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有一个大人物来我们学校演讲,全校师生都准时聚集在了大操场上,我们如此积极主要是因为这种活动可以占满几节课的时间。校长站在主席台上说道:“想必在座不少同志们都听说了,我校非常荣幸地要在定海区开办一所分校了,校址是由县政府亲自批示的。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了‘定海区之父’胡冬远先生,来给大家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演讲!”
我由于一些事情迟到了,走到我们班后面的时候那个演讲的家伙正好在掌声雷动中登场。他身上穿的既不是校长那样的西装革履,也不能算是唐装马褂,总之他出场的样子让我想到了寺庙中佛龛里的玉皇大帝。
由于大家的反应太过热烈,我不想插队影响了大家的兴致,便随便捡了个队伍最后的板凳坐下。上次那位女老师碰巧又坐在了我的旁边,在那以后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林慧。林老师与我相视一笑,然后嗔怪地问我道:“你怎么又迟到了?”
“迟下到怎么了,这大人物是谁啊值得你们比阅兵仪仗队还准时。”我说道。
“他是‘定海区之父’胡冬远。”
“来头不小,定海区跟他有什么关系么?”
“何止有关系,整个定海区就是他创造的。”
只见胡冬远站定后,身后一个样子像秘书的男人小动作地递给了他一份稿件,他摊开开始朗诵了起来。那都是些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印象的空话套话,5分钟不到演讲就宣告结束。
校长再次上台表示感谢后,大家都被通知收好凳子回班继续上课。回去的路上我从消息灵通人士口中得知,这个全校演讲只是个走形式的环节,学校里的行政会议室被腾出来重新布置了,胡冬远待会儿要去那里跟每个班选出来的学生代表和带队老师进行一场主题为“五味成长”的交流分享活动,校长请来了《群众生活》杂志的几位记者,到时候配有照片的报道会在杂志上刊登,为定海区的分校做宣传。我们班选出的2位代表学生是乔都和刘力杰,待会儿他们会跟林老师一起进入那个会议室。
我们男生都不想上课,便中途开溜跑到会议室去扒窗口。只见坐在沙发上的胡冬远精神矍铄,与刚才念稿子的样子判若两人。我是从这里开始听到他说话的:
“我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有一天开始突然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每天的生活有什么意义,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干什么。最严重的时候我就不上学了,天天从早到晚静坐在我们家的后院里和一群山羊呆在一起。它们在吃草,我就在思考着我要做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证明自己还活着。我们家是在一座山头上,我们山下面那个街区比较大,里面有一个敦豪的运输中转站,每天都会有黄底红字的中巴在街道上疾驰而过。街区里有一伙儿浪荡青年,每天晚上就捡了很多废砖头躲在路边,敦豪的车一开过来他们就往车轮子底下扔砖头,车子要么就会弹起来要么就会甩一下尾巴,司机气的破口大骂也找不到他们人。后来我也加入了他们,有一天晚上有几个白人青年给了我一个大砖头让我去扔,这次扔的太好了,大中巴压到拿块砖头直接翻车了。我吓得魂飞魄散,那群浪荡青年倒是兴高采烈地走到车厢边,把里面的包裹掏了出来带走了。他们觉得我家在山头上比较安全,就强烈要求要躲到我家里去了。我爸妈在家的时候他们就躲在地下室里,我爸妈去上班了以后他们就全跑上来了尽情享用我们家的吃的喝的。那时候我妈居然还没发现,以为我在长身体吃得多所以继续买来大把食物把我们家冰箱填满。”
会议室里阳光明媚,四方的镜头稳稳地对着他,室内一片静谧,所有同学包括老师都屏息凝气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讲述。
“后来,警察就拜访了我们家,把那群浪荡青年,还有他们抢来的所有东西,有相机,有电脑,有丈夫给外地的妻子寄的内衣,全部搜了出来。我被在警察局里关了半个月才放出来。
