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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与酒友

时间:2023-08-0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是朋友的不一定是酒友。要以情互动,以酒助兴,在一种亲切友好的氛围中,达到互相愉悦的目的。孟老者,孟繁华是也。想了想,他年方五旬而绝非有“倚老卖老”之嫌疑,于是“孟老”就“孟老”。在这里,我只遵命于绍俊兄的旨意,说说孟老喝酒的事儿。除了谈文学时一脸严肃与端庄,孟老平时总是嘻嘻哈哈,不玩大腕儿,不端架子。据孟老自己透露,他喝啤酒的最高纪录是一箱,二十四瓶!有人戏言称,孟老是酒桌上的“宏大叙事者”。

荆永鸣 1958年生,内蒙古赤峰市人。在煤矿工作二十余年,主要从事小说创作,著有小说《北京时间》《外地人》等。

是朋友的不一定是酒友。其中的原因很简单:有人天生不擅酒,不喝正好,喝点便多;有人一杯下去,据说从上到下没有不红的地方——其实,红倒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酒精过敏的人,沾点酒便全身起疙瘩,甚至呼吸都困难……这样的朋友,哪能勉为其难?不喝就不喝。你总不能跟一个喝不了酒的人生酒气,更不能用酒把一个很好的朋友往死里整。如此一来,这样的朋友对于各种各样的酒场,或自觉无趣而婉言谢绝,或担心扫了他人之兴而悄然溜之,都实属自然。

是酒友的也未必都擅饮。虽不能喝,但能跟随饮者一起兴奋、一起快乐的人,仍可视其为酒友。譬如:有人喝酒不行,但能歌唱,一嗓子亮出来,或京剧,或民歌,或激昂高亢,或深情委婉,其煽动力之强,能把“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情绪调动起来,也很可贵。还有的人虽不擅饮,也不擅唱,但他喜欢那种饮酒的热闹与氛围,还喜欢买单,甚至是抢着买,这多好!有了这样的酒友,既省心又省钱,何乐而不为?

其实,能喝者倒也不一定是酒友,还得看酒品。曾见过一帮小青年叫着号地拼酒:四两二锅头,满满一大杯,有“先干为敬”者,把杯子啪地一墩:我干了,谁不干谁是王八蛋操的!哪有这么喝酒的?我讨厌这样的风格。此外,能喝而不喝,总想让别人多喝,或扭扭捏捏,或偷奸耍滑,乃至于动用各种技巧,以把对方喝醉为目的的人,都不是我所喜欢的那种酒友。

我之饮酒,首先讲究一个“情”字。要以情互动,以酒助兴,在一种亲切友好的氛围中,达到互相愉悦的目的。遗憾的是,如此性情相通的酒友却不是很多,甚至说是可遇而不可求。历数三十多年所经历的大小酒场,我有幸与之碰过杯的人,大概一万人次至多不少吧?屈指算来,真正能称得上朋友加酒友的,也不过三二十人。

孟老算一位。

孟老者,孟繁华是也。论年龄,他是我兄长,凭学识,我应该称他老师。而他偏偏不喜欢那个“师”字,总让我等叫他“孟老”。想了想,他年方五旬而绝非有“倚老卖老”之嫌疑,于是“孟老”就“孟老”。我们叫得亲切而又不失敬重,他自己大约也觉得这样的称呼不俗,甚至有点好玩,而格外受用。

孟老属于标准的东北男人:高个头,身体倍儿棒,相貌端庄,更重要的是有才。据有关资料介绍,青年时代,他发轫于长白山一个县林场,之后便一路高歌。目前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和前沿文化与文学研究,其文风豁达,著作颇丰。有关孟老的学术造诣与成就,自有做学问的专家、学者去解读。在这里,我只遵命于绍俊兄的旨意,说说孟老喝酒的事儿。

我坚定地认为,喝酒是人与人之间情感交流与沟通的最好方式。孟老是知音。其酒也喝得好,其心也相通。于是,我们几乎是每逢必喝,每喝必痛快。我说过一句话:跟着孟老走,到哪儿都喝酒。且不说在北京,在辽宁,在内蒙古,在山东,在陕西等许多我们一同去过的地方,我们都曾喝出过非常美好的回忆,即便是在喝酒条件不佳的非洲,吃着咸菜喝啤酒,我们仍然喝得尽情尽兴。当然,不爽的时候也有。话说那次我们在天津开会,住在五大道。想不到那么有名气的地方晚上却异常寂静,没餐馆,没酒吧。让人生气的是,想打个出租车都没有!那天晚上,我和孟老在大街上转来转去,边走边念叨:哪怕有个能买到酒的小卖店也行啊!可愣是没有。直到现在我们说起这事儿,孟老依然闷闷不乐。

孟老是个快乐的人。除了谈文学时一脸严肃与端庄,孟老平时总是嘻嘻哈哈,不玩大腕儿,不端架子。尤其往酒桌前一坐,更是谈笑风生,妙语连珠。酒桌上,只要有孟老在,就会有不一样的气场:快乐,好玩。“我们边喝边谈吧。”他常用这句戏言作为开场白——在大家的欢笑声中,不管桌上有没有菜,便率先举杯。

