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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夕阳楼主人陈迩冬

时间:2023-08-1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1963年陈迩冬五十岁生日,绀弩在给他的贺寿诗中写道:“文心一字师兼友,诗骨两人瘦共寒。”陈迩冬在其中,是博览群书、满腹经纶的大家,又是倜傥不羁、文采风流的人物。陈迩冬首先是个诗人,新诗、旧诗全能写。在人文社的前辈中,陈迩冬的个性是独异的。陈迩冬做学问的特点,从他的《小园诗话》、《读〈红楼梦〉零札》、《旧剧脸谱研究》(提纲)等著述中,亦可看出。


无限夕阳楼主人陈迩冬


三年无日不狂笑,七尺非天能活埋。


乙夜言谈杨左肘,故人居住李东街。


尽倾囊底诗千首,安得尊前酒一淮。


月下丁香华有种,好春无雨亦争开。


1962年,北京的一个春夜,上一年冬天刚摘掉右派帽子的聂绀弩,带着刚吟就的诗稿,专程拜访好友陈迩冬,向他请益。这首《春夜诣迩冬乞定吟草》,抒写的便是当时的情景。


绀弩自称年已六十,才真学做起诗来,老师有两位,其一便是“无限夕阳楼”主人陈迩冬。


1963年陈迩冬五十岁生日,绀弩在给他的贺寿诗中写道:“文心一字师兼友,诗骨两人瘦共寒。”他们两人,不仅情兼师友,相知甚深,而且同病相怜,正是“诗骨共寒瘦”。


当年人文社二编室(即今古代文学编辑室),专家学者济济一堂。陈迩冬在其中,是博览群书、满腹经纶的大家,又是倜傥不羁、文采风流的人物。他一生,室名先后有好几个。早年在桂林,叫过“冬眠楼”。端木蕻良有一次去访他未遇,从外边打量了一下他的居处,觉得挺别致,随即吟了一首打油诗,有“走马城头石板街”,“窗生铁锈门生碧”之句,难怪他取了“冬眠楼”这样的室名。五六十年代进京后,卜居什刹海后海李广桥东街甲1号,室名是“十步廊”,后来,又有“它山室”。



在山西大学任教的陈迩冬(1949)


不过,我喜欢的,则是他晚年的题署——“无限夕阳楼”,意境恢廓深幽,有无限的韵致,让人生出联翩不尽的情思。


陈迩冬首先是个诗人,新诗、旧诗全能写。年轻时出版过新诗集《最初的失败》,诗篇《空街》、《猫》等,曾被闻一多选入《现代诗选》。他还编过剧本《战台湾》,出版过小说集《九纹龙》、传记《李秀成传》,写得一手好文章,尤其是学术性的文章,写得特漂亮。他为人文社所选注的《苏轼词选》、《苏轼诗选》,其前言、后记,篇幅都不算长,但有见解,有文采,像论文,又像随笔,也像散文,不是一般只能写八股文章的学者,所能写得出来的。


“‘清雄’是苏诗的艺术境界”,“‘清’似近于‘古淡’,而实不同于‘古淡’。‘雄’易混于‘老辣’,而实不同于‘老辣’”;“梅(尧臣)诗古淡,古淡就未免‘冷’;黄(庭坚)诗老辣,老辣则一定‘狠’。苏诗的特色恰是不冷不狠的‘清雄’”。他在《〈苏轼诗选〉后记》中,这样辨析大放大畅、吞五湖三江的苏轼诗风。


在《〈苏轼词选〉前言》里,他写道,与“盛唐”相对而言的“隆宋”,“实则不‘隆’于政治,而是‘隆’于文学”,“隆”于工业。接下去,就谈到独一无二的“宋瓷”:“豆青色刻着宝相花图案的汝窑小碟,白地黑花笔势恢奇的瓷州窑大酒坛,像青玉一样的哥窑花觚,像象牙一样的建窑酒盅,像牛乳冻成的定窑碗,像一湖澄碧水使你不敢用指头去搅动的广窑盘”。


