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的天论即人论

第一节　荀子的天论即人论

作为先秦诸子的集大成者，荀子是一位朴素的唯物主义者，他提出了伟大的人定胜天思想。这一观点体现在他的文章《天论》中，其中讲到了天的内涵和人的决定意义。现在就节选部分的学习思考如下。

一、围绕“治乱是否由什么决定的”这一问题进行论证

1．治乱的含义。

关于治乱的含义问题，我们首先从治乱中的“治”和“乱”字的具体意思入手。现在来看《古代汉语词典》（第2026页）中对“治”字的解释，主要有两个义项值得探讨：第一个是治理，管理的意思。《战国策·秦策一》：“商君治秦，法令至行。”第二个是治理得好，安定太平。《管子·宙合》：“桀纣以乱亡，汤武以治昌。”《古代汉语词典》（第1019页）中对“乱”字的解释，主要有三个义项值得探讨：第一个是紊乱，混乱的意思。《汉书·礼乐志》：“世祖受命中兴，拨乱反正。”第二个是暴乱，动乱的意思。《战国策·秦策一》：“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第三个是叛乱，惑乱的意思。《后汉书·灵思何皇后纪》：“明年，山东义兵起，讨董卓之乱。”综合“治”和“乱”的几个义项，再加上两个字融合在一起的语境，我们可以确定治乱的具体含义是指安定太平与社会发生混乱和动乱，此种意思是从“治”字与“乱”字具有的同等并列的关系着手考虑的。宋代范仲淹《润州谢上表》：“议治乱之本根，求祖宗之故事。”王闿运《上巡抚恽侍郎书》：“观其诚伪知其治乱，观其轻重知其兴亡。”如果我们把治乱中的“治”当成动词讲，意思是治理，而把“乱”当成名词讲，意思是动乱。治乱放在一起就是由动宾词组构成的偏正关系，意思重在混乱是如何治理的问题，那么治乱的意思就可以是治理混乱的局面，使国家安定太平。《前汉书平话》卷上：“陛下圣文神武，治乱安危。”

2．治乱到底是由谁决定的。

（1）治乱不是由天决定的。荀子的理由：“曰：日月、星辰、瑞历，是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天也。时邪？”意思是太阳、月亮、星星以及祥瑞的历象，这对于大禹和夏桀是相同的，大禹凭借这些条件使天下安定，夏桀凭借这些条件使天下混乱。

（2）治乱不是由时节决定的。荀子的理由：“曰：繁启、蕃长于春夏，畜积、收藏于秋冬，是又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时也。”意思是在春天和夏天，农作物纷纷发芽并茂盛地生长；在秋天和冬天，人们把谷物储藏起来，这对于大禹和夏桀是相同的，大禹凭借这些条件使天下安定，夏桀凭借这些条件使天下混乱。

（3）治乱不是由土地决定的。荀子的理由：“曰：得地则生，失地则死，是又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地也。”意思是说：得到土地就能够生存，失去土地就会处于危险的境地。这对于大禹和夏桀是同有的自然条件，夏禹凭借它使国家得以大治，夏桀却使国家得以混乱，所以我们认为治乱不是由土地决定的。

（4）借用《诗经》中的语言：“《诗》曰：‘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此之谓也。”意思是《诗经》说：“上天创造了高大的岐山，周太王加以开垦。他率领百姓在这里建筑房屋并定居下来，周文王继承父业后让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综上所述，治乱不是由天、时节、土地决定的。天、时节、土地三者是客观的存在，是自然。荀子明确指出治乱是由人决定的。

二、荀子“天行有常”的观念

1．第二段中此观点体现的语言为：“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天有常道矣，地有常数矣，君子有常体矣。”（“匈匈”通“汹汹”）意思是天不会因为人们厌恶天气的寒冷就让冬天停止到来，大地不会因为人们厌恶大地的辽远就让它的广大停止，君子不会因为小人的喧哗不休就让他的品行修养停止下来。天有着常道，地有着常数，君子有着常规。

