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凤（节选）

青凤（节选）

【导读】

作者通过描写耿去病的经历，介绍了青凤与耿去病的三次交往：筵间初会、幽室偶逢、荒郊救合。小说主要揭示了青凤性格的两面性：对待爱情的态度，显示出女性的温柔敦厚，而对旧有势力的激烈反抗，则表现出刚强的一面。

【原文】

耿有从子^①去病，狂放不羁^②，嘱翁有所闻见，奔告之。至夜，见楼上灯光明灭，走报生。生欲入觇^③其异，止之不听。门户素所习识^④，竟拨蒿蓬^⑤，曲折而入。登楼，初无少异。穿楼而过，闻人语切切^⑥。潜窥之，见巨烛双烧，其明如昼。一叟儒冠^⑦南面^⑧坐，一媪^⑨相对，俱年四十余。东向^⑩一少年，可二十许。右一女郎，才及笄耳。酒胾满案，围坐笑语。生突入，笑呼曰：“有不速之客一人来！”群惊奔匿。独叟出，叱问：“谁何入人闺闼？”生曰：“此我家也，君占之。旨酒自饮，不一邀主人，毋乃太吝？”叟审谛之，曰：“非主人也。”生曰：“我狂生耿去病，主人之从子耳。”

【注释】

①从子：侄子。

②狂放不羁：行为放纵，无拘无束。

③觇（zhān）：暗中察看。

④素所习识：平时就熟悉。

⑤蒿蓬：草本植物。

⑥切切：细声细语。

⑦儒冠：带着儒生的帽子。

⑧南面：面向南。

⑨媪：妇人。

⑩东向：东边。

才及笄（jī）：刚刚成年。笄，古代妇女盘头用的簪子。《礼记·内则》：“（女子）十有五年而笄。”后因称女子年满十五为“及笄”。

胾（zì）：大块的肉。

闺闼（tà）：闺房。闺，妇女住的房间。闼，房门。

谛：详细审查。

【经典原意】

耿氏的侄儿耿去病，为人狂放不羁。他告诉看门老头，如果听见什么或看到什么赶紧告诉他。晚上，老头又看见楼上灯光影影绰绰，就赶忙跑去告诉他。耿生硬要进去看个究竟，但老头担心出事，他不听。因为是熟路，他拨开蓬蒿，七拐八拐地上了楼。到了楼上，并没有看见什么异常的现象。而穿过楼道时，就隐约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偷偷看去，房间里点着一对大蜡烛，照得屋子明亮如昼。一对男女对面而坐，两人都在四十岁左右。男子左边坐着一位年轻人，约莫二十岁的样子。右边是一位女郎，也就是十四五岁。四个人围坐一起，谈笑风生，桌上摆满了酒菜。耿生突然闯进去，笑着大声说：“有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到了！”那几个人吓得纷纷躲避，只有那个年纪大的男子质问他：“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入闺房？”耿生说：“这是我家的房子，被你占了。你们在这里饮酒作乐，竟然不邀请主人，是不是有点太吝啬了啊？”那男子瞅了瞅耿生，说：“你怎么会是主人。”耿生说：“我是狂生耿去病，是主人的侄子。”

【原文】

叟致敬曰：“久仰山斗^①！”乃揖^②生入，便呼家人易馔，生止之。叟乃酌客^③。生曰：“吾辈通家^④，座客无庸见避，还祈招饮。”叟呼：“孝儿！”俄，少年自外入。叟曰：“此豚儿^⑤也。”揖而坐，略审门阀^⑥。叟自言：“义君姓胡。”生素豪，谈议风生；孝儿亦倜傥^⑦，倾吐^⑧间，雅相爱悦^⑨。生二十一，长孝儿二岁，因弟之^⑩。叟曰：“闻君祖纂《涂山外传》²11，知之乎？”答曰：“知之。”叟曰：“我涂山氏之苗裔也。唐以后，谱系犹能忆之，五代而上，无传焉。幸公子一垂教也。”

