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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七章)

时间:2024-07-2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寓言十九,藉⑤外论之。亲父不为其子媒⑥;亲父誉之,不若非其父者也。非吾罪也,人之罪也。与己同,则应;不与己同,则反。同于己,为是之;异于己,为⑦非之。重言十七,所以己⑧言也,是谓耆艾⑨。终身言,未尝言;终身不言,未尝不言。①意在此,而言寓于彼。③卮言,谓支离其言,言无的当。⑨耆艾,寿考者之称也。种,五谷之子也。人而没有人道,就叫作陈久(死)之人。——“天均”就是“天倪”。因为,万物的死亡,是属

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

寓言十九,藉外论之。亲父不为其子媒;亲父誉之,不若非其父者也。非吾罪也,人之罪也。与己同,则应;不与己同,则反。同于己,为是之;异于己,为非之。

重言十七,所以己言也,是谓耆艾。年先矣,而无经纬本末以期年耆者,是非先也。人而无以先人,无人道也。人而无人道,是之谓陈人

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固以曼衍,所以穷年。不言则齐。齐与言不齐,言与齐不齐也;故曰,无言。言,无言。终身言,未尝言;终身不言,未尝不言。有自也而可,有自也而不可;有自也而然,有自也而不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乎不然。恶乎可?可于可;恶乎不可?不可于不可。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非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孰得其久?

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始卒若环,莫得其伦。是谓天均。——天均者,天倪也。

【注释】

【译文】

〔《庄子》书中,〕别有寄托的话占十分之九,重复前人的话占十分之七;支离荒唐的话,天天有新的发抒,用“天倪”(循环的天道)说来和同是非。

别有寄托的话占十分之九,假借别的事物来谈论需要说明的事物。〔譬如,〕父亲不替自己的儿子做媒;父亲夸奖自己的儿子,不如不是他父亲的人容易取信于人。〔这样运用别有寄托的话,〕并不是我的罪过,而是别人的罪过。〔一般的人对于别人的见解,〕和自己相同的,就应和;和自己不相同的,就反对;和自己相同的,就认为是;和自己不相同的,就认为非。

重复别人的话占十分之七,用以综合众家学说,这些学说都是出自年龄高迈、经验宏富的人。如果年龄占先,可是没有经纶天地始终的才德来符合自己的年龄,也就不配生在别人以前。一个人如果没有可以生在别人以前的才德,便是没有人道。人而没有人道,就叫作陈久(死)之人。

支离荒唐的话,天天有新的发抒,用“天倪”(循环的天道)说来和同是非,借着这个来推衍事理,这才可以穷尽悠长的年代。不用说话,事物就会齐一。齐一和说话不是齐一的,说话和齐一也是不齐一的。所以说,不需要说话。说话,并不需要说话。说一辈子话,并不就是说话;一辈子不说话,并不就是不说话。有所根原就可以,有所根原就不可以;有所根原就如此,有所根原就不如此。为什么如此?如此就是如此;为什么不如此?不如此就是不如此。为什么可以?可以就是可以;为什么不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万物本来就有它们所以如此的理性,万物本来就有它们所以可以的理性。万物没有不如此的,万物没有不可以的。如果不是支离荒唐的话天天有新的发抒,用“天倪”(循环的天道)说来和同是非,谁能够得以与世长存呢?

万物都是由种子生成的,它们以不同的形象互相流传着,自始至终,就如同圈环一样,谁也摸不清它们的条理。这就叫作“天均”。——“天均”就是“天倪”(循环的天道)。

庄子谓惠子曰:“孔子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始时所是,卒而非之;未知今之所谓是之非五十九非也?”

惠子曰:“孔子勤志服知也?”

庄子曰:“孔子谢之矣,而其未之尝言?孔子云:‘夫受才乎大本,复灵以生;鸣而当律,言而当法。利义陈乎前,而好恶、是非直服人之口而已矣。使人乃以心服,而不敢蘁立,定天下之定。’已乎!已乎!吾且不得及彼乎!”

【注释】

①此称孔子,与《则阳》篇称蘧伯玉,语意略同。②志,借为“识”。识,记也。服,借为“备”。备,丰足也。勤志服知,犹言博闻强记也。也,通“邪”,疑问辞。③谢,化也。④其,读为“岂”。⑤大本,谓太初。⑥复,疑与“腹”通。复灵,犹言含灵也。⑦乃,犹能也。⑧蘁,借为“屰”。蘁立,逆立。○陆德明:蘁,音“悟”,逆也。○马叙伦:《文选·雪赋》注引“蘁”作“忤”。蘁,借为“啎”。⑨且,犹殆也。

【译文】

庄子对惠子说:“孔子年纪到了六十岁,就变作为六十的样子:他从前认为是的,后来便认为是非的。也不知道现在所谓是的,是不是就是五十九岁时候所谓非的。”

惠子说:“孔子是博闻强记的吗?”

庄子说:“孔子〔把天下的知识〕融会在内心的,可是他何尝没有发表过言论呢?孔子这样说过:‘人从天地的本元禀受到材质,含藏着灵气而生存;声调要合乎音律,语言要合乎法度。利禄和正义都摆列在每个人的面前,那些好恶、是非的区别,只不过是制服人的嘴罢了。使别人能够从内心服从自己,而不敢和自己对立,就能够稳住天下的定局。’算了吧!算了吧!我大概是不能够赶得上他了。”

曾子再仕,而心再化。曰:“吾及亲仕,三釜,而心乐;后仕,三千钟,而不洎,吾心悲。”

弟子问于仲尼曰:“若参者,可谓无所县其罪乎?”

曰:“既已县矣。夫无所县者,可以有哀乎?彼视三釜、三千钟,如视蚊虻相过乎前也!”

