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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人主任和王干事

时间:2023-07-14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现在回想起来,雷人主任和精英主任确实是有分工的。每周一升旗的时候总是雷人主任给我们讲话,下午自习的时候偶尔精英主任会冒个头来监视我们,那么就是说,雷人主任是训导主任,精英主任是教务主任,也就是说雷人主任是管纪律的,精英主任是管学习的。但是精英主任的外形比较彪悍,领导了我们学校一众人等的彪悍风潮,所以绝对值得一记。雷人主任疑似已谢顶,但由于此帽子的保护,我们难以一睹其头部真容。

主任

【某珊主讲】

彪悍学校里有两个主任,在这里我称他们为雷人主任和精英主任。

那天我在跟朋友回忆起彪悍中学的时候,提到了两个主任的问题。一个朋友说:“是不是一个教务主任,一个训导主任?”我一片茫然地回答说:“不知道啊,我们把他们两个统称为‘教导主任’。”——由此可见,猪脑团是多么的缺乏常识很傻很天真。

现在回想起来,雷人主任和精英主任确实是有分工的。每周一升旗的时候总是雷人主任给我们讲话,下午自习的时候偶尔精英主任会冒个头来监视我们,那么就是说,雷人主任是训导主任,精英主任是教务主任,也就是说雷人主任是管纪律的,精英主任是管学习的。

关于精英主任,老实说我对他的记忆不是很深刻,所以简单介绍介绍以免以后出现这个人物的时候大家不知从何而来。就像在大学里你永远不知道管教学的副校长是哪一个一样,在中学里管教务的主任也是比较低调的,通常当雷人主任在讲台上训话的时候精英主任是在台下看着的。但是精英主任的外形比较彪悍,领导了我们学校一众人等的彪悍风潮,所以绝对值得一记。简而言之,精英主任的外形是那个时候中年大叔们当中比较“时尚”的也比较惨不忍睹的一种:他身材比较枯干,身着笔挺休闲西装,夏天会身着深色仿冒梦特娇丝制翻领高尔夫球衫,最雷人的是无论何时都要面戴一副室外深茶色室内浅茶色的变色蛤蟆镜,做精英中年状四处巡视,而眼神永远阴郁五官永远挪移,感觉随时要向某个秘密机构举报你的一切行动。因此上,我们将他称做“精英主任”。

与精英主任相比,雷人主任要高调许多。雷人主任年纪大约比牛叉校长小几岁,外貌跟牛叉校长一样充满了60岁以上的人的慈祥,终年戴一顶灰色老式中老年鸭舌帽,就是从前称为“前进帽”的那一种上海滩时期的报童帽,基本就是反戴的贝雷帽,具体形状可参见《三毛流浪记》等漫画和影视作品。雷人主任疑似已谢顶,但由于此帽子的保护,我们难以一睹其头部真容。喜欢身着灰色或米色的假冒花花公子夹克衫,通常都是头戴前进帽,身着夹克衫,手拿大喇叭无限正义地站在学校讲台上给我们讲话。从他的口中,不时冒出错话或雷人的话。(参见彩插四)

比如,有一段时间,教委号召杜绝学生出没“三厅一社”的行为。“三厅一社”,也就是录像厅、游戏厅、舞厅以及台球社——写到这儿再感叹一下,台球这么高雅的运动,在中国却加了一个“社”字就成了赌棍和野鸡聚集的地方;同时也要感叹一下,不让猪脑帅哥团去“三厅一社”,不如干脆拉他们去屠宰场然后去缓解肉价算了——所以那段时间雷人主任和教导处的一众极品教师到学校周边的“三厅一社”去抓人,屡有斩获。于是雷人主任每到周一早升旗都会进行相关的训话,内容如下:“最近,我在上课时间去学校旁边转转,结果发现……(吱,大喇叭的噪音)……有些同学,在上课时间,到电子游戏机打电子游戏机!!啊,不对,是到电子游戏厅打电子游戏厅!!”

……

还有一段时间,学校主抓的问题是杜绝早恋,于是,雷人主任在周一升旗大会上又开讲了:“最近,我在放学时间到自行车棚取车的时候,居然发现有男生和女生,在自行车棚里练拥抱!”

