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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及其贡献

时间:2024-08-0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本文详述了后唐君臣的藏书思想和活动及其对图书文化的贡献,通过他们的努力,不仅传承了中国典籍与文化,而且还提高了社会文明的程度。后唐是五代时期第二个王朝,共统治了13年。末帝统治时期,政权已岌岌可危,但他仍然坚守着这样的理念,继续从事明宗未竟的事业。冯道同样认为,图书能带来极大的益处,小则可以提高国人的素质,大则可以稳定社会。其一,继承后梁藏书。决定以奖励形式酬劳献书者。

陈德弟

【摘要】中国藏书文化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正是它传承了华夏文明。本文详述了后唐君臣的藏书思想和活动及其对图书文化的贡献,通过他们的努力,不仅传承了中国典籍与文化,而且还提高了社会文明的程度。

【关键词】后唐 藏书思想 藏书活动 雕印九经

我国五代时期,历经五十余年,政权林立战争频繁,阶级矛盾、民族矛盾交织在一起,社会动荡不止。

后唐是五代时期第二个王朝,共统治了13年。后唐统治者沿袭中国的传统文教,在战争岁月,依然十分重视国家的藏书建设,其在图书搜聚、庋藏、校雠、雕印、传播等方面取得了很大成就,其君臣的远见卓识和身体力行,推动着藏书事业的发展。

后唐庄宗、明宗、末帝三朝,多次颁诏求书、编书、刻书,我们从他们的这些相关诏令中,可以窥见其藏书思想。弘扬文教、借鉴资治是其聚书、刻书的主要指导思想。他们和以往的帝王一样,认为书籍可以知往鉴今,是治世的良方。庄宗认为,国家藏书之府,应当充盈,他说:“三馆兰台,藏书之府,动盈万卷,详列九流。”[1]这是立国的根本,必须要重视,所以他非常赞同朝臣购求书籍的建议,在《授献书人官敕》中,他表示:“史馆提举赦书节文,购求经史,颇为允当,宜许施行。”[2]明宗在《令道路置碑晓谕路人敕》中更加明确地阐释了书籍的作用,他说:“朕闻教化之本,礼让为先,欲设规程,在循典故。”[3]如何循典故呢?他又说:“教导之本,经籍为宗。”[4]只有书籍能够启迪人的智慧,使人遵循规程,所以他明确支持冯道等人的建议,校勘开成石经,大刻书籍,以使“经书广布,儒教大行”[5]。末帝统治时期,政权已岌岌可危,但他仍然坚守着这样的理念,继续从事明宗未竟的事业。

不仅如此,他们还非常重视史书的编纂,屡下诏令,支持史官编纂不同类型的史籍。他们懂得,身为帝王,必须读史,因为史籍中有治乱成败的经验,可以用来借鉴。为了编好史书,他们不仅令史官随时记录发生的事情,而且对地方上所发生的一些大事,他们也要求及时报送史馆,作为史料进行储存,以备编写史籍之用[6]。据统计,后唐先后14次[7]令宰相监修国史,这样的频率在五代时期是首屈一指的,由此可见其对编修国史的重视程度。

在求书问题上,郭崇韬是一个积极倡导者和实践者,他不仅注意从战败者手中收集书籍,而且多次向庄宗建议搜求图书,他认为这样可以使“乡校庠塾之业,渐阐皇风;金石丝竹之音,无虞坠典”[8]。冯道同样认为,图书能带来极大的益处,小则可以提高国人的素质,大则可以稳定社会。他自己是藏书家,积极主张国家大量刻书藏书,并推出公开买卖的措施,以利于增加国家的财政收入,同时亦“深益于文教”[9],获取一举两得之功效。在专制社会里,任何一项政策、措施的实行,都必须经过皇帝的首肯,后唐也不例外,郭崇韬、冯道等人的建言,均得到了庄宗、明宗的支持,他们君臣对藏书有同样的观点,所以才使其官藏活动开展得红红火火。正如明宗在《答史馆奏事敕》中所云:“史馆奏陈事件,皆叶规程,显验公勤,并宜依允。”[10]