2．常道，客观规律；常数，客观规律；常体，准则和法式。

3．君子和小人的不同反映。“君子道其常，而小人计其功。”意思是君子按照通常的准则行事，而小人却计较那些功利的事情。

4．借用《诗经》中的语言：“《诗》曰：‘礼义之不愆，何恤人之言兮。’此之谓也。”意思是《诗经》说：“我们实践礼义而不去违背它们，为什么要担心别人说的闲言闲语呢。”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综上所述，天有常道，地有常数，君子有常体，得出万物有常的结论。万物都有客观规律，我们要遵循规律行事。

三、君子和小人的不同行为

1．“楚王后车千乘，非知也；君子啜菽饮水，非愚也；是节然也。若夫心志意修，德行厚，知虑明，生于今而志乎古，则是其在我者也。故君子敬其在己者，而不慕其在天者；小人错其在己者，而慕其在天者。君子敬其在己者，而不慕其在天者，是以日进也；小人错其在己者，而慕其在天者，是以日退也。故君子之所以日进与小人之所以日退，一也。君子小人之所以相县者，在此耳。”

2．含义是在楚王出行时在他后面护从的车马有千乘之多，并不是他有多聪明；君子吃豆类，喝冷水，并不是说他有多愚蠢：这些都是时势和命运造成的。至于心志高洁、意趣修美、德行宽厚、智谋圣明，生在当代却有志于古道，那就是取之于我自己的事了。所以君子对那些取决于自己的事情一定会慎重对待，而对那些取决于上天的事情却不羡慕；小人丢下那些可以由自己决定的事，却把希望放在那些取决于上天的事上。君子对那些取决于自己的事情一定会慎重对待，却不羡慕那些取决于上天的事，所以他们天天都在进步；小人放弃那些取决于自己的事，而一味地贪慕那些取决于上天的事，所以他们天天都在退步。所以君子之所以每天都在进步和小人之所以每天都在退步，道理是一样的。君子和小人之所以相差得如此悬殊，原因大概就在这里。

3．君子的行为：“君子敬其在己者，而不慕其在天者。”意思是君子对那些取决于自己的事情一定会慎重对待，却不羡慕那些取决于上天的事。君子行为的效果：“是以日进也”，就是说每天都在进步。

4．小人的行为：“小人错其在己者，而慕其在天者。”意思是小人放弃那些取决于自己的事，而一味地贪慕那些取决于上天的事。小人行为的效果：“是以日退也”，就是说每天都在退步。

5．君子和小人的差异在于对待在己者和在天者。什么是在己者？在己者就是取决于自己的事情，就是自己可以去做出努力。什么是在天者？在天者就是认为任何事情都是上天的安排，就是所谓的天意。

四、对自然界的奇怪现象应该持什么态度

1．自然界的奇怪现象有哪些？“星队（坠）、木鸣，国人皆恐”，意思是陨星坠落，林木发出响声，国人都十分恐惧。

2．荀子认为星队（坠）、木鸣没有什么原因，荀子的解释是：“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意思是这是自然界的变动，是阴阳二气的变化，是很少出现的事情。

3．荀子认为正确的态度是：“怪之，可也。而畏之，非也。”意思是认为这些现象是奇怪的，是可以的，而敬畏它害怕它却是不对的。

4．荀子的例证：“夫日月之有蚀，风雨之不时，怪星之党见，是无世而不常（尝）有之。上明而政平，则是虽并世起，无伤也；上暗而政险，则是虽无一至者，无益也。”意思是太阳和月亮也会出现有亏蚀的现象，风雨也有不合时的情况，扫帚星也会偶然出现，这些现象没有哪个时代不曾有过。如果在上位者贤明而政治清平，那么即便这些现象在一世之中一同发生，也没什么妨害；如果在上位者昏庸而政治险恶，那么即使这些现象一个也没有发生和到来，也是没有什么益处的。（党，通“傥”，偶然地）

