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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的开始

时间:2023-07-1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濮肃选择净身出户,出于两种考虑:第一,他结婚时没有带一点自己的东西,离婚后也不想拿走一件。至于儿子上大学的费用,濮肃愿意继续负担。何志诚接到电话后,就开始为款待濮肃做准备,此时已备好一桌佳肴在等着了。何志诚从窗户外望见濮肃的身影,就预先为他开好门,并迎了出去。濮肃把自己的酒杯倒满,“今儿我自罚三杯,让你解气。”在男人的世界里,永远是事业占第一位。

濮肃选择净身出户,出于两种考虑:第一,他结婚时没有带一点自己的东西,离婚后也不想拿走一件。第二,虽然结婚后有一些共同财产,但儿子随母,吃喝开销还得前妻来,所以能留下的东西,就都留下了。至于儿子上大学的费用,濮肃愿意继续负担。

婚是离了,后面的日子怎么过,濮肃静下心来。他只是想脱离以前的生活,从今以后要独自往下走,他还没有想到这一步。最后一次,回这个把他痛心折磨的家里,濮肃一边收拾随身衣物,一边在想先去哪里落脚。回自己母亲那边,是万万不可的,他还没有勇气面对老人。不管什么原因,在老人眼里,离婚拆家绝对是不孝之举,万一气过头,身子出了问题就麻烦了。单位也是不能回的,纸包不住火,老婆在家和保安乱搞被当场撞见,这顶绿帽子戴着,他必将成为同事茶余饭后的笑柄,自己也没法继续工作,仕途之路也算走到尽头。

左思右想后,濮肃准备去他的好友何志诚家。志诚是他的大学同学,知根知底比较靠谱。毕业后其他同学都失去联络,也就和何志诚有来往,又同住在苏州,空时约出来喝两杯也很容易。

“在家吗?今晚住你家,你家床空吗?”濮肃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志诚打电话。听筒那边传来一个略带兴奋的声音:“啊,这不濮肃嘛!要来住我家?这都盼了多少年了,巴不得你早点来!”濮肃微微地苦涩一笑:“好,等晚上我过来,和你好好聊聊。”

瘪瘪瘦瘦的一个旅行箱内,简单地放着濮肃的全部家当,一些重要或是不重要的东西,他都觉得没有必要带走,除了眼前的必需品。以他的性格,决定的事是不会反复的,一如这次离开,他什么都不要,就像他的自尊,他敬重自己的尊严。与过去绝别,绝不拖泥带水,也没有依依不舍,更不想与这个破碎的家庭再有任何瓜葛。

旅行箱很轻,濮肃的心却非常沉重。他在家门口站了许久,大门随着惯性发出轻微的吱嘎声,直听到那“咔嗒”一声的关门,也没有勇气往后看。

“结束了!”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既然已逼到悬崖,就无后路可退。”

他迈不动腿,还在原地挣扎。这一走,就与这个家毫无关系了。

濮肃想起他的儿子,在去民政厅办手续前,他告诉儿子要与他母亲离婚,儿子竟然无所谓地说:“我不管,你们爱离就离,我随便跟谁过,最好给钱让我自己过。”

他不为儿子的这句话伤心,因为人都是想要自由独立的。

濮肃深深吸了一口气,提着主口气,他义无反顾地走了。

一路停停走走,天色渐黑时他才来到何志诚家。

何志诚接到电话后,就开始为款待濮肃做准备,此时已备好一桌佳肴在等着了。“你怎么才来呀,这可把我盼得,你最爱的‘五加皮’都凉啦。”何志诚从窗户外望见濮肃的身影,就预先为他开好门,并迎了出去。

“我的老兄呀,志诚。”话音未落,两个人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两人都流下了眼泪。何志诚是为见到多年不见的老友高兴地哭了,而濮肃则是被这位同窗而感动得心酸落泪。

“来,特意给你热了‘五加皮’,存了5年,你都没来喝。”俩人一进屋,志诚就说开了,“现在这个‘五加皮’没有酒厂酿造了,市面上都买不到。”

“是呀。都是酒精勾兑,没有纯粮食酿制的了。”濮肃看了看桌上小电壶里煮着的黄酒说,“就是这个味,香呀,口水都要流下来啦。”