他对苏轼词深有会心,以“格高,境大,色彩鲜新,而笔触又明快、又飞扬、又沉着”,来评说其风调。他还指出,苏轼的人生态度有消极的虚无的色彩,“看来像‘达观’,实际上是虚空,无是非”。不仅苏轼如此,陶渊明也有这一面,李白更多这一面。而读者“有时却难免被带进虚无缥缈之境去,因为他们的艺术感染力太强”。说得何等深刻、畅透!没有超拔卓荦的洞见,是道不出这样一针见血的见解来的。


“被带进虚无缥缈之境去”,恐怕也就是鲁迅说的,读中国书,让人沉静下去、与现实人生脱离的意思吧。


在人文社的前辈中,陈迩冬的个性是独异的。他既热情入世、有追求,有抱负,又潇洒出世,旷达而超脱。学识渊博的他,能写能编,多才多艺。


四十年代在西南大后方,参加过桂林文协以田汉为首组织的“看戏十人团”,还登台参与洪深所写剧本《飞将军》的演出。而对于个人的名利、成就,他却并不那么热衷,那么在意。在他的天平上,生活乐趣、自我性情、个人嗜好对于人生的重要性,并不亚于学问之类的名山事业。摩挲金石,赏玩书画,和读书写作一样,都是水乳交融的人生。


他和夫人钟惠琼,都喜欢花木。1965年秋,夫人买回了珍贵的千头菊,陈迩冬品鉴之余,又赋诗《咏千头菊》一首,呈赠绀弩:“山妻买得千头菊,秋色平添十步廊。多谢画师傅粉本,还乞诗老锡佳章。夺朱无碍者般紫,褪色翻成别样黄。三载市尘压不死,篱东犹待七年霜。”绀弩当即和诗一首《咏千头菊和迩冬》:“迩冬家有千头菊,绀弩诗成月转廊。天地以时矜肃穆,江山借此焕文章。卿同我遇风兼雨,我比卿颜瘦更黄。何事紫云开口笑,满头花插九秋霜。”



《闲话三分》书影,浙江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书名四字系陈迩冬集自汉碑:“闲”见重修周公礼殿记,汉献帝初平五年立,钟会书;“话”见张衡碑,汉顺帝永和四年立,崔瑗撰文,不著书人;“三”见乙瑛碑(即孔庙置守庙百石卒史碑),汉桓帝永兴元年立,传钟繇书;“分”见酸枣令刘熊碑,蔡邕书。


对于搞学问,陈迩冬从不凑热闹,不拾人牙慧,跟在别人身后随帮唱影,而是“常发前人所未发,总有另辟蹊径的成就”(端木蕻良语)。


1986年,他出版了一本文史兼备、雅俗共赏的小册子《闲话三分》,就《三国演义》的“演义”笔法,做了多种层面的分析,既肯定了作者罗贯中的艺术创造,又还原了书中诸多人物的历史风貌,还澄清了许多流行的观念。端木蕻良在序里感慨地说,“迩冬治学,旁搜冥求,常能在灯火阑珊处,蓦地发现出不寻常。”朋友们都为此惊喜不已。


陈迩冬做学问的特点,从他的《小园诗话》、《读〈红楼梦〉零札》、《旧剧脸谱研究》(提纲)等著述中,亦可看出。贾宝玉的“通灵宝玉”,正面的文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是仿秦始皇玺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已有人指出过。但反面“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十二字的来历,似乎无人谈及。陈迩冬以为,其实那也是仿古玺的,仿的是,一方刻着“疢疾除 / 永康休 / 万寿宁”的九字白文的著名古玺。明代不止一家著录过,在两部《集古印谱》里,均被推为诸印之冠。



陈迩冬墨迹,书于1982年


由此他认为:曹雪芹给他的主人公须臾不可分离的“宝玉”编撰“通灵”文字,不会信手拼凑而成,大概是经过了长期酝酿和反复思索,还可能从许多古玉器上的文字进行选择、推敲、增饰。于是,正面采取了秦代以来的“传国大宝”上的文字,反面则借鉴了被推为“第一古玺”上的文字,参酌变换而成。