后来我就想我还是干点儿其他的事儿吧。我就读的那所中学跟你们不一样,是不用从早到晚待在教室里读书的,休学退学都很方便。于是我就计划了一次长途旅行,我让我爸妈给了我一笔钱,不是很多,大概就相当于你们现在的人民币1000元的样子吧,背着个大包,光靠走路穿越了两个州,路途中靠给别人打各种零工挣钱。我没有那么多迷茫和烦恼了,每天就看着地图计划着要走哪条路要上哪趟车,未来的目的就是要到达目的地,每看到一处以前只在报纸杂志书本上看到的景物,我就特别开心。回来后我完成了中学和大学的学业,自己能赚钱后也坐飞机走到过欧洲非洲和澳洲。大概在76年的时候我回到了这里,强烈驱使我回来的是我祖祖辈辈的血脉。
我现在的体力已经不能跟10年前相比了,我还是可以去很远的地方,但一定要各方面都计划安排好,不能和以前一样说走就走了。你们现在还年轻,未来那些沉重的负担跟你们没关系,你们想干什么都有条件去尝试,只要每天都让自己过得快乐就好了。当然了,快乐不等于放纵,认真学习也是一种让自己快乐的方式。”
胡冬远讲话结束后,所有同学们都沸腾了,潮水般的掌声还没退完,大家就纷纷争先恐后地要求胡冬远讲更多关于他生活的内容,并毫不吝惜地当众阐述自己的生活片段以及感触和困惑。面对闪光灯的此起彼伏,他安然地陷入思索,耐心地追忆了自己更多的生活细节;每位同学无论怎样的提问他都礼貌地倾听,他这时候的样子很好看,隔着窗子我在远处铭记下了他笑着的脸庞,深深勾起嘴角,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面对孩童的慈爱。他总是稍加思忖,然后帮他们有条不紊地分析问题,以试探性的语气给出意见和建议,仿佛与全屋子的人在探讨一个深奥而长久的命题。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了全校女老师们对一个男人集体表现出的崇拜。会议临近结束的时候,林老师第一个把持不住,跑到胡冬远身边要求与他照一张合影。愣怔了半分钟后,其他女老师也相继冲上去包围胡冬远要求与他单独合影。在场的校长一下子面带呆笑哑口无言,胡冬远则依次满足了她们每个人的要求。
这一期的《群众生活》上,林老师与胡冬远的那张合影贴在了学校报道的扉页上,我把这一页工工整整地撕下来夹在书柜里保存了下来。
之后的某一天我进入了定海区一次,按照黄文丰给我的地址来到了一座小型的乳白色房屋前。房屋四周都是绵延无尽的荒野杂草,远看就像一块草丛中央的白色砖头。走进去后,里面灯光阴暗,每一扇窗子都配备了漂亮的雕花窗框,仿佛进入了老式欧洲黑白电影的片场。
在我们县城最先进最现代化的定海区里,这是唯一一个荒芜破旧无人问津的场所,县政府自然容不得它这样突兀的存在,要想办法把它和其他光鲜亮丽的房子统一化,于是它们就想到了首富黄大地。这地方已经难以弄清房主是谁,县政府自作主把这里转手给了黄大地,附加条件是要把房屋四周的荒野杂草重修成满园春色的效果。黄大地为了保留房子原有的外貌特质,没有给他重新刷墙,只是叫人提着水桶把外墙清洗了一遍。房屋的内饰已经破败不堪了,只好找了小镇上最好的木工师傅按照原来的格局重新打造了地板,门窗和楼梯。这房子毕竟太大了,装修完成后一直闭门闲置在那里,每次隔好长时间才进去,搞卫生都成了一个头疼的问题。考虑到这个问题,黄大地最近决定把它打造成一个营业场所,准确地说是把它打造成了一个饭馆儿。这样一来可以让更多人享受到欣赏这座房子的快乐,二来通过收益节省了维护成本。我进来的时候它还没有正式开张,里头空无一人,一楼的厅堂里刚刚摆上了大圆桌子。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正烈的缘故,屋内没有开灯,只有屋顶上挂着几盏吊灯,散发出来的光线如台灯般昏黄。绣了花纹的窗帘未被完全撩起,将屋外的阳光从厚重的玻璃外释放进来,昏暗的光线下桌面上的木纹若影若现。
楼梯的红木看起来年头不少,走起来却相当厚实。上到了二楼后,这里的光线比下面稍微明亮了一些,摆放的不再是圆桌子,而更加小型的方桌子,适合人数较少的私密交谈。黄文丰就坐在最角落的那张桌子朝我打招呼。袁若菲坐在他的身边。
我始终没搞清楚黄文丰的生活安排到底是咋样的,哪些天需要上学哪些天不需要,不上学的时候是去出入各种奇异的场所还是在家闲呆着睡觉。我看了袁若菲一眼,出于礼节性得声音干巴巴地问好:“袁若菲姐姐,你好。”
“叫我菲姐就好了。你和黄文丰是同学?”
