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初,长城也开始了改装轿车业务,长城汽车驶入了第一个快速发展期。1995年8月,长城牌轿车因质量纠纷被查,长城遇到了第二次更严重的生存危机。但是,魏建军仍然不想干农用车。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为了生存,一些小企业看到了商机。
1990年9月22日,伴着韦唯和刘欢的一曲“亚洲雄风”,保定的大迪“轿车”赫然出现在北京亚运会上,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也点燃了民间改装轿车的星星之火。
当年,天马和大迪都改装了上千辆,部分零件来自广东东莞的四门一盖等总成散件,主要搭载492汽油机,再借用整车企业的底盘合格证以客车的名义销售。虽然车证不符,用户也都能托关系按1字头的轻型客货汽车上牌。厂家卖一辆车就赚好几万,人们纷纷传说销售人员是如何如何暴富的。大迪汽车的纪勇厂长更是名噪一时。
新官上任的长城汽车魏建军不可能不受到刺激。而事实上,太行厂早已进入了汽车底盘领域,魏德义在中汽总公司科技司何春阳副司长的鼓励下,1989年就启动了前轮独立悬架以及6450底盘的开发,1991年成立了太行东伟公司,先是配套三峰客车,进而染指汽车改装,更有模具人才和资金实力。于是以太行东伟为经营主体,两家合作开始了1字头客货车的改装和销售。虽然申报的标准属于1字头客货车,但因为外形就是7字头轿车,毕竟消费者的嘴你堵不住。如果抛开这个数字游戏,三厢轿车本来就是一辆带后盖的小型客货车啊!
太行厂虽然胆大,但不专业,常跟长城的验收人员闹矛盾,魏建军也没少跟老爷子吵架,史宝起和胡克刚只能和稀泥。1991年初,长城也在自己的老车间开始了这类轿车的改装业务,还成立了第一个汽车配件厂自制转向球销,以期掌握轿车的独立悬架技术。
我们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而乡镇企业本来就缺乏有文化的管理和技术人才,要卖乘用车,打通销售渠道成了长城汽车的当务之急。
1991年,王凤英加盟长城销售。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一个才女的外在之美,掩不住一个长跑运动员的惊人毅力,还有她那敏锐的目光,总能洞察汽车市场的风云变幻。
1992年初,从保定地区汽改公司内退的刘耀斌工程师从大迪出来加盟长城汽车技术科,黄勇从北航毕业后又于年底加盟长城。土专家刘振普负责简易成型模具的开发。袁福禄、郭喜军仍然抓生产,徐长城仍管供应,季文林会计仍管财务,还有史宝起主任,就像正在热播的“编辑部的故事”,这套班子虽然男多女少,但堪称新旧搭配,老中青结合,长城汽车驶入了第一个快速发展期。
长城改装车商标
早期的长城改装轿车广告
作为乡镇企业,长城那时的工艺条件,造汽车跟修汽车差不多,货卖一张皮,全是手工活。底盘采用邢台红星的方管大梁,前后悬架还是钢板弹簧的,主要搭载基于丰田4Y技术的绵阳新华491汽油机,部分化油器还是翻新的。从此,说话拉长音的四川新华内燃机总经理王运先成了魏建军的座上宾。
车身的焊装、刮腻子都是扬州的钣金工朱老板家族承包的,人们戏称劳斯莱斯就是这么敲出来的。如果通不过质量验收就从劳务费里扣钱,他们有时为了劳务费还闹罢工。销售不畅时自然就会加严检验,备受非议的罚款满天飞就是这种承包制的产物,慢慢演化成了一罚就灵的基本管理工具。最现代化的调度工具就是对讲机。送车员就是修车员,送一路修一路,送到了客户手里,车基本也修好了。也恰恰因为手工活需要经验,长城更重视细节,魏建军这个技术迷也整天泡在车间里,研究学习日本车的结构和工艺,所以质量还是相对好一些。
追求轿车化的精致理念,潜移默化地形成了长城企业文化的基石。
1992年,又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写下诗篇。天地间荡起滚滚春潮,征途上扬起浩浩风帆!苏联刚刚解体,不要纠缠于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发展才是硬道理。
“南方谈话”之后,中国经济开始活跃起来。
5月份,长城轿车首次亮相北京国贸大厦汽车展,这种外观酷似日产“公爵王”的改装轿车售价十来万,即使质量问题很多,仍然大受欢迎。
魏建军(右一)在车间里向领导介绍新款改装车
因为这迎合了中国汽车文化的第一铁律:有面子,省票子!而标致505却在这一年停产了。
看到了希望,就有了胆量。简易的喷漆线、冲压车间及800吨液压机也开始建设了。虽然是个改装厂,但魏建军想得更多的却是“制造”。
1993年初,长城在太行二分厂对面成立了车架车间,侯成当主任,购置了弯管机,开始自制车架。同时整车产销量也不断上升。
这时,国营保定汽车制造厂的第一款田野皮卡已经上市了。高碑店华北汽车的212吉普车身和石汽征天6450底盘也很畅销。重庆长安铃木刚于5月份成立了合资企业。你坐你的车,我爬我的坡,这些对长城没什么影响,产品不同,体制不同,几乎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1993年10月23日,我接过了魏建军亲手给我的15000元安家费,加盟了长城汽车技术科。不久,我一家三口搬出了保定液压件厂的一室一厅,住进了南河坡90多平方米的大房子。在当时来说,那笔安家费算是一笔巨款了!