正是在他们君臣藏书思想的支配下,尽管时局扰攘,后唐政府一直从事着图书文献的传承活动。

后唐政府藏书来源主要有四。其一,继承后梁藏书。后梁官藏二万余卷[11],后唐灭之以后,直接接管了其官藏。

其二,从全国各地搜征。《旧五代史·唐书·郭崇韬传》载:唐天祐十九年(即后梁末帝龙德二年,公元922年),部将“李存审收镇州,遣崇韬阅其府库,或以珍货赂遗,一无所取,但市书籍而已”。翌年,庄宗灭后梁。他登基伊始,连下诏书,征求亡佚。据《册府元龟》卷50《帝王部·崇儒术二》载:庄宗同光二年(924)二月,下诏求书曰:“三馆、兰台,藏书之府,动盈万卷,详列九流。爰自乱离,悉多遗逸,须行搜访,以备讨寻,应天下有人能以经史及百家进纳者,所司立等第酬奖。”决定以奖励形式酬劳献书者。同年四月,庄宗又采纳郭崇韬的建议,再下诏求书。同书本卷记道:“枢密使郭崇韬又奏曰:‘伏以史馆司四库藏书,旧日数目至多,自广明年后流散他方,宜示奖酬,俾申搜访。伏乞委中书门下再行敕命,遍下诸道,或有人家藏能以经史百家之书进献,数及四百卷以上者,请委馆司点勘,无脱漏于卷轴,无重叠于篇题,比外写札精详,装饰周备,当据部帙闻奏,请量等级除官,仍仰长吏明悬榜示。”庄宗欣然接受,颁诏曰:“史馆提举赦书节文,购求经史,颇为允当,宜许施行。今宜添进,纳四百卷已下、三百卷已上,皆成部帙,不是重叠及纸墨书写精细,已在选门未合格人,一百卷与减一选;无选减数者,注官日优与处分。无官者纳书及三百卷,特授试官。”此次加大了力度,以官爵的具体等级奖励献书人,可见其求书之切。时值战乱时期,庄宗能拨冗搜聚图书,从事官藏事业之建设,确有远见。

而后的明宗,更是一位官藏事业的热心者,他颁有大量的关于图书文化的敕令,于官藏事业多有建树。《旧五代史·唐书·明宗纪三》载:天成元年(926)九月,“以都官郎中庾传美充三川搜访图籍使”。三川乃前蜀政权辖区,时前蜀甫亡,前蜀曾集四部书以充其宫[12],庾传美乃前蜀之旧僚,自报前往搜书。此一倡言,正合明宗之意。次年十二月,“传美使回,所得才九朝实录及残缺杂书而已”。《册府元龟》卷五十《帝王部·崇儒术二》载庾传美此次访书获千余卷,“并付史馆”。二年七月,刑部郎中王骞又“奏请采访图籍”[13],明宗从之。长兴二年(931)五月,“都官郎中、知制诰崔梲上言,请搜访宣宗已来野史,以备编修。从之”[14]。由于战乱,各地郡邑时有变化。为了及时、准确了解到地方情况,明宗采纳尚书吏部侍郎王权的建议,令诸道州府据所管州县,各进图经一本。《五代会要》卷十五《职方》载:长兴三年(932)五月,“尚书吏部侍郎王权奏:‘伏见诸道州府,每遇闰年,准例送尚书省职方地图者,顷因多事之后,诸道州府,旧本虽存,其间郡邑或迁,馆递曾改,添增镇戍,创造城池,窃恐尚以旧规,录为正本,未专详勘,必有差殊。伏请颁下诸州,其所送职方地图,各令按目下郡县、镇戍、城池、水陆、道路,或经新旧移易者,并须载之于图,其有山岭溪湖、步骑舟楫、各得便于登涉者,亦须备载。’奉敕:‘宜令诸道州府,据所管州县,先各进图经一本,并须点勘文字,无令差误,所有装写工价,并以州县杂罚钱充,不得配率人户,其间或有古今事迹、地理山川、地土所宜、风俗所尚,皆须备载,不得漏略,限至年终进纳。’”十一月,史馆为修唐宣宗至哀帝四朝实录,又请购募史籍。《旧五代史·唐书·明宗纪九》载:“史馆奏:‘宣宗已下四朝未有实录,请下两浙、荆湖购募野史及除目报状。’从之。”此事《旧五代史》记载简略,《五代会要》卷十八《史馆杂录》记录颇详,道:十一月四日,“史馆奏:‘当馆昨为大中已来,迄于天祐,四朝实录,尚未纂修,寻具奏闻,谨行购募。敕命虽颁于数月,图书未贡于一编。盖以北土州城,久罹兵火,遂成灭绝,难可访求。窃恐岁月渐深,耳目不接,长为阙典,过在攸司。伏念江表列藩,湘南奥壤,至于闽、越,方属勋贤。戈铤自扰于中原,屏翰悉全于外府,固多群士,富有奇书。其两浙、福建、湖广,伏乞特降诏旨,委各于本道采访宣宗、懿宗、僖宗、昭宗以上四朝野史,及逐朝日历,除自银台事宜、内外制词、百司沿革簿籍,不限卷数,具有者抄录进上。若民间收得,或隐士撰成,即令各列姓名,请议爵赏。’从之”。这次求书,超出了后唐统治的区域,延伸到了南方。明帝之后的闵帝,在位仅4个月,还诏进书官刘尝为郑州荥阳令、单骧为唐州司法参军,“今后三馆所阙书并访本添写,其进书官权停”[15]。由此可知,后唐还设有专职的进书官,随时搜书报进。末帝时,虽无求书记载,但编辑了许多书籍,充实了史馆。

