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奥沃斯[英国]
二十岁那年,我在一家报社找了一份工作。主编的脾气非常古怪,两撇蓬松的白胡子很长,居然垂到了胸前。
冬天的某个夜晚,他把我叫进办公室。“会弹钢琴吗?”他坐在转椅上,背对着我问道。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不会。”
“那小提琴呢?”
“也不会。”我只能实话实说。
“唱歌总会吧?”
“……也不会,先生。”
我没有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不高兴,但我很尴尬,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真晦气,克莱斯勒今晚在兰心剧院举办音乐会,可报社的音乐评论员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了!”主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去听这场音乐会吧,现在就去,回来后写一篇评论。”
居然让我写音乐评论!天哪,除了主编大人,恐怕没人能想出这个主意。问题是,他偏偏痛恨那些口无遮拦、自以为是的音乐评论员。而我对音乐一窍不通,平生第一次听音乐的经历是听一位流浪汉在街头拉手风琴,母亲告诉我他拉出的东西叫音乐。长大后,我也读过贝多芬、海顿和舒伯特的书,却从未听过他们的音乐。
一个小时后,我已经端正地坐在演奏厅里了。璀璨的聚光灯下,克莱斯勒把手中的小提琴拉得出神入化,就连我这个门外汉都听得如痴如醉。但是写音乐评论文章可不能单靠满腔热忱,得言之有物才行,我必须透彻地理解乐曲本身以及克莱斯勒的演奏风格。
观众席前排最好的位置上坐着另一家日报的音乐评论员,他音乐知识广博,文笔优美,明天那家报纸上一定会亮出一篇精彩的评论文章。可我拿什么跟人家比?除非上帝派一个比他更精通音乐的家伙来帮我……耳边琴声悠扬,我却陷入了沉思。
音乐会一结束,我就沿着防火梯爬到了后台休息室,敲响了克莱斯勒的房门。门开了,大师正在跟几个贵妇打扮的女士愉快地交谈。
“克莱斯勒先生,”我壮着胆子说,“我是一名记者,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跟您单独谈谈。”
显然,听我这么一说,任何名人都会有点发慌。几位女士匆匆告辞,只剩下我和克莱斯勒先生两人。
我把自己面临的窘境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这位小提琴大师。他听后一脸惊讶,似乎也不敢相信主编大人竟然会突发奇想,派我这个门外汉来写评论。
我恳切地说道:“请您帮我写这篇评论吧。”
大师先是一愣,继而爽朗地大笑起来:“没问题。”他随即给我讲解了这首曲目所要传达的含义。那是一位年轻作曲家的作品,克莱斯勒详细地分析了乐曲中的重要段落——描写礁湖的美妙旋律,甚至还为我讲解了演奏中关于和弦、共鸣以及弱音之间起承转合的安排。我一字不漏地认真记录下来。
第二天,我的评论如期见报。我的对手的评论虽然行文流畅,理论高明,但是毕竟比不上演奏者克莱斯勒对这首乐曲的理解。而我经大师亲自指点的文章自然大获全胜。
从那以后,我成了正式的音乐评论员。我刻苦钻研音乐,虚心学习,渐渐摸索出了其中的门道,文章也越写越轻松了。
此后五年中,我频繁地参加音乐会和歌剧演出。每一次,我都会被安排在前排最好的座位上。
后来,我又到纽约担任一家音乐杂志的主编,美国所有的音乐会都对我免费开放。但是,我仍忘不了二十岁那年参加克莱斯勒音乐会的经历,它让我领悟到一个真理:遇到困难时,要坦诚求助,相信他人的美德,你不会失望而归。
读·感·悟
“遇到困难时,要坦诚求助”,这个道理不难总结,却不容易做到。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主编大人分配的高难度任务,你会怎么办?满腹牢骚地应付差事,还是拼命收集资料,通宵达旦地写作?这是两种常见的选择,前者很消极,有些人却不知不觉地这样做了;后者认真、积极、勤奋,但效果不好,恐怕很难比得上文中那位竞争对手。如文所见,作者另辟蹊径,选择坦诚求助。这是一种单刀直入式的冒险行为,可最后他成功了。
也许你会说,他幸运地遇到了善良的克莱斯勒先生,如果对方是个高傲的人,恐怕就失败了。但是,其实不然。首先,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对陌生人袒露自己的弱点,并真诚地向对方求助,这需要虚心、诚心和勇气。不去尝试就无法得知对方是何种人,这是成功获得帮助的第一步;其次,你应该相信,能演奏出动听音乐的大师不仅技艺高超,恐怕修养也不会差,而选择相信别人亦是一种美德;最后,哪怕对方是个高傲无礼的人,你亦没有损失。努力过后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那就继续加油。毕竟,作者此后的优秀评论文章都是他通过自己的刻苦努力得来的。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