形,那个女孩子名叫袁姗,是一家人才中介公司的经理,但她的真实身份却黑幕重重。袁姗也很自立,通过自己努力,买了一套公寓房和一辆车子。可是,她却同时是海上人家老板陆宣冥的情妇,住陆家嘴松林路的别墅……美女永远都和拥有金钱与权力的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纠缠不清的联系,莫非严式轩真的对方锦骊动了心思?

从门口训练有素的保安到一步一景的陈设,再到屋内豪华的装修、高级的电器、完备的生活设施、足足有一百五十平方米的三室两厅——周易只感觉到越来越胸闷,连呼吸都不匀了。

方锦骊打开厨房间的那个巨大冰箱,指着琳琅满目的饮料,问:“你想喝点什么?”

周易吁了一口气,摇着头说:“房间的大厅大得可以开舞会,饮料品种多得可以开酒吧。”

方锦骊笑了,自作主张地替周易开了一听百威塞在他手里,自己则拿了一听葡萄汁。二人来到客厅,坐在很新很宽大的小牛皮沙发上。周易对着前方的电影屏幕大小的电视机发呆,方锦骊以为他是想体验体验,就从红木茶几夹层摸出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上海音乐频道在放MTV,家庭影院的环绕立体声效果把周易震撼了一下,他摇摇头,说:“关了吧。”

方锦骊有些不知所措地关上电视机。

周易又愣了一会儿,才说:“这地方,离你上班的地方很近,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方锦骊点头,有些兴奋地说:“是啊,真是太巧了,我运气真好,要不是严总正好有这么个朋友!”

周易不愿仔细想这房子崭新的装修、崭新的电器、没有开伙迹象的厨房是不是更巧。他现在内心很惶惑,他不愿承认自己有些自卑。

事实上,周易一向不愿正视自己的自卑,那种从小到大,由于贫困而造就的先天的自卑!他在想,自己能给方锦骊什么?这样一套上千万的房子,自己今生有机会买么?忽然间,周易就对现在的工作、现在的人生产生了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以前周易采取的是鸵鸟阿Q政策,想自己反正接触不到什么富人,跟一般人比,有吃有喝,将来贷款买套房慢慢还,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有一份收入虽不太高但稳定的工作……这一切现在似乎都变得渺小可笑,甚至可耻!周易可以鄙薄高岛的为人,无视他富可敌国的身份背景,有勇气坐着他的宝马到高级餐馆去和他为朱成碧争风斗气;可严式轩呢,自己实实在在的老板,年轻有为,英俊潇洒,如果他来和自己争方锦骊呢?周易甚至不敢多去想这种可能。

物质永远是实实在在的。精神永远是不着边际的。

看着一言不发、失魂落魄、脸色青白、目光游移的周易,方锦骊越来越担心,她凑近周易,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之后又不得要领地握住周易的手,把头偎在他的肩膀上。

周易恍若未觉,情绪跌落到了极点,无法自拔,额上渐渐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方锦骊警觉,用手去替他擦汗,周易忽然闪电般捉住方锦骊的手腕,方锦骊骇然张口,一时竟忘了呼痛,周易死死盯着她的双眼,问:“锦骊,你、会不会离开我?”

方锦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忍住没叫,她发现了周易精神状态有异,便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当然不会啦,我这不是为了跟你在一起,都离开鹭岛了嘛……周周你先松手好不好,我做饭给你吃。”

周易惊觉,立刻松手,看着方锦骊被自己扼得红红一圈的手腕,痛惜不已,又是帮她揉,又是呵气。方锦骊反忘了痛,咯咯笑起来。周易缓缓将方锦骊压倒在沙发上,用灼人的目光看她,方锦骊娇羞地闭上眼睛,承受他湿热的吻,同时任由他的大手在胸前爱抚,身子不由自主微微扭动着,似乎需要更多,连周易的手解开她的皮带都不知觉,然而当周易有些冰凉的手指侵入她温热平滑的小腹时,方锦骊颤抖了一下,喉咙中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周易等着她来阻止,用语言,或者行动。

多少次了,这是方锦骊和他亲热的底线,无论周易是怎样地欲火焚身、迫不及待。到后来,周易已经很少越界了,这已成为两人之间的某种默契。但是,今天,现在,周易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心急火燎、志在必得地要占有方锦骊的身体,甚至暗暗做好了不顾她反抗的准备。物质还是精神,以前周易是几乎完全偏重精神的,但当精神支柱坍塌时,周易已经完全倒向物质利益一边,拼命地想找些物质的佐证或满足,哪怕,为此牺牲一些“既得”的“精神利益”!