其三,来自对诏书、中央和地方的奏对等档案、公文的保存。《五代会要》卷十八《诸司送史馆事例》记录了庄宗同光二年(924年)四月,史馆奏请诸司送史馆事例上报,以备修史。奏疏中详列了哪一类档案文献,由哪个主管机关负责征集、“报馆”,并有不同要求。这些材料范围有以下19项之多:

(1)时政记——中书门下录送。

(2)起居注——左右起居郎录送。

(3)两省转对入阁待制刑曹法官文武两班上封章者——各录一本送馆。

(4)天文祥变、占候征验——司天台逐月录报,并每月供送历日一本;祥瑞礼节,逐季录报,并诸道合画图申报

(5)蕃客朝贡使者——鸿胪寺勘风俗衣服、贡献物色、道理远近,并具本国王名录报。

(6)四夷人役来降——表状中书录报;露布兵部录报;军还日并主将姓名,具攻陷虏杀级数,并所因由录报。

(7)变改音律及新造曲调——太常寺具录所因并乐词牒报。

(8)法令变革,断狱新议,赦书德音——刑部逐季具有无牒报。

(9)详断刑狱,昭雪冤滥——大理寺逐季牒报。

(10)州县废置及孝子顺孙、义夫节妇有旌表门闾者——户部录报。

(11)有水、旱、蝗虫、雷风、霜雹——户部录报。

(12)封建天下祠庙、叙封进封邑号祠——司封录报。

(13)京百司长官刺史以上除授——文官吏部录报,武官兵部录报。

(14)诸色宣敕——门下中书两省逐月录报。

(15)公王百官定谥——考功录行状并谥议,逐月具有无牒报。

(16)宗室任官课绩,并公主出降仪制——宗正寺录报。

(17)刺史、县令有灼然政绩者——本州官录申奏,仍具牒报。

(18)应硕德殊能,高人逸士久在山野著述文章者——本州县不以官秩勘问依实申奏,仍具录报。

(19)应中外官薨已请谥者——许本家各录行状一本申送。

庄宗“宣下有司,条件施行”,从而极大地丰富了史馆收藏。后来,这一制度在明宗时期又得到了加强。如长兴三年二月,司天台奏:“奉中书门下牒,令逐年申送史馆十一曜细行历并周天行度、祥变等。当司旧例,只申星曜事件,不载占言。”敕:“宜令司天台除密奏留中外,其余凡奏历象、云物、水旱等事,及诸州府或奏灾祥,一一并申送史馆。”[16]天成二年(927年)八月,经史馆奏请,诏枢密院学士录公文送史馆。《旧五代史·唐书·明宗纪四》载:“史馆修撰赵熙上言:‘应内中公事及诏书奏对,应不到中书者,伏乞委内臣一人旋具抄录,月终关送史馆。’诏差枢密直学士录送。”末帝一登基,就注重贮存史料。末帝雅好儒士,为政之暇,邀儒学大师讲经禁中。清泰元年(934年)四月,他令近臣录史料送史馆。《旧五代史·唐书·末帝纪上》载:“史馆奏:‘凡书诏及处分公事、臣下奏议,望令近臣录付当馆。’诏端明殿学士猾昭裔、枢密直学士李专美录送。”