“好好好,今晚你是住这儿了,可算是能开酒荤了,醉倒都不怕。”何志诚说。

“我怕,谁说我不怕,晚上醉了睡你的床,怕你揍我。”濮肃的心情瞬间好转。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俩上下铺,你在上铺就是不爱上去睡,总是占着我的床睡,赶都赶不走。”志诚回忆时脸上挂着美好。

“来,向你的床致歉,可不是为你。”濮肃坐着,拿起何志诚为他斟的满满当当的一杯黄酒,敬了敬手,就咕咚干掉了。

何志诚见状,立即把拿在手里的酒杯,放在嘴上,也一饮而尽。

“我可从来没怕过你,你呀,那时候不仅睡我的,还穿我的。不仅穿我的,还吃我的。件件桩桩都在眼前呀,哈哈。”

“也就志诚你这位老兄,是我的亲兄弟。我睡你的下铺床,穿你的新裤头,吃你的食堂饭票,才能做到现在的不离不弃。”濮肃把自己的酒杯倒满,“今儿我自罚三杯,让你解气。”

何志诚见濮肃连喝三杯,连忙劝酒:“我的老兄,酒可不是这么喝的。我也就是嘴上说说,何时找你算过账?”

“你是,你是秋后算账。”濮肃有点酒劲儿上头。

“心里有事?我知道你就三杯的量,今天怎么一上桌就四杯下肚啦?”何志诚觉出不对劲。

“没事,我只是把婚离了。高兴!”濮肃开始酒后亢奋。

听了这话,何志诚有点发急:“啥?离婚啦?好好的怎么离了?”

“一言难尽,我今儿不说,今天你就让我喝够了。喝倒了我梦里告诉你。”濮肃的脸已经涨得红彤彤的。

“好!你的事我不多问,只陪你一醉方休。”何志诚拿起酒杯又喝了一个底朝天。

冬天的早晨,太阳升得很晚,中午时分,两人才慢吞吞地起床。

濮肃没有用脸盆,就着水龙头里的冷水,直接冲在了脸上,一阵刺骨的冰凉,立刻从他的手指一直冷到心里。他已想不起昨晚喝了多少酒,说了什么话。只记得酒喝得过瘾,话说得痛快。酒醒后,就被打回现实,他必须要静下心来,计划以后要走的路。

濮肃工作的单位在本地颇具影响力,是一家大型的建筑设计公司,涵盖了建筑工程中的规划、景观、装饰设计,建筑工程勘察,土建、电力,市政的道路、桥隧、排水等设计,同时进行建筑学、土木工程的技术研究、开发、工程测试服务等。濮肃在大学里主修建筑学,毕业后就被招聘进了苏州这家建筑设计公司,现在算来也快有20年了,主要负责工程前期的规划,绘制设计图纸是他的强项。

要辞去工作了近20年的岗位,就像心里删去一块肉,这比失去一个家庭的痛苦要更强烈些。在这20年内,濮肃没有换过其他工作,作为设计员的他用心经营着这份职业,除了升迁,再没有想过别的,全身心都在这一份事业上。在男人的世界里,永远是事业占第一位。可现在家里出了这么件丢人的事,单位迟早会闹开,到时会有多少嘲笑与恶言他不敢想象。原本自己就是受害者,如果再加上集体的压力,以后的前途可谓一片黯然。虽然公司每月有固定收入,但一辈子要背负“绿乌龟”这个名号,生活想必更为艰难。

想到这里,濮肃狠狠地往自己的脸土又重重地泼了一把冷水。“唉!”左右都是绝境,不如放手一搏。

“志诚!志诚!”濮肃对里屋的何志诚喊道,“我出去办个事,你在家把门留好,过会儿我回来。”“哦!”还没等何志诚回出申来,濮肃就甩手出门了。

到了设计公司,濮肃直接土到三楼董事长办公室,分管人事的副董事长李董正在办公室接电话。见濮肃进来,急忙挂掉手中的电话,请他坐下。“李董,我想辞职。”濮肃站在李董宽大的办公桌对面直截了当说出来意。李董大感吃惊,缩了一下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十指呈环扣状,问道:“为了什么事?”