“没有,我们是经常在一起玩儿的朋友。”我说道。
“哦,这样啊。”
袁若菲今天的打扮很简单,一身干瘪的牛仔套装,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放在脑后。桌上放着一桶新鲜的啤酒,她起身帮我去拿酒杯去了。我低声问黄文丰道:“她今天怎么跟你来了?”
“她说在家里待着无聊。”
“谢谢。”我接过她递给我的高脚杯,往里面灌入啤酒。
喝了几口后,袁若菲首先开口说道:“你们知道吗,前几天我在家里待着无聊,我去帮别人改了50多篇小学生作文。”
“帮谁啊?”我问道。
“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她是个小学老师。”
“你没给人家瞎评分吧。”我说道:“小朋友们对作文分数可以非常在意的。”
“怎么会,”袁若菲打了下我的手臂,说道:“说来菲姐也是石崇大学政治学硕士研究生毕业,虽说专业不是文学,但对付几篇小学生的作文还是不在话下,哈哈。”
虽然我没听说过石崇大学是个什么东西,但硕士研究生这个头衔在当年听起来还是够唬人的。黄文丰问道:“她为什么要你帮这个忙啊?”
袁若菲说道:“本来我们和另外几个女人是计划着一起外出旅行一趟的,但快要走的时候她劝我说那旅游没意思咱两都别去了,你不如帮我去改作文吧,我那儿还有2个班的100多份呢。”
我来了兴趣,问道:“你们怎么会突发奇想要组织这种活动啊?”
袁若菲说道:“大地的一个朋友在县城里开了家服装城,那天搞了个开业仪式,他就带着我开着车去参加了。那家服装城据说是完全按照北京上海的规格打造的,那天去的时候似乎所有的太太们都到齐了。我和大地在里面逛的时候正好看到我那个语文老师朋友也在那儿,我就牵着她走过去去和她打招呼。她和三两个女人一起在聊天儿,她们都和我们热情地打了招呼。我问我那个朋友:“你们刚才在聊些什么啊?”
她说道:“我们准备再叫上几个人,一起去外省旅游一次。”
我一听旅游就兴奋了,说道:“好啊好啊,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当然当然,多加个若菲进来就更有意思了。”
“你们商量好地方了吗,要不要我帮忙联系一下那边的朋友?”大地问道。
“不用了,不用麻烦黄老板了。”她们说道:“我们也还没想好地儿呢,要等剩下那几个人到齐了再一起商量下。”
“那商量好了怎么通知啊?”我问道。
那些人一下子都不吭声了,我那个朋友环视了她们一圈儿,对我说道:“那就29号的晚上,我们一起在小祥湘菜馆聚个餐,到时候再说定吧。’”
袁若菲喝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巴继续说道:“29号的晚上我一个人跑去小祥湘菜馆找她们,她们加起来差不多有10个女的吧,已经到齐了,通知我说地点已经订好了,去辽宁大连的海滨游泳晒太阳,如果大家都没事儿的话明天下午就出发吧。其实我的皮肤有个小毛病,不能暴露在太强的紫外线下面,在太阳底下晒久了会长斑点,还特别痒,但能跟大家一起去,我也就说可以了。吃饭的时候我跟他们提了好多关于旅游,关于沙滩日光浴的话题,但她们好像都不太感兴趣,要么不搭理我要么就只是嗯哼几声,后来有个妇女直接对大家说:“咱们从现在开始不要讲关于旅游的话题了,就专专心心地吃这顿饭吧。”
吃完饭后所有人都各自回家了,我那个朋友邀请我跟她一起回家,待会儿上她家坐会儿。到了她家之后,她拉我坐到沙发上,说道:“若菲,其实我觉得跟她们一起出去玩儿特别没意思,她们只知道家长里短,满口抱怨,说不出什么有学习价值的话来的,我去也是因为她们老叫我去我就只能去了。她们都是些结了婚的长舌妇,表面上说说笑笑其实,其实一点儿小事儿就斤斤计较,吃了点儿小亏就互相埋怨的,说来说去真特别没意思。”
我说道:“没关系的,我会注意一点儿不要让她们吃亏,实在不行我让着她们,反正大家一起出去开开心心地玩一次就好了,以后说不定成了朋友,关系就能有所改善了。”
朋友说道:“不是你怎么对她们的问题,是她们怎么对你的问题。”
见我不太明白,她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有些人见到别人比自己好就会难受,自己难受了就想方设法地让别人也难受,什么刻薄的话都说得出来,聚在一起了就更会一起对着你说三道四的。我们两口子都只是小学语文老师,他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但你就不一样了。”
听了她的话我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过了会儿我才跟她说:“我们毕竟都是生活在一个小镇上的,我只是想跟她们做朋友。”
语文老师说道:“你在首富那个别墅里憋太久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觉得你要去找些懂你的人做朋友,不要把友好浪费在这些不值得的女人身上了。”
过了会儿她说道:“这样吧,咱两都别去了,我那里正好有2个班的作文还没改呢,有100多份呢,你帮我分担一半吧。你不是跟我说过你是石崇大学的硕士吗,这事儿你干得了吧?”