【注释】

①久仰山斗：仰望他人如同仰望泰山北斗一样。是一种表示羡慕的客气话。山，泰山。斗，北斗。

②揖：拱手行礼。这里指以礼相让，有邀请之意。

③酌客：与客人共饮。

④通家：指世交。

⑤豚儿：称呼自己儿子的一种谦虚的说法。

⑥门阀：门第家世。

⑦倜傥：豪爽洒脱。

⑧倾吐：倾心畅谈。

⑨雅相爱悦：彼此非常喜欢。雅，很，甚。

⑩弟之：以之为弟。

《涂山外传》：传说大禹在涂山娶狐女做妻子，人们称之为涂山氏。详见《吴越春秋》。

苗裔：后代子孙。

【经典原意】

那男子听后敬重地说：“久仰大名！”于是邀他入席，并想让家人重新摆上酒菜，以示尊敬，被耿生制止了。男子就与耿生对饮起来。耿生说：“我们也算是世交了，你们也没必要回避什么，一起喝酒就是了。”男子把孝儿喊了来，说：“这是我的小儿子。”孝儿施过礼，坐下。耿生随便问了问他们的家世，知道男子姓胡。耿生性情豪爽，谈笑自如，孝儿也很爽朗，两人很能谈得来。耿生比孝儿大两岁，就称呼孝儿为弟弟。男子说：“听说你祖辈写过《涂山外传》，是这样吗？”耿生说他知道这件事。男子说：“我就是涂山氏的后代。唐以后的家谱族谱我还记得，五代以上的没传下来，所以就不清楚了，还请公子多多赐教。”

【原文】

生略述涂山女佐禹之功，粉饰多词^①，妙绪泉涌。叟大喜，谓子曰：“今幸得闻所未闻。公子亦非他人，可请阿母及青凤来共听之，亦令知我祖德^②也。”孝儿入帏中。少时，媪偕女郎出。审顾之，弱态生娇，秋波流慧，人间无其丽也。叟指媪曰：“此为老荆^③。”又指女郎：“此青凤，鄙人之犹女也。颇慧，所闻见，辄记不忘，故唤令听之。”生谈竟^④而饮。瞻顾女郎，停睇^⑤不转。女觉之，辄俯其首。生隐蹑莲钩^⑥，女急敛足，亦无愠怒。生神志^⑦飞扬，不能自主，拍案曰：“得妇如此，南面王^⑧不易也！”媪见生渐醉，益狂，与女俱起，遽搴帏去。生失望，乃辞叟出。而心萦萦，不能忘情于青凤也。

【注释】

①粉饰多词：说了许多有意赞美的话。

②祖德：先祖的功德。此指涂山氏帮助大禹治水的事。

③老荆：对自己妻子的谦称。

④谈竟：交谈结束。

⑤睇：（dì）：本指眼睛斜视。此处指眼睛。

⑥隐蹑莲钩：暗地里轻踩小脚。蹑，轻踏。莲钩，指旧社会妇女缠的小脚。

⑦神志：精神志气。

⑧南面王：面南为王。即帝王。

【经典原意】

耿生向他讲述了涂山氏帮助大禹治水的事情以及功劳，男子听后非常高兴，对孝儿说：“今天听到了许多过去不知道的事，非常荣幸。公子也不是外人，就把你母亲和妹妹叫来吧，让她们也了解一些我们祖先的功德。”不一会儿，孝儿把夫人和姑娘带来了。耿生看那姑娘：体态娇美，眼含秋波，聪慧美丽。男子介绍说：“这是我的妻子和侄女青凤。青凤很聪明，记性也好，所以让她来听听。”耿生又神采飞扬地讲了一些历史故事，讲完就又喝起酒来。耿生死死地盯着青凤看，青凤见状便低下头去。耿生借着醉意大声说：“如果能娶到这样的美女，就是皇帝我也不当！”妇人见他醉了，便拉着青凤进里屋了。耿生有些失望，便告别了孝儿父子，带着对青凤的无比思念伤心地离开了。

