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美五马河毛坝

这是“5·12”震灾后的第二个仲秋。我见证了大地震伤亡灾难的冲击，因重建工作派遣驻裕河赵钱坝返武都途中，不巧的是遇洪水暴涨，将裕河到五马之间的桥梁和局部路段摧毁，致使车不能通行。所以，我只能从裕河徒步到五马的毛坝，才能再坐上接我的车回武都单位。

安步当车，不知不觉到了毛坝，但我隔着河道望去，对面根本没有车子的影子。毛坝桥是五马河与裕河的分界处，由于桥上游一头的桥堡被洪水冲毁，人们要上下来往通行，都少不得另选宽幅河岸，脱去鞋袜，缚裤趟水过河。早前，我跟原武都区五马乡党委书记罗发荣、曹永先，教委干部张炳礼，曾步行趟过此河，这次我与几个同行者，将在这五马河的毛坝桥处，再次用双脚趟过将更名为裕河的五马河。

要在此处过河，我离开公路，漫步茶园入河道，当我脱鞋落脚，做下水过河的准备时，我被此地的溪水风光震惊了。我借太阳的反光，坐在河边停下来举目眺望，一方面欣赏无限风景，一方面享受太阳与河水浴的搓揉。崖边地坎上的几棵棕榈，直愣愣地傻站着，好似头戴蓝笠的成年男子，在一边对话一边晃脑；些许芭蕉俏叶迎风招展，活像成熟的少妇，在向远处的成年男子挥臂招手；山腰间喷绿的翠竹身首扬飘，如一群窈窕淑女摆舞唱跳；峁岭上的青冈古树，伫立在河道旁弓腰昂首，形若老翁澄怀观道；东边树上的鸟儿甜蜜地啼叫，西边树上的鸟儿接腔地亮起歌喉……这种美妙的原生态环境，既是五马河的自然之美，也是裕河接源的文化情怀。

头上赤日虽炎，但脚下冰凉；阳光虽然普照，可河水却解了暑热。我的同行者早跟我打过招呼走远，我正好独自一人没人打断思绪，继续卷起裤腿趟水过河。河石硌着我的脚心，按摩得足肉倒是舒服。过了河后，反正接我的车还未来，我起初在水溪边观赏奇石查验植被，后因林荫诱惑，不知不觉步入树密之中，爬上山间寻觅起新的物种拍摄。

裕河与五马河的交界处

突然间远处雷声响起，天色由明转暗，大颗的雨星落了下来，气温陡转降低。我暂且收住脚步，回首远望，一时觉得眼前的路陡峭起来。我知晓暴雨来临，马上找块避雨的场所才是明智选择。可是不妙，身边的几棵青冈树年幼，枝叶不繁，无能力为我遮风挡雨。我即转身紧急寻找，终于在衣衫未被雨水打湿之前，找到了一棵老年青冈巨树，才避免了突降的风雨袭击。

幻想是人的天性，毛坝真是一块好去处。因为此地偏僻，行人稀少，绿树盖地尘土没法喧嚣，才成为一处天然氧吧，成为人见人爱修仙练道的安静之地。一阵风过，电闪雷鸣，大雨倾泼。我躲在树下避雨的时间，估计是上山用去时间的一半。天空依旧雨水不断，像是失恋的女娃般哭个不停。不过，在这天雨之间的青冈老树下，我有了成熟的依偎安全感，更让我体会到了一种自然任我行的豪放感。

雨越下越大，雾气慢慢地浮起来。雨还是有停的时候，我眼见得面前呈现出山黛墨水画。四顾山野，天空有亮光出现，举头一望，雨过天晴。哇！我真的犹如步入云雾之中，成了腾云驾雾的神仙。那可爱的五马河水，拐了一个弯又拐了一个弯，澎湃铿锵地向东流去裕河的方向；天上层层相连不断的云朵，活像小孩子捉迷藏般地绕来绕去。我眼观群山峻岭，随意间游走烟云，弄得我几次伸手，却又失之而去。

