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之捷是唐宪宗朝削平藩乱的一个重要战役。史学界的南霸天、“四人帮”篡党夺权的舆论制造者罗思鼎,在他们的帮刊《学习与批判》一九七五年第二期上,发表了一篇题为《评淮西之捷——读〈旧唐书·李愬传〉》的文章。之后又出版单行本。单行本注释附载《旧唐书·李愬传》和刘禹锡、柳宗元有关淮西之捷的诗文。这已经不同寻常。罗思鼎还向“四人帮”报功,说是文章“可以看一看”。以搞影射史学而臭名四溢的罗思鼎,自然不是忽发思古之幽情,论证史事;而其所以向主子报功,当然认为这一着棋对“四人帮”篡党夺权有用。我们就来看看,“四人帮”及罗思鼎在这里搞的什么鬼。
从表面看,《评淮西之捷》和罗思鼎日常的嘴脸颇不相同。那种杀气腾腾的样儿有所收敛,教师爷的招式有所约束。他一反故技,不批宰相。甚至刚好相反,挑出一个宰相裴度,对他高唱赞美诗;同时,对将军李愬也加以称颂,又是什么“优待俘虏”、“安定军心”啊,又是什么“不纠缠于历史的旧帐”啊,显出一副温顺平和的样儿来。原因何在?先把他们的底牌揭开来看。
根据罗思鼎二头目的交代,文章中的裴度比拟张春桥。批宰相,批大儒,喊破了喉咙,划破了纸张的摇唇弄笔之徒,突然对宰相缄口而不批,改嘴而称颂,其故在此。他们已经把张春桥当作要上台的总理了,露出一副急猴儿相。
《评淮西之捷》有一段点睛的文字:“无论从门阀、资历和官衔来看,李愬都比裴度要高得多。但李愬处处顾全大局,对裴度十分尊重。他在攻下蔡州后,并没有因此把尾巴翘到天上去,而是背着箭袋,恭恭敬敬地站在路旁迎接裴度的到临。”这段文字,用心明显而险恶,示意坚持毛主席革命路线同“四人帮”进行坚决斗争的邓小平同志,以及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放弃斗争,对“四人帮”要恭恭敬敬。全国人民早已对“四人帮”恨之入骨,部队对“四人帮”更是作了抵制和斗争。所谓“大家看了都开心,军队也高兴”,就是力图取消这种对“四人帮”的仇恨和斗争。
“四人帮”和罗思鼎,善于搞实用主义,长于搞影射史学,伪造历史,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搬弄了一套似是而非的史实,来“证明”“无论从门阀、资历和官衔来看,李愬都比裴度要高得多”的立论。以为这样一来,显得李愬对于裴度之“恭恭敬敬”,更有动人之处,为张春桥当总理大造舆论。文章说:“裴度的本官不过是四品门下侍郎,由于极力主战,才被提拔成宰相兼淮西诸军的最高统帅。李愬出身于将门世家,其父李晟曾被封为西平郡王,官至太尉、中书令,李愬本人是三品的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曾在东宫任职,与唐皇室的关系很深。”先说李愬的门阀。不错,李晟是代宗、德宗两朝名将,军功显著,声名赫赫,特别是在德宗朝,破田悦,朱滔、王武俊,都有大功。还曾多次败吐蕃。而其最大的功绩,是平朱泚之乱,收复长安,保住了李唐的天下。所以德宗说:“天生李晟,为社稷万人,不为朕也。”(1)可是,李晟的父亲和祖父,都不过“代居陇右为裨将”,而李晟本人只是行伍出身,曾经“引弓一发而毙”吐蕃骁将,因此出了名。以后,才补上了列将。李晟父、祖,以至高、曾的官诰,都是德宗时追赠的。“愬以父荫起家”,《旧唐书》是实事求是的,只是上推一代,并不侈谈李家的门阀。李愬检校左散骑常侍,兼邓州刺史,充唐、随、邓节度使,参与讨淮西战役,在元和十一年(八一六年)十二月,此前不过是太子詹事,宫苑闲厩使。所以他军临淮西前线之时,“淮西人自以尝败高、袁二帅,轻愬名位素微,素不为备”(2)。《旧唐书·李愬传》用语是“又以愬名位非所畏惮者”。“名位素微”说得多么清楚,罗思鼎看见没有?