同时,他的心里正进行着各种猜测。

濮肃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对于辞职总是要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编一个谎,绕来绕去可能适得其反,还会让上级觉得自己另有企图,达不到辞职效果的话,后果更难堪。自己的丑事迟早会被人知道,不如直接说出来,让其体谅难处,或许还能得到一些帮助。

“李董,我家庭发生了一些变故。我想换个环境去散散心,走多远自己也没底,为了不拖累公司,所以提出辞职。”

“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李董十分原讶。

濮肃把老婆出轨,自己亲眼撞见,然后选择离婚的事,简要向李董叙述了一遍。

李董从双目圆睁渐至眉头紧锁,就像听到天方夜谭里的故事那般离奇。令他想不明白的是,濮肃平日里为人热情、工作上进,怎么也看不出家庭不和这类事,特别是他的孩子也上了大学,看似人生完美得完成了一半,怎会出乌龙之事。

过了片刻后,李董问道:“辞职后,仿市算怎么生活?”

“走一步是一步吧,还没有想好。”濮肃表现得很无奈。

“你是高级工程师,辞职需要董事会成员研究决定。你看这样行不行,公司这边我给你申请‘停薪留职’,如果过一段时间后,你想通了,还可以回来继续工作。毕竟你是这方面具有丰富经验的专家,放你走,对于公司来说,也是一笔损失。”

“事已至此,我没有勇气留下来。很多时候我都不想见人,可能过一段时间自己会冷静,但还是希望换个环境。个人发展的事,我还没有想好,但不管怎样,我都想重新开始拼搏一下。”

“濮肃,这些年在单位里,你工作上的表现一向很成熟,怎么现在遇到事情这么冲动?”

“我想过了,有时放弃才能得到,所以辞职只是个开始。但对于工作的激情依旧,只是想呼吸些新鲜空气。”

“真的留不往你吗?”

“也许会再见,希望回来时能成为你的合作伙伴。”

李董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侧起身,微微地向椅子后面靠了靠,他双眼炯炯地看看濮肃,然后嘴角向土露出一丝微笑:“好!佩服你的勇气,我应该不会看错你,待在公司里做设计,虽然是份衣食无忧的工作,但也妨碍了你个人的发展空间,有潜能也不能被很好地挖掘。你想走自己的路,这份胆量值得我钦佩。你也是个比较执着的人,从学校毕业就来公司,任劳任怨地在岗位上潜心钻研,有几个大型项目的关键点都在你手里解决,有些相关资质和可行性技术指导也由你负责,你这一走相当于公司少了一只手,实在放不了你啊。”李董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你有志向,公司不能把你画地为牢。这样,我给你三年时间冷静,在此期问公司为你办理停薪留职,今天提出辞职,我知道你是带有一些冲动,但你想自己闯番事业,我全力支持你。你是对的,人生总得有一搏,跳进去才能知道这海有多深。好吧,如果你失败了想回来,公司的大门依旧会为你敞开。”

濮肃有些感动,不是为了这番话,而是为了李董这个人。工作这么多年,潜肃此时才体会到,自己并非是个无用又被遗忘的人,原来上级是如此体恤。当初还有些不服气,李董年纪比濮肃小,但身居公司要职,也曾对他心怀疑虑,以为他是没有真才实学的空架子。现在看来都是濮肃主观片面而产生的误会,首先在情绪控制上濮肃就输给了李董,更别说管理及其他方面。

“我的办公桌,等同事们下了班,再来收拾吧,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同事们的眼光和问话。”濮肃很感激李董的同情和理解,可他一想到要应付外面的同事,心里立马就虚了半截。

“嗯,你的岗位一时半会儿也无人替代。这样吧,你先去安排一下当期的工作。虽然你走了,但公司的日常工作还要继续,辞职报告可以下班前再交。”

濮肃低着头,一路看着黑色皮鞋的鞋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没与任何人打招呼。同事也以为濮肃从董事长办公室低着头出来,八成是挨了批评,所以也都知趣地回避。濮肃打开自己的办公电脑,随意地浏览了几个文件夹,有些是公司的设计图纸、报表、工程项目以及一堆数据,有些是自己的文档、摄影作品和日常收集的感兴趣的资料,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天开始,这台电脑就将成为别人的了。濮肃悄悄地把私人的文件都复制到移动硬盘里,同时清空了电脑里那些与他有关的备份。然后把他身边一位懂设计软件的同事叫过来,假装自己不会操作而需要帮助,同事很热情地听完濮肃对这个设计的要求和需要实施的具体操作方案,就拿过去继续完成。而他趁机躲进公司的吸烟室里,紧紧捻着烟丝。

濮肃如坐针毡,等到所有同事都下班后,才把辞职信放在董事长的办公桌上。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很多不需要的东西他都打成包裹后,丢进公用的垃圾箱。几乎没有带走什么,只有一个自己的移动硬盘,这里存放着他的记忆、他的快乐、他的曾经和他的摄影梦想。

