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终究没能斗过猎人……它被逮住，被重新关入了“牢笼”。
一
乌嘴的主人、偷猎者老五充其量够得上一个业余级别的猎手。
以打猎为借口，老五承包的田地几乎全部撂荒，而他每年打猎所得根本无法弥补田地里的损失。可是他依旧乐此不疲。
他的小家庭也因此老是停留在村里贫困户的名单上。
后来打猎被禁止，老五的“猎瘾”却怎么也戒不了。他把土猎枪藏在垫床的稻草底下，一有机会就偷偷溜上山道，去过一把瘾。因为心思没放在耕种上，他家的收入仍然是全村最低的。
妻子恨铁不成钢，赌气进城当了工人，一去两年没回。家里没人唠叨，老五落得耳根清净。他把读中学的女儿送去学校寄宿，依旧我行我素，自在逍遥。
不过这一段时间里，老五的打猎专业化了，而且，他似乎整个人变得勤奋起来。他常常天不亮就上了山，天黑了还在林子里转。这勤奋的动力都来自那个神出鬼没的“白老仙”。
当他把自己见到“白老仙”的消息向第一位老板透露时，那位老板的赏金出到了一万元——活捉的话，赏金加倍！
老五喜出望外，但并不满足，尝试着去找第二位老板。
在这位老板家中，他把自己印象中“白老仙”的形象具体描绘了一番：白毛白须，疾步如飞，偶尔还纵身飞腾……于是这位老板将赏金提到了四万。不过，人家要的是活物！
……
老五的勤奋却迟迟得不到回报，他的抓捕活动一再受挫。不过，随着对视觉残片的拼凑补充，他心目中的“白老仙”越来越清晰——那东西不仅长出了一张“南极仙翁”的面孔，仙风道骨，白髯飘飘，头顶还支棱着一对白角。脚呢？既然它跑得那么快，应该长着梅花鹿那样的蹄子……
老五把这形象向自己刚上初中的女儿描述一番，女儿当晚就领他去了街上的网吧，从网络上相应的资料库中调出了那个形象。
那是一幅古画，上面注明两个字，竟是“麒麟”！
“爹，你瞧，是这模样吗？”
老五吓了一跳——哪有这么威风啊？那东西不过半大狗娃儿那么长……但为了不扫女儿的兴，他赶紧换上一脸惊喜。
“对，没错，正是它！”他小声喊，“尾巴也是这样，像云，飞跑时也这么向后飘着……”
“而且是白色的？”
“千真万确，白得像雪！”老五证实。
其实，他仅仅从土猎枪上自己安装的玩具瞄准镜中瞧见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形象，记住了那团脏得发黄的东西。除了一对长长的“角”和向后飘飞的长毛是真实存在的，别的全凭想象。
“白的……”女儿“叽嘎叽嘎”换了几个画面，现在出现在屏幕上的是“玉麒麟”了。
可人家仍然注明是“传说中的神兽”啊！
老五不管那些。他盯着屏幕上的画面足足看了一分钟，记忆中的形象便越来越清晰、生动——对，就是这模样！不过，那东西又矮又小，也没有这种吞云吐雾的气势……
可是，神兽不也得从小长到大吗？兴许他碰巧遇到的是一头幼兽！
万一……
假如……
老五心惊肉跳，把女儿拽出了网吧。
“爹发现怪兽的事，对谁也别说，哦？”他郑重其事地叮嘱，“要严格保密，懂不懂？”
女儿懂事地点点头。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懂事的小丫头第二天就坏了他的大事——
那天他要进山，才发现藏在床垫底下的土猎枪不翼而飞。他分析了半天，想不出是谁藏了他的武器。老婆出走多时了。原先打猎的朋友全都改了行，一个个忙得很，谁还有闲心跟他开这种玩笑？
该不会是神兽向他示警吧……
心神不定，老五独自走上村路。老朋友们都干活去了，村路上静悄悄的。他钻进小店里喝起了闷酒。
邻居找来，说警察上门了，叫他赶紧回去。
老五心上一紧，跟着来人就往家里跑——原来是女儿扛了他偷藏的土猎枪，交到了乡镇派出所。
他还算机灵，当着警官的面，又做检讨又做保证，还装模作样将女儿夸了一顿。可是人家一走，他就关上大门，把女儿骂了个狗血淋头。