如果上面所说,是罗思鼎大耍牵强附会的把戏,而罗思鼎之降低裴度的官阶,则完全是有意作伪。元和十二年(八一七年)七月,拜裴度门下侍郎、平章事、彰义军节度使、淮西宣慰招讨处置使,即宰相兼讨淮西诸军统帅兼彰义军节度使。但是,远在裴度统帅讨淮西战役前两年,即元和十年(八一五年)六月,李师道为缓蔡兵,遣盗杀宰相武元衡,并伤时为御史中丞兼刑部侍郎的裴度之后,宪宗即毅然拜裴度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裴度此时已是宰相了。罗思鼎歪曲事实,对元和十年裴度拜相之事绝口不提,为李愬优礼裴度张大其辞。而且,裴度在元和十年拜相时和拜相以前,声望就已很高。“田弘正效魏、博六州于朝,宪宗遣度宣谕,弘正知度为帝高选,故郊迎趋跽受命,且请遍至属州,布扬天子德泽,魏人由是欢服。”(3)这自然是因为裴度是代表皇帝去宣谕,田弘正才如此隆重接待。“弘正知度为帝高选”,说明裴度在大臣中是有声望的。裴度被刺之后,声望更高,兵部侍郎许孟容“又诣中书挥涕言:‘请奏起裴中丞为相,大索贼党,穷其奸源。’”(4)以上随手举来,和淮西以李愬“名位素微”相对照,罗思鼎颠倒历史事实为其政治阴谋服务之心立见。罗思鼎既荒唐地以裴度比附有人,又吹嘘李愬对之“恭恭敬敬”,则其弦外之音,自为都该接受张春桥的领导,篡党夺权,野心昭然,那就不只是什么所谓“将相和”了。
尽管罗思鼎把文章做得隐晦曲折,杀机还是暴露出来。文章说:“同时,李愬征集当地民众组成新军,并从河中、鄜坊地区招募了骑兵二千人。”这又是罗思鼎在玩弄真真假假的手法,编造历史。李愬准备讨伐蔡州时,《旧唐书·李愬传》说的是“乃谋袭蔡,表请济师;诏河中、鄜坊骑兵二千人益之”。《新唐书·李愬传》的用语为:“乃请济师;诏益河中、鄜坊二千骑。”《资治通鉴》说:“李愬谋袭蔡州,表请益兵;诏以昭义、河中、鄜坊步骑二千给之。”三书说法一样,略有差别的,只是《资治通鉴》的记载多了一个昭义地方和还有步兵而已,罗思鼎说是招募,已经不对了,实是调遣而来。引人注目的是,罗思鼎所谓“征集当地民众组成新军”,还胡加吹嘘说:“这支新军军纪严明,作战勇敢,在淮西前线诸军中起着骨干作用。”此事史书不见记载,不知从什么夹缝里觅来?想是“四人帮”鼓吹“第二武装”,罗思鼎灵机忽来,移之于一千一百五十七年之前。这么一来,起到了为“四人帮”帮派体系爪牙们打气鼓劲的作用,而张春桥要杀人的喊声,也隐约先闻。用心虽巧,底细毕竟露了出来。
旧调不厌重弹,老戏无妨新唱。“四人帮”所制造的儒法斗争贯穿两千年说,在《评淮西之捷》中,又吹奏起来:“淮西之捷,这是坚持统一、反对分裂的法家路线的胜利。”拿根据来!罗思鼎回答说,有的:“革新派坚持法家路线,维护国家统一,保守派坚持儒家路线,鼓吹割据分裂。”接着,便举了顺宗朝要不要平淮西之事。似乎有根有据,其实一驳便倒。罗思鼎举了李逢吉和王涯,说他们“站在儒家路线的保守立场上”,反对讨淮西,而其主要靶子则对准被他称为对淮西之捷“恨之入骨”的“儒家之徒”韩愈。关于李逢吉和王涯,留待下面说。这里先谈韩愈。
韩愈对王伾、王叔文确有贬词。但是,韩愈对于罗思鼎所引王鸣盛《十七史商榷》所谓永贞革新的主要内容“内抑宦官,外制方镇”,反对过吗?韩愈除了佐汴州时奉他的上司董晋命,写过一篇《送汴州监军俱文珍序》,对俱文珍作了令人肉麻的吹捧之外,不但与宦官了无勾结,而且是有所反对的。韩愈撰《顺宗实录》,《旧唐书·韩愈传》说是“繁简不当,叙事拙于取舍,颇为当代所非”。谜底到文宗朝揭穿了,因为是“书禁中事为切直,宦寺不喜,訾其非实”(5)。可见韩愈的《顺宗实录》是触痛了宦官的。韩愈为都官员外郎、分司东都时,还和宦官作过斗争:“分司郎官职事,惟祠部为烦且重,愈独判二年。日与宦者为政,相伺候罪过,恶言詈辞,狼藉公牒。不敢为耻,实虑陷祸。”(6)《旧唐书·韩愈传》说韩愈“而观诸权门豪士,如仆隶焉,瞪然不顾”,言外之意很丰富,认为包括了对宦官的斗争,是顺理成章的。