走出设计公司的办公大楼,濮肃禁不住多次回头,只觉心中五味杂陈。人生的变化实在太快了,上一秒还是好好的,下一秒就变了。所有的计划都没有变化来得快,走着走着路就走到尽头了。濮肃想不通,想不通怎么所有的惨烈之事都会悲剧性地发生在他身上;想不通拥有家庭、孩子、事业的他此刻这一切却都被命运夺走,无法继续挽留;想不通快要四十不惑、再过20年就可以退休享受天伦之乐的他,提前计划的那些退休之事都被推翻;想不通全身心投入的一份工作现在却无以得报,接下来的生活花销只能依靠失业补助。想不通!濮肃实在想不通,他突然掉进牛角里开始四处挖洞,可就是钻不出来。

向左还是向右?对于现在无家可归的濮肃来说都无所谓。冬天,天黑f寻很快,下班高峰的车流过后,城市就变得安静。濮肃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北风吹卷着地上的枯枝和树叶,令它们擦着人行道的石板沙沙作响。

最后,他走到了何志诚家。志诚家里比较清静,他和濮肃一样,毕业后选择留在苏州。但濮肃在大型企业找了份工作,又娶了个本地老婆,全家户口也就落在了女方。而何志诚自己做个体生意,在老家娶了个老婆,虽然赚了钱在苏州买了房,但房子没满年限,全家都迁不进来,孩子在苏州读不了书,他老婆只得回老家照顾孩子。两口子长期处于两地分居状态。志诚平时一个人住也闷得慌,这次濮肃来搭伙心里着实高兴,但同时也为濮肃担忧,怕他想不开做出无法挽回的傻事就糟了。

昕见“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志诚立即跳起来开门,见濮肃垂头丧气地安全回来,心里悬了一天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晚上,俩人又是一顿痛饮,回忆起青涩的校园,那些曾经执着过的事和爱过的人,现在重又提起,都觉得当年俩人幼稚得不行。在喝得九分醉的时候,志诚喷着满嘴浓烈的酒气问濮肃:“你说我们班那个长得最漂亮的副班长,是不是喜欢隔壁班的篮球队长?”濮肃趁着酒劲儿得意地说道:“舍诉你吧,副班挺给我写过情书,被我拒绝了。”“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呀,我才知道,你暴殄天物呀。这等好事也不介绍给我,还把人家送给隔壁班。”何志诚忽然像被雷击中一般假装抽起筋来。

“我的故事多了,何止这段?激情高潮版的都有。”

“你个小样儿,原来是暗骚,也不分享。瞒我这么多年。”

“介绍给你就被你糟蹋了,我可是怜香惜玉,护花使者。”

“独霸一方,自食霸王餐。你同学共享的道德上哪儿了呀,真是屈才。”

“说归说,可除此以外的其他事,都没敢做,我当年是那般的纯情。”

“濮肃,你还装,装了4年清纯呀,不脸红。”

“那是,女人靠衣装,男人靠伪装。志诚,当年你也算跟我混了4年,怎么没学乖?”

“哈哈,要学你装乖,我早该被学校‘请’退了。”

“哈哈哈,你小子当初也是一不良少年。”

说到这里时,两人又抱作一团,拉扯着准备开始互掐。但转瞬两个人又都停手,然后笑作一团。

对于濮肃来说,每次醉酒醒来都是一场噩梦,闭眼与睁眼都是死一般的感觉。夜晚的黑可以掩盖他的绝望,可白天来得太快,放亮的天空让他原形毕露。怎么迎接新的曙光?一想到这儿,他的大脑就出现短路。他已过了幻想的年纪,却常常跌入自己的想象空间里。他学的是建筑学,建筑学就是结合了多种学科,其中包括美学。对于艺术和美学,是濮肃看来非常可亲的词,具有极其高尚的品格。这令他想起建筑大师梁思成与诗情如水的林徽因,他们同为建筑学着迷,又是一对令世人都羡慕的同行伉俪。他们有着共同的理想,向着同一个目标,一起并肩走着,不管风雨或是流言,人在一起,心也在一起。濮肃在大学里最喜欢的就是看林徽因的诗,他梦想着自己也能拥有这么一位具有诗意的女子相伴左右,为他的建筑事业添砖加瓦。可理想和现实永远有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他屈服于残酷的现实中,被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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