5．内容分析。本段的中心所在就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是天也，非人也。作者提出的是天不足畏。奇怪的自然现象是可以解释的，我们不应该大惊小怪，是上天决定的，与人力无关。本段由对天命的思考转入到人事的话题上来。

五、人祆即人事

1．何谓人祆？人祆就是人为的灾难。

2．荀子阐述的人袄的具体表现有以下几个方面。

（2）原句为：“政令不明，举措不时，本事不理，勉力不时，则牛马相生，六畜作祆：夫是之谓人祆。”意思是“国君的政令不太清楚明确，举动和措施违背时节，农业生产的管理不去好好的治理，让百姓服劳役不能够按照农时来从事农业生产活动，以致牛就会生出像马的怪胎来，马就会生出像牛的怪胎来，六畜都会出现反常的现象，这就叫做人祆”。

（3）原句为：“礼义不修，内外无别，男女淫乱，则父子相疑，上下乖离，寇难并至：夫是之谓人袄。”意思为不好好整顿礼义，内外没有分别，男女淫乱，那么父子之间互相猜疑，君臣上下就会互相抵触和背离，外寇内难就会同时产生，这就叫做“人祆”（“祅”通“妖”）。

3．人祆导致的后果。“祆是生于乱，三者错，无安国。其说甚尔，其灾甚惨。”意思为人祆是由于混乱而产生出来的，假如以上三种人为的灾害交错出现的话，国家就不得安宁了。这个说法非常浅近，它的灾害应该是非常惨重。总之，就是说人袄有三，甚于天灾。

4．作为人我们应该怎么样去对待。原话为：“可畏也，而不可怪也。传曰：‘万物之怪，书不说。’无用之辩，不急之察，弃而不治。若夫君臣之义、父子之亲、夫妇之别，则日切瑳而不舍也。”（“瑳”通“磋”）意思是我们可以感到畏惧，但是不应该感到奇怪。古代解释经书的书籍上说：“宇宙万物出现的怪异现象，经书里面是没有作详细说明的。”没有用处的论辩，不急需的考察，都应该抛弃掉而不加以研究。至于君臣之间的大义，父子之间的亲情、夫妇之间的区别，那我们就应该天天钻研探讨而不放弃。

5．综上所述归结本段内容。人为的灾难，实在是严重的，甚于天灾。荀子主张对于奇怪的现象，人们不必花费大量的精力去研究，应该关注那些自己应该花工夫的方面：至于君臣间的大义、父子间的亲情、夫妇间的分别，那就应该天天钻研探讨而不放弃。

六、对“雩而雨”的认识

1．荀子对“雩而雨”的认识：“曰：无何也，犹不雩而雨也。”意思是说：“这没什么啊！就好像不祭祀就祈祷雨而下了雨一样。”

2．荀子的论证。原话为：“日月食而救之，天旱而雩，卜筮然后决大事，非以为得求也，以文之也。故君子以为文，而百姓以为神。以为文则吉，以为神则凶也。”意思是发生日食、月食的时候采用一些办法而去营救日月，天干旱而祭祀祈祷雨，占卜算卦后才决定大事情，君子并不认为这样就能够得到真正的祈求的结果，而认为做这些事情只是作为政治的文饰和修饰来安慰百姓罢了。所以在上位者认为是政治上的文饰和修饰，而百姓却认为这是天上神灵的显现，如果认为是政治上的文饰和修饰就会吉祥，如果认为是天上神灵的显现就会凶险。

3．内容：天由天，非由人。

七、荀子礼法并用的思想

1．一组排比：“在天者莫明于日月，在地者莫明于水火，在物者莫明于珠玉，在人者莫明于礼义。故日月不高，则光晖不赫；水火不积，则晖润不博；珠玉不睹乎外，则王公不以为宝；礼义不加于国家，则功名不白。”

