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论述对问、七、连珠三种文体,总称杂文。本篇可分五段。第一段说明这三种文体,分别由宋玉、枚乘、扬雄三人创始,兼及此三文特色,指出它们都是作者闲乐时所为(因此带有诙谐性质)。第二段论述对问一体,列举两汉魏晋各家的作品,有所褒贬,结尾指出该体是作者发愤表志之作,写作上须表现出高深的情志和光艳的文采。第三段论述七体,评价了两汉魏晋的作品。其中赞美枚乘《七发》“独拔而伟丽”,又批评这类作品往往“先骋郑卫之声”,实际是不满它们流于淫丽。刘勰认为这类作品应当写得艳丽而不淫滥。第四段论述连珠,对汉魏时杜笃等四家拟作都致不满,而独肯定陆机的制作。后面指出该体应写得义明词净,事圆音泽。第五段是附论,说明自汉代以来,杂文的名目繁多,对它们可以考察其名义,分别归入有关文体,该篇不再详述。
本篇的对问,《文选》卷四五又分为对问、设论两类,对问类录宋玉《对楚王问》一篇,设论类录东方朔、扬雄、班固之作各一篇。《文选》卷三四、三五有“七”类,录枚乘、曹植、张协之作。又卷五五连珠类,则仅录陆机所作的《演连珠》。对问、七两体,着重铺叙。体式接近辞赋,后世有些文人把它们归入辞赋类。
智术之子[1],博雅之人,藻溢于辞,辞盈乎气[2]。苑囿文情[3],故日新殊致[4]。宋玉含才[5],颇亦负俗[6],始造对问[7],以申其志,放怀寥廓[8],气实使文[9]。及枚乘摛艳,首制《七发》[10],腴辞云构[11],夸丽风骇[12]。盖七窍所发[13],发乎嗜欲,始邪末正[14],所以戒膏粱之子也[15]。扬雄覃思文阁[16],业深综述[17],碎文琐语,肇为连珠[18],其辞虽小而明润矣。凡此三者,文章之枝派[19],暇豫之末造也[20]。
[1]术:学术,学问。
[2]盈:充满。气:才气,气势。
[3]苑囿(yòu):聚养禽兽、种植花木的地方。这里作动词,有集中之意。
[4]殊致:不同的情致。
[5]宋玉:战国末楚国作家。含:怀有。
[6]负俗:为世俗所讥评。
[7]始造对问:据《文选》卷四五,宋玉的《对楚王问》最早以“对问”为文章标题。
[8]放怀:畅抒胸怀。寥阔:旷远广阔。宋玉在《对楚王问》中自比凤凰和鲲,以示自己有着世俗之人无法理解的远大志向。
[9]使:驱使,驾驭。
[10]枚乘:西汉初作家。摛(chī):铺陈。艳:指华美的文辞。《七发》:写吴客用音乐、美味、驰射、游观、打猎、观涛和要言妙道来启发有病的楚太子。
[11]腴:肥美,此喻文采之盛。云构:云集。
[12]夸丽:夸饰宏丽。风骇:如风之四起。骇,起。
[13]七窍:指人的眼、耳、口、鼻七孔。
[14]始邪末正:枚乘《七发》虚构吴客问楚太子疾,先用音乐、饮食、车马、游观、田猎、观涛等六事来启发太子,夸耀声色享乐,极尽铺陈之能事,所以称“始邪”;最后以“要言妙道”讽谏太子,所以说“末正”。
[15]戒:警戒。膏粱之子:贵族子弟。膏粱,精美的食物。膏,肥肉。粱,精美的饭食。
[16]扬雄:西汉末作家。覃(tán):深。文阁:指汉代藏典籍的天禄阁,据《汉书·扬雄传》,扬雄曾在天禄阁校书。
[17]综述:综合前人著作进行著述。
[18]肇:始。
[19]枝派:细小的分支。枝,树的枝条。派,水的分流。
