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牛渚山抒怀

南宋吴渊作为一名爱国词人，他曾经是以怎样的情感心系国家兴亡更替的，又是以何样的忧伤感思岁月变迁的。我们无法到更多的历史典籍中去考证，只能沿着吴渊在历史上留下的文迹游踪去找寻。他写于牛渚山的那首《念奴娇》或许能告诉我们，他具有怎样的一腔爱国情怀。

透过历史帷幕，我们把目光聚焦到安徽当涂的牛渚山，依稀看到吴渊在任江西安抚使地方官时，曾登临过这里。作为古战场的牛渚山，是人们探古寻幽之地。吴渊得闲到牛渚山怀古览胜，心中自然会涌起一种强烈的感触。站在牛渚山上，他心生感慨：“我来牛渚，聊登眺、客里襟怀如豁。”他是踏着后汉孙策渡江攻刘繇，晋王浑取吴，梁侯景渡江入建康，隋济江破陈，宋曹彬渡江取南唐的足印来到牛渚的。望着远去的战争硝烟，他觉得眼前的牛渚十分壮阔，不禁胸襟洞开。他觉得这个南北战争必争之地，能够有如此的平静景象，是非常难得的。他来到位于山顶处的然犀亭，看到饱经风霜、檐角高翘的古亭，他发出“谁著危亭当此处”的疑问。他觉得建造此亭的人非常了不起，把亭子修建在这里，可谓是“占断古今愁绝”。此亭堪称是这里风云变幻的见证者，唯有它看到过呈现于胜败双方脸上的喜悦与愁苦，唯有它最有资格评说这里的古今愁绝。如今虽然已显破旧，藏有险危，但它依然不畏风雨地挺立在那里，历目这里的岁月沧桑。

登临危亭，吴渊看到牛渚山一带“江势鲸奔，山形虎踞”，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道无法逾越的人间天险。他在想，虽然“天险非人设”，但胜败却凭人谋。想当年宋虞允文在这里运筹帷幄，与南下的金主完颜亮率领的四十万大军进行了一场殊死战斗，取得了历史上有名的“采石矶大捷”。回想这段历史，吴渊内心涌起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他情不自禁地发出“向来舟舰，曾扫百万胡羯”的慨叹。那是多么壮烈、酣畅的一战啊！它给不可一世的金兵以沉重打击，给屈兵南下的南宋以极大的激励和鼓舞。

登临危亭，吴渊把思绪从那位赫赫有名的虞允文身上，又转到另一位抵御外患、平定内乱的晋代英雄温峤身上，以其崇敬之心，“追念照水然犀”。当年温峤在牛渚矶，燃犀下水捉怪，在这里留下洞察奸邪的美好传说，使它成为人们心中钦佩的大英雄。“男儿当似此，英雄豪杰。”国难当头，他希望每位有志男儿，都应当向温峤学习，成为国之所需的英雄豪杰。无奈，“岁月匆匆留不住”，自己已近年迈，到了“鬓已星星堪镊”的地步，无力成为像温峤式的英雄豪杰，难以担当抗金复土的大任。想到这，他突感悲凉，一种“云暗江天，烟昏淮地”的忧情袭上心头。目睹国家内忧外患的他，感到报国无门，心情沉重，愁云笼胸。苦痛之日，哀事之时，若“是断魂时节。”忧愤无处发泄，几近愤怒的他，“栏干捶碎，酒狂忠愤俱发。”英雄失志，壮志难酬，他只好将一腔忠愤化为诗酒怒狂，尽情地宣泄自己的内心惆怅。这是一位爱国者的激情倾述，更是一个民族志士所怀有的热血衷肠。

念奴娇

吴渊

我来牛渚，聊登眺、客里襟怀如豁。谁著危亭当此处，占断古今愁绝。江势鲸奔，山形虎踞，天险非人设。向来舟舰，曾扫百万胡羯。追念照水然犀，男儿当似此，英雄豪杰。岁月匆匆留不住，鬓已星星堪镊。云暗江天，烟昏淮地，是断魂时节。栏干捶碎，酒狂忠愤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