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东方的传说

屠格涅夫［俄罗斯］

巴格达人有谁会不知道宇宙的太阳神——伽法尔呢？许多年以前，当伽法尔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有一天，他在巴格达的郊外散步。忽然，他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有人正在呼救。伽法尔在像他这般年纪的年轻人中一向以聪明著称，而且，他有恻隐之心，并自认为有一把力气，于是，他朝那个呼喊声跑去。

他看到了一个虚弱的老人正被两个强盗挟持在城墙上，他们正在抢他的东西。伽法尔立刻抽出他的剑，向那两个强盗冲过去。他杀死了一个，另一个逃跑了。

获救的老人跪在恩人的面前，亲吻他的衣角，说：“仗义的年轻人，我应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可怜的乞丐，但那只是外表而已，事实上，我并不是一个普通人。明天一大清早，你到广场来，我在喷水池旁等你，到那时你就会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伽法尔心想：“这个人看起来的确是一个乞丐，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为什么不去试试呢？”于是他回答道：“好的，老伯伯，我会去的。”

老人仔细地瞧了瞧他的脸，便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升起，伽法尔就赶到了广场。老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的一只胳膊肘倚在喷水池的大理石盘上。

看到伽法尔，老人牵起他的手，把他带进了一个四面被高墙环绕的小花园里。花园正中的一块草坪上，长着一棵奇特的大树，它看起来像是柏树，但叶子是天蓝色的。向上弯曲的细枝上悬挂着三个苹果：第一个略长，个头不大不小，颜色像牛奶一样白；第二个又大又圆，颜色鲜红；第三个呈蜡黄色，个头偏小，果皮还有褶皱。当时一丝风也没有，但整棵树都在微微颤抖，并发出一声尖锐响亮的哀叫，它好像知道伽法尔要来似的。

“年轻人，”老人说，“你可以摘掉这三个苹果中的一个，不过你要知道，摘白色的那个，你会变成人类中最聪明的人；要是摘红色的那个，你会像犹太人洛齐斯尔特那样富有；要是摘黄色的，你会得到一般老妇人的欢心。你快拿主意吧，不要迟疑了。一个钟头之内，苹果就会枯萎，就连这棵树也要彻底沉到地下去。”

伽法尔垂下眼帘，沉思着。“我到底该怎么办呢？”他喃喃自语着，好像在跟自己辩论似的。“要是你太聪明了，或许就不肯安于本分、好好生活了；要是你比所有人都富有，那大家都会嫉妒你；我不如摘那个黄色的苹果来吃。”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老人张开没牙的嘴巴大笑起来：“真是聪明的年轻人。你选得很好。白苹果对你有什么用？你比所罗门（古代以色列王国第三位国王，以贤明、智慧闻名）还聪明。你也用不着红苹果，因为就算你没有它，也会很富有的。而且，你的财富不会遭人嫉妒。”

“请告诉我，老人家，”伽法尔兴奋地说，“上天所庇佑的，我们喀立甫（对伊斯兰教国王的称呼）的尊贵的母亲，她住在哪里？”老人鞠躬到地，给这个年轻人指了路。巴格达人谁不知道宇宙的太阳，伟大的伽法尔呢？

读·感·悟

屠格涅夫是俄国19世纪批判现实主义作家、诗人和剧作家。1847—1852年，他发表《猎人笔记》，揭露农奴主的残忍和农奴的悲惨生活，因此被放逐。在监禁中，他写成短篇小说《木木》，对农奴制表示抗议。后又发表长篇小说《罗亭》《贵族之家》，中篇小说《阿霞》《多余人的日记》等优秀作品。

本文充满奇幻色彩，思想深刻。文中的三个苹果分别代表智慧、财富和敬老扶弱，伽法尔最终选择了第三个苹果，再联系他前面帮助老人的情节，我们可以清晰地了解他的性格特征：见义勇为、敬老扶弱，不贪图财富和智慧。这样的伽法尔最终成为当地人心目中的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