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那么不经意地在走走停停间流走,不知不觉天色渐暗。由于第二天上午乔需要回校讲课,而方菲则要到公司报到。所以通过大家的一致商定,旅行暂停一天,今晚回苏州。
迎着落日夕阳,濮肃的“牧马人”以从未有过的缓慢速度,驶向苏州市区方向,车内大家还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对于这次旅行,都觉得心满意足。特别是濮肃,当大伙都在车里回味这一路上的趣闻和收获时,他却沉默了。车开得很慢,因为了健肃不想那么快地回到苏州,那么快地分别,所以有些很不情愿地轻踏油门,默默地开着车。
经过两天的交流,四人相处得更为融洽,先前的陌生感已荡然无存,特别是乔和方菲,如同两个活宝,不仅是互相打趣,还互相掐架。他们俩自觉是宿世仇敌,但旁人却觉得他们是一对欢喜冤家,以至于到苏州将要分别时,两人还互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车停在了出发时的地方。“好了,到了!”濮肃不知道如何道别。
乔和方菲像两个郊游回家的孩子,手牵着手下了车。
“谢谢!”莫娜最后从后排座椅出来,走到车前,站在驾驶室的窗口,隔着窗口向濮肃道别。
“那,明天,你是否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吃午饭?”濮肃又发出了邀请。
莫娜先看了看方菲和乔后,恍然大悟的样子,指了指说:“他们都有事。看来,只有我没事,那好吧!”
接着莫娜拿出手机说:“这是方菲给我的中国手机。”随后,濮肃报了自己的号码,让莫娜打过来。
足足等了5秒钟,濮肃的手机才响。“哦!神一般的‘移动’。
“什么?”莫娜没有听懂。
“没有,我只是抱怨中国的移动,我们在这么近的距离却还要花5秒钟,才能接听。”濮肃开着玩笑。
“哈哈,他们的总部很远。”莫娜也很容易被逗乐。
濮肃深情地看着莫娜说道:“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你。”莫娜说。
“谢什么?”濮肃明知故问。
莫娜很可爱地用手指了指,濮肃、汽车、方菲、乔、地面、天空,等等,她是要表示,感谢在她身边的一切。
“好的,再见!”濮肃非常不舍,从车里出来送她。
“嗨!方菲!”莫娜嘴里喊着方菲,眼睛却看着濮肃。
大伙好像都有些不舍。
“我们走了,回头再联系!”
“回头再联系。”濮肃叨叨着似乎难舍难分。
莫娜却一直沉浸在快乐中,直到到了住处和方菲道别时,依旧保持着愉悦的心情。由于她的情绪高昂,所以话里都带着激动的声音,音量也稍微有点大。
在浴室洗澡的时候,莫娜竟然哼起了歌剧《卡门》中的选段。“爱情是一只不羁的鸟儿,任谁都无法驯服,如果它选择拒绝,对它的召唤都是白费,威胁或乞讨都是惘然,一个多言,另一个不语;而我爱的那个,他什么都不说,却打动了我。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是吉普赛人的孩子,无法无天,如果你不爱我,我偏爱你,如果我爱上你,你可要当心!你以为捉住了的鸟儿,已抖开翅膀飞去。爱情很遥远,你可以等待,你别再等待,它就在这里!就在你旁边。快!快!它来来去去,回了又离!你以为已拥有,它却躲开;你以为已躲开,它却捉住你!”洗澡的水流声,和着莫娜有节奏的歌声,那些带着挑逗性的歌词,让莫娜的身体泛出潮热。她想起了当时在意大利的维罗纳歌剧院看《卡门》时的情景,激动得几乎无法停息。
莫娜的手机在那里不停地响着。
“嗨,莫娜,我是濮肃。”
“我,我在洗澡。”莫娜尴尬地说着。
“我很想念你。”濮肃压低着声音,说出了心中一直压抑的话。
“什么?哦,想着明天的午餐吗?”莫娜觉出濮肃有些不对头,便把话题转开。
濮肃自觉突兀,也觉得是种冒味,虽然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自己是爽了,但留给对方的是什么?他必须为莫娜着想,如果这爱不是顺其自然而来的,那么他的这份感情会留给莫娜一种无形的压力和抵触。
正好莫娜把话岔开,濮肃顺势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是的,明天中午,你希望我们俩如何度过?在中国我就不带你吃西餐了,其实你知道在中国没有什么正宗的西餐厅,除非你选择吃中餐,因为那个比较地道。”濮肃的话里带着机智。
电话的那头传来莫娜轻声的欢笑。
“你决定吧。这里是你的地盘,应当由你做主。”莫娜发现她和濮肃也有很多相同点,也许这就是缘分吧。虽然不可说,但妙不可言。
莫娜想了一下又说道:“明天中午,也许你可以来尝一尝我做的意大利家乡菜。”,
濮肃心中万分惊喜,这么好的机会突然就降临了,虽然内心激动得很,但又不能让莫娜听出这是正中了他的下怀。所以濮肃佯装出很克制的语调:“那会非常打扰你,而且我不相信你会做菜。”话中带些挑逗,“除非,我带些食材过来一起做吧。”
“哈哈。”莫娜笑声爽朗,她听懂了濮肃的话外音,“那我们分工合作,我来开意式菜单,你可以带菜单中的食材过来。因为我找不到它们应该在哪里能买到。”
今天是莫娜来中国以后最快乐的一天。她起得比平时都早,并为自己准备了一份两人份的菜谱,准备好好地露一手。莫娜从收拾住处的简易小厨房开始,厨房虽小,但有炉有灶。纵横公司想得比较周到,在莫娜住的这个寓所里,连小型的烤箱都有。莫娜细心地把所有的餐具都一一擦洗过,尽管只有很少的几件。
然后,她打通了濮肃的电话:“我准备了一份菜单,共有四道菜。包括开胃头盘、一些西食和一道小菜,还有甜品,需要一包面粉、两个菜椒、番茄酱、培根、黄油、芝士和淡奶油,最后还需耍几个鸡蛋。”
濮肃听到莫娜在报需要的食材,立即拿出笔来记下:“只需要这些吗?还需要什么吗?”濮肃边记边问道。
“这些就可以了。”莫娜回答。
虽然西方人的饮食和中国人不同,但这么简单的几样就能做一桌西式菜肴吗?濮肃很怀疑,所以又追问了一句:“你确定,只需要这些吗?”