山黛墨水画

雨水打湿了头发，却没有打湿我的激情，我素来糊涂，知道这个时候即便什么都不说，上天也会明白我的心意，因为我离它如此近，就仿佛可以听到它的心跳一般。人糊涂过后也会变得清醒，天空忧郁过后便是明朗，却也会隐藏住丝丝暖意。阳光雨露是大自然的必需，有了它们，山更青，树更绿，水更秀。智者乐山，仁者乐水，毛坝有山有水有树，风光景致优异，竟把人的心态调得很美！

利用空隙时间，采到或拍摄到生物标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这比呼呼大睡打发零碎时间强得多。即便如此，我满怀信心，依旧在天地间行走，为的是接上地气，登高远眺，放宽心扉，打开胸襟，偶然收获。于是，这是我经常行走基层的第二目的，而我也从山林中得到了很多学问，体察了很多人没有的新意，看到了陇南这块“甘肃的西双版纳金三角”的美丽资源。

大自然有它独特的力量，在生物资源调查中，我常让人不理解，但一看到自身的渺小和感到他人的思维狭隘，又觉得艰难险阻是多么不值一提。面对资源丰厚的山林，被人破坏的山体，我有时难免代人羞愧，因为我们人类貌似聪明者居多，且执迷不悟者不少。下村、进林，涉水、上山，我不仅是收获标本，关键还在于清洗自己的灵魂，而且让青山绿水化解烦恼。真的哟，我是做到了。

在一处峰顶峦梁，我又看到了五马河道上被损的毛坝桥。脚步告诉自己，要好好地面对往返的山路，甭管路滑不滑，是不是荆棘不断，自古的老话是真理，上山容易下山难。当我步履颤抖，但又不乏坚强地走下一处又一处山崖时，“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我告诫自己要步步为营，坚持就是成功，因为没人能够帮我代步。路终归要靠自己走下去，哪怕会摔倒也不要轻言放弃，大自然是安慰天使，经常在教我如何面对，那就是靠自己来读写人生。

当毛坝慢慢地在我眼中再次出现的时候，我从伤感进入了欣慰。下得山来，一处天然浴池映入我的眼帘，原来在五马河与裕河的交界地，竟然还有如此妙不可言的地方，我在这里脱衣解带，左脚踏五马，右脚踩裕河，头在上游，身在下游，美美地冲洗了一个澡。

木构老屋

冲澡毕，我走进毛坝的房舍院内，车还没有从城里开来，灾后重建房屋施工的人接待了我。他们正在干着灾后重建修墡房屋的活，我喝起沏泡的当地茶，每一口咽下时都感到饱含幸福。我感悟到了山水焕然，我快乐地体验到雨过天晴的洗礼。接连三杯茶水下肚，好像心情不再浮躁，头脑不再混沌，对五马、裕河一带的山水魅力，比以往认识得更深厚起来。

五马这里止是裕河

山清水秀毛坝特色，林静河幽谁看谁爱。虽然这其中的道路不畅，车辆也迟迟未到，但也因为有了遗憾，才更觉得生态旅行的珍贵和难忘。不过，毛坝这地方认人，有人会嫌住户人家太少；但在高人眼里，却极清闲自在，彰显荒野陌生的天然情趣。此地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属少数人知悉、多数人不晓的去所。我对它的定赋是：山梁顺河俏，栎林叠嶂茂。百鸟唤枫红，溪浪桥翔笑。茶园昂天露，药菌避暑遥。白日摄闲趣，夜间旅静宵。假若此地搞起旅游，休闲客来此驻足，过路者累中落脚，商务人度假休整，科考友停顿吃喝，摄影师拍照生趣，差不多能让客官们玩乐起劲，修心养性增神，疗养三五天不想离去。

二〇一〇年八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