【原文】

【注释】

①凝待终宵：整夜凝望等待。

②冀：希望。

③夜方凭几：夜里正在读书。凭，依，靠。几，几案。

④灼灼然：目光热烈逼人。

⑤发扃：开门关门。

⑥（pēng）然：开门的声音。

⑦遽阖双扉：立即关上双门。阖，本义为门，这里用作动词。

⑧惓（quán）惓：情感真挚。

【经典原意】

晚上耿生又进楼去了，只闻到满屋子的香气，凝神静气守望了一夜，连半点声响也没有听到。耿生失望地回到家里，为了能见到青凤，就与妻子商量，要把家搬进楼里去。可是妻子不同意。无奈之下，耿生一个人在楼下读书，盼望奇迹出现。一天晚上他正在读书，突然一个黑鬼披散着头发闯进来，面目狰狞，怒视耿生。耿生反而笑了，用墨涂在脸上，与鬼对视，结果鬼羞愧地离开了。第二天深夜，他刚要熄灯睡觉，忽然听到楼后有开门关门的声音。耿生急忙去看，门半开着，有细碎的脚步声，有人端着灯从房屋里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青凤。青凤看见耿生，吓得赶紧把门关上。耿生跪在地下说：“我不怕险恶，是为了你的缘故，哪怕握一握手，也就死而无憾了。”青凤说：“你的深情厚谊，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叔叔实在对我管教太严厉，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原文】

生固哀之，曰：“亦不敢望肌肤之亲，但一见颜色足矣。”女似肯可，启关^①出，捉其臂而曳^②之。生狂喜，相将入楼下，拥而加诸膝。女曰：“幸有夙分，过此一夕，即相思，无益矣。”问：“何故？”曰：“阿叔畏君狂，故化厉鬼以相吓，而君不动也。今已卜居^③他所，一家皆移什物赴新居，而妾留守，明日即发矣。”言已欲去，云：“恐叔归。”生强止之，欲与为欢。方持论^④间，叟掩^⑤入。女羞惧，无以自容，挽手依床，拈带不语。叟怒曰：“贱辈辱我门户！不速去，鞭挞^⑥且从其后！”女低头急去，叟亦出。生尾而听之，诃诟^⑦万端，闻青凤嘤嘤^⑧啜泣^⑨。生心意如割，大声曰：“罪在小生，与青凤何与！倘宥^⑩青凤，刀锯钺，愿身受之！”良久寂然，乃归寝。自此，第内绝不复声息矣。生叔闻而奇之，愿售以居，不较直。生喜，携家口而迁焉。居逾年，甚适，而未尝须臾忘青凤也。

【注释】

①启关：开门。

②曳：拖，拉。

③卜居：选择住处。

④持论：争执。

⑤掩：乘其不备。

⑥鞭挞：鞭打。

⑦诃诟：责骂。

⑧嘤嘤：低声哭泣的声音。

⑨啜泣：抽泣。

⑩宥：原谅。

刀锯（fū）钺（yuè）：均为古代刑具。，铡刀。钺，形状像板斧而较大。

【经典原意】

耿生一再哀求：“我也不敢奢望与你成亲，能见到你的容貌就心满意足了。”女郎似乎同意了，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把耿生拉了起来。他高兴异常，到了楼下把她抱起来，放在膝盖上。青凤说：“幸亏我们前世有缘，但是过了今晚，就是再怎么思念也无济于事了。”耿生忙问：“为什么？”青凤说：“我叔叔害怕你的狂放，变成恶鬼来吓你，想赶你走，而你并没有害怕。现在他已经选好了另外的住所，全家都在搬运家产，我一人留下来看守，明天就离开了。”说完就要走。耿生硬是不让，想要和她合欢，正在争执之时，那个男人忽然推门进来了。青凤满面羞涩，无地自容，只有低头捻带，不敢做声。来人怒气冲天：“卑贱的人，你败坏了门风！还不快滚，看我不用鞭子抽你！”青凤低头跑了出去，男人也随即跟了出去。耿去病跟在后边，听到百般咒骂声，青凤只是嘤嘤地哭泣。他心疼地大声说：“都是我的错，和青凤没有关系！你肯饶恕青凤的话，千刀万剐，我也承受！”以后的很长时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他才回去睡觉。从此以后，庭院里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他叔叔听了这件事，非常吃惊，就想把屋子卖给他，不管价钱高低。耿去病非常高兴，带着家人搬了进去。住了一年多，感觉很好，但始终也忘不了青凤。

