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772—846年),字乐天,自称香山居士,又号醉吟先生,河南新郑(今郑州新郑)人,我国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中国文学史上负有盛名且影响深远的诗人和文学家。他的诗歌题材广泛,形式多样,语言平易通俗,有“诗魔”和“诗王”之称。官至翰林学士、左赞善大夫。
据说白居易六七个月大时,奶妈抱着他,指着家里的书让他看,他虽然口不能言,但心里却早已认识“之”“无”二字了,多次都能正确地指出来。所以,后来人们在谦逊地称说自己所识别的东西不多抑或知识有限时,便往往会用上“略识之无”这个成语。
另外,用来形容大城市物价昂贵的成语“长安米贵”,也来源于白居易。
白居易长大后,尤其喜欢读书,而且记忆力极好,凡是他过目的书,没有不能记住的。而他所作的诗文里透露出来的非凡才华,更是让人吃惊不已。
十六岁那年,白居易初至京城应举,也是这年,白居易这匹“千里马”遇到了“伯乐”顾况。
顾况(约727—约815年),字逋翁,号华阳真逸(一说华阳真隐),苏州海盐恒山(今在浙江海宁境内)人,晚年自号悲翁,唐代诗人、画家、鉴赏家。他的诗文极好,被人称为诗文的祖宗。很多稍有才华的年轻人都愿意拿着自己的诗文登门拜访、求教,希望得到顾况的青睐。在那时,倘若顾况认为其是可塑之材或在其诗文上批个“好”字,那他就会身价百倍,成为当时的才华诗人。但是,也只有少数“才华诗人”出现。因为顾况自身有些傲气,不屑看那些没什么由头的诗文,被送来的诗文通常会被“完璧归赵”。这严重地打击了诗文创作者的积极性,所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登门求教的人越来越少。
白居易希望得到顾况的指点,执意去顾府登门求教。顾府的下人不耐烦地对他说:“等半个月再来听回音吧。”
白居易不甘示弱:“我住在长安城东小街巷客店。回音三天为期,请传话顾大人,给个方便。”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府的下人瞪了瞪眼,冷笑了一声,把诗文送了进去。
顾况正闲着没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他一眼瞥见“白居易”三个字,遂禁不住大笑起来:“呵呵,好大的口气!要知道,京城长安现在米价高得很,平时就是想居住下来也挺不容易呀,更何况居然要想白白居住!”说完,他便漫不经心地看起白居易呈给他的诗稿。打开扉页,第一首就是五律诗《赋得古原草送别》:
【白居易】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从题目上看,这类诗的特点是“咏物”加送别。咏物诗,当然要咏什么像什么。让人不看题,只看诗,就能准确无误地知道它咏的是什么。但这只解决了“形似”的问题,进一步,还应该看咏物与送别结合得是否自然,有无浓郁的诗意、诗情、诗味。
《楚辞•招隐士》云:“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岁暮兮不自聊,蟪蛄鸣兮啾啾。”这是说从“春草生”到“蟪蛄鸣”,已将一年,王孙还远游未归。“王孙”犹言“公子”,指贵族,但从此以后,便往往把“春草”和“送别”联系起来,而“王孙”,也就成了游子的别称。谢灵运《悲哉行》:“萋萋春草生,王孙游有情。”王勃《守岁序》:“王孙春草,处处争鲜。”这样的例子,多得不胜枚举。江淹的《别赋》也没有忘记“春草”:“春草兮碧色,春水兮绿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但所有这些例子,都写得很简单,未能很好地把春草和别情有机地结合起来,创造出完整而丰满的意象。而白居易的诗,在这一点上却有明显的突破。
题目是《赋得古原草送别》,因而先写古原草,后写送别,但写古原草而别情已寓其中。第一句以“原上草”点题,前加“离离”作定语,形容“原上草”稠密、茂盛,与次句的“荣”和末句的“萋萋”呼应。
次句“一岁一枯荣”虽然“荣”“枯”并举,却落脚于“荣”,表明在诗人的审美意识中,“荣”是主要的、本质的。据说从前有人因战败而草疏请求援兵,讲到“屡战屡败”,另一人则改为“屡败屡战”。二者所叙述的事实是相同的,但后者却显出士气的旺盛。春“荣”冬“枯”,这是“原上草”的特点。诗人颠倒“一岁”之中先“荣”后“枯”的顺序,既表现了“原上草”顽强的生命,又在读者面前展开了春草“离离”、一望无际的画卷。
【《赋得古原草送别》诗意图】
颔联出句“野火烧不尽”承“枯”,对句“春风吹又生”承“荣”。就字面看,两相对偶;但就意义看,却一气奔注,上下贯通,讲的都是“原上草”,而重点归到下句,与第二句“荣”“枯”并举而重点归到“荣”契合无间。另外,古原上的野草春荣冬枯,冬枯之时往往被野火烧掉。这一切,都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更不会激发诗人的美感。白居易却不然,他抓住了这些特点,并以他的独特的审美感受进行了独特的艺术表现,突出了野草不怕火烧、屡枯屡荣的顽强生命力。
颈联就“春风吹又生”作尽情的描绘。出句从嗅觉方面落墨:“远芳”,即传播得很远的香气;这香气,从“原”上散发,直侵入伸向天边的“古道”。对句从视觉方面着笔:“晴翠”,即阳光下闪亮的绿色;这绿色,从“原”上延展,一直连接到遥远的荒城。十个字,把经受野火焚烧的“原上草”写得何等色香兼美、气势磅礴!