说到韩愈的维护国家统一、反对藩镇割据,是赫赫有名的。以讨淮西事作例,韩愈和裴度相呼应,力排众议,坚决主张讨伐。“河北兵未进,蔡州帅新薨。曷不请扫除,活彼黎与蒸。”(7)既主张讨淮西,又对宦官吐突承璀讨王承宗留兵不进深致不满。远在元和十年五月,韩愈就上《论淮西事宜状》,力言淮西可平。道理讲得非常透彻,所举平贼事宜七条,也都很有见地。此状一上,得罪了执政,找了个理由,改韩愈为太子右庶子。韩愈不但竭诚拥护讨淮,力主讨淮,而且参加了这场战役,为行军司马。淮蔡平定,论功迁韩愈刑部侍郎。韩诗中颂淮西之捷颂裴度者颇有,如:“西来骑火照山红,夜宿桃林腊月中。手把命珪皀兼相印,一时重叠赏元功。”(8)“南北旋师太华东,天书夜到册元功。”(9)如此等等,罗思鼎颠倒历史,竟说韩愈对淮西之捷“恨之入骨”,太惊人了。以后,韩愈为兵部侍郎时,镇州乱,杀田弘正而立王廷凑,韩愈奉命往说王廷凑,同僚担心他的安全。“穆宗亦悔,诏愈度事从宜,无必入。”可是,他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去了,面对王廷凑的“严兵迓之,甲士陈廷”而毫无惧色,(10)义正辞严斥责王廷凑,完成了国家统一的使命。这就是苏东坡所指的“勇夺三军之帅”(11)。试看韩愈在去镇州路上写的一首诗:“衔命山东抚乱师,日驰三百自嫌迟。风霜满面无人识,何处如今更有诗!”(12)期望安定乱师避免分裂之心何等急切。韩诗韩文中反对割据、主张统一之作很多。斥汴州之乱,谓“庙堂不肯用干戈,呜呼奈汝母子何!”(13)公然讥刺德宗的姑息政策,真如《新唐书》本传所说“鲠言无所忌”了。
问题转到罗思鼎所谓的“宰相李逢吉和王涯站在儒家路线的保守立场上,竭力‘不欲讨蔡’,多次‘请罢诸道兵’”。王涯与讨蔡与否,实际并无什么干系。至于李逢吉,情况复杂一点。据《资治通鉴》卷二百四十《唐纪》五十六说,六镇讨王承宗,“李逢吉及朝士多言‘宜并力先取淮西’,……”,则此时(元和十二年五月)李逢吉是赞成讨蔡的。两月之后,裴度担任了讨蔡统帅,李逢吉改变了主张。为什么?据《新唐书·李逢吉传》说:“逢吉性忌前,险谲多端。及得位,务偿好恶。裴度讨淮西,逢吉虑成功,密图沮止,趣和议者请罢诸道兵。”《新唐书·李德裕传》讲得更明白:“(李)吉甫又为帝谋讨两河叛将,李逢吉沮解其言,功未既而吉甫卒,裴度实继之。逢吉以议不合罢去,……”则李逢吉早在李吉甫主张讨淮西时就反对,李吉甫死了,他又表示过赞成的意见(“宜并力先取濮西”);裴度作了讨淮西统帅,他又表示反对讨淮西。翻来覆去,原因在于妒嫉裴度成功。而这个根子,是从李吉甫生前就种下的。这都说明,李逢吉之反对讨蔡,根本扯不上什么儒家保守路线与法家进步路线之争。罗思鼎在文章做不下去的时候,总是用什么儒法斗争的帽子一套。倒是干脆省事,可惜全是自壮声势的卖狗皮膏药本色。旧戏写作中,有一句套话,叫做“戏不够,神来凑”。罗思鼎写文章,则是:“理没有,儒法斗争凑。”全是骗人的。
罗思鼎胡扯了一通关于韩愈《平淮西碑》的争论,大言不惭地把韩弘拉扯上去,以为儒法斗争说张目,使得这桩千余年来已经被歪曲了的公案,蒙受更大的歪曲。此事不能不辨。
