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注定的相遇
这些日子以来,尚真的心情一直不好,焦虑愤懑且有些无可奈何。她怎么也没想到尚美会变成这样,会在临近结婚的时候突然被人抢了未婚夫。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悄悄怀疑起尚美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否则怎么可能木讷愚钝到这种地步?未婚夫搞出这么大一个乱子,她竟连一点察觉都没有。不仅事先没察觉,事后还束手无策,像个待宰羔羊似的任人处置。尚真都奇怪了,怎么现代社会还会有尚美这种女孩儿?还从事着一份时尚前卫、充满挑战的工作,还长得眉清目秀、楚楚动人,还才华横溢、知书达理的。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了呢?实在是令人费解嘛!
不过,从内心来讲,尚真又深知尚美和她不同。她在感情上历练丰富,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是贵人,可以在事业、生活上对自己有帮助;也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是垃圾,必须敬而远之、绕道而行;还知道大部分男人是白开水,没滋没味,但解渴润喉,对身体有百益而无一害。当然,她更清楚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可以付出真情、用来谈婚论嫁做老公的真命天子。
有一段时间,尚真几乎已确信她永远不会碰见那个可以做老公的人了。那时她刚考进大学,和黄海波好了近两年,确切说,是已经做了黄海波两年的地下情人。尚真迄今都不明白,她为何会给别人做情人,并且一做就是那么多年。她不缺吃喝,不乏追求者,而且还是青春正好的年华,怎么就跟了已婚男人黄海波呢?
想来想去,尚真终于发现:虽然人海茫茫,但实际上和你磁场相吸的人就那么几个。所以不管你走到哪儿、如何躲避,该遇见的人总会和你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突然相遇。尚真觉得,她和黄海波就是这样,是磁场相吸、不可逃避的命中注定。她常常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多年前那个毫无征兆的夜晚,回想起自己在医院围墙外和黄海波的初次偶遇。
那时,她刚满十七岁,是个清瘦高挑、敏感倔强的寡言女孩儿。正读高二,是年级优等生,有着强烈的表现欲和征服心。闲暇时谈过几场无疾而终的小儿科恋爱,喜欢外表出众的帅气男生。很多人对她的评价是不好接近,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聪颖和出众。她是个与众不同的漂亮女孩儿,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在不经意间给人留下难以泯灭的深刻印象。
也许就因为这份与众不同的特别吧,那天晚上她刚把手伸向医院大门的门锁,值班老头儿立马儿通电般从屋里直蹿出来,一边用明晃晃的手电来回扫射,一边大着嗓门斥责她:几点了还来?一天来两趟,不睡觉了?
尚真鼻子一酸,她的确没法睡觉。她刚刚和尚书田闹了别扭,一番争执后离家出走了。但她出门太急,没拿外套和围巾,在深秋的时令里,只穿了一件又薄又小的腈纶毛衣。而此刻,周一蓝正在住院,原因是多年没犯的冠心病在某个晚上突然复发了。她不想回家,却也无处可去,只能偷偷跑到医院这边儿来找母亲。她原想趁人不备悄悄溜进病房混上一晚,但没想到值班老头儿的记忆力居然如此之好,居然记得她白天已来过两次!