自此,教学楼后面的自行车棚子是情侣练拥抱的地方才广为全校同学所知。

雷人主任那反戴的贝雷帽可不是浪得虚名,雷人主任可当之无愧的是彪悍中学第一硬汉!他的传奇,我还在彪悍中学初中部的时候就有耳闻……

有人说雷人主任出身行伍之中,虽无战功显赫金刀银甲,却也衔枚暗渡九死一生——且不管故事的真实性如何,就外形上来看雷人主任还是符合上述描述的。如果当今天下水煮鱼都有国家标准的话,那雷人主任可以当之无愧地成为GB/雷人主任0001……正是:

灰色贝雷倒头戴,此帽为校戍戎台。敌人怕我小宇宙,地痞流氓不敢来。

总之雷人主任是腰杆挺直不苟言笑两袖清风心狠手辣的。听过他的传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认为他确实在有些方面有军人的特征。无论是腰杆和中山装的挺直程度,还是铁腕镇压校内外的各种骚动,无不体现出跃马扬鞭横刀厉目的霸气,我甚至怀疑他腰间是不是常备着匕首啥的。虽然他的语言略显粗俗,语序偶尔混乱,需要抱着猜猜看和二次剪贴的觉悟才能正确理解,但是其威慑力却是令所有在他声波覆盖范围内的人心惊肉跳。

鱼刺在彪悍学校从初中到高中的六年里成功避免了与雷人主任的正面冲突而幸存了下来,但是,这不代表我对雷人主任不了解。

如果用个人格神来比喻的话,那雷人主任应该属于伏虎罗汉的形象。每周一的早会他一准儿出现在台上,容光焕发威风凛凛地提醒我们阶级斗争在校园里也是无处不在的,咬牙切齿地坚决打击一切影响校内秩序的内外反动势力。至今我还记得一段雷人主任语录里某个早上他让某些不良分子胆寒的喊话,可谓是句句真理字字珠玑:

“……我发现现在有些高中部的学生不、务、正、业!(我断开的字就表示他强调的语气)三、三、两、两放学后在校园里搂、搂、抱、抱,不像个正经学生样!(三个人怎么搂抱?)看滴我都牙麻(肉麻加牙碜等于牙麻?谁也没逼你看呀)!天天搁那圪垯狗、扯、羊、皮!(然后大方地给了我们5秒钟的时间在不影响早会进度的前提下就狗如何扯羊皮的问题展开短暂的想象……)我就要警告那些不良分子!别把精神头用在没用的地方,老老实实地给我念书!还有极少数的思、想、道、德、品、质、败、坏的,天天勾结校外和社会上的盲、流!出入各种肮、脏、场、所(不知道指的是啥。貌似当年社会上还米有今天这么多声色场所的……再说他咋知道的呢……),整天打、架、斗、呕(不是我写错,他就是发的这个音,以下同),给学校带来很多不良影响!我就再次警告这一小撮银(看来这一小撮银跟上一小撮银是同一撮儿银),别搁那圪垯想给我立、棍、儿!你想立、棍、儿,我立马给你撅、折!看看是你棍儿硬还是我棍儿硬(到底是谁立棍儿……)!(沉默3秒钟)最(一记爆破音,都喊破嗓子那种)漾银僧气滴(让人生气的)是,有个银竟然放出话去要收拾我。我告诉你你当我怕你niɑ?你们有夺少银蒜夺少银我来一个搜四(收拾)一个我还不信整不了你了小样的……(怒发冲冠状)”

这时候精英主任怕他走火入魔说出些个没天日的话来赶紧一把把麦克风抢过去了……从这以后大家都开始称之为“立棍儿主任”。

我与雷人主任在初中时期的接触,还有一个插曲:

初三的时候,雷人主任突然交给我们初中部一个艰巨的任务。作为社会实践,初中部全体到菖菖公园参加劳动:初一的小朋友们在公园入口处到中部之间的主干道路上捡垃圾,清理道路;初二的中朋友们几人一组,在公园中部的湖边用捞网和竹竿清理湖边沿岸的垃圾瓶子漂浮物什么的;初三的大朋友们则是最危险的工作,每人一把短镰刀,到后山割草清理藤蔓。因为有刀,所以才让年纪大些的干这个活,同时老师们也跟在旁边防止打闹啥的,虽说那镰刀都钝得跟格尺的边儿差不多,可是出什么事了学校也不好交代。