其四,来自对朝臣优秀著作的保管。如赵凤于明宗天成四年十一月,上新修懿祖、献祖、太祖《纪年录》共20卷、《庄宗实录》30卷,诏付史馆,赵凤及其他纂修人员得到奖赏[17]。又如末帝清泰元年七月,史官所修历朝实录及大臣列传,诏所修列传付史馆[18]。三年(936年)二月,监修国史姚顗编成《明宗实录》30卷,奏上,末帝“诏奖饰,其书付史馆”[19]。这既增添了后唐的官藏,又使优秀著作不致流失。

后唐藏书之府沿袭唐制,辟三馆进行庋藏。所谓三馆,即弘文馆、集贤院(集贤殿书院简称)和史馆。三馆之制,始建于唐,负责藏书、校书、修史等事务。后梁时期,仿唐制重建三馆。唐时三馆分立,且富丽堂皇,规制相当可观。后梁三馆,不仅合而为一,且简陋不堪,已无往日之辉煌。宋初人孙逢吉于《职官分纪》卷十五《集贤院》记道:“梁迁都于抃,旧制未备。至贞明中始于今右长庆门东北小屋十数间为三馆,即后废西馆是也。湫隘卑庳,仅庇风雨;周庐缴道,出于其旁;卫士驺卒,朝夕喧杂。每受诏有所撰述,即遗迁他所以成之。”后唐定都洛阳,沿用唐制,再建三馆,职能依旧。三馆之中,史馆最为重要。自古以来,史官就有掌管史料、记载史事、撰写史书的职能。北齐创立史馆后,因修史需要,其藏书种类便与他处有异,许多史籍、重要档案贮存其中,后唐亦然。这一点,我们从上述三馆藏书来源中便可知晓。后唐三馆建制情况,史书缺载,不得而知。三馆职官有弘文馆大学士、学士、直学士、集贤殿大学士、学士、集贤校理、史馆修撰等。

后唐管理官藏的机构是秘书省,其最高长官为秘书监,后唐的李专美、马缟、卢文纪、杨凝式、韩彦恽、刘岳等人,先后任过此职。副官有秘书丞、秘书少监,工作人员有校书郎数员。

后唐对其藏书进行了大规模的整理,并卓有成就。经过庄、明两代的聚书活动,使后唐官藏较为丰富,于是整理工作便开展起来。据《册府元龟》卷六○八《学校部·刊校》载:“杨凝式,明宗天成初为给事中,凝式精选通儒校定三馆图书。”由此可知,此次整理三馆藏书,是在政府组织下进行的,整理者为时之“通儒”,杨凝式为总司官。杨凝式字景度,华阴(今陕西华阴)人,五代时期著名学者。唐末进士,历仕五朝,先后担任集贤殿直学士、史馆修撰、秘书监等职,名重一时,新、旧《五代史》有传。此次整理官藏,可惜未见有编制目录的记载。末帝清泰二年(935年),再诏学者张昭“加判史馆,兼点阅三馆书籍,校正添补”[20]。就是说,这次整理官藏,任务是校正三馆图籍,期间,如发现缺漏图书,即刻添补,领导者为张昭。张昭字潜夫,本名昭远,青年时期即博览群书,精通经史。明宗朝,他任史馆修撰,因撰成《纪年录》二十卷和《庄宗实录》三十卷有功,“优诏褒美,迁都官员外郎”[21]。他后又撰成《武皇以来功臣列传》三十卷,在完成这次对三馆藏书的“校正添补”后,又预修了《明宗实录》,撰写过大量著作。《宋史》本传说他“博通学艺,书无不览,兼善天文、风角、太一、卜相、兵法、释老之说,藏书数万卷,尤好纂述,自唐、晋至宋,专笔削典章之任”。张昭领导校书时,后唐政权已将倾覆,但此项事业却未停辍。

