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坦布尔，欧洲文化之都的精彩

文/摄影/黄橙

有一座城市天生就是美的，因为她在海边，在迥然不同的东西方文化的两岸，在欧洲大陆的交界处。她就是伊斯坦布尔，一个上演了无数历史好戏的地方。

雪花已经够美，当它们纷纷扬扬落在教堂圆顶上、清真寺的尖塔上，那种炫目容易让人想起早已远去的辉煌，这样的辉煌正好让人取暖。在伊斯坦布尔待了3天，恰巧赶上一场大雪和大雪后的明媚阳光，满眼满心的美啊，一想起就会为自己的幸运笑出声来。

恰米里卡山是打量伊斯坦布尔最好的高点，白雪遮盖不了欧亚两岸的多彩，绿的树和斑斓的墙，还有横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桥，都让人一见倾心。1600多年前，同样的地方站着君士坦丁大帝，他不仅一见倾心，而且一见倾国，当场拍板将罗马帝国的首都迁到这里来。当时这里叫拜占庭，是希腊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城市。自公元330年后，拜占庭改名为君士坦丁堡，迅速成了如雷贯耳的伟大都城，成了强大和富裕的象征。

水下宫殿

在伊斯坦布尔旅行，很容易忽略一些重要的景观，比如水下宫殿。它没有醒目的标志，甚至没有像样的入口，而且紧挨着比它高大壮丽得多的圣索菲亚教堂。天哪！要不是事先做了功课，差点与它擦肩而过了。水下宫殿果然有点诡异，有点神秘，那泛红的灯光打在一排排大石柱上，加上与之相映成趣的倒影，犹如《歌剧魅影》中的场景。空灵的音乐一直在石柱间萦绕着，一如在灯光与游鱼中微微波动的水。很难想象它最原始的功能只是拜占庭宫廷水源的主要供给地，一个皇家蓄水池而已。掐指算来，它已经1600多岁，与圣索菲亚教堂一样老了。从一上一下的建筑中，拜占庭帝国的雄风扑面而来，让人微微战栗。

圣索菲亚教堂长廊

一眼望去，336根大石柱像一片森林似的，极具视觉冲击力。有弯弯曲曲的小桥善解人意地伸向远处，不用担心迷路，只管调动听觉、视觉甚至嗅觉，享受这份久远的神奇。在一个天塌下来有石柱顶着的水下宫殿里漫步，常常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或为了观鱼，或为了看清某根石柱顶部的雕刻和缠绕其上的沧桑。

水下宫殿至少有两处看点是不能错过的。一是孔雀眼石柱，遍身绿色，一瞧就知道它原来不属于这里，是从别的建筑物上移来的，关于它或许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早已湮没于历史的风尘中了；二是两根相邻的石柱下压着美杜莎石雕头像，一个倒立，一个侧放，十分怪异。唯一可以解释的是，因为石柱不够长，只好找个现成的石雕来垫底。在西方神话中，美杜莎的身世本来就很悲惨，原本天生丽质的她由于与宙斯偷情而被宙斯老婆变成毒蛇缠头的怪物。正是这个值得同情的蛇发女妖，又被人搬来压在柱下，泡在水中，从此无缘重见天日。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惨！

诡异的水下宫殿

拜占庭人秉承了古罗马人的天赋，将一个蓄水池修得巧夺天工。那些被大石柱托起的巨大的砖制拱顶，历经千年依然像坚守阵地的罗马士兵。当年山泉通过引水渠，从城北几十公里外的森林流到这里，构成了帝国心脏的一条命脉。10万吨的蓄水量相当于一个小型水库，墙体和地板都经过防水处理，精湛的建筑工艺即使在今天也不算过时。

水下宫殿有咖啡座，可以坐在这里品味香醇的土耳其咖啡，听抒情的古典音乐。此时此刻，人的思维有点轻盈，恍若置身拜占庭皇宫，浮想曾经的奢华和奢华背后的恩怨情仇。如果来得巧，这里会有时装表演或者音乐会，现代人懂得如何在古典的氛围中加入时尚元素，演绎出一份亦古亦今的浪漫和美丽。

土耳其浴室

前阵子坊间流传一个短信：“性冷淡这事如果干得好，就叫守贞操；阳痿这事如果干得好，就叫坐怀不乱。”这种戏谑的口气实在有点逗人。在伊斯坦布尔，我很想套用一下这样的句式：“洗澡这事如果干好，就叫文化。”

土耳其浴室

古罗马人对沐浴的重视我早有耳闻。宫殿般的公共澡堂是古罗马人享用的社会福利之一，他们在里面谈论时政、享受按摩和美食……拜占庭人显然继承了这一传统，他们也将洗澡当做欢快人生的一种方式。尽管奥斯曼人曾经大骂拜占庭人腐败奢靡，然而，对于公共浴室，他们倒是乐于继承和发扬。奥斯曼人将拜占庭人的享受经验与伊斯兰教的净身要求相结合，创造出别具一格的土耳其浴文化。这种文化只有亲身体验了，才知道有多么美妙。