以上六句赋“古原草”,似与“送别”无关。但一读第七句“又送王孙去”,就感到前面所写的“萋萋”之草,立刻充满“别情”。眼前是“古原”,而“王孙”一去,不是首先要穿过那“古原”吗?“原上草”的“远芳侵古道”,“王孙”不是也要随着“远芳”踏上“古道”吗?“原上草”的“晴翠接荒城”,“王孙”不是也要随着“晴翠”走向“荒城”吗?诗中有两个“又”字,看来是有意的重复。“原上草”一岁一枯,而“春风吹又生”,循环不已。每当“原上草”“春风吹又生”,就“又送王孙去”,也循环不已。就这样,作者把咏物和送别多层次地、紧密地结合起来了。
【白居易墓】
【顾况画像】
同时,诗中紧扣题目中的“古”字。首先,原上之草“一岁一枯荣”,岁岁如此,已见得那“原”是“古原”。第五句又特意用“古道”,原上的道路既“古”,则“原”安得不“古”?“赋得”诗,是要求紧扣题目的。当然,紧扣题目的,不一定是好诗。而这首诗,却扣题既紧,又生动活泼,意象完美,并以“远芳”“晴翠”这样美好的字眼,把它的气味、色彩写得那样诱人。因此,虽然说“萋萋满别情”,但并不使人感到“黯然销魂”。试想,当“王孙”踏着软绵绵的春草而去的时候,“远芳”扑鼻,“晴翠”耀眼,生意盎然,前途充满春天的气息,他能不受到感染吗?
这首诗通体完美。特别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联,对仗工稳而气势流走,充分发挥了“流水对”的优点。它歌颂野草,又超出野草而具有普遍意义,给人以积极的鼓舞力量。蔑视“野火”而赞美“春风”,又含有深刻的寓意。它在当时就受到前辈诗人的赞赏,直到现在还常被人引用,并非偶然。
所以,当顾况看到颔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时,眼睛蓦然一亮,再也不能移开目光,此时他已不敢再漫不经心了。顾况一手捻着略已花白的胡须,一手紧握诗稿,转而细细地品味起来,并不时点头。他欣赏到白居易该诗中野草所蕴涵着的顽强生命力,也想到作为一个人,难道就不应该像这株莽原上的野草一样,在逆境中顽强斗争,以期倔强地生存下来吗?写出这样的诗句,该是多么需要精细观察和深刻领悟呀!不用说,这正是作为诗人所必备的良好素质,所以顾老诗人不禁为眼前这位天才少年深深折服了。他感慨道:“能写出如此好的诗句,要想在长安居住下来,又有何困难可言!老夫刚才的话,只不过是开玩笑的啊!”
接下来,因得到了老诗人顾况的大力赞扬和多方介绍,少年白居易的诗名便传遍了整个京城。但非常遗憾,由于白居易没能得到更有力的引荐,虽然在长安居住了三年,他并没有找到理想的出路,于是只得黯然离开了。直到德宗贞元十六年(800年),白居易才以高科考取进士,此后便踏上了仕途。但白居易的诗名不但在全国流传,还传到了鸡林国,也就是现在的朝鲜。可见,顾况当年没有看错白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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