然后我就答应她了,听说有作文改我一下子又兴奋了起来。”
听他说了这些,我对她说道:“菲姐,如果你不嫌弃我也讲不出什么有学习价值的话,我的学历没你高的话,你可以把我当你的朋友。”
袁若菲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她伸手过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腕。黄文丰往我们这边瞥了一眼,继续喝他杯里的啤酒。
“咱不稀罕去大连的海滨,真想旅游的话以后带上你跟我的朋友们一起,我们是真正上天下地的。”
窗外南风吹拂,带着正午阳光的暖意,浑浊而悠长地朝远方而去。目力所及之处尽是混杂在一起的花花草草,颜色清淡凌乱,被风卷起的波浪,一层推着另一层朝着风儿的方向摇荡。
“再跟你们说件事儿吧。”黄文丰缓缓开口说道。
“怎么了?”
他头也不抬地似乎是自言自语:“就那天上午吧,我正坐在家里沙发上看东西,我爸突然开门走了进来,要知道他从来不会在这个点回家的。他很快地跑到了楼上的房间,拿了一个黑皮的公文包,下楼把我拉进了车里,那时候菲姐也坐在里面。
“他当时也没有说是怎么回事儿,司机就一路加速超车赶到了他的厂子里,把车停到厂子的员工宿舍旁边。我一眼就看到1楼一间宿舍里已经挤满了乌泱泱的一大片人,还有些挤不进去的就站在了走廊上。”
菲姐劝我爸,别让我看这些让人看了不舒服的东西了,我爸转过头来对我说,你将来做和我一样的工作了,这样的事情也有可能会发生,现在我让你知道这种事情全程是怎么处理的。”
然后我们进去那个宿舍了,所有人都说“老板来了”然后纷纷让路。我看见宿舍地板上躺着一个死人,看样子应该是从床上滚下去的。旁边的人都说,他是吃了药毒死自己的。紧接着他们把起因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说这个男人是他们的同事,在表盘打磨和装带的流水线工作,这个厂刚建立的时候就在这儿工作了。去年他的儿子得了重病,这病并非必死无疑,只是治疗费用上不封顶。花光了自家的积蓄后,夫妻俩开始找所有的亲戚朋友借。说是借,大家都心知肚明,这钱几乎不可能还上的。这男人下班后还要去外面打小时工挣外快。几天前他还干劲儿十足地拼命工作要给儿子救命,可就在昨天,他一闭眼就走了。”
我爸走到他的遗孀面前,说道,国梁和我在一起工作了那么多年,他这样走了我很悲痛,但我也理解他,人总会有承受不了的负担。他还在的时候没有让我一起跟他分担困难,我也很愧疚。你看看后面,这么多同事都赶过来看他了,请你相信他是个好人,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过来看他。
“遗孀还在低声啜泣,旁边的人群沉默不语。父亲转过身问一个人:‘车子来了没有?’