[20]暇豫:空闲娱乐。末造:末世,衰世。此处指文章中的末流。
聪明有学问的人,博学高雅的人,藻采充溢于文辞,文辞饱含着才气。他们汇聚着文思情采,所以不断创新,表现不同的情致。宋玉怀才,也很受世俗的讥评,他开始创设了对问体,用来申明自己的志向,畅抒广阔的胸怀,实在是才气驱遣着文辞。到枚乘铺陈辞藻,首创了《七发》,繁盛华美的文辞云集其中,夸饰宏丽犹如风之四起。人的七窍所表现出来的爱好,都由人的嗜好欲望引发,所以《七发》开始铺写不正当的嗜欲,最后归结到正当的道理,用来告戒贵族子弟。扬雄曾在天禄阁中潜心思索,深深致力于综述前人著作,而用短小琐碎的文辞,首创了连珠,文辞虽然短小,却明快清润。以上这三种文体,是文章的分支,闲暇娱乐的末流之作。
自对问已后[21],东方朔效而广之[22],名为《客难》[23],托古慰志[24],疏而有辨[25]。扬雄《解嘲》[26],杂以谐谑[27],回环自释[28],颇亦为工。班固《宾戏》[29],含懿采之华[30];崔骃《达旨》[31],吐典言之裁[32];张衡《应间》[33],密而兼雅;崔寔《答讥》[34],整而微质[35];蔡邕《释诲》[36],体奥而文炳[37];郭璞《客傲》[38],情见而采蔚[39]:虽迭相祖述[40],然属篇之高者也[41]。至于陈思《客问》[42],辞高而理疏;庾敳《客咨》[43],意荣而文悴[44]:斯类甚众,无所取才矣。原夫兹文之设[45],乃发愤以表志。身挫凭乎道胜[46],时屯寄于情泰[47],莫不渊岳其心[48],麟凤其采[49],此立体之大要也。
[21]对问:此处指宋玉《对楚王问》。
[22]东方朔:西汉作家。效:效法。广:推广。
[23]《客难》:指东方朔的《答客难》。
[24]托古慰志:《答客难》虚构一客以古代苏秦、张仪的功名来非难东方朔,东方朔答以“时异事异”,苏秦、张仪若与自己同时代,还不如自己呢,他们之所以成就功名,不过是“遇其时”而已。慰志:自我慰谕。
[25]疏:通畅。辨:明辨。
[26]《解嘲》:写有客嘲笑扬雄官位低下,扬雄以时势不同,遭遇有异,当今之世,只能默然自守来解答。
[27]谐谑:诙谐戏谑。
[28]回环自释:指《解嘲》用战国和汉代、世乱和世治对比,反复解释。
[29]班固:东汉作家。《宾戏》:指《答宾戏》。文写有客讥班固无功,班固答以君子应守正道。
[30]懿:美。
[31]崔骃(yīn):东汉作家。《达旨》:模拟扬雄《解嘲》而作,写有人讥笑他太玄静,他回答自己“甘于谦退”。
[32]典言:雅正之言。裁:体制,此指作品。
[33]张衡:东汉作家。《应间》:回答别人以官位不进、没有志向对他的非难。应,应答。间(jiàn):非难。
[34]崔寔(shí):东汉作家。《答讥》:写客讥笑他困穷,他则以自甘贫困以避祸保节作答。
[35]整:齐整:质:质朴。
[36]蔡邕:东汉末作家。《释诲》:针对对方的开导教诲作出解释。文中假托务世公子与华颠胡老的对话来表达自己淡泊自守的情操。
[37]体奥:体式奥妙,指作者观点假借华颠胡老说出。炳:光明。
[38]郭璞:东晋作家。《客傲》:写有客因郭璞无名位而傲然蔑视他,他则以甘于隐沦笑答。
[39]见(xiàn):同“现”。蔚:繁盛。
[40]迭:轮流。祖述:师法。
