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阳路带探古宅

秋末冬初，身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山体，被一阵寒风吹起了披肩。于是，幽暗绿色的河谷野岭，卸下了沉重的秋装，将所有的世界划归于五阳路的冬天所有。阳光雨露终于滋润了五马、裕河，子民踏上银色的光明坦途，阅览被冷落多年又红火的王国。

顺着五阳路向东南走，再到象鼻嘴半岛，我成了考察的半个导游，为兰州来的客人讲解了五阳路的神秘，他们对这条无中生有的公路的建成，大为赞赏。晚上，我同兰州来的客人继续住在裕河客栈。闫工在和我讨论说：“没想到，这裕河风景不错外，还有相当于四星级酒店的客栈。”

民居山林红，茶园溪水秀

早晨，在裕河客栈吃过自助餐后，便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起初，先察看踏勘了五马和裕河流域、西支河支流、观音河支流的自然景区风貌，三区旷野万籁，民俗袭人。在庙坝的韩望银家，观光了三合头木构房屋，考证了正堂的木门、吞口的历史，体验了腰磨、火塘等农家民俗。在走唐坝时，路边七里香种子紫红，农家小院的墙边，山茱萸果实黄红。谁家房头伸出柿子，橙红了土墙木构的老屋。几只蓝雀飞过，有一群喜鹊飞上柿树，准备接吻柿果充饥。瞬间，悍然不顾的两只乌鸦飞来，带着“哇哇哇”声落在了树上。喜鹊聪明，为避开乌鸦的不谐和音，双双飞越过老屋而远走。

眼前的这一幕，全被我邀请同路的闫工看了个明白。闫工是甘肃土木工程科学研究院的高级建筑师，天津市园林规划设计院西部项目开发管理中心的主任，他指着一栋老屋说：“裕河的喜鹊真懂事，能够避恶扬善。不过，像这种土木结构的老屋，有没有最古老的。如果有，可领我去看一看，好了解当地的建筑文化。”

我了解闫工，陇南“5·12”抗震救灾及灾后重建主题展览园、瓜州草圣故里文化产业园、甘谷大象山公园、清水县轩辕湖公园等作品，均为他在甘肃的代表作。我瞧瞧他所指喜鹊飞过的老屋，看着房屋的样子说道：“如今，裕河、五马的土木结构老宅多着呢，但四合院式的老宅保留下的不多。你要找着后研究它，那是完全能够办到的事。”闫工接我话音道：“你刚才说到这里有四合院式古宅？如果有，那就太好了。等完成‘一路两翼五湖’策划设计后，请给我带路去看看古民居建筑。”同行的武都区旅游局局长杨进清，裕河乡党委书记李巍巍、乡长王源德，陇南鹏程旅游开发公司老总冯祖彪等人，即组织座谈与提供线索。

在“裕河生态文化漂流”建设码头处，由唐坝村支书王进学带路，引领我们看了店子陈家大院。此古宅虽然已经破败，有些木结构腐烂变朽，窗棂被挖空后高价出售给古董商，但总体结构损坏不多，有些木结构内线刻纹仍存，房子四周也未发现破裂。闫工说：“这座旧宅经推算约有260多年，如果投资上3万多元，定能精心修复好古建筑，为唐坝村的古宅遗产加入旅游带来新风貌。”与他同行的两位女设计师王璐、李贺也同时说道：“如果将历史悠久的这座老屋改造好，可融合当地文化和现代趣味，一天能够接待二三十位客人居住。”

唐坝村遗产古宅

考察过秦房汉瓦，探访完五阳路上的几处水景观位置，抵达五马已是15时，我们察看了马坝村的郭家大院古宅。这是一户四合院结构的老屋，历史上是清朝一位富庶商户的宅邸。这座老房子位于五马乡马坝村西头，与“百年夫妻银杏”相邻，早年主人曾经与毗邻陕西青木川的魏福堂有来往。

从正门口看，这是一幢浑然大气的古宅，背山面水，门面之房古朴摩登。气派的木构大宅门豁然眼前，虽然从房顶到全貌显示出瓦砾残墙破壁，但仍挡不住当年主人的豪情逸致。气势磅礴的门联虽被“文革”斧铲，且字刻痕迹仍存，刀功字体刚劲有力。我用研究的眼光，经闫工和王璐、李贺三人辨认，门柱上联：水抱山环自是天钟灵秀，下联：松苍柏翠还占地毓奇瑰。中门贴脸两侧题联：户外青山容静写仁人喜好，门前绿水色动流智者性情。突兀的是，几个“抓革命促生产”的宣传口号的白色字样，赫然闪耀在大门左侧六扇木门的中部。

