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旱厕有型校服

“两特”

【某珊主讲】

如今回忆起彪悍中学的特色，我的第一反应竟是它的“无敌旱厕”。

彪悍中学原来的规模比较小，只有一座老教学楼和一个操场，在我们入校的那年进行了扩建，盖了一幢新楼。无论是老楼的设计者还是新楼的设计者都完全忽略了楼是盖给学校用的这个事实，两个楼的外表虽然大异其趣，但内部风格尤其在厕所设计上如出一辙：每一层都只有一个男女加一起才四个蹲位的厕所……可想而知，若是全校学生都在楼里如厕，学校得是什么味儿！所以，为了避免教学楼里充斥着不明气体的囧状发生，教学楼里的厕所根本就没打开用过。从校长到学生，大家都得在车流滚滚当中冒着生命危险穿过学校门口的马路到街对面的公共厕所去方便。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于是，就在我们入学的那一年，学校开始了伟大的新厕所建设工程。

当操场东北角围了数月的苫布和围栏打开的时候，新厕所带着刚粉刷过的白漆孤零零地耸立在了校园一角。学校立刻着人填平了楼内的厕所，改造成了不知什么组的办公室，可见对新厕所期望甚大。然而，一进了刚竣工的新厕所，我们赫然发现，与教学楼里只有十几个蹲位同样脑残的是，这新厕所居然是一个拥有肉眼可见的粪坑的旱厕！这可是20世纪90年代中期啊！城市里的学校哪还有用旱厕的啊？并且，更令人发指的是，这个旱厕是一个如假包换的豆腐渣工程。

想必大家都见识过极其有中国特色的旱厕：一大排蹲位，下面是肉眼可辨的粪坑，蹲位没有门，只是两边有两堵水泥墙，解手的时候要是有人等着就得面对面瞅着你解……这种旱厕已经足够一个十几岁的人尴尬了，可我们学校的厕所更加登峰造极——大约是为了省钱，这无敌旱厕连坑与坑之间那两堵墙都给省了。所以一到下课就是一大排人排排蹲（当然这是女厕里的情景），大家互相可见肉体及内裤颜色，哗哗之声不绝于耳。为了掩饰心中尴尬，可以一边方便一边跟旁边的人讲八卦，万一不幸你的老师正蹲在你边上，你也可以很轻易地一边解手一边跟她打个招呼：“某老师，你也来啦……”更让人难以容忍的是，我们脚下所蹲的一长排中间挖了坑的水泥台，只有一个超薄笔记本电脑的厚度而已，所以每当蹲下的时候，老会觉得脚下踩的水泥台颤颤巍巍；而那个粪坑足有万丈深渊那么深，不慎向下看一眼的话，连粪水都看不到就会头晕目眩。于是我们不管有多内急都不会跑着进厕所——怕它塌了，尤其是当厕所满员的时候这种担心更加严重——以至于每次上厕所之前我都会想象，一下厕所坍塌我掉进粪坑的景象然后拟好被捞起之后的遗言再走进去。

其实上述种种还不算尴尬到极点。更让人颜面无存的是，我们学校的厕所设计者摒弃了通常旱厕关于男厕女厕位置安放的惯例——通常旱厕是一个房子，男左女右，然后从左至右是男厕里面的蹲位1234和女厕里面的蹲位4321。就是说，男厕和女厕虽然一墙之隔，但是只有两个4号蹲位是挨着墙的，你若在1号蹲位，就不会听到隔壁的声音，避免尴尬。而我们学校的厕所，匠心独运，所谓“隔壁”是在我们的屁股后面，就是说实际上是两排成平行线排列的蹲位从中间分开，就是男生蹲位1234的背后是女生蹲位1234，只不过中间隔了一堵墙而已。也就是说，无论你在哪个蹲位，都能听到背后异性厕所里的声音。我们经常会在如厕时听见后面传来的淫笑骂人等各种不雅的声音……而且，这样的建造方式使我们不仅如厕时尴尬，入厕时也尴尬——男生和女生是从同一侧进入厕所的，而且走进厕所之前必定会打一个照面，所以在我们学校你经常会看见一对情侣相亲相爱地手牵着手一起上厕所，离远看就是走进了同一个厕所。