孟老能喝酒,尤其擅长啤酒,且风格之豪放无人能比。我曾仔细观察过孟老喝酒时的举动:四两的酒杯,一仰脖便干了精光,好像没经过喉咙而是直接倒进了肚里。据孟老自己透露,他喝啤酒的最高纪录是一箱,二十四瓶!而且无需去厕所。那么多的啤酒都喝到哪去了呢?真是费解。

孟老能喝,但他不以量大而拼酒,更不找软柿子捏。其风格是率先垂范,以情感人。让你自己觉得不喝不行,不喝不够意思,不喝就不是个君子,是小人!因此,我从没听说谁被孟老灌醉过,倒是“和孟老喝酒干多了”这样的话时有耳闻。我听说,有次在杭州,一帮男女作家和孟老喝酒,兴之所至,喝得鸡飞狗跳(据说吴玄还上了树)。我还听说……算了,这样的趣话儿江湖上流传很多,在此且不一一列举。

说个我亲眼所见的事儿。孟老自己也有喝多的时候。有一次煤矿作协在平庄搞活动,孟老是座上宾。平庄的朋友太热情。中午不算,晚上连喝两场,一帮作者仍然热情不减,竟把孟老簇拥到一家茶馆里——不是喝茶,而是轮番敬酒。孟老本是性情中人,向来讲究真诚,岂有不吃敬酒之礼?于是推杯换盏,渐入佳境,不料却喝大了。喝大就喝大了。常围酒桌转,谁没喝大过?其实,喝大也是一种境界。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出门一倒歪之乎”,这样的醉者我见得多了,都非常可爱。问题是,孟老的表达方式略有不同,他跑!这就更可爱了。

一般说来,喝醉酒的人大都是两眼迷离,四肢发软,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样子。更有甚者不扶就摔跟头,摔倒就不起来。孟老则不然。他是那种与众不同的倔强:如松而立,目光炯炯,一亮一亮地闪烁出一种无穷的力量,肢体邦硬,抓都抓不住。记得在那个著名的晚上,我们把孟老围在马路上,三五个人一齐上手,才勉强控制住局面。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经周折,最终拖拖拉拉地回到了宾馆。据有经验者说,幸亏人多,不然让他跑了追都追不上。当时我很不服气。后来,有一次在北四环,我们几个人凌晨一点出去找酒馆,为了抓紧时间,一路小跑。孟老居然遥遥领先,我曾努力地尝试过,根本追不上!至此才知道,孟老每天坚持五千米长跑。难怪他身体棒,能喝酒——即使喝醉了都想跑!当然,这样的情况却不是很多,作为多年的酒友,我也只有幸见过那么一次。

有人戏言称,孟老是酒桌上的“宏大叙事者”。其实并不尽然。据我所知,凭借多年的酒场经验,孟老知道什么样的场合该喝,什么样的场合点到为止;什么样的酒难以下咽,什么样的酒千杯不醉。孟老讲,他自己在家里就从不喝酒。是的,酒是好东西,却不宜独享。“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一个人闷闷的,“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孟老是文人,他不是为了喝酒而写诗,更不是为了喝酒而喝酒。以我之见,他完全是为了朋友间情与酒的交融与快乐。我也是。

多年前,曾写过一篇小文章,谈到一些酒桌上的体会,现摘录如下,愿与孟老及我所有的酒友共勉——

我之饮酒,最喜三五好友,找一爿干净的小酒店、清静的小酒店,临窗而坐,如坐春风。菜不必多,酒无须好。让小小的酒杯斟满其乐融融,斟满古今中外也斟满唐诗宋词。浓酒一杯杯喝下去,妙语一串串蹦出来——撞响四壁,便高雅了整个酒店;弹回来,又高雅了我们自己。其喜气洋洋者,此乐何极!

若夫窗外雪花飘飘,或细雨霏霏,把盏举杯,则更有情调。雨雪掩去了尘世的喧嚣与驳杂,浓酒给我们的想象以神助,慢慢地喝,静静地想。有时我们会想起一些久远的人和事,甚至于酒意朦胧中想到人之所生,生之所死,生生死死的这个世界上生活着怎么样的我们。或抒人生之感叹,或发思古之幽情。哪怕沦为忧伤——忧伤也美丽。末了,我们肯定会在这小小的酒杯之外,重新升起我们生命的秩序。

饮酒之乐,不在多少,而在于尽情尽兴。兴之所至,又何惧开怀畅饮。多少回,我们也曾以酒当水,以碗当杯——

我们干杯。

为生命干杯!

我们襟怀坦荡,超然名利与荣辱,任酒精燃烧起我们灵魂的热度,情动于衷而行于言;言之不足,嗟叹之;嗟叹之不足,咏歌之;咏歌之不足,我们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人生难得几回醉!

醉于酒。

醉于芬芳如兰的生命。

得了,写到这里,又有了与孟老喝一场的欲念。短信过去,却遗憾他去了沈阳。不过,我们已经约好,他一回京,便喝将起来。我不是那种嗜酒如命的酒徒,而是想到与孟老喝酒是那么快乐,那么好玩,我就会满怀喜悦地期待这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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