【注释】

①六斗四升曰釜。六斛四斗曰钟。②洎,及也。不洎,不及养亲。③县,系也。其,犹于也。无所县其网,无所挂于世俗之网罗也。此“罪”之本义也。④“如视蚊虻”,本作“如观雀蚊虻”。

【译文】

曾参做过两次官,他的心情就有两次变化。他说:“我在父母在的时候做官,只挣三釜米,可是我心情感到愉快;后来做官,挣到三千钟米,可是赶不上事奉父母,我心情感到悲伤。”

孔子的学生问孔子说:“像曾参这样的人,可以说是不被世网所牵挂的了吧?”

孔子说:“他已经有所牵挂了。那无所牵挂的人,能够怀有悲哀的心情吗?那无所牵挂的人,看着三釜米或三钟米的俸禄,就如同看到蚊虫、虻虫在面前交相经过一样啊!”

颜成子游谓东郭子綦曰:“吾闻子之言,一年而野,二年而从,三年而通,四年而物,五年而来,六年而鬼入,七年而天成,八年而不知死、不知生,九年而大妙。”

【注释】

【译文】

颜成子对老师东郭子綦说:“自从我听到您的言论之后,一年,就质性朴素了;二年,就顺从世俗了;三年,就内心开朗了;四年,就通晓物理了;五年,就有自知之明了;六年,就知慧内藏了;七年,就同自然一体了;八年,就不知道什么叫作死生了;九年,就完全领悟了天地间玄妙之理了。”

生有为,死也劝公

以其死,阴也,有自也;而生,阳也,无自也。而果然乎?

恶乎其所适?恶乎其所不适?

天有历数,地有人据,吾恶乎求之?

莫知其所终,若之何其无命也?莫知其所始,若之何其有命也?

有以相应也,若之何其无鬼邪?无以相应也,若之何其有鬼邪?

【注释】

①劝,进也。公,正也。②“死”下本无“阴”字。③自,由也。④鬼,神识也。

【译文】

生存着有所作为,死亡了才进入正常状态。

因为,万物的死亡,是属于阴的,是有来由的(由有入无);而万物的生存,是属于阳的,是没有来由的(有生于无)。究竟是不是这样的呢?

什么是万物所安适的呢?什么是万物所不安适的呢?

天有星历度数,地有人为依据。我有什么求取的呢?

〔天地万物,〕不知道它们到什么时候终结,怎么能够说它们是没有生命的呢?不知道它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怎么能够说它们是有生命的呢?

〔人的行止和自然的气数,〕有的是互相适应的,怎么能够说这里没有鬼神的主使呢?有的是不相适应的,怎么能够说这里有鬼神的主使呢?

众罔两问于景曰:“若向也俯,而今也仰;向也括,而今也披发;向也坐,而今也起;向也行,而今也止。何也?”

景曰:“搜搜也,奚稍问也?予有而不知其所以。予,蜩甲也,蛇蜕也,似之而非也。火与日,吾屯也;阴与夜,吾代也。彼,吾所以有待?而况乎以有待者乎?彼来,则我与之来;彼往,则我与之往;彼强阳,则我与之强阳。强阳者又何以有问乎?”

【注释】

【译文】

许多阴影外的阴影问阴影说:“你从前低着头,现在仰着头;从前扎着头发,现在散着头发;从前坐着,现在立着;从前走路,现在停站着。这是为什么呢?”

阴影说:“这点小小的事情,何须问它呢?我这样做了,并不知道其中的所以然。我就像蜘蟟脱了壳一样,就像蛇脱了皮一样,像从前的样子,又不像从前的样子。有火和太阳,我就聚结起来;在阴天和黑天,我就消失了。它(形体)是我所要依靠的吗?何况它又是有所依靠的呢?它(形体)来,我就和它一同来;它走,我就和它一同走;它徘徊,我就和它一同徘徊。这徘徊的现象,又有什么可问的呢?”

阳子居南之沛,老聃西游于秦,邀于郊,至于梁,而遇老子。

老子中道仰天而叹,曰:“始以汝为可教,今不可也!”

阳子居不答。

至舍,进盥、漱、巾、栉,脱屦户外,膝行而前,曰:“向者,弟子欲请夫子,夫子行,不闲,是以不敢。今闲矣,请问其过。”

老子曰:“而雎雎盱盱,而谁与居?大白若辱,盛德若不足。”

阳子居蹴然变容,曰:“敬闻命矣。”

其往也,舍迎将,其家公执席,妻执巾栉;舍者避席,炀者避灶。其反也,舍者与之争席矣。

【注释】

【译文】

阳子居往南方沛邑去,老子往西方秦国去,阳子居在沛邑郊外抄近路截住老子,走到梁邑,遇见了老子。

老子在半路上,仰着头向天叹息,说:“起初,我以为你可以教诲;现在,你是不可以教诲的了!”

阳子居没有回话。

到了旅店里,阳子居捧着洗脸、漱口、梳头的用具,把鞋脱在门外,跪着走到老子面前,说:“方才,学生想着向老师请教,因为老师在路上,没有空闲,所以不敢发问。现在,老师空闲了,我请问我的过失是什么。”

老子说:“你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谁愿意同你在一起呢?最洁白的好像是污黑的,德行最高的好像是不充分的。”

阳子居惊悚地变了面色,对老子说:“我恭恭敬敬地接受您的教诲。”

阳子居往沛邑去的时候,店家都迎送他,那里的店主人给他安座位,店主娘子给他拿洗脸梳头的用具,旅客们见了他就躲开座位,烤火的人见了他就躲开炉灶。到阳子居回来的时候,旅客们都争着和他坐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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