安排上没有什么问题。那天一大早我们一路浩浩荡荡地走到菖菖公园,进了门之后初一、初二的同学和我们依次到达指定地点。工具发到手里,老师捏着喇叭筒讲述了安全要点以后,大家就开始像劳改犯人一样默默工作起来。虽说不是什么美差,可是能够不待在教室里,我们已经很满足了。这边雷人主任也比较满意,看着我们有条不紊地工作,偶尔呵斥一声拿刀挥舞的笨蛋,还是都在他掌握之中的。然后我们被告知,劳动结束后回到正门集合。

雷人主任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就是忽略了一点:天气。

进行得一切顺利,眼看还有二十分钟就能结束的时候,天上突然黑云翻滚狂风大作,隆隆然似有雷声作响,隐约能闻到下雨的土腥味道了。雷人主任一拍大腿捏起喇叭筒:“快撤!这么多树的地方万一打个雷劈到谁都不好。别等雨来了再跑,现在快往大门处跑,跑到空旷的地方去,别躲在树下!”

其实他有些过于担心了,只要队形不乱,行进速度快些的话,肯定能在五分钟内回到公园中段的长廊和建筑群中的,那就可以躲雨也不用担心雷击了,可他实在是担心孩子们被雷劈到,于是忙中生乱,竟然下了个全军溃退的命令!

结果……早上来晨练的人们和大门口早市的小贩们在风雨欲来的慌乱中惊恐地看到:

公园由里向外拥出一群孩子(初一的家伙们,离大门最近),手里捏着各种垃圾石子向外跑着。他们后面不远处,是一群年纪和身高都略高于第一浪的孩子们(初二的打捞军团),个个手里不是捏着竹竿就是木棒,裤脚挽起,正在狂奔着——在公园大门附近的人看来,他们是在追杀前面的孩子们!有个别不明真相的群众正要挺身而出的当口,让他们肝胆俱裂的事情发生了——已经开始掉下的豆大雨点中,在那些手持棍棒的家伙后面,是由一个殿后喊着口号反戴着贝雷帽的家伙,一群统一戴着白手套,面目狰狞手持齐整的镰刀,嘴里呐喊着,杀气冲天狂奔着扑向前面两伙家伙的半大孩子们!

当下公园正门乱作一团,有人高喊:“镰刀帮群殴啦!要出人命啦!”把一众打算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吓得不轻,小贩们忙不迭收拾自己的地摊要逃。外面的人着急冲进去救人,里面的人着急跑出来避难,再加上倾盆大雨随风而至,霹雳闪闪雷声动天,那场景端的是一幅惨烈的战争画面!

(后来大家狼狈地直接在雨中狂奔回学校,还好没有任何人员伤亡,第二天的日报上也没有镰刀帮肆虐的报道……)

说到雷人主任,则不能不说说他的两个干将:于富贵和王干事。他们俩就是传说中的教导处双煞。

其实于富贵根本不姓这个于,也根本不叫富贵这个名字,可是他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除了这个名字不会想到其他的,他简直把这三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就好比如果你面前摆着一张大红色的菱形方纸的时候你自然而然地会觉得上面应该是个“福”字一样。除了数十年如一日地戴着的赵本山经典帽子(估计是跟雷人主任的风,追求形象的一致性)以外,身上穿的是同样数十年如一日的深蓝色中山装和三接头皮鞋,胸前永远别着两支笔,左手永远插在裤兜里。他体型偏胖而且臀部非常鼓溜,再加上中山装被磨得锃亮,离远了看就是日本绳文时代晚期遮光器土偶的造型,不了解的朋友百度一下就知道个大概了。皮肤黝黑,双眼肿胀,嘴唇略微凸出,两腮略有下垂,总之是乡土气息很浓的一个优秀的村支书形象。(说句题外话,校办工厂里有个老娘们儿——我绝对没有侮辱她的意思,大家不要误会,我这么说也是因为她太符合这几个字了——体形、神态、脾气和于富贵一模一样,所以她当之无愧地被称做“于富贵家的”,虽然她跟于富贵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他是如何到学校来的自然不得而知,不过却也是奋斗在教育战线多年了。虽然形象很淳朴人很和蔼,但是大家还是尽量避免与他近距离接触,原因有两点:一、他口音异常诡异(我甚至怀疑是不是他自己独创的口音),追求语调的旋律和尾音的不规则变化,复杂程度超过德语的变格,而且语速力求追上《新闻联播》的广播级速度,绝对让人抓狂!曾有一次雷人主任让他主持早会,他上台没歇气讲了将近5分钟台下的所有人啥也没听懂而被雷人主任撵下台的纪录;二、他非常爱吃大葱;估计是三餐必备。这个就不用赘述了……从我上高一开始,他就进入了退休倒计时的状态,所以没在彪悍中学里念过初中部的疯子他们是不太了解他的,那么我就点到这里为止,大家知道这么个人,以后在我故事里出现了别太纳闷就成了。