能写出这种考证文字来,无疑需要广泛的趣味、渊博的知识和深厚的学养作为根基。陈迩冬不是那类涉猎专门化、知识很狭窄的学者,而是“杂学旁收”的一位学问家??玩家。他早年好打球、斗鸡、斗蟋蟀,后来又弄书法、集碑刻、玩古砚、买古董、收旧书,尤嗜古玉,否则,是写不出谈“通灵宝玉”上面文字来历的文章来的。


上世纪五十年代,在北京后门一家古董铺,他发现一方古砚台,断定是明代高启的,因为高是被朱元璋腰斩的,决不会有人冒他的名来伪造。他马上叮嘱有同好的端木蕻良一定去买下,千万别像前一次告诉他有一方“鸡骨白砚台”,而端木去晚了一步,被康生抢先弄去了。这一次,端木终于如愿得到了高启这方砚台。


用端木蕻良的说法,陈迩冬还是一位《三国演义》和《红楼梦》的“正牌知己”。他不仅多次独自拜访曹雪芹晚年住过的北京西山,还约端木蕻良同去香山樱桃沟住过一段时间。他收藏有一部程乙本《红楼梦》,视若珍秘。也是“《红楼梦》迷”的端木蕻良,曾请求他转让给自己,却因他舍不得而作罢。



陈迩冬收藏的古董之一,烟具


陈迩冬交游颇广,社外社会活动很多。早年曾追随柳亚子,1945年在重庆,他参加了“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简称“民联”,后并入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即“民革”),介绍人即柳亚子。1958年柳亚子病逝,消息传来,他正在编辑室上班,不禁悲痛万分,泫然泣下。1945年10月12日,柳亚子曾在给他的信中,以为他是给自己作传的最合适人选之一,嘱他“记住这一点为要”。但由于晚年疾病缠身,他未能完成这一嘱托,为此而深感惶愧。


他和比自己年长三十二岁的陈铭枢,也是忘年交。两人交谊很深,是诗友,还是茶友。陈迩冬视力不佳,每以开水沏茶熏目,陈铭枢则喜以剩茶洗目,到他家做客时也是这样,陈迩冬就跟着学会了此法。


四十年代在重庆,他就结识了陈铭枢。1955年,陈铭枢调进北京工作,住在金丝套胡同,陈迩冬家住李广桥东街,都在什刹海后海一带,往来也就多起来。陈铭枢在“民革”中央搞了一个“理论政策研究委员会”,提名陈迩冬为委员之一。陈铭枢去外地视察回京,陈迩冬协助他修改润色考察报告。


1957年春,身为全国政协常委、民革中央常委的陈铭枢,专门到北京市视察教育工作,其间,还分别请有关人士,到家里进行座谈,陈迩冬也参加过两次。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一份视察报告。孰不料,批评毛泽东“好大喜功,偏听偏信,喜怒无常,不爱古董”的陈铭枢,给打成了“大右派”。这份报告也就顺理成章地被作为“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集右派言论之大成的‘万言书’”。



陈迩冬收藏的古董之二,茶具


由于陈迩冬为此提供过材料,如他在山西大学教书时,在院校调整中,有的教师安排不当,有的久无安排;肃反运动之后,好些老教授抬不起头来,等等,便被当做了“陈铭枢的帮手”,“帮闲、帮忙”甚至“帮凶”。所幸他只是“帮助右派向党进攻”,自己未被划为右派。


1958年,他向社里提出编辑出版《柳亚子诗词选》的建议,并担任责任编辑。第二年出版后不久,即在“反右倾”运动中被“拔了白旗”。因为书中柳亚子有的诗词,称孙中山为“国父”、宋庆龄为“国母”,于是,这也就成了“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文学出版社的出版物中,居然有这样称呼出现,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的问题,而遭到粗暴无理的批判。


在《陈迩冬诗词》(澳门学人出版社2006年版)中,辑录有《赠溥仪》诗二首:


