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驹自述道:“予生逢离乱,恨少读书,三十以后嗜书画成癖,见名迹巨制虽节用举债犹事收蓄,人或有訾笑焉,不悔。”他一生醉心于古代文物,致力于收藏字画名迹。经过他手蓄藏的书画名迹见诸其著作《丛碧书画录》者,便有一百一十八件之多。
他开始收藏古代名人墨宝真迹,深受袁克文等名流雅士的影响。一次克文以八百金从周海珊处购得宋本《鱼玄机诗》,内有余秋室写《玄机诗思图》,王惕甫、曹墨琴夫妇还在图上题词纪之。伯驹翻阅发现,此宝早年归黄尧圃,后归长沙观察黄鹤汀,才转至周海珊处。
伯驹自号“丛碧”,他的书斋也称“丛碧山房”,他的第一部词集为《丛碧词》。这些都始于他从琉璃厂收购的第一件墨宝——康熙皇帝的御笔“丛碧山房”。从此他藏鉴书画的活动就一发不可收拾。那时,琉璃厂、荣宝斋、一得阁、德古斋、庆云堂等古董商们遇到好字画,都最先通知他。他会尽快赶到收藏者的住处,先睹为快。只要看中的,一定要买下来。即使生活拮据,借钱也要买下。常常先付对方一部分费用,余下的分段付清。张伯驹一生收藏了大量的中国书画精品、绝品,每件藏品都凝聚了他的心血。
一次在袁世凯五公子克权家,伯驹见到陈鹄的《紫云出浴图》,陈鹄为明末清初画家,善画人物花卉,讲究用色。紫云是当时一位闻名的歌伎,图中紫云一头乌发,身披宝蓝衫坐一石上,凝神若有思,飘逸清新。引首有陈维崧后人陈夔龙题写的“离魂倩影图”五字横额。此图流传有绪,最初为陈维崧湖海楼中藏物,后由吴檠、金棕亭、曹忍庵、陆心源、端方、袁克权收藏。张伯驹后托方地山居间说和,以三千元高价收得。
末代皇帝溥仪退位后,紫禁城流失出大批珍宝字画。1922年为筹措溥仪大婚经费,曾将清宫珍藏的一批书画、瓷器、玉器抵押给盐业银行。1924年溥仪岳父荣源和内务府大臣绍英、耆龄以八十万元分两批把乾隆五十五年铸制的金编钟、金宝、金策、金塔等金器抵押给盐业银行。一年期满后,除了金编钟外,其他金器大部分被熔化为金条、金砖,殊为可惜。
溥仪还将一大批珍宝字画转移至天津英租界的一栋房子里。据其堂弟溥佳回忆,这些宝贝,共装了七八十口大木箱,全部存在戈登路(今湖北路)166号楼内。1925年2月,溥仪移居天津后,又把这些宝物全部转移到日租界的张园。为了勾结遗老遗少及大小军阀图谋复辟,为了维持小朝廷的运转,也为了满足自己奢侈无度的生活,溥仪又陆续变卖和典押了不少珍宝和字画。
溥仪的师傅陈宝琛曾将历代四十件书画珍品交由外甥刘子超代为变现。刘将其中关橦的《秋山平远图》,李公麟的《五马图》,黄庭坚的《摹怀素书》,米友仁的《姚善秋雾图》四幅珍品典押给天津盐业银行。张伯驹曾与天津分行经理朱虞生一起仔细观赏过这四件书画。质押期满后,张伯驹以一万元购得《姚善秋雾图》。朱虞生病逝后,他从刘子超处所购买收藏的方从义《云林钟秀图》、文征明《三友图》、王翚《观梅图》、蒋廷锡《五清图》、董邦达《山水》五卷均由其家人转卖给张伯驹。
传世墨宝《平复帖》
如果说伯驹刚入道时是出于兴趣爱好,当他知晓大批清宫珍贵文物流失民间甚至被倒卖到国外的实情之后,他把忧愤转化为以自己有限的财力,确保重要的文物保存给后人。他听说溥儒所藏韩干《照夜狮子白》被古董商倒卖给英国人,痛心疾首。他通过阅古斋老板找到溥儒希望其出让另一幅珍品——中国传世最古的墨宝西晋陆机的《平复帖》。
《平复帖》比王羲之的手迹还早七八十年,是现今传世墨迹中的“开篇鼻祖”。全帖长不足一尺,只有九行八十四字,此帖为东吴大将陆逊之子陆机为病愈的友人所书,为汉隶向章草过渡的混合体,历代收藏名家章记累累,满纸生辉,被收藏界尊为“中华第一帖”,非常珍贵。溥儒传话自己并不缺钱,谁想要就拿二十万来,张伯驹当时无力筹巨款收购,只得作罢。翌年初,张伯驹托张大千说和,愿以六万元求让,溥儒还是没有答应。这年底,溥儒因母亲去世,急需用钱,经傅增湘说项,伯驹以四万元购得《平复帖》。后有日人曾出价三十万大洋请张转让,被伯驹一口回绝。
此后,张伯驹又陆续收得唐李白《上阳台帖》、杜牧《张好好诗》卷,宋赵佶《雪江归棹图卷》、杨婕妤《百花图》、《蔡忠惠君谟自书诗册》、黄庭坚《诸上座帖》和《草书》卷,元钱选《山居图卷》、赵孟頫《章草千字文》等多卷。张镇芳去世时,给伯驹留下五十万元的盐业银行股票,他以三十万归天津家用,另外二十万作为北平家用。他还将京津两地的几处房产出售,购进了他所喜爱的宋元明清字画。为了收购文物,他还向盐业银行陆续透支过四十万元,直到抗战结束后才陆续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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