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夏,蒋介石邀请张伯苓、蒋梦麟、梅贻琦、胡适、陈岱孙等文化教育界名流赴庐山晤谈和休养。梅贻琦7月6日离开北平,转天就发生了“七七事变”。日军进驻清华园后,以图书馆为伤兵医院,生物馆沦为马厩,课堂成为酒吧间。工学院全部机器被运往南口修理厂,南苑教授住宅改作俱乐部和妓院,体育馆和图书馆的橡木地板都被拆走。
蒋介石在庐山发表谈话,宣布对日全面抗战。从庐山到南京后,蒋介石曾在黄埔路官邸与张伯苓、蒋梦麟、梅贻琦、陈布雷、陶希圣共进午餐。张伯苓痛心疾首地说,南开被炸毁了,自己几十年的努力付之东流。蒋介石表示,“南开为国牺牲,有中国就有南开”。经过张伯苓、蒋梦麟、梅贻琦与教育部长王世杰反复磋商,由南开、北大、清华三校组建临时大学。
9月10日,国民政府宣布在长沙成立临时大学,由北大蒋梦麟、胡适、傅斯年,南开张伯苓、何廉,清华梅贻琦、顾毓琇,教育部杨振声、周秉琳,湖南朱经农、皮宗石组成临时大学筹备委员会,张、蒋、梅为常委,王世杰任主席。
梅贻琦在庐山无法回北平,辗转到了长沙。清华留守的同仁们把学校的文件陆续运到了长沙,以后又运到昆明。不少教授和学生陆续到了长沙。开课仅两个月,南京失守,武汉也告吃紧。
1938年,长沙临大又奉命迁到云南昆明、蒙自两地,改称国立西南联合大学,仍由张、蒋、梅三人任常委,梅贻琦兼任常委会主席。迁校时,由于交通和经费困难,一些教授带着学生,从湖南徒步走到云南,历尽千辛万苦,坚韧不拔地到达目的地。
1938年夏,韩咏华带着五个孩子取道上海、香港、海防到了昆明,历经种种曲折才与梅贻琦团聚,开始了在西南联大七年多的生活。
梅贻琦在西南联大
联大三位常委原定每人轮流任两年主席,但因张伯苓、蒋梦麟两位先生均在重庆另外任职,梅贻琦只好一人办理日常事务,遇到大事再找他们两位商议。
时任西南联大总务长的郑天挺回忆说:“联大初成立,张校长对梅先生说,我的表你代着(天津话即请你代表),蒋校长说我不管就是管这是实话。所以诸事都推梅先生主持。客观上也因南开校长张伯苓长期住在重庆,北大校长蒋梦麟只偶尔来昆明,校务重担事实上只能由梅先生担任起来。”
1940年9月,梅贻琦的母校伍斯特理工学院校庆时,来信邀请他赴美接受荣誉博士学位,他因工作忙碌,没有时间前往。
北大、南开、清华三校师生千里迢迢来到昆明,只有清华带出部分仪器设备和图书,师生的生活十分艰苦,办学十分困难。由于三校精英荟萃,学术思想、流派以至校风学风各有差异。梅贻琦本着兼容并包和民主管理,以及群策群力的治理原则,使各校合作无间。
如何进行有效的教学,如何安排职工生活,如何在重庆国民党中央与昆明地方军阀的政治矛盾中,在左派和右派的思想斗争中,微妙地维持学校的安定,这些事千头万绪,让梅贻琦煞费苦心。他忍辱负重,以务实的精神,极力平衡各个方面的利益关系。
西南联大校门
陈省身对梅贻琦的为人极为敬重,他说:“梅先生做事公平无私,不偏不倚,一声不响,口衔着纸烟,听任倾吐一切。他最后所提出的意见,无不切中肯要,公平合理,正直无私。”并预言“胡(适)、梅(贻琦)精神不死,中国科学成功”。
梅贻琦一家先住在昆明花椒巷,一年后迁往西仓坡。正面小楼上是梅贻琦的书房和卧室,楼下即是联大办事处。韩咏华住在西面小楼上,楼下是会客室。教务长潘光旦先生住在南面楼上。梅贻琦一到昆明,就把校长专用的小汽车交给学校公用。他外出开会、办事,近则步行,远则搭蒋梦麟或别人的车,无车可乘也从不埋怨。他经常和孩子们一起安步当车,走一段不近的路。当时西南联大的校舍比较分散,梅贻琦经常奔波于各院系,有时一天步行一二十里路。
在昆明的头几年,日军飞机经常前来袭扰。联大也没有什么防空设施,飞机一来大家就跑开躲起来。梅贻琦在走开之前,总是先把文件收拾妥当,放好锁好才走。他和师生们一起跑到学校后面的小山上,在坟头之间躲避一下。
西南联大主校区在昆明大西门外的小虹山下,校长办公室就在校园东北角的一座铁皮顶的小屋里。1939年冬天,学校经费紧张,梅贻琦决定撤掉所有办公室的炉火,梅贻琦和职员们一起忍受着阴冷。夏天雨季到了,校园道路泥泞不堪,梅贻琦和教授们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坚持到校工作。学生们住在低矮、阴暗的简易茅草房里,每个房间都要挤住三四十人。赶上下雨天,外边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抗战时期,不仅学生生活很艰苦,教授的生活也不宽裕。梅贻琦和潘光旦两家一起在办事处包饭,经常吃的是白饭拌辣椒,没有青菜。有时吃上一顿菠菜豆腐汤,大家就很高兴了。教授们的月薪,在头两年还能够维持三个星期的生活,到后来就只够半个月用的了。不足之处,只好由夫人们去想办法,有的绣围巾,有的做帽子,也有的做一些食品,拿出去卖。韩咏华因视力不太好,只能帮助做做围巾穗子。以后经庶务赵世昌介绍又去做糕点。赵是上海人,教几位教授夫人做上海的米粉碗糕,由潘光旦太太在乡下磨好七成大米、三成糯米的米粉,加上白糖和好面,用一个银锭形的木模子做成糕,两三分钟蒸一块,取名“定胜糕”。韩咏华挎着篮子,步行半个多小时,送到“冠生园”寄卖。
梅贻琦知道后,特地向重庆政府教育部为大家申请了一些补助。还有一次教育部给了些补助金,补助联大的学生,梅贻琦有四个子女在联大读书,他却不让子女领取补助金。韩咏华当时参加了昆明女青年会的活动,参加活动的还有龙云夫人、缪云台夫人等,大家要轮流备饭。一次轮到韩咏华备饭时,实在找不出钱来,她就在大西门旁铺一块油布摆个地摊,把孩子们穿不上的小衣服、毛线头编结的东西以及她自己的衣服摆上卖,一个早上卖了十元钱,总算勉强把这顿饭备上。
梅贻琦在学校对教授、学生有民主作风,在家庭对妻子、儿女也同样,一切根据自愿,合理的就支持,从不强迫命令。1943年,美国陆军大规模装备和训练国民党军队,需要大批翻译,学校的应届毕业生都被征调去服务,并号召其他年级的学生自愿参加。梅贻琦的独生子祖彦主动报名参加随军翻译工作,二女儿祖彤参加了战地志愿医疗队。西南联大有八百余名学生先后投笔从戎,参加抗战。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