接下来还是讲讲王干事吧。首先必须说明一点,他的名字,也就是上面三个字要读成王干事儿。也就是说,并不是把“干事”作为名词化的一个职称,而是要强调一个“干”(动词)“事儿”(宾语)进行时的状态,大家明白了没?

好,继续——

王干事儿四十出头,是作为于富贵退休后的接班人而由雷人主任招至麾下的。此君五短身材,一脸横肉,一张面皮上满是麻点,却又没有月蚀男的那种远看成岭侧成峰的气势。头型是亘古不变的自然长长后又长乱了的平头效果,唇上两撇营养不良的芝麻官胡髭,戴一副可以随着紫外线强度而变化颜色深度的蛤蟆近视镜,应该是模仿精英主任的。他的招牌打扮是一件半旧的衬衫,外罩一件貌似日本浪人和服的那种外套,深灰色西裤。由于他腿短,裤子就被不明不白地截短了一截。一双明显是假冒伪劣的大利来恶俗型(就是传说中大利来裂缝笑话的主角)棕色皮鞋。这套行头他一共有两到三套,我怀疑从他到彪悍中学来以后就没洗过,因为如果认真观察的话,他的衣服领子已经慢慢出现了渗油效果,领口乌黑油亮光可鉴人,胸前的油渍已经一层套一层出现了同心圆效果,裤子自然也有金钱豹纹出现。而极品的是他的身体属性:头皮屑自是不用说,他唇上的两撇芝麻官胡髭竟然也有类头皮屑的存在!两手的小手指对称地留出了2厘米左右的黄色长指甲,可能是方便掏耳朵或者剔牙,其余的手指甲不同程度地塞有黑色填充物。牙齿倒也算齐整洁白,可是门牙间的缝隙就跟T-bag说的一样能塞得下原始森林……总之是个标准的猥琐中年人形象。

那雷人主任当初召唤他出来可能被暂时性的外观所迷惑,等收到麾下时间一长露出马脚发现上不了台面却已经来不及反悔了,所以就来个非暴力不合作,也不给你实权,就让你负责各种琐事,所以落下个“王干事儿”的诨名。而王干事儿却不知悔改,整天邋里邋遢的还偶尔卷着一个裤腿在校园里做济公状,你哪怕是收拾利整点儿保持一个良好的臭皮囊也不至于如此受气啊……

然而王干事儿乌鸦变凤凰却在一夜之间完成了!

那是一个初夏的傍晚,晚课前的休息时间,王干事儿正在北大门外的修车点修理他那二六中踹(体格不行腿太短,骑不了二八大踹),把前挡泥板卸下来了正擖擦上面的泥嘎巴儿打算再安回去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引发他人生转折的大事。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两个无赖,明显不是学生而是社会上的流氓(但估计也是刚流上的未成年流氓,因为老流氓都不骚扰学生的),在校门口路过的时候痰迷了心窍,竟然调戏起了在门口买晚饭和零食的女生,当时就吓哭了几个小LOLI。有几个见义勇为的正太看不过去想护花救驾,结果哪是专业流氓的对手,几下就被放倒见了血还被敲诈勒索了零花钱。你说那流氓也是的,闯了祸就快跑呗,他还偏不,俩人竟然在校门口开始叫上嚣了。按说你要是过路的妖精连孙大圣也懒得理你,可你要是抢了唐三藏不跑还打猪八戒的主意那不就是自嫌命长了?那俩家伙正得意洋洋对着一票学生耀武扬威的时候,身后站起来一个黑影……

不错,那黑影正是王干事儿。本来那俩流氓已经看到了王干事儿蹲在那里满脸油汗地在修车,但谁也没能把这个猥琐的中年汉子跟教导处干事联系在一起不是,就当他是个过路的路人甲没他啥事儿,所以俩未成年流氓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俩人正意气风发地挨个勒索一排吓得不敢动弹的初中生呢,就听身后如雷贯耳的一声怒吼:“干什么呢?”