韩愈奉宪宗命,写了《平淮西碑》,《旧唐书·韩愈传》说:“其辞多叙裴度事。时先入蔡擒吴元济,李愬功第一,愬不平之。愬妻出入禁中,因诉碑辞不实,诏令磨愈文。宪宗命翰林学士段文昌重撰文勒石。”另外一个说法,就是罗思鼎所说的李愬部将石孝忠推倒韩碑,亦即所谓石烈士者上诉其事,有说推碑者为一老卒,不著姓名。据李商隐《读韩碑诗》:“句奇语重喻者少,谗之天子言其私。长绳百尺拽碑倒,粗砂大石相磨治”,不言石孝忠或老卒推碑,而谓宪宗听了谗言,使人曳倒韩碑。所谓谗言,当指愬妻诉碑辞不实事。李愬之妻为唐安公主,出入禁中,才能有这样大的权势。即使石孝忠或老卒推碑可信,必然有了唐安公主和李愬的指使或奥援,才敢如此大胆。
后人只是根据《旧唐书·韩愈传》的记载,便以为韩碑归美裴度,有所偏袒。其实只要看看《平淮西碑》原文,就会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平淮西碑》从序到文,写了各路兵马,李光颜、乌重胤、韩弘及其子公武、李文通、李道古、李愬,都写到了,叙了他们的功劳。对裴度即使多写了两句,但并未专美,亦未溢美,纵然裴度的功劳是很大的。讨蔡四年不克,其故安在?裴度对宪宗说:“臣比观吴元济表,势实窘蹙,但诸将心不一,不并力迫之,故未降耳。若臣自诣行营,诸将恐臣夺其功,必争进破贼矣。”(14)裴度统军后不过三月,淮西就平了,说明统帅的重要作用。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裴度废除了宦官监诸道军。“先是,诸道皆有中使监陈,进退不由主将,胜则先使献捷,不利则陵挫百端;度悉奏罢之,诸将始得专军事,战多有功。”(15)自然,李愬在最前线,功劳是很大的,事实上,韩愈所着重歌颂的,不是别人,而是宪宗。从《平淮西碑》全文看是如此,特别是文末歌颂宪宗讨蔡的决心说:“始议伐蔡,卿士莫随。既伐四年,小大并疑。不赦不疑,唯天子明。凡此蔡功,惟断乃成”,是很能说明问题的。《新唐书·裴度传》欧阳修赞曰:“非破贼之难,任度之为难也。韩愈颂其功曰:‘凡此蔡功,惟断乃成。’其知言哉!”韩愈歌颂宪宗之“断”,指的是宪宗主张打到底,倒不是欧阳修所理解的用裴度。
事情很清楚。韩愈如实地记述了淮西之战,而李愬恃功骄傲,其妻唐安公主告了御状,夫妻相倚,内外结合,便演出了闹碑之事。说李愬恃功骄傲,不是没有根据。平蔡之后,“李愬奏请判官、大将以下官员凡百五十员。上不悦,谓裴度曰:‘李愬诚有奇功,然奏请过多。使如李愬、浑瑊,又何如哉!’遂留中不下。”(16)这是元和十三年(八一八年)正月的事。由此看,以后闹碑的事,出于有因。李愬恐亦借此发泄对荐官不遂的不满,并以之要挟宪宗。
其实,韩愈写《平淮西碑》,不但小心谨慎,简直是到了战战兢兢的程度。读韩愈《进撰平淮西碑文表》,对于他受命撰碑竟是那样的紧张、恐慌,简直不可理解。先说“闻命震骇,心识颠倒。非其所任,为愧为恐。经涉旬月,不敢措手”,文末说是勉强写成进奉,“罪当诛死”。如果解释为文人的习惯,不过自谦之辞,则韩愈从来不是那么谦虚的。后来进《潮州刺史谢上表》以封禅谀宪宗,自大到说是作封禅文只有他行,“虽使古人复生,臣亦未肯多让”。自然,贬潮州后处境不同,因为要求宪宗哀怜赦免,便大吹其牛。但是,撰《平淮西碑》,也不至于自谦如此!更何况此时刚升了官,正是他得意之时。怎么会“经涉旬月”,还不敢动手写?此中必有隐情。说穿了,就是讨淮各路兵马很多,又互相牵制不服(从裴度说“但诸将心不一,不并力迫之”可以概见),他唯恐叙功摆不平而引起乱子,说不定还会妨碍前程。把重点放在歌颂宪宗,“上赞圣功,臣子之职。下沾群帅,文字所宜”(17)。正是韩愈的有心之处。一篇《平淮西碑》,从元和十三年正月十四日奉敕写,到三月二十五日进表,竟然花了七十天时间才完成。这对文章能手韩愈来说,是多么反常的事。个中奥妙,就在于他接受了一件棘手的差事。