中学生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唬住的。其实她压根儿不相信她爹的那些“亲眼所见”，交出猎枪是为了让不务正业的爹改邪归正，不再私自打猎、违法乱纪了。
“再闹，我就在网络上把麒麟的事给捅出去！”她警告。
这一招还真管用，担心发财计划再受干扰，老五立马偃旗息鼓。
捕猎的法子多着呢，只要女儿守住了秘密，他不用枪照样可以把那个宝贝疙瘩弄到手！
二
老五又悄悄找到第二位老板，把他见到的怪兽按“玉麒麟”的模样再描述了一遍。
老板也像给吓着了。
“麒麟——不可能吧。”老板格外谨慎起来，“书上说，麒麟就是现在非洲草原上的长颈鹿……”
“那是他们不懂。”老五好得意，“不懂，又没见过，只好拿了长颈鹿来搪塞。我见着的，可完全是咱们古书上画的那种！”
“你是不是喝高了看花了眼？”
“如果——我是说，如果确实是真的，我抓来卖给你，你能出多少价钱？”老五绕开争论，直奔他最关心的话题。
“那就不是你我做得了主的。”老板严肃起来，“国宝——不，岂止国宝，那简直是世界之宝、地球之宝——你的发现要轰动世界！”
“我能得到一百万？”老五努力压低声音，还紧张得嗓门儿发抖。
“一百万算个啥！”老板很瞧不起他的小家子气，“不过，你必须抓活的。要是伤了它的性命，你就准备到监牢去度过余生吧！”
老五背上吓出了冷汗。
幸亏他的枪法尚在业余水平，又幸亏女儿把那支枪上交了……否则，此时的他没准儿进了拘留所！
不过，他马上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老五不带二齿猎叉也不带狗，到那一带林子里观察了好几天，然后，他来到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布下了一个生擒活捉“白老仙”的圈套……
三
只提防猎狗和铁腥味儿的03对老五的这一番作为一无所知。
它仍然自由自在、尽着性子到处闲逛。有一夜，当它被鲜果的香味诱进那座好久没去光顾的破庙、打算席卷供桌上新摆出的美食时，一道轻盈的捕鸟网陡然从头顶飘落——
它猛一纵身，那张黏糊糊的网便贴身捆住它，它只有四只细瘦的脚爪钻出了网孔。
03才知道自己落入了伪装巧妙的罗网，张口就咬。
那轻软的网丝却有着说不出的柔韧。啃了好一阵，它才啃断了两根，而更多的网丝却兜向它的头部。接着它身子一弹，被拽到了空中……
它终究没能逃过人类的巧手！
四
守着几盘蚊香，老五在神像后睡得迷迷糊糊。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后，他第一时间进入了战斗状态，猛力拽动网绳……
眨眼间一切搞定。他兴致勃勃地一跃而起，揿亮手电冲了出去。手电光斑映照下的一团却顿时让他傻了眼。
费尽心机逮着的，不过是一只奇形怪状的大白兔而已！
大兔子的长耳朵被他看成了一对白角；那飘飞的云丝，无非是它身上稀稀拉拉、乱七八糟的脏毛……
老五沮丧透了。把手电筒搁在供桌上，他将那个俘虏从网里揪出来。
个头倒挺大的！老五没好气地把大兔子高举过头，打算摔死了剥皮吃肉。可就在他使劲儿往下掼的时候，他记起了刚才兔耳朵掠过眼前时闪现的一行蓝字。
老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按住大兔子，翻过耳郭，就着手电光仔细读出那行数字。
——哦，他明白这“怪物”的来历了。他帮兔场送过饲料，那儿的兔子全都要打这种印记的。
良种长毛兔价钱不低，可眼前这东西咋看也不像能够产出优质兔毛的。甭管那些，既然编了号，想必不是寻常货色。给人家送回去，多少能换到几个酒钱吧。
只要别让他白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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