意思是在宇宙里面，没有比日和月更明亮的了；在人世间，没有比水和火更明亮的了；在万物里面，没有比珠和玉更明亮的了；在人类里面，没有比礼和义更明亮的了。所以如果太阳和月亮不高悬的话，那么它们的光辉就不够强烈显赫；如果水和火不累积起来的话，那么火光和润泽就不够广泛；如果珠玉的光彩不在外面显露的话，那么王公大人们就不认为它是宝贝了；如果礼义不在国内施行的话，那么功业和名声就不能显耀。

2．得出结论：“故人之命在天，国之命在礼。君人者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好利多诈而危，权谋、倾覆、幽险而尽亡矣。”

意思是所以人的生命在于上天，国家的生命在于礼义。如果在上位者能够崇尚礼义并且能够尊敬有才德的贤人就能称王天下；如果能够重视法令并且爱护百姓就可以称霸天下，在上位者如果贪好私利并且充满诈伪，那么国家就很危险了；玩弄权术、倾轧陷害忠良、阴暗险恶就会灭亡。

3．礼法并用的思想。

八、荀子“制天命而用之”的哲学

1．原话为：“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望时而待之，孰与应时而使之！因物而多之，孰与骋能而化之！思物而物之，孰与理物而勿失之也！愿于物之所以生，孰与有物之所以成！故错人而思天，则失万物之情。”

2．关于此句的含义我们可以根据课本第71页的课下注释来理解。现在我结合自己的理解把这几个相关句子的含义汇集在一起。具体含义是认为天是伟大的而思慕它，怎么比得上把天当成动物来蓄养而加以控制呢？我们要顺从天而歌颂它，怎么比得上掌握它的规律而利用它呢？盼望有利的时令而等待它的到来，怎么比得上顺应时令的不断变化而使用它呢？依靠万物而使它们能够增多，怎么比得上发挥人类自身的才能而使万物产生符合需要的变化呢？想要得到万物，并且使之成为属于自己的事物，怎么比得上把它们当成物来蓄养并且能够控制它们呢？希望了解万物产生的原因，怎么比得上能够把握万物生长的客观规律呢？所以放弃人主观的努力，而寄希望于上天，那就违反了万物的规律，我们人类是万物的灵长。

3．制天命而用之的思想。“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是说社会发展有其自身的特定的规律，它不会因为尧的圣明而就存在，也不会因为桀的暴虐而就不存在。此句体现了荀子的唯物主义自然观，他承认自然界存在着客观自然规律，这种规律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

由上面一组连续的论述我们可知，在荀子看来，自然规律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关键是我们人类要认识到自然规律的客观性，并且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应该如何做的问题。到底应该怎样去做呢？荀子认为我们人类仅仅认识自然规律的客观性还远远不够，关键是要掌握自然规律并发挥我们人类的主观能动性，使自然规律可以为人类的生产和生活服务，这就是荀子的唯物主义观念：制天命而用之的思想。具体在《大天而思之》篇中荀子认为放弃人的主观努力而去思慕天，就违背了万物的实情。他认为通过人的努力，则可以掌握自然的运行规律和法则，从而更好地掌握人类的命运。这就是荀子的“人定胜天”理论。其实，荀子的思想在当时那个社会，虽然科学还不是很发达，但人类在面对自然灾害还不是无能为力的，这不仅对当时人类有着积极意义，而且对于我们现在也有着巨大的指导作用。

九、荀子所说“天”的内涵是什么

《古代汉语词典》中关于“天”的含义有多个义项。其中有两个义项与荀子所说的“天”的内涵有着紧密关系。第一个是天生的，自然的现象；第二个是天神，古代人们想象中的万事万物的主宰者。结合本文的学习，我们认为第一个义项更为合理。因而我们认为荀子所说“天”为自然之天，为自然的运行，“天”已经不是有人格意志的神，而是无预于人事的自然。“天”既不能主宰人的命运，人也不能依赖或抱怨天，人只有靠自己的主观努力，人只有顺应和利用天的规律才会更好地生存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