彪悍中学的另一大特色是关于校服的。但是，跟厕所不同，我个人对于学校的其中一套制服还是比较满意的——说“其中一套”是因为我们总共有三套校服和一套班服，一共花了我们几百大元，就算在当时的通货膨胀状态下也能买一身不错的A家或N家的运动服了。

我们的第一套校服是极有中国特色的涤盖棉面料晴空蓝为主色的一身小号像中号、中号像大号、大号像特体的运动装，肩膀上还有两道一为高原红一为死人黑的装饰条，穿上之后高中生就像小学生，我们就穿着这身衣服度过了高一的军训和高一时每周一的集体出操，每次被熟人看到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人神共愤无敌厕所的3D效果图

我们的第二套校服是比较漂亮的，相当令人满意。女生的是一套“美少女战士”式的海军服——深蓝色带白道的大翻领海军服配背带蓬蓬裙子。最关键的是领子够大，裙子够短。只要你身材不是特别五短，穿上这个校服时，裙子一定是到膝上的，虽然不至于膝上N寸但起码不会让人显得土。而其他学校的校服大约比我们的长了一寸，别看这区区一寸，差的可是千里万里啊！男生的就跟李连杰在《精武英雄》里穿的那种立领学生装一模一样，当然，材质要差一点。最关键的是，当我们穿着这身校服的时候，本市其他的学校都被要求买一种全市统一的学生制服，其面料十分高档但设计极其糟糕，最要命的是其颜色搭配为“蛤蟆绿+土鳖黄”，也就是制服主色是蛤蟆绿的，上面的道道是土鳖黄的；而且其最大特点就是女生裙子到膝下8厘米左右，男生的裤子小号像中号、中号像大号、大号像特体……当海军蓝遭遇蛤蟆绿，我们当然会自诩为身着全市最漂亮制服的女生。虽然那个时候学校对服装发型之类的问题要求并不十分严格，基本没要求过在周一升旗以外的日子统一穿着校服，但我记得班里的同学们对这身衣服都不是很排斥，会自觉自愿地经常穿着，我个人当时也有好几件领子带荷叶边的白衬衫专门用于搭配这套校服。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彪悍中学也被勒令必须全体购买“蛤蟆绿+土鳖黄”的全市统一制服，大家只好又另花钱买了一套，然而基本没穿过，一直压箱底了。我印象当中只有一次“上级”检查的时候我们被要求以蛤蟆绿出场，估计这个“上级”就是制定全市统一制服规范的那个……

写到这里，必须得表扬一下我们学校对于学生着装打扮方面的宽松政策。由于是一个二流学校，所以校方对于“学生该把精力完全投入到学习上因而不该在穿着打扮上浪费时间”这一政策的认同性不是特别高，并不要求什么“统一服装以统一思想避免攀比”，于是对于我们的“胡穿胡有理”基本睁一眼闭一眼。但是那毕竟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所以你不能要求我们有多么时尚，也应该理解我们将佐丹奴堡狮龙这类东西认做世界级名牌的思维。而且当时我们一班属于比较保守的，穿高跟鞋的女生虽屡见不鲜，但起码不像四班居然有穿露背装的……在当时，我们班最时髦的女生也不过就是用“什果冰淡彩”冒充口红，还觉得19元一支好奢侈，谁要是有一支49元的“美宝莲纽约”那简直是太牛叉了！涂指甲油也不敢涂颜色很深的，弄点透明的粉红了事，就算涂了红色指甲油也多数不敢涂全手，只是涂到中指或者无名指上，有老师在的时候可以很方便地窝在手心里不让他发现；也有很牛叉的女生染了头发，不过大多染的是透过阳光才能看见一点点颜色的红棕色——总体来说我们班的着装风格就是这么闷骚的。

