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后妃与外戚之间是以婚姻与血缘为纽带的。然而,在权力分割与利益斗争面前,这种维系十分脆弱;只要有需要,任何一方都可以掉头不顾,把这根纽带淹没在血泪之中。这里不妨说说后妃对外戚是怎样撕破温情脉脉的面纱的。
西太后有个侄女是贝勒载澍的妻子,出于嫉妒杀死了载澍的妾生子。在载澍诘责时,她作河东狮子吼,夫妻俩争吵起来。事情闹到了太后处,正妻杀妾生子,无论如何有悖法理。但慈禧却站在侄女一边,风马牛不相及地以不孝母亲为名,下诏严惩载澍,责杖八十,革去贝勒,永远监禁在宗人府狱中。西太后之所以蔑视法理,严惩侄女婿,完全是杀鸡骇猴,因为光绪帝的皇后是她的另一位侄女。
像这样在娘家亲戚的家庭婚姻中横插一杠的,岂止慈禧太后一人。在手段上,有的阴狠黠诈,有的则毒辣残忍。
吕后把娘家女子嫁给赵王刘友做王后。强扭的瓜不甜,赵王不爱王后,用情于其他王姬。吕氏女妒火中烧,在吕后前谗言道:“赵王说,吕氏怎么能封王,太后百年后,我一定出击他们。”吕后托故召赵王入见,将他囚禁在邸舍中,不给他吃的,让他活活饿死。临死前,赵王悲愤唱道:
诸吕用事兮,刘氏微;
迫胁王侯兮,强授我妃。
我妃既妒兮,诬我以恶。
谗女乱国兮,上曾不寤。
……
为王饿死兮,谁者怜之。
吕氏绝理兮,托天报仇。
辽景宗皇后萧燕燕的姊姊是齐王妃,王死寡居,见番奴挞览阿钵姿态伟美,便召入宫帐同居。身为太后的燕燕知道后,竟把挞览阿钵捆绑起来,鞭打四百下,强行把他与姊姊分开。实际上,萧燕燕与辅佐大臣韩德让也保持着同居关系,大有“不许百姓点灯”的蛮横味道。第二年,她姐姐向她求情,表示愿意嫁给挞览阿钵,也许毕竟是姊姊,萧燕燕这才表示同意。
辽圣宗皇后萧耨斤却与燕燕相反,她在守寡做太后时,为满足姊妹的私生活,竟然虐杀无辜。她的姊姊很早就寡居,男女艳闻声播遐迩。耨斤见长沙王谢家奴长得魁伟清秀,便杀了王妃,把姊姊硬配给了长沙王。妹妹看上了仪表堂堂的户部使耿元吉,耨斤知道后,便杀了元吉之妻,实现了妹妹的愿望。这些做法,或出于性心理的同情,但杀害他人妻子,满足姊妹私欲,动机不光彩,手法更残忍。
在后妃中,对娘家亲戚的心狠手辣,武则天是屈指可数的,以至骆宾王的《讨武曌檄文》说她“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她的父亲武士彟与前妻生子元庆与元爽,与后妻杨氏则生了武则天姊妹三人。她的异母兄及侄子惟良、怀运等对自己情淡礼薄,武则天母女衔恨在心。武后入宫显贵,在一次酒酣耳热的家宴后,则天母杨氏对丈夫前妻的子孙说:“你们还记得过去的情况吗?现在有什么说的?”不料元庆等却说:“我们因父亲是功臣,位列朝廷。后来以外戚而迁官,只有担心,而不觉荣耀。”武后得知,就让元庆、元爽、惟良出朝,为边远州郡的刺史。元庆知道来者不善,忧怖而死。不久,元爽也被流配,死在振州。
武后的姐姐韩国夫人早就寡居,有个女儿堪称倾城国色,母女都出入后宫,也颇受高宗宠爱。不久,韩国夫人去世,死因是否与武后有关,是历史之谜。《讨武曌檄文》说武则天“杀姊屠兄”,当时人显然认为韩国夫人之死与她有关。韩国夫人死后,其女儿被封为魏国夫人,高宗准备让她正式入为嫔。武则天便把年轻貌美的外甥女视为情敌,布下了一箭双雕的圈套。她劝高宗驾幸母亲杨氏的第宅,在侄子惟良等献食之际,偷偷把毒下在端给魏国夫人的食物中,魏国夫人吃后立即丧命。武后就归罪诛杀了惟良、怀运。怀运有一个寡嫂善氏,过去对武后之母最不礼敬,这次也遭连坐,没入掖庭。武后又找碴儿报复,用棘条鞭打她,直打得她皮绽肉烂,见骨而死。这样,既翦除了魏国夫人这一情敌,也彻底清算了异母兄侄。尽管兄侄失敬于前,甥女争宠于后,但武后对娘家亲戚的毒辣残忍也太丧心病狂。
武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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