天色暗了,没开灯的房间内,两人看不清对方的脸,呼吸可闻。

方锦骊既没有再出声,也没有用手去阻止周易更进一步的侵入。她静静地仰躺在那里,似乎准备默默承受什么。

周易鼻息加重,用两只手去脱方锦骊的裤子。方锦骊既没配合,也没设障。

周易手抖着,去解方锦骊文胸的扣子。然后,周易迅速脱下自己的裤子。

方锦骊就那样躺着,悄无声息。暗夜中,她的眸子,晶晶发亮。周易轻轻俯下身,欣赏着这带着一层圣洁的白光的完美无瑕的躯体,一瞬间,这躯体向周易生出不可亵渎的警示,然而此时,周易眼中只有诱惑,又如何还能自控!

周易喉咙很紧地叫了一声“锦骊”。方锦骊没有答应,也没有动。周易伏在她身上,去吻她的脸,意外地,入口的,是又咸又涩的液体。周易心中如遭重锤,身上的燥热一凉,失声道:“锦骊你哭了?我、我不该欺负你,我以前就答应过你,和你亲热时只要你不喜欢就随时停止的,锦骊我怎么忘了!”

方锦骊用平静到出奇的声音说:“你做吧,我没事……”

周易颤抖着说:“我想我承受不住一个事前流泪的女孩子。”

方锦骊喃喃道:“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哭的……这可能是你的宿命,也是我的宿命。周周我很早就想像别的女孩子对自己男朋友那样毫无保留,周周我很喜欢你吻我、摸我,每次我都像要融化了那么舒服,几次都想放弃我紧守的底线,可是我怕那一旦是真的——”

周易问:“什么真的?”

方锦骊迟疑片刻,说:“在厦门,老董有一次私下里很郑重地暗示我说……说……我和男孩子,婚前不可以发生那种事情……如果一旦——两人都会遭受不测之灾,无人能解,到时追悔莫及……周周我知道你有多想要我,可你却不知道其实我有多想给你,我不怕自己遭受什么灾,可是我怕你——”

周易紧紧抱住方锦骊,吻了吻她的脸颊,在她耳畔道:“对不起锦骊,刚才我不该那样,我太自私了,差点伤害了你。”

方锦骊认真地说:“可是,现在停下来,你岂不是很难过……”

周易自嘲地笑笑:“我难过不止一回了。我最怕的是你难过。”周易说着,慢慢起身,将方锦骊的衬衣从地板上拾起,盖在她胸口上。方锦骊忽然揽住周易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脸上,微微喘息着,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耳语道:“周周……我用手帮你做出来好不好……”周易身子僵直,手微微一动,方锦骊胸口的衬衣重又滑落到地板上,二人又火热地扭曲到一起……

缠绵许久,周易才让方锦骊坐起身,她将衬衣穿了,又将裤子套上,摸索着打开沙发拐角的墙壁灯。

温和的光线照到两个衣衫凌乱不堪的人身上,他们互相看着,笑了。

周易仍为刚才那个强行占有方锦骊的龌龊念头羞愧,几乎不敢正眼看她。方锦骊反倒偎依过来,周易手有些僵硬地抱住她,说:“老董刚来上海了,这家伙真是的,明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怎么不早跟我说你不能碰的事情啊,明天找他算账去,让他说清楚!”

方锦骊在他怀中连连摇头:“哎呀你不能去问,他早说不让我跟任何人提的,再说……再说这事情多羞人啊,你不许去问!”