呃，扯得有点远了。

说了这么多我们班的着装风格，其实主要是想说，我们的审美能力还是不错的。可饶是这样，我们还是为奸商所骗，买了一件震古烁今的恶心班服。

那是高一的下学期，我们学校召开了一年一度的春季校运动会。依照惯例，在运动会刚开始的时候，每个班都要列队绕操场走一圈以展示精神风貌，所以这一圈也就成为各个班级飙班服的场合。为了扬我班威，我们班也齐了班费准备买班服。当时不知谁在传说我们班一个女同学的哥哥是做服装生意的，然后我们的女侠班主任（此人彪悍，容后再表）就跟这个同学联系了一下，叫她哥哥去给我们买衣服——这个女同学长着一双柔荑纤纤的手，我们就叫她春葱女吧。

应该说春葱女人还不错，就是小气了点、花痴了点，但是她的哥哥可真是个极品。他先是拿了一本厚厚的服装目录叫我们挑，在几经选择之后我们挑了一款灰色连帽对襟长卫衣，想象一下，这样一款男女皆宜的衣服配牛仔裤和球鞋应该很符合我班低调华丽的风格。但是，在那个还没有“著名网络购物平台”的年代里，春葱女的哥哥居然就敢给我们搞货不对版，他拿回来的衣服不知是在哪个鸡毛小厂定做的，与图片相比的差距简直就是某论坛里的强帖《照片是天使，实物是垃圾（淘宝假货展）》的真实写照——灰色是没错，只不过不是我们要的鼠灰色而是墙皮的灰白色，而且衣服的料子根本就是毛巾的料子……最要命的是这个衣服在肥瘦方面特体像大号、大号像中号、中号像小号，连当时身高只有一米六体重只有80斤的我穿它的中号都系不上扣子，而这些在肥瘦方面克扣的分量似乎都被加到了长短方面，所有人穿这件上衣都到膝下1厘米左右，就是说所有人穿它都跟穿实验室里那种白大褂异曲同工，再加上后面挂的那个尖帽子，我们班一出去就是整整五十几号白无常！

因为这件事，春葱女在我班的地位始终高不起来，而我们此后再没动过购买班服的念头，多年以后，也鲜少听说我的同学有在淘宝被骗的……

简单介绍过了彪中的整体情况，下面来说说我们的彪悍班级。

彪班在彪中的“番号”是一班——所以每次运动会我们走方队的时候其实都想喊“一班战士不是一般战士”，虽然通常喊的还是“锻炼身体，保卫祖国”。

彪班在高一刚入学的时候，有男生26名，女生36名。高中的三年，彪班一直保持稳定，直到毕业，还是保持着五六十个人的繁荣局面——由于到高三以后有个别转学、借读等情况，所以我一直难以说清楚我们班到毕业时的确切人数，只是记得有一次班会我们举办抽奖，当时用一副扑克牌来发给大家做抽奖的奖券，好像刚好够用。

作为一个文科班，彪班在五十多个人里有二十六七个男生，算是个奇观。用我的一位朋友的话来说：这真是我所见过的男生最多的文科班。其实在我们那一届，彪中高中部的人数并不多，每个年级都只有四个班，两个文两个理。相比我们班，隔壁同样是文科班的二班只有不到十个男生……两相对比，就知道彪班的男生阵容有多强大了。

彪班能够在三年中一直保持稳定，要感谢彪中在我们刚入校的时候进行的一次“教学改革”——教学改革这四个字在那三年的生活中是经常听到的，简称“教改”：被迫买全市统一服装是“教改”，会考成绩改成A—D记分制也是“教改”，晚课时间延长到晚上9点也是“教改”，反正烂学校改来改去无所谓，烂学生们神经强健不会因为无所适从而影响成绩……呃，又有点扯远了。我们刚入校的时候所进行的“教改”是关于文理分班的，我认为这算学校进行的一项比较科学不脑残的“教改”。在此以前（似乎到现在也是），别的高中都是高一入学时不分文理，到了高二才进行文理分班，而我们学校从我们这届进行了“教改”，从高一入校的时候就按照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