尚真并不死心,一遍遍央求着值班老头儿:让我进去吧。我没地方去,我今晚就是过来陪我妈的。值班老头挥挥手,说:“姑娘,病人都睡了,你也赶紧回家睡觉。再说了,”老头指指大楼,“你进了这道门儿也没用,里面还有门儿呢,全锁了,根本进不去。回去吧,走吧。”老头挥挥手,收起手电,慢吞吞踱回屋里,不再搭理尚真。
夜已深,天空盘踞着大团浓厚的阴云,风声急厉,树叶在枝头哗哗作响,仿佛一连串喧嚣热闹却又凄凉惊骇的感叹。马路上行人车辆稀少。尚真离开铁门,抱紧双肩,迅速向医院的另一侧跑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进入医院。她不想回家,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除了周一蓝所在的医院病房,她真的无处可去。
不一会儿,尚真跑到了与大铁门遥相对应的医院东侧。这里距周一蓝住院的病区仅几步之遥,并且她知道病区的大门一般上锁,而旁边的一扇小门却是每晚开着的。她想从这里爬墙进去,然后再悄悄溜进开着的小门,这样就可以巧妙地避开几道关卡,顺利进入周一蓝的病房。这样想着,她顺势爬上了一辆黑色轿车的车头,接着从车头爬到车顶,在车顶站好后,卯足力气奋力一跃。可惜,围墙太高,她的手指不过才稍稍碰触了一下墙头而已,根本没有爬上去的可能。但她并不气馁,一遍遍跳起,试图攀越。可很快,她就双腿发软,气喘吁吁起来。而围墙如一道高高在上的天堑,似乎越来越高,永远不可逾越。她望着围墙,愣怔着,绝望得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就在尚真绝望愣怔的当口儿,一声尖锐的汽车鸣笛突然响起,仿佛脚底炸开了惊雷,惊得尚真身子一颤,整个人从车顶直落下来。可是,出乎意料地她并没有狠狠跌个跟头,而是被人接了一下,又扶了一把,然后潦潦草草、马马虎虎地总算站到了地上。她的脚扭了一下,疼得不敢着地,她想道谢,却惊恐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时,那人犹豫着伸出手来想搀扶她,而她却突然跳上去,一把抱住那人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就这样,离家出走的少女尚真,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宿命般邂逅了南方商人黄海波。
当时,黄海波刚来青城,正为医院附近的一家宾馆做装修。晚上从宾馆验工出来,还没上车,就发现了一路小跑、哆哆嗦嗦的尚真。他没料到尚真会径直爬上车头,更没料到她会在车顶蹦来蹦去,企图爬上高达两米多的围墙。这个奇怪的女孩儿让他突然间有了种想探究的欲望和兴趣。他悄悄走近,不声不响地站在车后,仔细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他看着她执着努力地一再跃起,又无可奈何的前功尽弃。他觉得可笑。他在夜色里无法看清她的脸,却一览无余了她轻盈灵巧的身姿和修长窈窕的体态。他知道这是个年轻姑娘,是个精力饱满、意志坚定的勇敢女孩儿。直至最后,直至他伸进车里摩挲打火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方向盘,直至一声惊雷般的汽车鸣笛将尚真从车顶震落,他才下意识地冲前一步,张开手臂想把她接在怀里。可惜,她落得太快,他只能尽力而为地扶了一下、又挡了一把。尽管夜色漆黑,但他依然看清了那张惊骇无比却清纯秀丽的脸。她好像扭伤了脚,好像很疼。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模样,他有些内疚。毕竟是他不小心,是他令她失足跌落了下来。他想问候,想搀扶她一把,可谁知,他的手刚刚伸出,她就一个鱼跃冲了上来,一边哭、一边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后来,黄海波不止一次地告诉尚真,就是那一刻,就从尚真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开始,一向矜持自律、善于控制的自己禁不住浑身颤抖,不可遏制也不顾一切地坠入了情网。
