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五和时

【幼官·第一章 中方本图】若因（趁）夜虚（墟）守（安）静。人物人物（人人、物物）则（效法）皇。五和时节，君服黄色，味甘味，听宫声，治和气，用五数，饮于黄后之井，以倮（裸）兽之火爨（祛邪）。藏温濡，行欧养，坦气修 通。

那时候，祭神、议事都是在夜晚。趁着夜间庙里安静。各种人、各种物效法三皇五帝。这里特别要讲的就是“五和时节”。之前说过，四时教令的阴阳学说是偶数的系列，以剖分的概念为主，阴阳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再生六十四卦，所以二、四、八这些数字都是阴阳系统的。但五行是奇数，是以轴心的概念为主。阴阳要和五行结合，就要解决偶数系列和奇数系列如何搭配的问题。《幼官》在一年的季节分配中没有给相当于土德的“中方”留一个位置。于是只能创造一个“五和时节”，把居于“幼官图”中方的各种祭祀安排在篇首。“五和时节”虽然是一个时节，但天数却是零，是虚设的。虽为虚设，却又不能不设，否则没有办法做到四时和五行的搭配。为什么叫“五和时节”？中央方位是土德，土旺于四时，春夏秋冬四时都受土德的影响，四方之数再加上中方就是 五。

在“五和时节”之下，就可以把中央“土”的各种特性排列了。因为土色是黄，所以“君服黄色”；因为土生庄稼，庄稼味道甘甜，所以“味甘味”；因为土德对应的声调是宫，所以“听宫声”；因为土德主和，所以“治和气”。“黄后之井”就是中央之井。“用五数”，涉及五行的“生数”与“成数”概念。顾名思义，生数是产生万物的数，成数是成就万物的数。据《尚书·洪范》可以归纳为：水的生数为一、成数为六；火的生数为二、成数为六；木的生数为三、成数为八；金的生数为四、成数为九；土的生数为五、成数为十。在五和时节，还要“以倮兽之火爨”。“倮兽”过去说是黄龙，到汉代出现白虎、玄武、苍龙、朱雀，在中央位置的就由麒麟取代了黄龙。用黄龙之火祛邪，可能是一种宗教仪式吧。“藏温濡，行欧养，坦气修通。”土气蕴含了柔和，修土德的人神态就会很和悦，“欧”是指和悦貌，“坦气”就是《孟子》说的“浩然之气”。这种浩然之气不是天生的，而是因后天修养而 得。

创设“五和时节”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到了《管子·四时》篇就放弃了“五和时节”的提法，而只讲土德：“中央曰土，土德实辅四时入出……其德和平用均，中正无私，实辅四时。”这样，土德的作用是辅助协调四时的运作。五德中，土德居中，所以对其余四德有统领的作用。虽然土德有这样的作用，但还是没有改变在一年的时间序列中不占天数的事实，仍然是一个凑数的虚设。所以后来邹衍就不得不给它一个实际的天数来落实，杜撰了一个和四时并列的“季夏”，把夏季的第三个月配以土德，又恢复了“中央土”的提法，来跟其他四季并列。但实际上还是没有打破四季各领三个月的时间单 位。

第一章的第二段，实际上是一篇和“中央土”相配合的政 论。

凡物开（乐）静，形生理，常至命。尊贤授德，则帝。身仁行义，服忠用信，则王。审谋章（彰）礼，选士利械，则霸。定生处（葬）死，谨贤修（睦）伍（指百姓），则众。信赏审罚，爵材禄能，则强。计凡付终，务本饬（整顿）末，则富。明法审数，立常备能，则治。同异分官，则安。通（开导）之以道，畜之以惠，亲之以仁，养之以义，报之以德，结之以信，接之以礼，和之以乐，期之以事，攻（治）之以官，发之以力，威之以诚。一举而上下得终（太平），再举而民无不从，三举而地辟散（民）成（聚），四举而农佚粟十，五举而务（物）轻金九（鸠，聚），六举而絜（度）知事变，七举而外内为用，八举而胜行威立，九举而帝事成形。九本搏（博）大，人主之守也；八分有职，卿相之守也；七胜备威，将军之守也；六纪审密，贤人之守也；五纪不解（懈），庶人之守也。动而无不从，静而无不同。治乱之本三，卑尊之交四，富贫之终五，盛衰之纪六，安危之机七，强弱之应八，存亡之数九。练（选）之以散群傰署（署，社），凡数财（裁度）署（书）。杀（减支）戮（力）以聚财，劝勉以选（迁）众，使二分具本。发善必审于密，执威必明于中（合法）。此居啚方 中。