这桩公案,情况大致如此。罗思鼎竟然专横地说是韩愈却把功劳归之于分裂主义者韩弘,把这个败将美化成淮西战场上的“英雄”,以为韩弘赠韩愈五百匹绢的事设辞,为儒法斗争说立案(韩弘既是分裂主义者,自然是儒家了!),真是荒唐之至。考韩愈与韩弘,并无特殊关系,韩集中只有《次潼关上都统相公》诗一首:“暂辞堂印执兵权,尽管诸军破贼年。冠盖相望催入相,等将功德格皇天。”对韩弘有谀,用意也在鼓励他讨蔡。韩愈为讨蔡行军司马,出发时,自己请求而“先入汴,说韩弘叶力”(18)。这都说明,韩愈是力劝韩弘对淮西努力作战的。韩弘对讨蔡采取过观望态度,后来见了碑文,赠绢韩愈,可能是他心中有鬼。韩愈上表奏闻其事,正说明自己胸内无愧。归根到底,韩碑并未归功韩弘,却是事实俱在。
罗思鼎把《平淮西碑》的争论胡说成是延续了将近一千年的儒法斗争时,又露了马脚。李贽称李愬“大见识力量”,与《平淮西碑》本身毫无干连。罗思鼎引了他们所谓的儒家之徒苏轼赞扬韩碑的诗,姑无论这首诗是否苏轼写的,赵德麟《侯鲭录》载:“绍圣中,有人过临江军驿,题二诗,不署姓名。时方贬东坡,毁上清宫碑,诏蔡京别撰。”接着,《侯鲭录》引了这两首诗,其中一首即罗思鼎所引。从这段记载,可证此诗非苏轼所写。硬拉上一个朱熹,说是他的《韩文考异》“对这首诗十分推崇”,真是胡缠。《韩文考异》何曾推崇此诗!罗思鼎急于组织一串为韩碑辩的“儒家之徒”,因而信口开河。苏轼是“儒家之徒”,罗思鼎牵强附会引而骂之;李商隐是被“四人帮”目为法家之人,他的读韩碑长诗,把《平淮西碑》赞扬得无以复加,超过所谓苏轼诗不知若干倍,罗思鼎只好视而不见。儒法斗争之说,到底是什么货色,从这件事亦可看清。
罗思鼎歪曲伪造历史,搞政治阴谋,在史实上加以揭穿,他的政治阴谋昭然若揭。《评淮西之捷》文不长,却是蓄意歪曲和伪造历史的“精心”之作,阴谋很深,是以剥而论之如上。
(原载《群众论丛》一九七九年创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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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旧唐书·李晟传》。
(2) 《资治通鉴》卷二百四十《唐纪》五十六。
(3) 《新唐书·裴度传》。
(4) 《资治通鉴》卷二百三十九《唐纪》五十五。
(5) 《新唐书·路隋传》。
(6) 韩愈《上郑尚书相公启》。
(7) 韩愈《送侯参谋赴河中幕》。
(8) 韩愈《桃林夜宿贺晋公》。
(9) 韩愈《晋公破贼回重拜台司以诗示幕中宾客愈奉和》。
(10) 《新唐书·韩愈传》。
(11) 苏轼《潮州韩公庙碑》。
(12) 韩愈《镇州路上谨酬裴司空重见寄》。
(13) 韩愈《汴州乱》二首。
(14) 《资治通鉴》卷二百四十《唐纪》五十六。
(15) 《资治通鉴》卷二百四十《唐纪》五十六。
(16) 《资治通鉴》卷二百四十《唐纪》五十六。
(17) 韩愈《谢许受韩弘物状》。
(18) 《新唐书·韩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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