【原文】

会清明，上墓归，见小狐二，为犬逼逐。其一投荒^①窜去；一则惶急道上。望见生，依依^②哀啼，塌耳辑首^③，似乞其援。生怜之，启裳衿，提抱以归。闭门，置床上，则青凤也。大喜，慰问。女曰：“适与婢子戏，遘^④此大厄^⑤。脱非^⑥郎君，必葬犬腹。望无以非类见憎^⑦。”生曰：“日切怀思，系于魂梦。见卿如得异宝，何憎之云！”女曰：“此天数也，不因颠覆^⑧，何得相从？然幸矣，婢子必言妾已死，可与君坚永约^⑨耳。”生喜，另舍居之。

【注释】

①投荒：奔向荒野。

②依依：恋恋不舍。

③塌耳辑首：垂头耷耳，害怕可怜。塌，下垂。

④遘：遇到，碰到。

⑤大厄：大的困境。

⑥脱非：若非，要不是。

⑦望无以非类见憎：希望不要因为不是同类而遭到憎恨。

⑧颠覆：困顿，困境。

⑨坚永约：坚守誓约。

【经典原意】

耿生清明节扫墓回家时，看见猎狗对两只小狐狸穷追不舍。一只狐狸朝野外跑去，另一只由于惊慌而跑到路上，看见耿生后依依哀哭，垂耳藏头，像在向他求救。耿生见它可怜，就解开衣襟把它包在里面抱回家。回到家把它放床上，狐狸竟然是青凤。真是喜从天降。青凤说：“刚才与丫头做游戏，想不到出了意外，要不是你救我，我肯定被狗吃掉了。请你不要因为我是狐狸而嫌弃我。”耿去病说：“我整日思念，魂牵梦绕。今天见到你，就像得到奇珍异宝，怎么会嫌弃你呢？”青凤说：“这也是天意啊，要不是因为遭此大难，怎么会跟随你呢？这样也很好，丫鬟一定认为我死了，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耿生兴奋异常，美滋滋地把青凤安排在另一间房里。

【原文】

积二年余，生方夜读，孝儿忽入。生辍读，讶诘^①所来，孝儿伏地怆然^②曰：“家君有横难^③，非君莫拯。将自诣恳^④，恐不见纳，故以某来。”问：“何事？”曰：“公子识莫三郎否？”曰：“此吾年家子^⑤也。”孝儿曰：“明日将过，倘携有猎狐，望君之留之也。”生曰：“楼下之羞，耿耿^⑥在念，他事不敢预闻^⑦。必欲仆效绵薄^⑧，非青凤来不可！”孝儿零涕^⑨曰：“凤妹已野死三年矣。”生拂衣曰：“既尔^⑩，则恨滋深耳！”执卷高吟，殊不顾瞻。孝儿起，哭失声，掩面而去。

【注释】

①讶诘：惊讶询问。

②怆然：悲伤的样子。

③横难：意想不到的灾难。横，意外的。

④将自诣恳：本打算自己拜访恳求。

⑤年家子：科举时代同年登科者两家之间的互称。明末以后，互相往来，不论是否同年登科，通称年家。其晚辈称年家子。

⑥耿耿：心中不忘。

⑦预闻：参与其事并得知内情。

⑧绵薄：微薄。

⑨零涕：流泪。零，落。涕，泪。

⑩既尔：既然这样。

滋深：更深。滋，更加。

【经典原意】

一晃两年多过去了。一天晚上，耿生正在读书，孝儿突然进来了。耿生赶紧放下书本，问孝儿从何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孝儿跪在地上说：“我父亲遭了大祸，只有你才能救他。他本来想亲自求你的，怕你不同意，所以才让我来。”耿生问发生了什么大事，孝儿说：“你认识莫三郎吗？”耿生说：“我们是世交。”孝儿说：“他明天路过这里，要是他有猎获的狐狸的话，请你把它要过来。”耿生说：“想起当初他羞辱我和青凤的情景，他的事我才不管呢。除非青凤来，我才肯帮他。”孝儿说：“可惜妹妹死在野外已经三年了！”耿生一甩袖子说：“既然是这样，我对他的怨恨就更深了，还谈什么相救的事！”说完，就拿起书本大声诵读起来，不再理睬孝儿。孝儿起身，哭着走了。