后唐时期,官藏事业最值得一书的,是对儒家经书的校勘、雕印和贩卖。据《旧五代史·唐书·明宗纪九》记载:长兴三年(932年)二月,宰相冯道、李愚奏“‘请依石经文字,刻《九经》印板。’从之”。同书《冯道传》又载:“时以诸经舛缪,与同列李愚委学官田敏等,取西京郑覃所刊石经,雕为印板,流布天下,后进赖之。”后唐政府决定将儒家经书雕印贩卖,这在我国历史上是首次,也是封建政府第一次大规模雕印图籍。此事出现于后唐,绝非偶然,它是雕版印刷逐渐成熟并由民间步入官府的结果。雕版印刷始于何时,学术界聚讼纷纭,我们认为它诞生于唐朝前期,至此已有三百余年的历史。起初,这一新生事物,并未引起政府重视,文人、学者对之也不屑一顾,依然固守着传统的笔墨写书方式。它最初流行于民间,以后愈加盛行,大量的民间用书和部分佛经,在民间雕印贩卖,雕印技术日臻成熟。《旧五代史·唐书·明宗纪九》注引《柳氏家训》序云:唐僖宗“中和三年癸卯夏,銮舆在蜀之三年也,余为中书舍人,旬休,阅书于重城之东南,其书多阴阳杂记、占梦相宅、九宫五纬之流,又有字书小学,率雕板,印纸浸染不可尽晓”。而当时书摊上并不见有印本儒家经书出售。所以,冯道说:“常见吴、蜀之人,鬻印板文字,色类绝多,终不及经典。如经典校定,雕摹流行,深益于文教矣。”[22]方厚枢同志在《中国出版史话》中分析原因说,经书篇幅多,雕印费工时,耗资巨大,要求质量高,对于急于谋利的书坊是不敢问津的;另外,也与士大夫和统治阶级重视漂亮写本、轻视粗糙印本有关。随着文教事业的发展,科举制的继续实行,士人用书需求的增长,以及手写本经书的不标准、不完善、成书慢等因素,使统治者开始注意到雕版印刷的先进,加上后唐政府对文教事业、尤其是对图书事业的重视等等,所有这些,促成了后唐政府首施整理和雕印《九经》的活动。

据史载,此次雕印《九经》经过是这样的:政府召集当时的名儒硕学,供其食宿,资其纸墨,以开成石经为底本,用纸录下,然后与流行写本相校。确立定本后,将经文与注文(开成石经有经无注,此次整理后,随经文加了注文。)由书手录于板上,之后由工匠雕印。《五代会要》卷八《经籍》载:后唐长兴三年二月,“敕令国子监集博士儒徒,将西京石经本,各以所业本经句度,抄写注出,仔细看读,然后雇召能雕字匠人,各部随秩刻印版,广颁天下”。其年四月,“敕差太子宾客马缟、太常丞陈观、太常博士段顒、路船尚书屯田员外郎田敏,充详勘官,兼委国子监于诸色人选中,召能书人端楷写出”。因这项工程始终在国子监主持下进行,所以后世称这次刊本为“监本”。

此项工程浩大,没有完工后唐便灭亡了。后又经后晋、后汉、后周三朝继续雕刻,终于在后周太祖广顺三年(953年)告竣。据王国维考证,后唐最初计划只刻《九经》,至竣工,实刻十二经,有《易》、《书》、《诗》、《三礼》、《春秋三传》、《孝经》、《论语》、《尔雅》,另附《五经文字》和《九经字样》二书。实际上,五代监本,共刻了十四种[23]

监本《九经》的刊印,目的是统一经注文字,确立国家标准本,以利于文教事业的开展。正如明宗下令雕印《九经》时所说,“如诸色人要写经书,并须依所印敕本,不得更便杂本交错”[24]。《旧五代史·唐书·明宗纪九》道:“后唐方镂《九经》,悉收人间所有经史,以镂板为正。”这就更加巩固了监本《九经》的标准本地位。监本《九经》刊出后,备受世人欢迎。《资治通鉴》卷二九一《后周纪二》广顺三年(953年)六月记道:“初,唐明宗之世,宰相冯道、李愚请令判国子监田敏校正《九经》,刻板印卖,朝廷从之……由是,虽乱世,《九经》传布甚广。”由于这项工程一开始就蕴涵了非常重要的意义,所以其“传布甚广”、“后进赖之”等记录,恐非妄言。