[41]属篇:创作。
[42]陈思:三国魏作家曹植,封陈王、谥思。《客问》:曹植所作,已佚。
[44]荣:茂盛。悴:憔悴。
[45]原:推究。
[46]挫:遭受挫折。凭:依靠。
[47]屯(zhūn):艰难。泰:舒畅。
[48]渊岳其心:形容心胸开阔,如渊深山高。
[49]麟凤其采:形容文采像麒麟、凤凰般美丽可贵。
自从宋玉有《对楚王问》之后,东方朔又效法它而加以推广,他的作品名为《答客难》,借用古人来慰谕心志,写得通畅而明辨。扬雄的《解嘲》,夹杂着诙谐嘲谑,反复解释,很是工巧。班固的《答宾戏》,富有美好的辞采;崔骃的《达旨》,是发出雅正言辞的作品;张衡的《应间》,写得周密而又雅正;崔寔的《答讥》,齐整而略显质朴;蔡邕的《释诲》,体式奥妙而文辞显明;郭璞的《客傲》,情趣显露而文采丰富;这些作品虽然相继师法仿效前人,却是对问作品中成就高的。至于曹植的《客问》,言辞高妙而情理疏略;庾敳的《客咨》,内容丰富而文采欠缺:这类作品极多,已没有什么可取的了。推究对问体的创设,是以抒发愤懑来表达志向。身遭挫折但依靠自守正道来战胜困苦,时世艰难仍寄托于心情的舒畅安泰,无不需要具有高山深渊般的宽广心胸,以及麒麟凤凰般美丽的文采,这是对问体写作的主要要求。
自《七发》以下,作者继踵[50]。观枚氏首唱,信独拔而伟丽矣[51]。及傅毅《七激》[52],会清要之工[53];崔骃《七依》[54],入博雅之巧;张衡《七辩》,结采绵靡[55];崔瑗《七厉》[56],植义纯正;陈思《七启》[57],取美于宏壮;仲宣《七释》[58],致辨于事理。自桓麟《七说》以下[59],左思《七讽》以上[60],枝附影从,十有余家。或文丽而义暌[61],或理粹而辞驳[62]。观其大抵所归,莫不高谈宫馆,壮语畋猎[63],穷瑰奇之服馔[64],极蛊媚之声色[65],甘意摇骨髓,艳辞洞魂识[66]。虽始之以淫侈,而终之以居正[67],然讽一劝百[68],势不自反。子云所谓“先骋郑卫之声,曲终而奏雅”者也[69]。唯《七厉》叙贤,归以儒道,虽文非拔群[70],而意实卓尔矣[71]。
[50]继踵:紧随其后。踵:脚后跟。
[51]信:的确。拔:特出,超出。
[52]傅毅:东汉作家。《七激》:写玄通子以妙音、美味、驾驭、观猎、听歌、观舞和学道劝徒华公子放弃隐居。
[53]会:会合,引申为汇聚,集中。
[54]《七依》:写客人用美味、宴乐、打猎、音乐等七事劝公子振作。
[55]《七辩》:写有七人用七事来劝说隐居的无为先生。绵靡:绵密细致。
[56]崔瑗(yuàn):东汉作家。《七厉》:已佚。
[57]《七启》:写镜机子用美食、美服等七事劝隐居的玄微子出山为官。
[58]仲宣:汉末作家王粲字。《七释》:写大夫用七事启发隐居的潜虚丈人。
[59]桓麟:东汉作家。《七说》:已佚。
[60]左思:西晋作家。《七讽》:已佚。
[61]暌(kuí):违反正道。
[62]粹:纯正。驳:杂。
[63]“莫不”二句:指自从《七发》以后,后人仿作的七体无不夸耀宫馆之美、畋猎之壮。畋(tián):打猎。
[64]穷:极尽。瑰:珍奇。服:服饰。馔(zhuàn):饮食。
[65]极:极尽。蛊(gǔ):惑。
[66]洞:深入。魂识:魂魄意识。
[67]“虽始之”二句:说这类作品都以淫靡奢侈开端,而以讽谏的正道归结。