俩流氓一缩脖,回头一看不由得一哆嗦:那中年汉子已经从蹲姿站了起来,一脸的油汗,衬衫袖子上全是车轴上的黑油,胸口处别着一变色蛤蟆镜,额上青筋暴露,在麻脸的映衬下触目惊心,左手握一红木把儿十字花螺丝刀,右手捏一全是泥嘎巴儿的二六车前挡泥板,吹胡子瞪眼牙关紧咬着一片热带森林。(参见彩插五)这哥俩寻思莫非是这堆学生里有这修车大叔的孩子?不能啊,看年纪不像啊!还是说这片地盘是他罩着的我们没资格收保护费?哥俩带着疑问放开受害的学生向王干事儿踅了过来。

流氓也是有流氓的尊严的,尤其是你在他耀武扬威的时候泼上冷水,他当然不会觉得爽。这哥俩走上前来上下一打量这猥琐大叔,似乎还是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妥,于是开始挑衅。而且要命的是这哥俩一唱一和的跟说相声似的,把个王干事儿气得是七窍生烟。

流氓甲:“你谁啊?牛叉哄哄的?老老实实修你车不行么?”

流氓乙:“我看是吃饱了撑的,咱又没抢他钱。”

流氓甲:“要不咱俩打他一顿?”

流氓乙:“打他干啥啊?小样也不禁打,瞅他那小个儿吧,别搭理他得了。”

流氓甲:“那谁让他做牛叉状啊。”

流氓乙:“那你说咋整?”

流氓甲:“……”

还没等流氓甲接上话来,一股凉风已经破空而至。只听“啪”的一声,流氓甲脑门上已经扎扎实实挨了一挡泥板,强大的冲击力将挡泥板上的泥嘎巴儿震了个稀碎,碎屑和烟尘释放在流氓甲脑袋周围。这一瞬间在流氓乙的眼里定格,看上去就如同是重量级拳击台上一记勾拳打在下巴上受害者喷出的口水点如喷雾般,在流氓乙幼小邪恶的心灵里造成了严重的震撼!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一条裤腿挽起腿毛茂盛脚上穿着假冒大利来的短腿结结实实地踹在他裆部(下手够黑的,到底谁是流氓)……俩人在一瞬间都蹲那儿了。王干事儿还意犹未尽,上去拎起来左右开弓抡圆了一人一个大嘴巴,把流氓甲的嘴角都打出血了。可怜两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有为”流氓,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栽在王干事儿的挡泥板下了……

那边早有学生泪奔到教导处讲明原委。雷人主任还以为是那天早会上说过的“某一小撮银”真的上门寻仇了,铁青着脸紧捏双拳一溜小跑反顶着贝雷帽冲到北门,正赶上王干事儿意气风发掴那俩倒霉蛋嘴巴的一瞬间,在雷人主任苍老正义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小的冲击。一众学生围上来哭诉被人殴打勒索若非王干事儿拔挡泥板相助则小命不保等等,王干事儿原本猥琐卑微的形象在雷人主任的心中霎时变得高大挺拔……

第二天王干事儿理了头发换了新衣,胡须剃得一干二净,意气风发美滋滋顶着蛤蟆镜站在西大门门前,身后是一众值周生如同衙役般整齐列队。从这天起,王干事儿正式成为雷人主任的一品带刀侍卫,专门负责学校保安秩序值周纪律,完成了他乌鸦变凤凰的伟大转变!

(那俩流氓据说及时逃脱了,之后再没在彪悍中学范围内出现过。王干事儿的旧挡泥板完全被干瓢了无法使用,所以二六中踹更换了新挡泥板……)

说完了撅棍儿大侠雷人主任将王干事儿扶了正,接下来自然要说说这新官儿上了任之后的手段。

两位主任自然是要在校长室前行走的,教导处这弹丸小地定是容不下二位雷人,所以平素这巴掌大的教导处却是那啖葱客于富贵的天下。那于富贵已经是马上要告老还乡的人了,眼见王干事儿咸鱼翻身上了台面,自然也就明白自己已经是前浪之末了,于是越发的颓废,终日采葱东篱很少出现在学校了。如此一来王干事儿更是飞扬跋扈起来,将教导处折腾了个底儿朝天,把原来田园情调的“村委会”硬是变成了阴森可怖的提督衙门,就差一块乌匾上书“明察秋毫”了。