周易口中应承着,心里颇为疑惑,总觉得这事情一定另有隐情。

方锦骊去下了挂面,还像模像样地用袋装保鲜山芹菜和鸡蛋弄了个汤,可以给面浇汁。这是典型的东北人吃面的方式,方锦骊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让周易很是感动。方锦骊又开了金枪鱼和火腿罐头,两人对面而坐,呼呼噜噜,吃得热火朝天,一点不比享用中午那顿昂贵的海鲜大餐时胃口差。

方锦骊洗好碗筷,周易说:“我们看会儿电视吧。”

方锦骊高兴点头,说:“这个电视,跟我们村口放电影的屏幕一般大呢,真有趣。”

周易说:“想这么有趣,不知要几万块钱。”

方锦骊没接话茬。两人默默看着一个不知名的都市剧。老套的情节和对白,周易看上一段就知道下一段,暗叹如今的编剧真好做。

方锦骊却看得津津有味,后来,就躺到周易的腿上看。周易眼睛盯着电视,神游物外,忽听方锦骊说:“周周你说我是不是不该住进这个地方?你替我另找套房子好不好?”

“不住公司给的?徐家汇周围的房子,小的月租也很难低于两千……我也不想你跟别的象山渔港员工挤在一起受委屈。既然严总一番好意——”

方锦骊一骨碌爬起身,有些委屈地噘嘴道:“我知道你不高兴了……可是今早严总只说我的宿舍找好了,就让司机把我的行李和用品搬上了他的车,谁知——这房子这么豪华……我看明天还是我去亲自跟他说吧!”

方锦骊这么一说,周易陡然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一来方锦骊搬来前不知情,二来方锦骊并不贪慕这些。周易重又把她按回腿上,说:“你就安心住在这里,这里环境和治安都好,这么一个大美人,别的小区我还真不放心。你努力工作回报严总吧。”

方锦骊想了想,“嗯”了一声,又静静看电视了。周易看了一眼电视,发现正演到男女主角冰释前嫌、忘情热吻的镜头,十分火暴。周易哼了一声,说:“这个男主角,过足瘾了。”方锦骊轻笑了一声,没说话。周易忽然想起方锦骊也一直在拍电视剧,会不会也……立刻问道:“哎呀锦骊,你拍电视剧时,有没有被男演员——那个那个……我是说——”

方锦骊爬起身,白了他一眼,理理鬓发,说:“还口口声声支持我拍电视剧呢,一点为艺术的牺牲都不让我做。”

周易皱起脸,不开口。

方锦骊忽然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止住笑,说:“这种干醋你也喝?告诉你吧,刚才那段吻戏,一看就是假的,用摄像师的话来说叫‘借镜头’——表面看两个人吻得很热烈,都是从后脑勺的角度拍的,嘴根本就没挨上。当然也有真吻的,看剧情需要和演员情况了。”

周易吃惊道:“我以前真不知道,还以为当男演员有大把便宜好赚呢!锦骊的小嘴是不是只有我亲过?”

方锦骊眼珠一转,说:“不止啦……”

周易如临大敌:“谁?还有谁?莫非你以前有男朋友!”

方锦骊笑而不答,又去看电视。周易偷偷伸出两手,扣在方锦骊腰眼上,方锦骊的腰最敏感,一被搔就会浑身无力。她吓得大叫:“我投降我投降!我小时候爸妈和亲戚亲过嘛,这么老土的问题你也问得出!”

周易一把揽过她的脖子,深深吻入。方锦骊极其配合,两人物我俱忘,心醉神迷,许久许久……

沉默中,方锦骊突然说:“周周我们将来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大房子多好呀。”

周易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此时周易的手机忽然响了,董陈酉洪亮的声音响起:“贤侄,我们几个研究出最高楼外观设计的初步结果了!实在是太惊人了!高岛这小鬼子太狠了!”

周易来了兴致:“什么结果?”

董陈酉道:“一两句也说不清,我和你施叔叔他们正在天钥桥路的真锅咖啡厅,你有空过来么?”

周易叹道:“太巧了,我就在徐家汇,这就赶过来!”