我本来不懂汽车,也不会开车,你能想象不会开车的人怎么造车吗?不过那时也没几个真懂的,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边干边学。何况当时的改装并不涉及核心技术。如果一个有驾照的人进长城上班,他多半会按专业人员分到调试车间干试车员。那时魏建军最佩服当地的修车神匠郭师傅,他凭声音就能判断进口车的故障,还敢打开发动机盖动手术。
而我不久却闹了个大笑话。我给一款新底盘设计车身底板时,没有考虑到螺旋弹簧后独立悬架的特性,轮胎跳动空间的设计余量不够,导致一批车在行驶颠簸时出现了轮胎蹭轮罩,只好全部大返工。这个低级错误直气得魏总吼了我好几次。
除了车架,改装轿车的主要工艺还是车身,而手工敲打费工费时保证不了质量,一个四面带止口的顶盖就要两张铁板涨打半天才能焊合而成,小工头朱生康发明了在土模上用一张铁板成型法,那就算是技术创新了。所以,魏建军非常重视刘振普这个来自清苑县石桥村的土专家,也常跟他在一起喝个小酒,天天研究车身模具,甚至考虑采用沧州泊头的低熔点合金技术以实现短平快的开发。
1994年,液压机和模具的投入使用极大地提高了改装轿车的生产率,更增强了魏建军要自主开发一款新型轿车的野心。马家军说了,世界纪录,想怎么破就怎么破!
1994年的长城改装车(GREAT标)
也许太超前了吧,他看上了日本的家用轿车丰田花冠,虽然多数领导都说花冠窄小,远不如皇冠气派,但他坚持认为这符合未来的趋势。于是耗资几百万,开发了部分框架模具,试制了几部样车,搭载462汽油机,还起了个很洋气的名字——豪克,最终因没有客户喜欢而放弃了。这是长城首次尝试新车型开发失败而缴的第一笔学费。
想想当时的条件,连“三大汽车”都被跨国公司收编了,中华牙膏厂被英国联合利华控股了,出口名牌“美加净”牙膏也快被“洁诺”挤没了,知名品牌北京熊猫洗衣粉被美国宝洁并购了,中国的“熊猫”换成了“碧浪”,我们小小长城也未免太天真了,只能依赖社会资源,继续组装公爵王款的商务轿车。
同时,张济明科长带着金红建工程师负责建设5000平方米大车间的总装流水线。
到了1994年下半年,长城轿车终于搬到了流水线上批量化组装,这时的营销总经理王凤英也敢带着客户参观我们的“现代化”工厂了。不久,单月生产突破了100辆,有时达到了日销10辆车,职工工资也随着产量增长。三峡工程12月14日刚刚开工,腊月二十六,我们都在高高兴兴地打扫卫生准备放假了,黄勇看着下面院子里的客户不解地说:都快过年了,怎么还有人来买车?长城全年销售了一千多辆,当时的经营状况已经日进斗金了。
河北长城集团有限公司在1995年正式成立
可是,又有几个人在春风得意时会居安思危呢?天津大邱庄的庄主禹作敏刚刚倒下。中国虽然第一次接通了世界互联网,但乡镇企业并不善于了解政策的变化。1994年,正值纪念甲午战争100周年,国家开始推行分税制。3月12日出台了第一部汽车产业政策,旨在扶持大集团,避免“恶性”竞争,治理散乱低慢,严格认证管理,这为改装轿车的发展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但是,中国人从来不重视排弹和预防,该来的还是要来。12月8日,一场克拉玛依大火夺去了325个小学师生的生命,那句“让领导先跑”震惊中外。所以1995年初,全国开展了消防大检查。长城也不例外,动火作业必须经过严格的批准和监督。这时,轿车的生产已经如火如荼,尤其太行厂的车型品种五花八门,根本来不及充分地试验验证,售后管理更是鞭长莫及,纸里终于包不住火了。
1995年8月11日,正当长城冲刺月产200辆时,太行东伟生产的长城牌轿车因质量纠纷在沈阳被查,并遭到报纸的曝光,机械部于光远部长亲自批示全国严查。顿时,长城轿车全线溃败,生产经营陷于停滞,干部职工人心惶惶,长城遭遇了第二次更严重的生存危机!
踏过荆棘苦中找到安静,踏过荒野我双脚是泥泞。一场轿车梦碎,二两酒也让人心醉!魏建军最爱打的乒乓球也落满了灰尘。邓丽君刚刚在泰国香消玉殒,他最爱听的“北国之春”也充满了“爱的寂寞”。退一步也许海阔天空吧。心急如焚的他想到了技术门槛更低的农用车。
国家本来就不希望乡镇企业跟国企抢人才、抢资源,就催生了既非农机也非汽车的农民用车,特别适合农机厂土法上马。山东的时风三轮就卖得不错,又听说福建的更先进,他就派刘耀斌从漳州买来了农用面包车和货车,但他在库房看了不到十分钟就失望地说:这么低的水平能有什么前途啊?咱可是干汽车的啊!
山东诸城机动车辆厂寻求大车企合作遭到冷遇后,恰好看上了北汽摩1022小卡车。以此车型为契机,1994年1月诸城机动车辆厂全资并入北汽,开始了快速发展
1995年3月,长安铃木第一辆奥拓SC708试制成功
1995年8月,北旅成为中国首家上市的外商投资企业并引进五十铃WFR客车
一席话说得大家无语了,回头不是岸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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