那王干事儿上位的时段,正是我们高二的时候。要说我们高二时最最悲惨的就莫过于教室的地理位置了,出得教室门左手边就是教导处的三合板夹壁墙,平素在教室里就能闻到葱味儿,门开急了都有打到教导处出来的人的危险,你说多悲惨。自习课要是教室里喧哗声大了,教导处的人都能够根据声音的强度判断出肇事者的位置,总之是极为不爽。

自从那王干事儿着了顶戴别着袖标,除了每日清晨校场点兵外,整日价顶着蛤蟆镜趿着大利来逡巡于各楼层之间,一如深海里提个灯儿觅食的凶残怪鱼般。先前的于富贵是每个下午必然酣睡如雷,所以自习课我们还有乐趣可言,现如今走廊外就是动物凶猛而且兢兢业业毫不松懈,教室内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的前边门扇窗上就是蛤蟆镜寒光一闪,弄得我们是人人自危道路以目啊。这种紧张状况直到我们值周那一星期才稍微松缓了些许。

那停课值周可着实是人生一大快事,抛却一些猪帅捅了娄子先不说,其余的日子还是比较愉快的。宝贵的值周时间只有一个星期,自然不能荒废了,所以大家负责自己的本职工作之余,定是要好好享受一下的。

我和彪哥负责把守西大门,除去每天清早和中午立于大门两侧做石狮子状外,就没啥实质性工作内容了。所以么,平时我是坐在大厅门口的书桌前,老老实实地看寒羽良篮球飞人之类漫画或者专心涂鸦,而那彪哥自然是去调戏其他上体育课的班级里走了单的小女子之类的。这厮也是命好,他离岗的时候从来没被王干事儿擒获过。本来我也有心逃将去也,可是总不能把岗空着,那要被发现了不好交代。

日子这么过了几天,有一天做完了间操后,彪哥突然良心发现了,手搭着我的肩膀说:“兄弟,这两天一直是我在快活你在坚守岗位,今天我来坐班你去玩儿吧!”我眼泪一红眼圈就掉下来了。我说:“太感人了!就冲你这句话我就没白坚守岗位。那兄弟我就去玩儿一节课好了,岗位交给你了!”说完趁着他还没反悔我赶紧奔进教室一把抓起在涂鸦的死党、人送外号神人类的家伙,二人火速奔向游戏厅……

到了大门口我心说不好。那大门岗位空空如也,彪哥早已不知去哪里快活了。我说你这不是损人不利己么,明明说好看场子的你却跑了,到时候被人抓着你我都难逃干系……心里愤愤不平地走到门厅伸脖子四下看看,还好,没有敌情,正要把悬着的心放下坐下来歇歇气儿的时候,却发现书桌上放着一张字条,扫眼一看我真是肝胆欲裂!上面张牙舞爪地写着几个烂字:你们俩谁回来了马上给我来教导处!我心说完了……

本来想等彪哥回来俩人同去,可转念一想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先去认罪实在不行就倒打一耙把你卖了,先去的要比后去的生存几率大些,于是留下字条抱着罪恶及忐忑不安的心情,我爬上二楼蹭向教导处。

没事儿谁去教导处啊,去了的就是要挨收拾的,总不会有人主动去那里观光。我这心情别提多难过了,一边心里骂着彪哥一边硬着头皮敲敲门,没动静,门却开着一条缝儿。我把眼睛贴在缝儿上一看,王干事儿正襟危坐在里面第二张写字台前做运气状。我心说得了,提督大人还在气头上呢,真是一时糊涂上了彪哥的贼船了,老老实实进去吧。我把门拉开侧身闪了进去,低着头垂着手站在写字台前,垂头丧气地说:“王干……不是……王老师我来了……”

没反应?!

我抬起头来。王干事儿依旧正襟危坐,深褐色大蛤蟆镜片闪着寒光对着我面无表情。我都快哭出来了,心说至于生这么大气么我不就是跑了一个多小时不在岗上么又没偷没抢的,我就做一脸可怜状盯着那对儿镜片盯了能有五分钟。还是没反应!我壮着胆子大声又说一遍“王老师我来了你喊我啥事儿”,依旧没反应。我蹑手蹑脚摸过去躲开镜片反光一看,差点儿雷翻当场:他闭着眼睛正坐在桌前,双唇紧闭发出轻微的鼾声……

我就想是该跑还是该叫醒他呢,想来想去还是弄醒他吧,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怎么也得来,于是咬一牙,横一心就大喊一声:“王老师我来了!!!”

