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泾川驻足数日,本打算再去宣州,看看梅清的墓,想起两年前已经去过,便躲在屋里,画了张“柏枧山下”以作“卧”游,又检出“旧记”一则抄录如下,说的正是前年访梅之事:
寻找梅清的墓,在预料之外竟颇费一番周折。起先,想当然地直接朝敬亭山而去。恐怕还是印象中萧尺木诗中有“松风直到敬亭山”一句所产生的错觉。和周边的皖南山色一样,敬亭山并不雄伟,层峦积翠,林木茂密,虽未见烟云缭绕,却亦能感受到几分幽深和清秀。山路两边,是葱绿的茶树,再有半月,新茶就可采摘了。只是季节尚早,杜鹃未开,山间显得冷寂了些。诗人李白有句云:“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敬亭之妙可能就在它与尘世的若即若离。车近广教寺,遥见古塔双耸,这在梅清和石涛的画中都曾有见。广教寺是当年苦瓜和尚栖身之所。也不知这位“画僧”是不是流连敬亭山色或因梅清的友谊而在这里驻下了脚步。当然,除了梅老画师,还有施愚山、吴晴岩、耦长诸名士。石涛在寺中历时六年,精心画了百页“罗汉图”人物白描,一本龙眠手法,景物则全然黄岳新安之貌。册页上钤有“敬亭山广教寺永远供奉”之印。可惜最终还是流落民间,一度漂泊东洋。如今,归藏北京静清苑。
石涛百页罗汉之一
继续入山,在“森林公园”门前的空地停下车来。搜寻四围山林,却不见瞿山老人墓影,向守门的人打探,只道光听说梅清这个人,却不曾知道有什么墓和塑像。董望云打电话四处询问,先打给画院的朋友,他们也不知道。最后终于从一位文管所头头那里问到了大概的地址,在离敬亭山三十里之外的梅清的老家柏枧山。“柏枧”二字似曾相熟,也是曾在梅清的画中所见。
时已正午,在路边小店,匆匆填饱肚皮,便朝宣城东北方向而去。
这是一个极平常的山区小镇。镇头西北的山田边,一个新建不久的小园,园门禁闭,一时又找不到守园的人。于是,拐弯抹角地找到当地的一位朋友,扛来木梯,我们陆续越墙而过,就这样贸然地闯入“梅园”。
园不大,青砖小径,两边栽着侧柏。看园的人就地种上油菜和蚕豆。一地金黄,豆花亦正吐香。墓虽新修,却依然旧迹可寻。坟后老树一株,缠满古藤,古干虬枝,颇见气象。梅清画师最爱画松,这一株虽是苦楝树,却亦可见画师笔下几分沧桑古意。
大约在十年前,曾闻亚明先生欲与宣州一地方官柳国财先生倡修梅清墓园。并在近水山庄拜读过亚公所撰“梅清墓志”。今见墓碑即为亚明先生所书,墓前的梅清造像也是亚公的“造型”。同行的赵小妍以为塑像不够清奇而且底座太高,旁边的双层角亭更是不伦不类。我虽然一向反感新造古董,可想起亚公和这位有心人,能辟出这片隙地可让老画师清净安息,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梅清有《怀柏枧》诗,他如此描述他梦里家山:“瀑布云遮断,曾留尽日看;桥飞双峤合,树拥万峰寒。樵径行随仙,仙坛鼎在磐;路回逢杖者,犹是古意冠。”分明也是梅清的画中之境。
梅清对石涛的影响是很重要的。石涛在安徽有幸得识两位同仁,梅清和戴本孝。他们都是画黄山的高手。戴本孝是和州人,石涛是广西人。但他们的艺术是必须归入“新安画家群体”来讨论的。梅清有诗《题石涛黄山画》,对石涛揄扬甚多:
石公飘然至,满袖生氤氲;手中抱一卷,云是黄海云;云峰三十六,峰峰插紫玉。汗漫周未能,揽之归一掬;始信天地奇,千载迟吾师;笔落生面开,力与五丁齐;觌面浮丘呼,欲往愁崎岖;不能凌绝顶,踌躇披此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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