见周易起身,方锦骊恋恋不舍。周易说:“锦骊,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方锦骊连连点头,说:“有一阵子没见老董了,怪想他的。”

周易嘻嘻道:“锦骊是想跟我多待在一起吧。”

方锦骊也不争辩,带着笑扭头跑进卧室找衣服去了。

一身米色半袖连衣裙把方锦骊打扮得愈发出尘,这套衣服周易从未见她穿过,绕着她转了一圈,啧啧不已。

周易进门,门口站着一个有着模特般高挑身材、长着如洋娃娃般天真完美面孔的外国少女,用一板一眼的普通话说:“周易老师,我父亲派我来接你,他说一桌人就我是闲的,其实我好想继续听呢!”

周易笑道:“小苏珊怎么不叫哥哥了?”

苏珊调皮地一伸舌头,说:“东方老师说你要来学校教我们梅花易数了,那当然是应该叫老师。”转头注意到方锦骊,夸张地“哇”了一声:“周易哥哥,这个姐姐怎么像东方老师那么漂亮啊!真是太完美了!”

方锦骊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高挑美丽纯洁无邪的外国少女,上前一步说:“谢谢你的夸奖,我看你才是真的漂亮,又这么年轻。”

苏珊被夸,美滋滋挎住方锦骊的手臂,带着周易进了包房。

周易一眼就看见了一大桌子人中的老董和施道儒,还有苏珊的父亲摩西,东方凤和柳岷也对周易点头致意。

老董见了方锦骊,分外高兴,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用福建话问长问短。施道儒见状,起身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刚才说的周安国之子——周易。来,周易,我给你引见一下。”

他先指着那个五短身材、瘦小枯干、一身黑衣、长髯过胸的老者,道:“这位老先生是上海易学界泰斗,中华周易协会三大理事之一——傅天从傅老前辈。”傅天从起身,满脸笑容,用枯瘦有力的手和周易握在一起,道:“看看,安国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了不得。当年安国到香港参加那个五术大会,还是我推荐去的,一晃几十年呐。”说罢欷歔不已。这事周易并不知道,父亲也未提起过此人,但周易还是应酬道:“代家父向傅老前辈问好。”

边上那个身形肥大、油光满面、胡子拉碴的和尚早忍不住了,嚷嚷道:“我叫‘懒馋大师’,是‘奸懒馋滑’的‘懒馋’,贫僧向来不忌酒肉,显密双修,以偷懒和混吃混喝为己任。听说你是梅花易数传人,有空替我算几卦——啊不,是替我们宁丫头算几卦,她不信我的冥想观望算命法!”说罢一把拉起身边那个娇小害羞、清丽绝俗的女孩子,说:“她叫宁馨,巫术世家,可爱算命呢,仪式越复杂越好,结果越模糊越好。”说完向周易挤挤眼。宁馨有些怯怯地向周易点点头,小声说:“周先生您好,希望有空能讨教一二。”周易一笑,说:“哪里哪里,有空切磋。”

施道儒对周易笑道:“你别听懒馋大师打趣,他可是大人物,各种宗教,从上古到当代、从中国到外国、从显教到密宗,甚至那些失传的宗教,从仪式到修炼,无一不知,无一不精,还通十二门外语,咱们国家三大宗教协会,他都是顾问。”

被施道儒这么一夸,懒馋大师不但未喜形于色,反而变成了苦瓜脸:“你又糗我老施,我懂的那些哪样你不懂,你懂的那些好多我却不懂。你跟我说庄子老头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不是什么催人上进的话,因为后面还跟了一句:‘以有涯随无涯,殆已。’意思是说用有限的生命去追寻无限的知识是傻瓜。我就是信了你的话,除了宗教不再研究术数,现在我真后悔啊,要不现在我也是个算命高手了,是不宁丫头?”宁馨被迫无奈地点点头。懒馋大师犹自愤愤不平。

施道儒悠然道:“老子说‘少则得,多则惑’。歧路亡羊。你博闻强记,又经西藏三派十二个密宗大师灌顶,如果能把世界宗教问题融会贯通,写出一部《世界宗教通典》,那已经是千秋万代的伟业了,可渡多少迷途之人。去弄劳什子的算命卜卦这种小道,岂不白白浪费了时间?再说,凭你现在的冥想通灵,哪个算命的能比过你?”