王干事儿猛然从睡梦中惊醒,隔着蛤蟆镜双眼蒙蒙眬眬无法对焦,快速将嘴角马上就要滴落的哈喇子一抿,对着我的方向说:“谁啊?”稳住了阵脚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值周学生,略微放了心,原来他也怕被雷人主任发现上班时睡觉。整理整理思绪,上下打量打量我,长出一口气:“适才下了几趟楼,尔等为何都不在岗位啊?”我心想彪哥你可表怪我心黑手辣,说:“回王老师话,刚刚有厕所要上,却不见了和我一起的另一个值周生,只好自己去爽拉致残了。不知王老师巡逻,罪该万死!”王干事儿见谦恭有加,心里高兴,问曰:“那另一个值周生到哪里去了?”答曰:“小的不知……”王干事儿面有不快,站起身来背手走到窗前,兀自远眺那街对面的店铺,不出声了。

我心想没见他雷霆大怒啊,难道是另有其事?于是小心问:“那,王干……不是……王老师,你喊我来就是问这个?”王干事儿沉吟几秒,突然一个急转身三大步跨回写字台前,把我着实吓得不轻。只见他手抓着一个抽屉狂拽几下拽开,从里面擎出一物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空的白酒酒瓶。正纳闷呢,他又狂拽开另一个抽屉,摸索出一物放在酒瓶边,却是个吉庆烟的空烟盒;再转身在身后的文件柜里又摸出一物放在烟盒上,竟是个红色一次性打火机……我心说冤啊,我既没喝白酒又不抽吉庆那打火机也不是我的,我的不是红色的,一般学生不用这么显眼颜色的打火机的。正要解释,王干事儿把这些东西推到我面前,走过来严肃地看着我,手从里怀兜里摸出一张纸片拍到我手里。我低头一看,是十块钱……他跟彪哥一样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紧锁眉头看着我,以便我崇敬地盯着他牙齿间塞的菜叶儿:“你拿这十块钱,带着这几样东西,去街对面的商店里一模一样地买回来。那酒有38度的有52度的,千万要买38度的;烟要软包的不买硬包的;打火机要这个红色的。来回的路上不要被其他老师看到,明白?”

我几乎是泪流满面地点点头,挺直了腰杆把桌上的东西塞到校服里掖好,点点头说:“王老师,那我去了,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转身推开门走出教导处,正要下楼,只听背后一声炸雷:“站住!”我一哆嗦,差点把怀里的空瓶子扔到楼梯上。扭头一看,王干事儿从教导处探出半个身子在门外,严肃地看着我招手喊我回去。我心里合计又咋的了,难道这是试探我不成?我心里七上八下地踅回去,站在他面前小声问:“王老师咋的了?”他双眉紧锁说:“你附耳过来。”我凑了过去,他小心地说:“那打火机,你千万好好试试,挑气儿满的多打几次火,调调出气阀。千万别买个有毛病的。切记!”我一点头说知道了,他放心地说:“那你去吧。”

商店的售货员反应跟游戏厅老板一样,心想这年头都反了天了,值周生是烟酒糖茶啥都不缺啊,没少给我脸色看。我也没心思跟她解释,赶紧弄完了东西找个报纸包将起来一溜烟奔回学校,路上躲人耳目一路杀回教导处复命。

这边我垂着双臂站在一旁,那厢里王干事儿将采购的东西摆在桌上一一鉴定,见一切均无大碍,心中大喜,依次序收将起来长出一口气曰:今日基本无忧矣。见我在一旁垂手而立,于是大大方方地挥挥手说:“辛苦你了。你去吧!”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那我下去了,然后推开门挪了出去。走到楼梯口正要下楼就听身后又是一声炸雷:“站住!!”我心说我都快被你吓出神经病了我。不情愿地回过头,王干事儿果然又探出半个身子唤我过去。我提心吊胆蹭回去等着吩咐,只见王干事儿手里捏着一物放在我手。我心想又让我买啥啊,低头一看是一张两毛钱的纸币,抬头再看王干事儿,正在蛤蟆镜片后眯着双眼对我笑,轻声曰:“你拿这钱去买个冰棍吃吧。”言毕转身长笑三声关门去也,剩下我手里托着两毛钱碎裂在当场:两毛钱吃啥冰棍啊,还差三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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