“那个人说:‘已经往这边开了。您说要厂里最大的那台拖挂红岩,那车还开在外面,我让人开小车追上去把它叫回来了,现在还在回来的路上。’
父亲继续对遗孀说:‘不管法律条例是怎么规定的,这件事按工伤来定性。你们家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我做主,赔偿金额按2倍来支付。这些文件已经盖了我的私章了,你把它填一填就可以去财务领钱了。
父亲和几个工人一起把男人的遗体台上大卡车,他邀请遗孀坐进我们的私家车,让司机离开,自己亲自驾驶。一路上他开得很慢很慢,卡车也跟的很慢很慢。
傍晚以后我爸回来了,他去洗手间洗脸梳头,让我去帮他拿烟。我把烟递给他的时候,他说道:‘你知道吗,现在国外有很多慈善机构,它专门针对一部分需要帮助的人,可以筹集社会上各方面人士捐助的善款来帮助那些人。’
“他拿着烟没有点,把它放回到了桌面上,说道:‘我在我们省和其他省,也去过不少地方了,见过很多得了重病的人。我们省不算最富的,但也有很多比我们穷很多的地方。这些得病的人,除了家里特别有钱的或者当官的有国家出钱给他治病,其他的基本上是付不起医药费的。这种医药费是一个没有定额的数目,花光所有的钱都永远付不完,最后人只能躺在床上无能为力,看着生命一点点耗完。家人如果没有毅力看下去,就会像今天这个工人一样,自己走在前面是唯一的办法,唯一不会让自己被愧疚折磨的办法。’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在欧美的国家,有种叫慈善机构的组织。当我第一次接触到他的时候就动了心思,但当时我的厂子运营不顺,各方面都遭遇困难,我没有心力再去管其他的事情。慈善机构可以是专门针对某一类人的,社会各界人士都可以给它捐钱。如果能有一个这样的组织,筹集善款给那些得了绝症的人,他们兴许就可以多活下来几条命了。像人被活活逼死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我爸讲这些话,好像每个字都是用力地说出来的,讲完后他长吁了一口气,点起烟一口接一口地抽了起来。
“过了会儿我问他,成立个这样的组织难吗,他说,主要是比较复杂,很多方面我都不是很懂。我觉得我的知识面还是太窄了,我以前只是一个器材保障员,也没受过高等的教育,只知道在这块泥地上打滚,滚到这个区域之外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爸说完这句话,脸上隐隐的有种忧虑的神色。但在这之后,在这件事之后,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说黄老板有着水一样宽广的胸怀,他是一位真正的成功人士。”
“我喜欢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往远方看的感觉。”袁若菲说道。
“可惜这里不久之后就会变得闹哄哄的了。”黄文丰说道。
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到了班里在座位坐下以后,乔都转过头来问我:“你上午怎么又没来啊?”
我说道:“你知道我的,我这也不是第一次没有按时来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吧?”
她说道:“今天上午不知道为什么,级长突然要求每个班主任陪他随机检查授课情况,来我们班的时候你的位子空着,班主任没说话,他进来问为什么空着。我就跟他说,说我们班有一批教辅资料刚送到校门口,让你去取了,然后他点点头就走了。”
“乔都,你这么乐于帮助别人,还这么机灵会找到了这么合适的理由,你真是个好女孩儿,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我脱口而出。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对我说道:“程循,上次那件事儿我一直有点儿抱歉,我没跟你说实话。”
“哪件事儿?”我问道。
“就是上次嘛,咱们不是在栏杆那儿遇到了么,你问我站在那儿干嘛,我没说,其实我是在等你。”
“哦。”我轻松地笑了笑说道:“你不说我早忘了这事儿了,你是不是在等我都没关系了,反正我们后来还是一起走出校门了嘛。”
她说道:“其实……其实我那次等你是……为了……是……”我看她一下子似乎难以说出来,便帮了她一下,问道:“你等我是想告诉我什么吗,还是想跟我去做什么事情?”
她说道:“我是想跟你去一个地方?”
“地方?”
她说道:“我们家附近有一条小河,是最近这2年才挖掘的,可以一直通向临市,河上建了一座乳白色的石桥,矮矮短短的,差不多三五步就可以跨过去。我想带你到那儿去,并排坐在栏杆上,唱首我最近听到的歌给你听。我也不知道这个念头,这个画面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后来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念头成为了我的愿望,一个极其强烈伴随着我日夜生活的愿望。”
原来这么简单,我还以为是她闯了大祸,让我帮她去善后呢。我说道:“可以啊,那我们约个时间去吧。”
“那就这周六上午?”
“好啊。把你家地址写给我吧,到时候我去找你。”
她转过身去,一会儿,转过身来递给我一张小纸条,上面是干净工整的蓝色墨迹。我把纸条塞进了我的文具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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