懒馋大师喜形于色:“是啊是啊,我现在冥想的本领越来越高,除了听不见声音,影像跟黑白电影差不多了……”忽然脸上又愁云密布,看着宁馨:“可是宁丫头总不信我!”

宁馨一板脸,说:“人家周易先生来是有事相商的,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懒馋大师立马坐到沙发上,两手夹在两腿间,弯腰垂头,一句话也不说了。宁馨靠着他坐下,拍拍他肥嘟嘟的后颈,以示嘉许。周易暗笑这两人关系奇特。

众人坐定。周易给方锦骊叫了杯炭烧咖啡,自己要了壶黄山毛峰。

桌上摆的是那张登了最高楼外观设计方案的《东方晚报》。摩西首先开口了:“这个方案,很意外,跟内部结构完全不搭边,可以说非常另类,以前的摩天大楼也未见使用过。”

董陈酉问周易:“你看这个图,第一印象是什么?”

周易不假思索:“中间那个圆孔,是太阳旗的太阳。”

老董点头:“而托起太阳的,是两把日本军刀。”

周易再一看,果然。

施道儒将自己面前的几页传真纸推给周易,说:“这是我东京大学的那个教授朋友发过来的传真件,你看第三页。”

第三页是张大相片,相片上是一个纪念碑,上书“大东亚圣战大碑”七个大字,碑顶是一轮红日,看起来酷肖最高楼的外观!下面还有一行汉语注释:“2000年8月4日,日本金泽市石川护国神社碑。”

摩西补充了一句:“这个碑的设计者,就是九菊派风水传人高岛。这个护国神社也是高岛株式会社捐资兴建的。”

老董接口道:“在风水学上,这东西有个名目,叫‘旱日鱼肚白’!上海之于中国,地理位置犹如鱼腹,在鱼腹上挑出两把日本军刀,鱼肚一破,必死无疑!”

周易呆呆听着,喃喃道:“不止是‘旱日鱼肚白’这一个绝杀局,此楼如果建成军刀形状,下面龙脉的龙头就一定会被斩断,龙脉的地气一死,浦东危矣!”周易说着忽然想起朱成碧,一个电话打过去,朱成碧又在公司加班,还以为周易在她住处,说马上就回来。周易偷眼看方锦骊,见她似乎并未留意,只低头轻啜咖啡看报纸上最高楼的图片。周易赶紧说:“不是,我是有事想请教你。”朱成碧在那边大笑:“你好像第一次跟我这么客气,说吧,小小知无不言。”

周易简明扼要说了最高楼的事,然后问:“你怎么看这个设计方案?”

朱成碧失声道:“不可能啊,能做出这个设计方案的,一定、一定懂一些‘屠龙术’!”

周易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中愈加沉重:这证明,设计方案高岛也有参与,他在用屠龙术破坏上海的风水!

方锦骊忽然放下杯子,抬头,说:“这个楼的样子,我说怎么好像以前见过,我们原来宿舍拆迁之后,突然竖起一块无字石碑,跟这楼的外观好像!”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凝重。懒馋大师一拍桌子,吼道:“奶奶的小日本,敢这么欺负人,我懒馋不答应!说什么也不能让楼盖起来!”

摩西摇头,说:“这个外观设计方案,已经被上海有关部门批准了,开工在即,要更改,谈何容易?”

施道儒问:“摩西先生,这个方案,也要经你们论证一下才能施工吧?”

摩西点头,说:“合同上是这么规定的,不过日方要是执意坚持,我们也不能否决。”

施道儒说:“那就尽可能拖一拖,我们大家分头想办法,众志成城!”