在谈及此项工程时,不能不提冯道、李愚和田敏三人。冯道、李愚是此事的首倡者,田敏是具体负责者,并始终其事。《旧五代史·周书·冯道传》载:冯道字可道,“历任四朝,三入中书,在相位二十余年”。他既是政治家,又是藏书家,也是一位学者,他首倡雕印《九经》之功不可没。李愚字子晦,家世为儒,晚唐进士。《旧五代史·唐书》本传说他于后梁官任崇政院直学士,后唐庄宗时任翰林学士,明宗朝为相,兼集贤殿大学士,末帝时任弘文馆大学士,卒于位。田敏乃一代儒宗,《宋史·田敏传》载他是淄州邹平(今山东邹平西北)人,家富藏书,历仕五朝。在刊刻《九经》中,他出力最多,“孜孜刊正,援引证据,联为篇卷,先经奏定,而后雕刻”[25]。《九经》全部雕成后,他在给周太祖的《进书表》中说:“臣等自长兴三年校勘、雕印《九经》书籍,经注繁多,年代殊藐,传写纰缪,渐失根源。臣守官胶庠,职司校定,旁求援据,上备雕镌,幸遇圣朝,克终盛事,播文德于有载,传世教于无穷。谨具陈进。”[26]王国维于《五代监本考》一文中评论说:“自开成石经出,而经文始有定本;自五代监本出,而注文始有定本,虽文字不无差讹,然比之民间俗本,固有优无绌。田敏等校订之勤,与整齐划一之功,究未可尽非。”王氏对田敏及其工作给予应有的肯定。

监本《九经》的雕印,开创了官刻图书的局面。这项由政府出资,组织人力校勘、雕印、贩卖经籍的工程,最终使官刻成为我国古代三大刻书系统之一。它大量出版图书,供世人阅读,其对学子的思想,对当时的教育、出版、校勘等都有巨大的影响,由此而带来的社会效益更是无法估量的。

注释:

[1](宋)王钦若等:《册府元龟》卷五十《帝王部·崇儒术二》,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影印本,第564页。(下引此书版本皆同)

[2]同上。

[3](清)董诰等:《全唐文》卷一一○《令道路置碑晓谕路人敕》,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影印版,第1131页。(下引此书版本皆同)

[4]《全唐文》卷一一一《诏依石经文字刻九经印版敕》,第1134页。

[5]《全唐文》卷一一一《诏依石经文字刻九经印版敕》,第1134页。

[6](宋)王溥:《五代会要》卷十八《史馆杂录》,北京:中华书局,1998年,第234-235页。(下引此书版本皆同)

[7]杜文玉:《五代十国制度研究》第七章《史馆制度》,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325-327页。

[8]《册府元龟》卷五十《帝王部·崇儒术二》,第564页。

[9]《册府元龟》卷六○八《学校部·刊校》,第7304-7305页。

[10]《全唐文拾遗》卷九《答史馆奏事敕》,第10464页。

[11]《旧唐书·经籍志序》云:唐末,僖宗出逃京师,秘阁“尚存一万八千卷”书籍,昭宗迁都洛阳时,秘阁之书“又丧其半”。后朱温败赵匡凝,得书“数千卷”,又降杀王师范,得书万卷,是知后梁官藏二万余卷。见欧阳修《新五代史》赵匡凝和王师范本传。

[12](清)吴任臣著:《十国春秋》卷41《前蜀七·王锴传》,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605页。

[13]《册府元龟》卷六○四《学校部·奏议三》,第7257页。

[14](宋)薛居正等:《旧五代史》卷42《唐书·明宗纪八》,北京:中华书局,1976年,第578页。

[15]《册府元龟》卷五十《帝王部·崇儒术二》,第565页。

[16]《五代会要》卷十八《诸司送史馆事例》,第228页。

[17]《五代会要》卷十八《修国史》,第231页。

[18]《册府元龟》卷五五七《国史部·采撰三》,第6692页。

[19]同上,第6693页。

[20](元)脱脱等:《宋史》卷二六三《张昭传》,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9090页。(下引此书版本皆同)

[21]同上,第9087页。

[22]《册府元龟》卷六○八《学校部·刊校》,第7304-7305页。

[23]王国维:《五代监本考》,载《国学季刊》1卷1期。

[24]《五代会要》卷八《经籍》,第96页。

[25]《册府元龟》卷六○八《学校部·刊校》,第7305页。

[26]同上,第7304页。

(作者单位:南开大学历史学院古籍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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