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别有风情,暮春绿肥红瘦。
我们喜爱春天,不仅喜欢早春带给人们的勃勃生机,喜欢盛春展示给人们的锦绣繁华,而且也喜欢暮春显露给人们的雅静幽深。
大自然的时序轮回,没有忘记对暮春的青睐,赋予它许多幽情和壮美。晏殊这位“闲雅有情思”的宋代词家,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把感思的触角伸向暮春,对暮春的幽情和壮美进行过描摹。我们按照晏殊写在《踏莎行》里景致的导引, 走进晏殊情感中的那个暮春。
盛春逐渐谢掉华艳,不失时机地向暮春过渡转换。最先让人感知暮春信息的是那些便于涉足的荒郊小路,它们改换丰姿,淡化两旁斑斓的色彩,演变出一个“小径红稀,芳郊绿遍”的暮春情景来。如果说盛春善于用花团锦簇的艳装来打扮的话,那么暮春则喜欢用浓绿幽深的素彩来装点。伴随小径几瓣残红的褪去,芳郊田野绿色的渐渐幽深,还会崭露出一种“高台树色阴阴见”的成熟美和深沉美来。望此情景,人们会感受到,春又向深处迈进一步,暮春已经是轰轰烈烈地来到眼前。许是春风即去、夏风将来的缘故,春风变得有些不拘礼节,放纵自己的行为,以至出现“春风不解禁杨花,濛濛乱扑行人面”的景象。杨花乱舞,当然不能全怪春风无律。春风也有无奈,那杨花不堪暮春的冷落,又害怕夏季的热浪侵袭,与春风一拍即合,借春风之力,迫不及待地告别杨树,扑向行人,纵情飘扬。这种景象可看做是暮春的一种卸妆,意味着它将结束春的花情绽放,开始进行夏秋的果实孕育。
把历览野外暮春的眼光,再转到小宅庭院,会发觉这里的暮春将是另一番景象。从庭院古树浓荫传来的啼叫声里,可感觉到其中“翠叶藏莺”的幽情。从小宅门阁燕低飞的剪影中,会看到“珠帘隔燕”的优雅。特别是宅室香炉里,袅袅上升的香烟与飘荡的游丝纠结、缭绕、融合,所构成的“炉香静逐游丝转”的画面,给人一种非常静谧、温馨的感受。面对此景,会撩起人们的愁绪,会让人借酒浇愁,会使人沉醉不起。晏殊大概有过亲身感受,曾经被愁绪困扰,饮酒庭院,长醉不起。直到“一场愁梦酒醒时”,他才感到,已是黄昏时候。斑驳于翠叶、珠帘上的那抹余晖告诉他,“斜阳却照深深院”。就像斜阳照深院,庭内难免有幽暗一样,此时的晏殊,心中也有愁思笼罩下的幽暗。这幽暗里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无奈,有“落花风雨更伤春”的愁怀,有“一场春梦日西斜”的悲哀。这样的幽暗,尽管有斜阳照射,也难以洞明其内,将心中的愁情驱散。化解这样的愁情,唯有浊酒,只要有一杯浊酒入肚,满腔的愁怨便被沉醉冲淡。尽管醉醒后还可能走不出深深院,愁情还会复来,但终究能让愁者获得暂时的心定神安。这对于愁者来说,是非常难得的。
我们有理由做出这样的设想:是在愁梦酒醒后,晏殊来到深深院,目睹斜阳,心生感慨,情涌笔端,才写下这首《踏莎行》的。如果不是这样,这首词不会具有这样的词怀,也不会有如此精美的词采。
踏莎行
晏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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