黄海波当时三十三岁,大她十六岁还多,不但已婚,还是两个女孩儿的父亲。他祖籍浙江温州,说一口轻软绵长的南方普通话,外形却生得北方男人般高大彪悍。很长一段时间里,尚真都认为自己看上了黄海波的钱,看上了他为她提供的舒适优越的物质条件。黄海波多有钱啊,生意做得那么大,而且还是家族生意。他们家祖祖辈辈、男男女女都做生意,公司不仅在青城,在全国很多城市都有。从业内容也是五花八门,什么化工、电子、服装、腌制、涂料、木材,光尚真知道的就有十五六种之多。他太太方美沁是他的温州老乡,据说家里也做生意,从小耳濡目染,在生意场上也是个长袖善舞、独当一面的强势人物。这样强强联手的两个人,这样背景强悍的两个家族企业,注定一出手就该是浓墨重彩、令人拍案的大气之作。
果然,黄海波在青城的新世纪实业集团,短短几年内便做得风生水起、有姿有色。先是成功拿下了南北快速路的修建工程,且保质保量、皆大欢喜地胜利完工;继而不声不响开发了几个高品质、低价位的市政府宿舍楼盘,让诸多政府官员十分满意地搭上了福利分房的末班车;接着,他开始与政府合作,承建了一系列旧区、棚户区及危房改造工程。与此同时,他所属公司除了开发、承建、装饰装潢等子公司外,还顺应市场需要,成立了新世纪房屋置换公司,专门从事二手房的买卖及置换。
一系列工程做下来,黄海波究竟赚了多少钱尚真不清楚,但她却清清楚楚看见了黄海波怎样与一干当权者互施恩惠、称兄道弟、你来我往、交情甚密。这其中就包括时任房产局局长的刘振明。
尚真很小就认识刘振明,稍带也对刘佳宁有印象。因为刘振明是尚书田的老同学,而刘佳宁是她中学时同级不同班的校友。坦白说,尚真从没正眼看过刘佳宁,像她这种从小处处拔尖儿的漂亮女生,是根本不屑于关注一个丑小鸭的。直到有一次,她无意间发现了一摞照片儿,发现照片儿里竟然张张都有刘佳宁!后来,她惊讶地得知丑小鸭刘佳宁有个实权在握的父亲,而这个父亲正是自己父亲的老同学刘振明!再后来,她以优异成绩考进了青城大学新闻系,但高考落榜的刘佳宁并没像其他同学一样选择复读,而是远涉重洋直接去了英国。几年后从英国回来,俨然海归精英的样子抬头挺胸地进了电视台当编导。这一系列麻雀到凤凰的神奇转变,幕后推手就是黄海波。黄海波利用关系为刘佳宁申请了英国的大学,还拿出一笔不菲的资金资助刘佳宁完成了学业。而在他热情赞助刘佳宁留学英伦的几年里,刘振明局长也是一路平步青云,从当权局长升任到了重权在握的常务副市长,主管青城市的城市开发与建设。
平心而论,黄海波是个出众的男人,对尚真也算得上宠爱有加。曾经一度,在两人感情最为炽烈缠绵的时候,黄海波为了能和尚真长相厮守,不惜牺牲一半身家与方美沁闹过离婚。方美沁同意了,但同意离婚,不同意只得一半家产。她的意思很明确:离婚可以,但家产不是一半,而是全部。黄海波一听就气馁了,他怎么可能一分钱不要?怎么可能如此彻底地失去事业的根基?他不同意,他说尚真你给我时间,不用很久,就两年,不,三年,三年后我一定风风光光地娶你。
尚真当时二十一岁,已和黄海波秘密相好了四年。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想嫁他,也不清楚嫁给一个可以唤作叔叔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但她知道这个男人很优秀,不仅睿智多金、沉稳能干,还人脉广布且对自己情有独钟。这样的男人不可多得。况且,她还非常迷恋和黄海波在一起的感觉:迷恋他会突然将自己扛在肩上的兴奋和喜悦,迷恋他像哄女儿一样对自己的放纵、娇宠和溺爱。从小到大,尚真从未在任何异性身上体会到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眼前无数次浮现出温柔的幻像: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婴儿,趴在父亲宽阔的背上被轻轻摇晃,在无限宽容的疼爱里,温暖、安全而又惬意地沉沉睡去。只是,这个幻像里的父亲不是单薄严肃的尚书田,而是高大魁伟、温情脉脉的黄海波。
日久天长,这种感觉竟像毒瘾一样反复发作,欲罢不能,令她日渐沉溺和混乱。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爱他,尽管她不时会和他做爱;她也不确定自己在这场感情里所扮演的角色:女儿,爱人?抑或……都不是,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年轻漂亮的情人罢了。每到这时,尚真总会抑郁地抓狂,觉得自己正站在电闪雷鸣的屋檐下避雨,暂时离不开,却也不可能永远留下。
就这样,三年纠结起伏、大喜大悲的光阴一晃而过。尚真已经二十四岁,已经在青城日报社工作了一年多。也就是这一年,尚真突然对自己的生活作出了不容商榷的重要决定:她要和黄海波分手,坚决地、不留任何余地地彻底分手。