[68]讽一劝百:为《汉书·司马相如传赞》引扬雄语。意谓虽然立意讽谏,但因过分夸耀奢靡,反而起了劝诱的作用。
[69]“子云”二句:语出《汉书·司马相如传赞》,为班固引扬雄批评汉赋语。扬雄认为,汉大赋用大量篇幅极写奢靡豪华的场面和声色嗜欲的享受,同违背雅正之道的郑卫之声没什么两样,只是结尾才象征性地讲一点讽谏的正理。刘勰认为上述七体文也有这种弊病,故引用扬雄的说法。子云:扬雄字。骋:犹纵情渲染。郑卫之声:儒家传统观念认为,郑卫两国的音乐淫靡不合雅正之道,故后人常以“郑卫之声”指不正当的音乐或文学作品。雅:雅乐,此喻雅正之意。
[70]拔群:出类拔萃。
[71]卓尔:高超,特出。
自从枚乘《七发》问世以后,仿照它而作的七体文接连不断。看枚乘首创的《七发》,确实是高超而又宏丽的作品了。到傅毅的《七激》,汇集了清丽简要的工巧;崔骃的《七依》,具有广博典雅的巧妙;张衡的《七辩》,组织辞采绵密细致;崔瑗的《七厉》,写作立意纯粹正当;曹植的《七启》,显示了宏壮之美;王粲的《七释》,致力于辨明事理。从桓麟的《七说》以后,左思的《七讽》以前,其间的创作像枝叶附于树干,影子随着形体,有十多家。有的文采富丽而内容不正,有的义理纯粹但文辞驳杂。看这类文体的大致倾向,无不夸耀宫馆的美盛,侈言畋猎的壮观,穷尽服饰饮食的珍丽奇异,极写蛊惑媚人的音乐美色,诱惑的内容动人情志,艳丽的辞句深入人心。虽然以夸饰淫靡奢侈开端,最终归结到讽谏的正道上来,但讽谏作用极少而劝诱作用甚大,这种趋势已无法逆转。正如扬雄所说:“先纵情渲染郑卫之声,曲子终结时才奏点雅乐。”只有《七厉》叙说贤明,归结到儒家正道上来,虽然文采不算出类拔萃,但意义实在超出众作之上了。
自《连珠》以下[72],拟者间出[73]。杜笃、贾逵之曹[74],刘珍、潘勖之辈[75],欲穿明珠,多贯鱼目[76]。可谓寿陵匍匐,非复邯郸之步[77];里丑捧心,不关西施之颦矣[78]。唯士衡运思[79],理新文敏;而裁章置句[80],广于旧篇[81],岂慕朱仲四寸之珰乎[82]?夫文小易周[83],思闲可赡[84]。足使义明而词净,事圆而音泽,磊磊自转[85],可称珠耳。
[72]《连珠》:此指扬雄首创的《连珠》。
[73]拟:摹拟。间(jiàn)出:更迭而出,不断出现之意。
[74]杜笃:东汉文人。贾逵:东汉学者。曹:辈。
[75]刘珍:东汉文人。潘勖(xù):东汉末作家。
[76]“欲穿”二句:即鱼目混珠之意,谓杜、贾、刘、潘之辈,所作《连珠》不过是鱼目,徒有其名。
[77]“可谓”二句:《庄子·秋水》中说,燕国寿陵一少年学步于赵国邯郸,结果未学成,反而忘了自己原来的步法,只好匍匐而归。刘勰这里是批评杜笃等人摹拟前人但不成功。
[78]“里丑”二句:《庄子·天运》中说,西施心痛而捧心口皱眉,里中丑女见了仿效,反而更丑。颦:皱眉。
[79]士衡:西晋作家陆机字。运思:运用文思,指陆机创作《演连珠》五十首。
[80]裁:剪裁,裁制。置:设置。
[81]广:扩大。旧篇:指以往的连珠作品。
[82]“岂慕”句:《列仙传》记载,会稽人朱仲在市上贩珠,鲁元公主用七百金向他求珠,朱仲便献上四寸大的珠子。珰:女子耳饰,此指珠。
[83]周:周密。
[84]闲:成熟。赡:丰富。
[85]磊磊:形容圆转的样子。