国王的后宫

“躺在玛瑙般透明的石台上，在芬芳的蒸汽云雾中，在玫瑰花和安息香的雨露下，把瘫软的肢体交给按摩师灵巧的手指……”这是谁描述的土耳其浴？此刻，我正躺在温热的大理石台上，思绪像睡眼一样蒙眬，那是蒸汽创造的天堂。穹顶上星辰般的灯光狂野而温柔，犹如长着胸毛的按摩师的手指。他将我的身子翻转过来，像给热锅里的鱼翻身。有好多泡沫漫开来，流在羊脂玉般洁白的石台上。我忽然想到今天在多尔玛巴赫切宫中看到的土耳其浴室，有着更精细的大理石雕刻，或许只有在洗土耳其浴时，我的胡思乱想才稍稍贴近苏丹后宫迷雾重重的真实。

我所在的这家土耳其浴室位于旧城苏莱曼清真寺旁，名叫Cemberlitas Hamami，比多尔玛巴赫切宫还要古老，有300多年的历史了。拜占庭穹顶的建筑风格让它显得高贵而优雅，穹顶下是高50厘米的多边形大理石台，周边是一个又一个拱形门洞，每个门洞下方都有大理石盆，里面盛着冷水或温水。按摩师引我坐在石盆边，接着就是劈头盖脸的水从天而降，像是灵魂的洗礼，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心都洁净了许多。

光顾过这家浴室的名人不少，有权臣政客，有音乐才俊，更有影视作品选择这里作为展示土耳其风情的背景。洗澡这事本来挺简单，清除身体污垢而已，自从有了干蒸、湿蒸之分，自从有了药浴、酒浴之别，自从澡堂成了建筑艺术、社交场所，怎样洗澡就变成了文化品位、生活方式。

从浴室出来，我有一种脱胎换骨的舒坦。当我穿上衣服，回到伊斯坦布尔的街头时，我发现自己开始从内心喜欢这座城市了，开始相信当地人说的一句话：“只要你在伊斯坦布尔住上一个月，你可能就会变成诗人、画家，更重要的是你就会变成一个伊斯坦布尔人。”

古老的大集市

走在伊斯坦布尔老城里，不经意间总会与历史的遗迹撞个满怀。连一个大集市都可以有上千年的历史，实在让我惊讶和感慨。

一个城市的地理位置往往决定了人们的生活方式。早在这里还叫君士坦丁堡时，东西方贸易就开始兴盛，中国的丝绸、印度的香料、非洲的象牙、欧洲的皮革……漫长并充满凶险的陆路、水路都不约而同将终点设在了君士坦丁堡，说这里是中世纪的世界物流中心、贸易中心都不为过。据史料记载，到1180年，有6万外国人在君士坦丁堡的商业区居住经商，仓库和市场上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

横跨亚欧两洲的伊斯坦布尔

君士坦丁堡后来改称伊斯坦布尔了，然而，地理位置没有变，帝国对关税的依赖没有变，所以，大集市从露天到大棚，从木质到石砌，越盖越好，越盖越美。到了今天，它已经占地3.7万平方米，其中有65条街巷，4400多家商铺。呵呵，世界第一大集市果然名不虚传！瞧那些巨柱擎举的拱形屋顶，那些绘着曼妙花草的墙体、门楣，还有满壁的精致织毯、金银器皿、古书典籍……逛街与逛博物馆一样，充满了美感和情趣。

悠久的历史底蕴和传统的商业气息，让伊斯坦布尔商人仿佛天生能讨顾客的喜欢，那一张张明媚的脸，那种不厌其烦的热情，都让人如沐春风。春风下的温柔一刀或许正是远道而来的我愿挨的。与一个小伙子斗智斗勇，买了一个海泡石烟斗，不便宜，但漂亮极了。想到制作它的海泡石是从土耳其的Eskisehir村庄地下122米采挖出来的，然后由熟练工匠精心雕琢而成，还能吸收烟丝中的尼古丁、焦油等有害物质，就觉得物有所值了。

土耳其人很有商业头脑，也很有幽默感。我喜欢他们常说的一句谚语：“如果造物主要让穷人高兴，首先要让他失去驴子，然后再让他找到。”生命就是这样，没有失去，往往不会知道拥有的幸福。千百年间，大集市经受过多次火灾、地震的考验，每次毁坏都获得更好的重建。土耳其商人说：“我们喜欢在这里做生意，因为这个大集市就是带给我们幸福的‘驴子’。”

好不容易从熙熙攘攘的“商品迷宫”出来，也不知这个出口是18座大门中的哪一座。回头定睛一看，哦，是拜亚兹大门。大门上方写着：“真主喜欢经商的人。”如果这话改成“真主喜欢购物的人”，一定会有更多的人高兴！

●小贴士

交通：北京有航班飞往伊斯坦布尔。耶西尔考伊机场距伊斯坦布尔市区约25公里，从机场乘151路公交可到旧城中心，大约需要40分钟。土耳其境内高速公路很发达，各城市之间都有长途客车，非常方便；铁路网很完备，火车的头等车厢尤为舒适。

住宿：伊斯坦布尔酒店大多舒适干净。为了游览方便，建议下榻圣索菲亚教堂和蓝色清真寺一带，单人间大约80美元/晚；高档酒店大多在新市区的塔库西姆广场，单人间110美元/晚。土耳其各种档次的宾馆饭店都不备拖鞋、牙膏、牙刷等个人卫生用品，请自带。

提醒：伊斯坦布尔时间比北京时间晚6小时。土耳其里拉正处于新旧币共存阶段，要带个计算器算汇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