因为这一年,她认识了李昂。
直到今天,尚真一直认为,李昂的出现,是老天爷对她的最大眷顾,也是上苍赐予她的最大惊喜。因为李昂就是那个人,那个自己一直在找、能做老公的男人。
相较于黄海波的高大彪悍,李昂更显清秀儒雅;相较于黄海波的世故圆滑,李昂更显真挚清新。还有,李昂那么年轻,像春天绿意盎然的草地,蓬勃、恣意、自然而又充满朝气。他说话时不疾不徐的语速,措辞时真诚礼貌的谦虚,渊博的学识,宽厚的个性,无不于每一个细小之处展示着他较高的层次和良好的教养。尚真接触一次就知道,这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家庭环境优越、感情生活单纯且性格包容醇厚的男人。更重要的是,尚真从他的眼睛里轻易就读出了倾慕和欣赏,是一种如同孩子般羞涩忐忑,却又强烈直接的真情。尚真的心,开始史无前例地躁动。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喜欢这种眼神的,这样一种简单干净却又笃定热烈的眼神。这种眼神让尚真感觉飘忽,感觉自己好像发生了时空错位,仿佛在一片黑暗之中突然被引领,被毫无征兆地突然领进了一个光明灿烂的崭新世界。
这种狂喜和激动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它是尚真的劫后重生,是她的浴火涅,是她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迎来的唯一一缕希望曙光。七年,她做了黄海波七年的地下情人,她想要个结果,不管怎样的结果,不管用怎样的方式,只要是个结果就好。她已经不能再等,已经越来越绝望、越来越孤单,已经几近疯狂和崩溃了。
而恰恰就在这时,李昂出现了。他刚刚出差回来,站在十月的阳光下,行囊尚未摘除,脸上还有征尘的痕迹。尚美说:“李昂,这是我姐姐尚真,你也该叫姐姐吧。”但李昂没有。李昂看着她,看着看着眼睛里有了微小的变化,一点一点,迸发出越来越多不同寻常的情愫。他说:“你好尚真,我就是李昂。”
后来,尚真无数次回想起这句话——我就是李昂,为什么他要这样说?为什么他要向她强调他是谁?好像他知道尚真一直在找他;好像他也是为了寻找尚真而来;好像他们一直在冥冥之中追随、寻觅着彼此;好像他们已经神交已久,缘定三生。只不过在这一刻,在所有天时地利人和均齐备的情形下,他们相遇了,他们重逢了,所以他说“我就是李昂”,言外之意,我就是那个人,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我。
这不是缘分是什么?一个这样的人出现在眼前:一个你一直在等他,他也一直在等你的人;一个你一直在找他,他也一直在找你的人;一个你第一眼就认定可以托付终生,他也第一眼就流露出爱慕和眷恋的人。这样一个人,如此清晰明确地站在眼前,告诉你,他可以给你他能给而又是你想要的一切,你该怎么办?你想怎么办?你又能怎么办?
尚真是别无选择地牵了李昂的手。她第二天就借口采访,大大方方地去法院见了李昂。尚真的出现,在法院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大家终于恍然大悟,李昂的女朋友原来是枟青城日报枠鼎鼎大名的美女记者,怪不得他对自己的个人问题总是三缄其口、不慌不忙呢。几个对李昂颇有好感的女孩儿也不得不私下里承认,尚真的确漂亮,的确和李昂更为般配。“天生一对,地造一双”,是尚真那天法院之行听的最多的一句话。不谋而合地对这种误会她和李昂谁都没有澄清,谁也不觉突兀。李昂神态自若,尚真眼神温柔,他们微笑着和别人点头寒暄,一前一后默契地走出了法院大门。
走了很久,到最后,他们自然而然牵起了手。尚真突然哭了。她说李昂,你知道吗?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孩儿,我已经不是女孩儿了。李昂不说话,转身抱住她,用力将她按在胸前,紧紧抱住。尚真听见了他的心跳,激烈狂乱、极不规律地跳动,仿佛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一般。好一会儿,李昂声音嘶哑地说:“听到了吧?它已经乱了,全乱了,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乱了。没有你,它会一直这样,一直不得安宁。所以,你接受它吧。不管以前,就从现在,从这一刻开始接受它吧。”尚真抓着李昂的衣服,像行将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她的眼泪将李昂胸口的衬衫洇湿了一大片,千言万语,她觉得她有太多话要说,可最终,只能沉默不语。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吃了饭,看了电影,临近深夜,才恋恋不舍地分手回家。李昂再次拥抱了尚真,并不由分说地突然吻了她。尚真喘息着,口齿不清地说了句:“尚美,尚美是我妹妹。”李昂继续吻她,激烈缠绵地长吻,没有任何被惊扰的痕迹。终于,他放开尚真,目光清亮地看着她,说:“尚美也是我妹妹,一直都是妹妹。”