【原文】

生如^①青凤所，告以故。女失色^②曰：“果救之否？”曰：“救则救之。适^③不之诺^④者，亦聊以^⑤报前横^⑥耳。”女乃喜曰：“妾少孤，依叔成立^⑦。昔虽获罪，乃家范^⑧应尔。”生曰：“诚然，但使人不能无介介^⑨耳。卿果死，定不相援。”女笑曰：“忍哉！”

【注释】

①如：到。

②失色：因吃惊而改变神色。

③适：刚才。

④不之诺：即不诺之。不答应他。之，否定句中前置宾语。

⑤聊以：借以。

⑥横：蛮横。

⑦成立：成人，长成自立。

⑧家范：家规。

⑨介介：不能忘记。

【经典原意】

耿去病来到青凤的房间里，把刚才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青凤大惊失色，急忙问道：“你真的没有答应吗？”他说：“一定要救他的，只是刚才没有答应的原因，是想报复他以前的蛮横无理罢了。”青凤破涕为笑：“我自小孤独无依，是叔叔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成人的。虽然他得罪了你，但那是家规，那样做也是应该的。”耿生说：“是的，但受辱一事怎能不叫人耿耿于怀！你如果真的死了的话，我是一定不会救他的。”青凤笑着说：“你好残忍啊！”

【原文】

次日，莫三郎果至，镂膺虎?^①，仆从甚赫^②。生门逆^③之。见获禽甚多，中一黑狐，血殷毛革^④。抚之皮肉犹温。便托裘敝^⑤，乞得缀补。莫慨然解赠，生即付青凤，乃与客饮。客既去，女抱狐于怀，三日而苏，展转复化为叟。举目见凤，疑非人间。女历言其情。叟乃下拜，惭谢前愆^⑥，喜顾女曰：“我固谓汝不死，今果然矣。”女谓生曰：“君如念妾，还祈以楼宅相假^⑦，使妾得以申返哺之私^⑧。”生诺之。叟赧然^⑨谢别而去，入夜果举家来，由此如家人父子，无复猜忌矣。生斋居，孝儿时共谈宴。生嫡出子^⑩渐长，遂使傅之，盖循循善教，有师范焉。

【注释】

①镂膺虎（chàng）：马胸前的镂金勒带、虎皮做的弓带。

②赫：显赫。

③门逆：在门口迎接。门，名词用作状语。

④血殷毛革：殷红的血液渗透了皮毛。

⑤托裘敝：假托皮衣坏了。

⑥愆（qiān）：过错，过失。

⑦假：借。

⑧返哺之私：向父母尽孝的愿望。返哺，乌鸦长成，能觅食喂养母乌。人们常借喻子女孝养父母。

⑨赧（nǎn）然：惭愧害羞的样子。

⑩嫡出子：正妻的儿子。

师范：很有老师的风范。

【经典原意】

第二天，莫三郎回来了。他骑着一匹大马，众多随从跟随左右。耿生到门口迎接，见猎物中有一只黑色狐狸，毛皮上沾满了血污，可是皮肉还有余温。耿生对莫三郎撒谎说自己的皮大衣破了，要狐皮缝补一下。莫三郎很爽快地把黑狐给了他，他立即又转交给了青凤，然后陪莫三郎喝起酒来。客人走后，青凤把狐狸抱在怀里，三天之后它才苏醒过来，又变成青凤的叔叔。叔叔看见青凤，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人间了。青凤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叔叔立即拜谢耿去病，对先前的过失表示道歉，又高兴地看看青凤说：“我本来就觉得你并没有死，果然如此。”青凤对耿去病说：“你如果真的在乎我的话，就借给我一些房子，让我报答叔叔的养育之恩。”耿去病愉快地答应了。叔叔感到惭愧不已，告辞走了。晚上，全家都搬来了。自此以后，大家和睦相处，如同一家人，不再互相猜疑嫉妒了。孝儿也常常到耿去病的书房喝酒聊天。孝儿教导别人，循循教诲，是个很有风范的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