傅天从道:“没想到日本如今仍然狼子野心,窥伺中原。我有几个政府部门的朋友,我会先去跟他们通通气。”

这其实正是施道儒请傅天从来的原因。施道儒不动声色地说:“那是最好,傅老先生德高望重,能起到一言九鼎的作用。”

傅天从呵呵道:“你这大校长在政界也是能呼风唤雨的,你出手才最关键。”

施道儒摆手道:“那不同。政府官员请您是奉为上宾,有求于您。我这副校长,跟官员们都是公务往来,这事又与学校业务无干……”

傅天从道:“为民请命,责无旁贷,我会尽我的能量。”

施道儒赞许地点点头,说:“约个时间,在这里再碰一次头。”

众人纷纷应允。

在门口告别后,周易不肯直接回浦东的宿舍,执意要送方锦骊,方锦骊无奈,只得和他一起上了出租车。方锦骊说:“你什么时候收了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外国小徒弟,怎么不早介绍给我?刚才坐在角落里一直不说话的那个大美女,是不是就是你徒弟说的那个‘东方老师’?真是美得没话说了!”

周易揽过方锦骊肩膀,说:“她们再美也是别的男人的事,在我眼里锦骊是最美的,不比任何一个女孩子差。”这话虽俗套,可方锦骊不能不爱听,偷着在周易腮边飞快一吻,然后坐正。周易心中喜滋滋的,方锦骊可是很少主动吻自己的。

很快到了小区门口,周易拉着方锦骊的小手恋恋不舍,说:“今天不知怎么了,就是不愿离开你。”

方锦骊含笑,想了想,贴近周易耳边道:“那——今晚就别走了,跟我上去吧,不过说好,你乖乖睡觉,不许对我使坏。”

周易高兴得蹦起来,在方锦骊脸上重重亲了一下,说:“锦骊太善解人意了!万岁!”

再次进入这栋豪宅,两人似乎都没有了起初的陌生和压抑,很随意地换了拖鞋,拿着饮料,坐在沙发上。

已经是午夜时分,方锦骊先打了个哈欠。周易说:“别看电视了,睡吧。”

方锦骊应声,关上电视,往卧房走,走了一半,回头看还坐在沙发上的周易,问:“你怎么不过来?”

周易难为情地道:“我看我——还是睡沙发吧,这沙发很大很软……”

方锦骊快步回来,拉起他,说:“我不许。我要你睡在我身边。”

周易委屈地道:“锦骊你真会折磨人,跟你睡在一起你又不让——”

方锦骊脸上露出羞涩甜蜜的笑容:“我早晚都是你的嘛,何必急于一时呢……新换了一个环境,我怕怕的,你不在边上,我肯定睡不好。”

周易叹道:“好吧,我就做一晚柳下惠吧,希望能熬到天亮……”

方锦骊身子软软贴过来,小声道:“大不了——大不了我让你随便摸还不行……”

周易轻轻捏了方锦骊腰眼一下,方锦骊惊呼一声跳开。周易悻悻道:“那样我会更难受,你真是不了解男人。算了,安心睡吧,你新官上任,需要大把精神。

待到和只穿了内裤文胸的方锦骊躺到舒适的席梦思大床上,周易反而没有出现原来预想的难过。他只是轻轻抚着方锦骊光滑细嫩的后背,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上。一切变得空灵优美,看着方锦骊安详的脸、细密交织在一起的长长微翘的睫毛,周易心中涌动着无限爱怜。周易做了一个梦,梦见方锦骊坐在莲台上,浑身放着白光。周易的潜意识中,总是尽量避免把方锦骊和妈祖、观音等联系到一起,怀中这个方锦骊,是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平常女子,不应该有更沉重的属性强加在她身上,她柔弱的身子承担不起,也不该承担。周易拼命驱赶着那个梦,果然,方锦骊的形象变了,变成了一身道姑的装束,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么美丽脱俗……周易对她拜了又拜,在心中默默祈祷:锦骊锦骊,我不管你前世是谁,来生是谁,我只想和今生的你长相厮守。再抬头时,周易看见那道姑装束的方锦骊脸上挂着两行泪水。周易心中一阵刺痛,不由惊醒。从落地窗透入的一缕清冷的月光正落在方锦骊娇俏的腮边,泪痕宛然。周易在心中痴痴地道:“锦骊,莫非你也跟我做了同一个梦?”本想叫醒她问一问她为什么哭,终于还是放弃了这念头。意识逐渐模糊,这次睡去,便不再有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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