也就是这句话,最终坚定了尚真选择李昂的决心。因为她知道,她看一眼就知道,尚美是喜欢李昂的。从小到大,尚美一直是个不善掩饰的单纯女孩儿。而她不同,从八岁开始,就不断有男孩子跟在屁股后面追来追去。十七岁,和黄海波沉溺欲海,深谙男女之事。她的生活,虽然别人知之甚少,虽然在别人眼里她不过是个刚满二十四岁的年轻女孩儿,但她知道,她的心灵和身体均已疲惫沧桑,她的内心早已和年龄、外形严重不符。也许她的外形仍是个水灵灵的年轻姑娘,但内心,却早已是个伤痕遍布的耄耋老妪了。
她怎能和天真无邪的尚美比?怎能和如此干净美好的女孩儿比?不要说尚美是她亲妹妹,就是别人,只要是身家清白、面容姣好的其他女孩儿,只要是这样一个女孩儿喜欢着李昂,她就会从内心深感自卑。她的过去,她和黄海波纠缠不清的七年,已注定成了她内心不可卸除的沉重枷锁。如果李昂也喜欢尚美,如果那天晚上在听到尚美名字时李昂有过哪怕一点点的触动和反应,她都会放弃。可是,谢天谢地,李昂没有。李昂在激烈地吻过她后平静地告诉她:尚美是妹妹,一直都是妹妹。并且,也永远只是妹妹。
所以,她选择了李昂。尽管知道尚美受了伤害,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因为她深知她和李昂是彼此相爱,是人世间极其不易、可遇不可求的两情相悦。而尚美,失去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应该不算损失吧?况且她还如此靓丽美好,如此年轻,如此纯洁。这样的尚美,应该很快就能遇上新的爱情才对。尚真希望尚美幸福,希望她能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男人,希望她能像她的性格一样,过一种单纯甜蜜的简单生活。她曾在心里无数次地向她道歉:对不起尚美,对不起。也曾在无数个夜里默默地对着世间所有神灵祷告:要尚美幸福吧,求你们一定赐予她幸福。
可是,尚美没有遇到幸福,她遇到了曲克伟,遇到了一个在尚真看来既穷困猥琐又见利忘义的小人。并且,这个小人欺侮了尚美,让尚美活得极其痛苦和狼狈。
很多时候,面对尚美的憔悴和泪水,尚真会愧疚、会不安、会在内心深处反复拷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太自私,抢走了本该属于尚美的幸福?是不是自己太自以为是,对尚美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作为姐姐,她抢走了妹妹喜欢的男人,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步步走进不幸。尤其那天,当她知道尚美不仅被曲克伟抛弃,还被刘佳宁扇了两记耳光的时候,她开始心如刀绞地谴责自己。面对尚美,她再一次觉得自己卑鄙,觉得自己是小人、恶人,甚至罪人。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尽管知道曲克伟另攀了高枝,但无论如何,尚真做梦都想不到,曲克伟的高枝竟会是相识多年、知根知底的刘佳宁!只是,她觉得奇怪,家境优越,一向自视甚高的刘佳宁怎会看上曲克伟?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迅速走到一起?是爱情吗?尚真自己都忍不住轻蔑一笑,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爱情,恐怕也不过是各取所需、各尽所能的互利互惠吧?但是,让尚真困惑的是,刘佳宁带给曲克伟的利益显而易见,那曲克伟带给刘佳宁的实惠又是什么呢?
尚真想了又想,仍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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