辛亥之秋君逊国,我生壬子不同天。


神州率土争民主,魔道春心讬杜鹃。


薄坐同观三代玉,买餐各付四毛钱。


京郊夜气凉如水,卧看星辰落槛前。


冕旒卸却著囚裳,昨岁新更干部装。


毕竟人民轻万乘,偶将玩笑戏前王。


厌听两字呼皇上,愿受一廛为国氓。


佳话千秋曾目击,勒名还待蜀东方。


诗的本事是:1962年9月到第二年4月,他奉命到社会主义学院学习,与末代皇帝溥仪同一个宿舍。他曾将自己所藏古玉,向溥仪请教,获益匪浅。社会主义学院学员就餐,每人先交四毛钱。一次,溥仪掏出一块钱,付过之后,转身便走。


管理员急呼:“皇上,皇上,找你钱!”


溥仪大怒:“谁是皇上?谁是皇上?皇上能到社会主义学院来吗?”


管理员急忙道歉、连连认错,溥仪才消了火气。


来自四川的方镇华,欲将一古砚定名为“不做皇帝砚”,并请陈迩冬作铭以赠溥仪。之后,陈迩冬又写了这两首诗,记下了末代皇帝的逸事。诗究竟送给溥仪没有,不得而知。


陈迩冬身体一向不大好,自1965年夏,就因为患冠状动脉硬化、高血压高胆固醇血症心脏病,住院治疗,出院后长期在家休养,没上班。而不料“文革”起来了,红卫兵组织并未“赦免”他。1966年8月,社里的造反派查抄了他的家,抄走了一些诗稿、文稿及其他物品。绀弩得知后,安慰他道:“文化大革命排队也排不到这些诗,排队也排不到你。”



陈迩冬收藏的古董之三,汉砖


抄走的文稿中,有一部应约为人文社撰写的《宋词纵谈》,红卫兵据此给他加了一个罪名:“打着词学家招牌的反革命分子。”为逃避迫害,他曾一度萌生出走之念,暗自谋划远去香港。然而,终未能成行。这也算不幸中之大幸。倘若实行而又被逮,那就是“叛国罪”!枪毙都有可能。即便如愿,也将背上“叛国”的骂名!


1968年4月,他的侄女(当时是北京体院学生)丢失了一个日记本,上边记有江青三十年代的情况,被北京公安机关发现后,对其拘留审查。她被迫承认,陈迩冬夫人钟惠琼对她讲过,“江青就是三十年代的电影演员蓝苹”。这不幸而牵连到陈迩冬一家。接着,陈迩冬以及他女儿陈初、夫人钟惠琼、弟弟陈中宣,先后受到隔离审查。


8月,人文社的红卫兵组织“倒海翻江战斗队”,勒令陈迩冬每日到社半天,参加学习,“接受革命群众的监督审查”。12月中旬,红卫兵组织“大联委”又对他宣布:“革命群众对你施行专政,隔离监督审查。”


在前有“企图叛国”,后又有“攻击性言论”严重“现行”问题的巨大政治压力之下,他吞下大量安眠药,想就此了结自己的生命。



陈迩冬在无限夕阳楼,摄于上世纪80年代中期


然而,他也真是命大,没有死成。1972年4月,文化部咸宁“五七”干校中共核心小组,根据他“企图叛国”和“攻击性言论”的严重问题,批准定他为“现行反革命”,“不戴帽子,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


自然,强加给他的,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罪名”:反右派运动前,和舒芜、顾学颉等筹划出版同仁刊物《艺文志》,并被推举为总编辑,是“同党所领导的古典文学研究刊物唱对台戏”;曾参加张伯驹发起的“韵文学会”,与关赓麟、陈云诰、章士钊、陈寅恪、夏承焘、詹安泰等同被聘为理事;又参加王光琦(刘少奇内弟)、周同宇(周恩来胞弟)为首的“聚餐”会,是搞“裴多菲俱乐部”;在《光明日报》发表《满庭芳•北方昆曲剧院上演孟超同志新编〈李慧娘〉》,是“吹捧大毒草,为孟超摇旗呐喊”;“文革”开始后与聂绀弩、钟敬文等“牛鬼蛇神”来往密切,搞“秘密串联”,等等,等等。