自从扬雄作了《连珠》以后,摹拟的人接连不断。杜笃、贾逵之流,刘珍、潘勖之辈,想要把颗颗明珠穿连起来,结果串起来的多数是鱼目。正如寿陵少年匍匐而归,并没有学到邯郸的步法;同里丑女捧着心口,与西施皱眉之美完全相反。只有陆机构思的《演连珠》,说理新颖,文思敏捷;但所作在篇章、句子方面,比过去的作品篇幅扩大了,是不是羡慕朱仲直径四寸的大珠而这样做呢?连珠篇幅短小,容易写得周密,思考成熟,内容便会丰富。足以使意义明白而文辞洁净,事理圆通而音调润泽,圆转流动,才可称得上是连珠了。
详夫汉来杂文,名号多品[86]:或典、诰、誓、问[87],或览、略、篇、章[88],或曲、操、弄、引[89],或吟、讽、谣、咏[90]。总括其名,并归杂文之区;甄别其义[91],各入讨论之域[92];类聚有贯[93],故不曲述也[94]。
[86]品:类。
[87]典:常法。《尚书》中有《尧典》、《舜典》等。后世便以典命篇。诰:训诫勉励的文告。源于《尚书》中的《汤诰》等。誓:军旅中告诫将士的言辞。源于《尚书》中的《汤誓》等。问:策问,帝王询问臣下的文体。
[88]览:总览。《吕氏春秋》有“八览”,后来以“览”命名的著作,有“总览大要”之意。略:大略、梗概。如《淮南子》中有《要略》,后人也以此命篇。篇:篇章。如《荀子》中有《赋篇》,乐府诗中也有以“篇”为名的,如《美女篇》、《白马篇》等。章:乐章,如《九章》。一说为章表之章。
[89]曲:乐曲、歌曲,如《鼓吹曲》。操:琴曲的一种。弄:小曲。引:曲的一种。
[90]吟:歌吟,诗的一种。讽:有讽谕作用的诗。谣:歌谣。咏:歌的一种。
[91]甄别:鉴别。
[92]各入讨论之域:指上述各种文体,分别归入本书所论的相关文体的篇章之中。
[93]类聚:分类聚集。贯:条贯。
[94]曲:详尽。
详细分析汉代以来的杂文,名目很多:有称典、诰、誓、问的,有称览、略、篇、章的,有称曲、操、弄、引的,有称吟、讽、谣、咏的。总括它们的名称,都可归入杂文的范围;鉴别它们的不同意义,各被归入相关文体中讨论;分类聚集本有条理,所以不再详细论述。
赞曰:伟矣前修[95],学坚才饱。负文余力[96],飞靡弄巧[97]。枝辞攒映[98],嘒若参昴[99]。慕颦之徒[100],心焉只搅[101]。
[95]前修:前贤,此处指前代作家。
[96]负文:从事各体文章创作。负:担负。余力:剩余精力。
[97]靡:华丽。
[98]枝辞:指各类杂文,承上文说杂文是“文章之枝派”而言。攒(cuán):聚集。
[99]“嘒(huì)若”句:出《诗经·召南·小星》:“嘒彼小星,维参与昴。”嘒:明亮,也有微小意。参(shēn)昴(mǎo):二星宿名。
[100]慕颦:效颦,指模仿前人而不成功者。
[101]搅:搅乱。
总之,前代的作家真了不起啊。他们学问扎实、富有才华。担负着创作的重任,仍行有余力,来飞扬辞藻,显示工巧。各体杂文如枝条丛聚交相辉映,又如参宿、昴宿,星虽小也各自发出光芒。那些羡慕这类作品之美而意图效颦的人,心意徒然被搅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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