“我确定。”
濮肃除了好奇之外,也非常期待,这定是非比寻常的一餐。所以没再多问,直接说道:“你住的地方我知道,我将在一小时后送来。”
苏州新加坡工业园区原本就是个很国际化的地方,也有很多家专门提供进口食品的商店,就是大些的超市也能买到世界各地日常所需的物品。对于莫娜开出的食谱,非常容易就买齐了,在这些食材之外,濮肃还特意买了几样看上去十分可人的水果。
叮咚!叮咚!
正在铺桌布的莫娜听到门铃后,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儿去开门。
“嗨!你好,濮肃,请进。”莫娜稍微有些激动。
“嗨!我来了!”濮肃大大方方地把手里提着的东西直接拿进了厨房。
然后做出要帮忙的样子说:“需要做些什么吗?”
“好好,我可以,你去那边休息。”莫娜做着手势娇声地说道。
莫娜拿起一个大些的碗,在碗里放入小半碗面粉,再打入两个鸡蛋,认真地揉起面来。
濮肃并没有听从莫娜的安排在旁边休息,而是拿出水果进行清洗。
“这个葡萄看上去非常诱人。”濮肃挑出一颗特别晶莹的葡萄拿到莫娜面前,“尝一下?”
“非常好。可是我……”莫娜伸出两只粘着白乎乎面粉的手,表示她两手不空,不能拿葡萄。
“这样可以吗?”濮肃用食指和拇指拈住葡萄举在莫娜的嘴边,想喂她。
这回莫娜一点都不尴尬,反而开心地伸过嘴来咬住濮肃手里的葡萄。然后不住地点头,并发出“嗯嗯嗯”的声音,表示味道很好的样子。
濮肃心如脱兔,意若乱马。莫娜挑起了他无法控制的情欲,接下来他就做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他吻了她,就在莫娜右边嘴角的脸颊上。
莫娜原本正在嚼葡萄的嘴被濮肃的突然一吻停住了。濮肃感觉出莫娜没有回避,就在刹那热吻便润湿了莫娜的嘴唇。莫娜没有反抗,在接吻中却似乎有几分接受。而濮肃的心,就在这一刻,似乎要融化了。
“我需要做我的工作。”莫娜羞涩地低下头,指了指正在和着的面说。
濮肃最后一下,轻轻地吻在莫娜的额头上代表了他的轻允。
由于濮肃冒味而冲动的举动,使得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凝固。好在莫娜是西方人,性格不是那样地矜持。接下来出乎濮肃的意料,莫娜首先打破了冷场:“葡萄太酸。”她嘴巴故意夸张地往下弯成月牙形。
濮肃接住了台阶,连忙又拿起一个葡萄往自己嘴里放。“我来尝一下。这颗非常甜,需要再来一个吗?”濮肃打趣地又要喂莫娜。
“哦,不、不、不。”这回莫娜拿起粘着面粉的手,笑着把濮肃推开,“如果你不想把午餐当晚餐的话,必须让我工作。”
濮肃点点头,充满爱意地看着莫娜做大餐。
面和好了,莫娜把它们分成两份,拿起其中的一份擀成圆形,轻摊在涂了黄油的烤盘上,并在上面放了蕃茄酱、菜椒粒和培根。然后放入烤箱中小火饧面,待一刻钟后再大火烤熟。另一份面团则是擀成片状,然后切成条,就像是中国的面条一样,下到开水锅里煮熟后捞起待凉。
蛋黄和蛋白分离的鸡蛋,由于没有打蛋器,莫娜给濮肃一碗,俩人左右开弓,用筷子分别把蛋黄和蛋白打成泡状。这是个艰苦的过程,要匀速向一个方向不停地连续搅动碗里的鸡蛋,直到发泡,耗时半小时之久。打发的蛋白做色拉,蛋黄做蛋糕。
濮肃把葡萄剥皮切成小瓣,莫娜就在葡萄上倒入打发的蛋白做成了色拉,这是第一道开胃菜。烤箱里拿出来的现在不得不称它为正宗意式比萨。面条拌入蕃茄酱和小火煎过的培根是西餐中的主食。最后一道是甜点,地地道道的戚风蛋糕。
白色棉线纺织成的素朴格子桌布,铺在小方桌上,显得十分雅致。两套白瓷餐具对应地放在餐桌的左边和右边,分别摆放整齐。莫娜邀请濮肃坐下。然后四道菜被逐一从厨房端到餐桌上。
“请享用!”莫娜请濮肃品尝,“等等,应该再来一点红酒。”莫娜拿出仅有的两只玻璃杯。可是在冰箱里找了半天也没有红酒。
莫挪拿出果汁:“只有这个。”
“可以,为了我们的生活!”濮肃并不介意像未成年人那样,用西餐配果汁。刚才那一吻自觉已过火,要是现在再来一杯酒的话,怕把持不住会做出格的事。
“我喜欢果汁,它就像是一段恋情,永远都保持着甜美。”濮肃很会说话。
莫娜没有想到濮肃会如此柔情,这让她对这个中国男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就像在心里掀起了一股热浪,久久不能退下。