然而,这些荒唐可笑的“罪名”,随着“四人帮”的塌台,全部烟云消散、一扫而光了。


劫后幸存,他和绀弩又恢复了往来。两人诗词唱和颇多,仅现在所见,绀弩生前,陈迩冬写给他的诗,有《寄绀弩》、《三台诗》、《寿绀翁七十晋八》;死后又有《聂绀弩兄诔辞》、《思佳客——再诔绀弩》。绀弩写给陈迩冬的诗,多达十几首。不少与诗有关,如:“文心一字师兼友,诗骨两人瘦共寒”(《迩冬五十》);“每叹衰年无此乐,忽来佳客与谈诗”(《赠迩冬》);“为兹词赋诗歌手,走动东西南北人”(《迩冬出院》);“尽倾囊底诗千首,安得尊前酒一淮”(《春夜诣迩冬乞定吟草》)。他著名的以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入诗的“嵩恒泰华皆0等,庭户轩窗且Q豪”,就是写给陈迩冬的,题为“九日戏柬迩冬”。


对绀弩这位“老学生”,陈迩冬一向要求较宽,且褒扬有加。“迩冬乐于奖掖后进,诗格宽,隐恶扬善,尽说好不说坏。假如八句诗,没有一句他会说不好的,只好从他未称赞或未太称赞的地方去领悟他如何不好。”(聂绀弩《〈散宜生诗〉自序》,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



1964年秋,编译所部分同仁摄于中山公园。前排左起:伍孟昌、蒋路、金人、张铁弦、陆风、金满城、黄薇、杨霁云、陈迩冬;后排左起:张友松、萧乾、汝龙、方白、绿原、孙用、顾学颉、牛汉、刘玉铮、高长荣、赵少侯、许磊然、梁均、谢素台。刘辽逸摄,蒋路保存,蒋路夫人凌芝提供。


在朋友们中间,陈迩冬是较早肯定聂诗独特价值的一人。绀弩1981年10月说,迩冬在十年前已曾称赞他的诗。《寿绀翁七十晋八》里,便有这样的诗句:“撄心诗句青谁眼,刻骨文章接俟堂。”


陈迩冬不仅对聂诗极赞赏,对其文章也特推重。1963年绀弩六十岁时,陈迩冬写了《浣溪沙》词五首为老友祝寿,其中有句云:“千载谁人释舅姑,惊才绝艳世间殊。”指的是聂1942年在桂林发表的学术文章《释舅姑》。舒芜以为,此评并非溢美。1983年,陈迩冬把此文收入自己主编的《艺文志》第1辑中,再度刊发。可见其对绀弩学问的嘉许。


1980年,陈迩冬夫人钟惠琼六十大寿,绀弩特意写了一首祝寿诗《马兜铃姑娘今六十矣岂可无诗》,首联云:“浑身傲骨申公豹,一眼看穿武则天”,指的就是当年她说“江青三十年代是电影演员蓝苹”一事。“马兜铃”是钟惠琼的笔名。1965年陈迩冬长女结婚,绀弩又有《隽杰陈初新婚》、《四绝句》诗相贺。


如今,陈、聂二人皆已魂归道山,在另一处迢遥不可知的幽缈世界里,他们又可以聚在一起,谈文论艺,品茗清谈,而不会再有恐惧了。


1962至1963年,陈迩冬应约撰写的《宋词纵谈》一书,因不久“左”风便猛刮起来,而未能及时出版,直到二十多年后的1987年才面世。在“后记”里,他写下了这样的话:


“今世大词人朱彊村有云:‘……泡露事,水云身,枉抛心力作词人。’词人二字我不敢当,但我却未尝‘可哀惟有人间世,不结来生未了因。’”


2010年7月19日入伏第一天于北窗下


8月23日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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