遥望房主人曾经的眼界胸怀，依然令人仰止敬佩。跨进大门，走出过厅，步入庭院，即来到一个传统风貌的四合院之中。站在院内的青石板上，天井地面大块青石板铺地，四围整块石条封边砌筑，让人能一窥里面的洞天，传递出一种生态安全感。整个院落的浮雕刻绘特别感人，坐落在青石条砌筑的高基之上的堂屋为二层，面阔三大间，全为木式结构。两根楹柱之上镂空雕刻的装饰斜柱，其中右侧斜柱已经毁坏，左侧斜柱雕刻着蝙蝠和梅花鹿，构图巧妙，制作精美，寓意福禄。我有些地方看不懂，请教闫工。闫工真是一位大家，有着多年经历和独特的古建筑品位，其丰富的阅历对民俗文化和传统艺术有着独到的见解。他告诉我，右斜柱的雕刻内容应与寿喜有关，悬挑梁头左右两侧都有浅浮雕刻纹，此间右侧墙上方为石雕莲花团式图案。左侧被一间新修的砖墙平房建筑强占，估计连同木结构房屋原件全已损毁。堂屋明间由通体三门连构，门柱上联：近读楚书积善一生为至宝，下联：远师庄老贻安二字是良谋。中门贴脸两侧题联：天地君亲师欲启生灵，仁义礼智信效学来客。堂屋右次间小门上有一横匾“效朱陶”，而题联字刻已难以辨认。

“文革”中铲坏的木刻

看了正房看台阶，闫工指着那些石雕对我说：“这台基上缘石雕刻相当精美，正中为双狮戏绣球，左右对称为连续卷草纹，缠绵不尽，象征主人福气缠绵，子孙兴旺。台基上的八面浮雕非常精美，居中两扇为如意吉祥宝瓶丝带，紧邻为麒麟葫芦送子，双兔戏梅，莲子莲花，其寓意自由隐逸。”堂屋右侧对应的两块浮雕已经不在，我知闫工是个细心人，后来我俩在院外墙根里寻找到了这两块浮雕，其一为寿鹿，一为禽鸟。

相当精美的石浮雕刻

在这个由四合院子组成的清代建筑身上，所有木柱下都有石雕柱基，内容丰富，雕刻精美。每一扇门面的木板上，都有幅色彩斑驳的版画，虽然线条和颜色已经难以辨别，但是它讲述的全是古老的故事，处处显示出房主人出众的禀赋和不俗的气质。房前的石阶上，摆着把清朝木椅，虽然破烂得不能坐人，却给这座古老的建筑带来一种深沉的悠闲之味。

从中门出门时，闫工仍恋恋不舍，与王璐、李贺一起，对左右厢房进行拍照研究，只可惜左侧厢房堂屋破坏殆尽，仅右侧厢房保存相对完整。王璐指着两层开间檐廊式木构架的厢房，高兴地对我说：“这房子的厢房也建得特别好，二层廊坊隔板外侧均有木雕浮雕。只恨‘文革’期间文字及浮雕都被铲平。”李贺接着道：“陇南的这些古宅太美了，只是破坏太严重，咱们仅能凭残痕遗迹约略判断了。”由于时间紧迫，探访古宅遗迹仅是匆匆而过。

走出院落，离开老宅，我们想为此古建筑做点什么，但又只能慨叹。但这种老宅在五马、裕河二乡不少，成为现在看到的破败样子的的确相当多，后人均住进新建的钢筋水泥窟里面去了。

赵钱坝无人居住的古宅

最后，我们又走上公路，话题又转入水景观建设。闫工对我说：“我想了解知道生物资料的数据，请能告知。”我说：“裕河生物资源丰富，有各种树木、花卉、动物、菌物1500余种，中草药材800余种，是陇南市生态环境最优美的一个区域。”闫工追问：“如果做出‘一路两翼五湖’的策划，把水景观做到最大化，完成可研实施方案，此景区在政府的地位如何？”我回复道：“本景区生态环境一流，自然资源地貌奇特，奇花异草四时交替多彩。春有野桃花，秋有枫叶红，竞相怒放，黄紫相间，漫山遍野，堪称秦岭一绝。若帮助旅游企业投资建设，其‘百景园’生态旅游区将会早些上马完工，成为感受生态之魂最受欢迎的游览胜地。”

黄昏垂首，情满五阳。接下来，我们还考察了一些古树，原来，五马也是一个古树较多的地方。在讨论时，三位旅游景观设计大师说：五阳路上的五马、裕河一带，生态气候独特，很有打造旅游品牌的潜质。关键是地势独特，路高水低，人居半山，淹没地少，如果按总体规划设计打造水景观，将建设出陕甘川最大的亚热带生态文化旅游园区，为中国西部的山水增加一个辉煌的光环，向南开放的桥头堡作用将日益展现。

变形的古宅

五阳路一带的古宅多着呢，闫工说，他如有时间，还来同我一道研究科考。

二〇一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