“葡萄色拉的味道怎么样?”莫娜有些暖味地问濮肃。
“喂你的感觉最好。”濮肃一语双关。
“我喜欢这样做面条,虽然意大利面有很多形状,像螺丝形、弯管形、蝴蝶形、贝壳形,等等,但还是直身的更觉得它是面。”莫娜拿起叉子,做着手形。
“你有一双巧手和一颗充满善良的心,仅是一点面粉和几个鸡蛋,就做成了一桌美食。是谁派你来到了人间?我想说,我一直都称呼你为天使的蓝眼睛。我想,今天不用酒,就是这杯果汁,都能将我喝醉。”濮肃佯装诗人的样子,说着甜言蜜语,这不是他假装,而是他与生俱来的诗人的特质。
“其实,应该还需要放一些意式香料,味道会更好。”莫娜想转移话题。
“也许你不知道。我在学书法之前,就遇见过你。”濮肃说出了深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真的?可是我却是在书法班才认识你的。”莫娜确定地说。
“在这之前的一周,我独自去西山,那是我情绪低落的时候,我被身边的工作缠得无法脱身。有时我会想,为什么要这般奔波,仅是为了工作?生活的意义又是什么?选择安静地独处,这是我想整理心情的一种方式。”濮肃敞开心扉。
“西山?苏州的吗?是一个湖上面有很多小岛的地方吗?我好像想起来了,那是我刚来中国的时候,方菲带我去过。”莫娜努力地回忆。
“对,有很多小岛的地方,那里很安静,茫茫的太湖里散落着珍珠,每一个岛都那么神秘。我喜欢独自去那里散心,我和乔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那天我遇到了你,在人群中。是在一所庙里,我觉得那是神圣的地方。因为,只要在那里许愿,都非常灵验。我当时许下能再次遇见你的愿,现在你看,梦想成真了。”濮肃双眼真诚地看着莫娜,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
莫娜在濮肃的影响下,似乎还在努力地回忆去西山时的场景,那些她看见过的人和事,她也想从记忆里寻找出濮肃的身影。
濮肃深情地看着莫娜,想在莫娜蓝色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那天,我没敢正视你,因为在神灵居住的地方,不能有轻浮之意。你也不知道,我偷偷拍下了你的样子,每日都会对着相片,思念你。”濮肃抬起紧握着的莫娜的手,在她手背上轻吻了一下,那般自然和富有礼貌,如同一位正在求爱的骑士,保持着一颗高傲的心,丝毫不卑微。
这个突然而来的求爱,令莫娜很慌张。虽然已身处婚姻中的莫娜,爱情早被亲情所替代,但这么热烈的情感,却是她一直渴望的。
“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情太让我吃惊了,而且你看。”莫娜伸出左手,特意把指上的婚戒给濮肃看,“我已婚了,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濮肃尽力克制住自己,冷静一会儿后说:“我也有一个孩子,但我离异了。”
莫娜听着濮肃的话,不住地点头。
“但我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生非常短暂。如果不是为了爱,生活就失去了意义。我在离开原来家庭的时候,并不是我不负责任,而是我需要自己的生活。人生不能重来,青春逐渐离我而去,为别人活着还是为自己好好活一把?我从不掩饰情感,也不故意回避自己的内心。经过了半辈子,我才为自己想通。生活是自己的事,就算我身无长处,但求活得自然、开心、问心无愧。”濮肃说得句句真诚。
莫娜不能完全听懂,但这么一番话下来,似乎明白了濮肃要表达的意思,她已经记不清去西山游玩时,是否遇见过他。初到中国一切都很好奇,所有的事都是新鲜的,对于濮肃在人群中的那一眼,莫娜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可濮肃这般情真意切的表白,还是令她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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