凡物保持快乐而安静，其身体就能自然地发育成长，只要遵循常规，不折腾，就可以长寿。这是说养生。静是生命的原始状态，因此不要搞太多人为的东西。这和道家思想是相通的，所以后来道家和阴阳家就合流了。接下去讲政治，不同君主有不同目标：最高是称帝，其次是称王，再次是称霸。建立帝业最重要的是“尊贤授德”，任用品德高尚的人才；想王天下的就要“身仁行义、服忠用信”，树立自己的道德榜样；想称霸的就要“审谋章礼，选士利械”，决策要审慎，不要轻举妄动，要彰显礼的精神，网罗人才，整饬军 备。

哪怕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君主，要保住江山社稷，有些事也是不能不做的。如使生者安定，使死者安葬，尊重人才，修睦百姓，这样才能得民心。奖赏有信用，惩罚要审慎，给能人高官厚禄，国家就会强大。细小的开支也计较，做事有始有终，抓住农业这个根本，整顿工商业，国家就能富裕。法律严明，政策审慎，建立制度，储备能臣，国家就能治理。不同官职的目标一致而分工明确，国家就能平安。对待老百姓，要用道理来开导，要施恩惠，讲仁义，以德报怨，信守诺言，提倡礼乐教化，严格管理，督促他们努力生产。治国者要讲究行政效率。“一举而上下得终”，“举”，行政的意思。第一要做到善始善终，不要半途夭折。“再举而民无不从”，第二是让老百姓服从。“三举而地辟散成”，第三是开辟土地，招徕人口。“散”，散居的民众。“四举而农佚粟十”，第四是农民生活安逸，粮食丰收。“五举而务轻金九”，这是讲经济，物价便宜，货币控制在政府手上，收放有序。“九”即“鸠”，聚拢的意思。“六举而絜知事变”，第六是预先知道时势变化，不会措手不及。“絜”即“度”，估计、了解。“七举而外内为用”，第七是国内外人才和资源都为我所用。“八举而胜行威立”，第八是稳操胜券，建立威望。“九举而帝事成形”，第九是称帝的事业初具规模。这是一个层 次。

下一个层次是各类人物的行为守则。“九本搏大，人主之守也。”君主要遵守的行为规范是“九本”。《管子·九守》篇罗列了“九本”：主位、主明、主听、主赏、主问、主因、主周、主参、督名。作为君主要坚守的包括：势位、明智、兼听、赏罚、咨询、借力、周密、参详和督名，按照名分去求实。这九个方面范围博大，要一一做到很不容易。“八分有职，卿相之守也。”“八分”或称“八揆”，是对大臣的要求。可见于《君臣上》，我不再重复。“七胜备威，将军之守也。”武将要做到“七胜”。在《枢言》篇里提及“七胜”：“众胜寡，疾胜徐，勇胜怯，智胜愚，善胜恶，有义胜无义，有天道胜无天道。凡此七胜者贵众，用之终身者众矣。”这“七胜”最重要的是可以得众，做到了就可以终身得到部属爱戴和信任。“六纪审密，贤人之守也。”什么叫“六纪”？《管子》里没提到，但注释里引用班固《白虎通·三纲六纪》解释说：“诸父、兄弟、族人、诸舅、师长、朋友也。”作为一个有德之人就要处理好这六种关系。“五纪不解，庶人之守也。”“五纪”即“五伦”：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这五种人伦关系有五条准则：君臣讲忠，父子讲孝，兄弟讲悌，夫妇讲顺，朋友讲信。这五条伦理，每个老百姓都要遵循而不松 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